朱云峰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出了自己的家,他准备赶在村子里其他人起来之前先去森林里采蘑菇。和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不同,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村人。据说在一两百年前,他的先祖为了躲避战争,从遥远的东方一路迁徙而来。许多人没有走到终点,而最终来到这里的人,也只有很少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无论如何,这里都很和平,没有战争,这就足够了,我的孩子。”朱云峰的母亲曾经这样告诉他,朱云峰也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没有战争,和平就很好了。
朱云峰是不幸的,他的母亲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村里的人还算好心,一人一口饭地接济他,他也总算没有饿死。可最近情势有些紧张,据说在遥远的国都,有女巫蛊惑了国王陛下,陛下的骑士们正在开展一场猎巫行动。朱云峰不知道女巫是什么样子的,他甚至不知道巫术和魔法是什么,可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只因为他的样子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朱云峰这段日子只能早早去森林里采了蘑菇,交给邻居老吉姆拿去市场卖。老吉姆为人吝啬,总会找各种理由压价,但他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还愿意搭理朱云峰的人。
踏着林间的小路,朱云峰一路走到了平时采蘑菇的地方,这里常年阴暗潮湿,被参天大树遮蔽了阳光,正适合蘑菇成长。
不过……朱云峰敏锐地发觉今天这里有点奇怪,周围的草丛……隐隐有被压断的痕迹,这是……有什么东西曾经来过吗?
朱云峰不是猎人,不过他曾经听村子里的猎人们说起过如何追击猎物,心想:“难道我的运气这样好,居然能够被我捡到一只猎物吗?”
想到这段时间,每天只能吃黑麦面包,朱云峰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叽里咕噜,他轻手轻脚地沿着草丛被压断的痕迹,一路慢慢摸索过去,直到来到一块大石头前面。
想到石头后面可能躲藏着的猎物,朱云峰紧了紧刚刚走过来时随手捡的木棍,脑子里想好了各种方案,随后一步一步绕过石头,向前走去。
朱云峰想过,猎物可能是一只兔子,或者一只小鹿,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妈妈跟自己说过的故事里,似乎有一只傻兔子会无端端撞到树上,然后被农夫捡到。
可是朱云峰计算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在大石头后面躺着的居然是个人。
要……怎么形容这个人呢?
朱云峰觉得穷尽自己所有知道的词汇,都没有办法形容这个人,哪怕他现在看起来狼狈不堪,衣服上满是脏污,但却不能损减一丝一毫他的美丽。
他的头发乌黑微卷,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服帖地贴在脑袋上。他的皮肤白皙,比隔壁艾尔大婶家奶牛产的牛奶都要洁白。哦,还有他的唇,仿佛清晨刚刚绽放的那朵玫瑰,那么鲜艳。
美人似乎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也很平稳,让朱云峰不忍心去打扰他。可是……看他紧紧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再想想这里的环境,怕是很冷吧!
该……怎么办呢?
想了想,朱云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了起来,趁着天色还没全亮,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家。
曹鹤阳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大约还陷在噩梦里没有醒来。他记得有许多人追着自己,自己只能拼命跑拼命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只记得自己累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倒在地上。
可是现在……
曹鹤阳一骨碌坐起来,因为逃跑的时候弄丢了眼镜,他甚至看不清自己身处何方。不过……他知道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躺在一张不算柔软的木床上。屋子里还算暖和,至少自己并不觉得冷。
“你醒啦!”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惊喜地叫到。
“啊?嗯……”曹鹤阳其实看不清楚来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听声音感觉应该是个少年。
“你好!我叫朱云峰。”朱云峰说。
“朱云峰?”曹鹤阳皱起了眉头。
“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是不是?”朱云峰见到曹鹤阳的反应,误会了,开始解释道:“我也知道有点奇怪,不过我妈妈说过,我们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忘记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习惯取名。”
“这样啊……”曹鹤阳突然扬起笑容,说:“真巧,我也有这样的祖先,我叫曹鹤阳。”
“曹……鹤……阳……”朱云峰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反应过来:“你……跟我一样?”
曹鹤阳点点头,说:“对,我的祖先也来自东方。”
“这真是太好了。”朱云峰说。他还想再说话,却听到曹鹤阳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唤,朱云峰连忙说:“啊!我忘记了,我给你弄了点儿吃的。”
说完,朱云峰端起一个盘子,来到曹鹤阳身边,说:“对不起,家里只有这个,你凑合吃一些,我已经尽量烤得软一些了。”
曹鹤阳看不清朱云峰拿给自己吃的是什么,只能看到黑乎乎地一团,不过……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现在哪怕真的给他一块石头,他也会吃的。
想到这里,曹鹤阳伸手拿过盘子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咬了下去。
曹鹤阳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这比他吃过的所有面包都要硬,却……也比他吃过的所有面包都要香。
曹鹤阳狼吞虎咽地啃着黑面包,朱云峰忙不迭地拿出一杯热牛奶,说:“你慢点儿吃,慢点儿吃,你蘸点儿牛奶。”
“你家里居然有牛奶?”曹鹤阳一句话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话有点儿过分,连忙道歉,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朱云峰不明所以。
“我……刚刚的话非常无礼。”曹鹤阳说,“如果冒犯到了你,对不起。”
“并没有啊!”朱云峰摇摇手,然后解释道:“艾尔大婶家养了奶牛,要不是今天早上稍稍有些耽误,我能换到更多牛奶的。”
曹鹤阳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朱云峰早上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他又一次低头道歉,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需要道歉的嘛!”朱云峰说,“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想要救你回来的嘛!”
曹鹤阳有些迷惑了,他的家族从东方而来,一直守护着一笔不小的财富,多年来无数贵族都觊觎他家族的财富,但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的猎巫行动居然会牵连到他,因为黑发黑眸,与那位传说中迷惑国王的女王一样,他被人告发,说他也是巫师。曹鹤阳的家族虽然富有,却人丁单薄,这些年来族人剩下的不多,无力抗衡这些指控,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有人煽动镇上的居民,说他会给镇上带来灾难,就在前天夜里,一群愤怒的人闯进了他的城堡。如果不是贴身仆人机警,他或者连逃都逃不出来。
“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朱云峰在听完了曹鹤阳的故事后问,“你……要回去吗?”
“我……”曹鹤阳说,“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曹鹤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什么疯,为什么要问一个陌生人的意见。
“嗯……”朱云峰也没有想到曹鹤阳为什么要问他,可是他觉得他必须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回去。”朱云峰说。
“为什么?”曹鹤阳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声询问理由。
“因为……如果任由你的城堡被人占领的话,你又算什么骑士呢?”朱云峰说。
“可是……可是……”曹鹤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并不想离开这里。或者是胆怯吧!可他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
朱云峰似乎没有听到曹鹤阳的话,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
“什么?”曹鹤阳一惊,问:“为什么?”
朱云峰挠挠头,说:“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是觉得我不想跟你分开。我知道这种感觉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很奇怪,我隐约记得妈妈曾经跟我说过这种情况叫什么,但是我忘记了。”朱云峰有些懊恼,说:“对了,如果你想要留下的话,我觉得也很好。”
曹鹤阳哭笑不得,说:“怎么你把每个选项都说到了啊?”
“因为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朱云峰真诚地说:“如果你想要留在这里的话,我会再努力一点儿的。我可以再早起一点采蘑菇,然后去磨坊替老皮诺磨麦子,我可有力气了。他常说我比他的驴都有力气。”
曹鹤阳“噗嗤”一笑,说:“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啊?”
“不对吗?”
“嗯……也……不是不行。”曹鹤阳说。
“我不是太懂这些。”朱云峰说,“你以后教我,可以吗?”
曹鹤阳点头,说:“好的。”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朱云峰说完又问:“那么,关于将来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想要再多考虑一些时间,可以吗?”曹鹤阳说。
“当然可以啊!”朱云峰说。
就这样,曹鹤阳在朱云峰这里住了下来。朱云峰总会为他摘来清晨还沾着露水的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准备尽可能可口的食物,哦,当然,还有牛奶!
曹鹤阳一直没有告诉朱云峰,自己其实不太喜欢喝牛奶,他那来自祖先遗传的肠胃,似乎并不太能接受牛奶。不过……每次朱云峰把牛奶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总是不忍心拒绝。
时间一天天过,当圣诞节来领的时候,朱云峰问:“我亲爱的朋友,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思考,你,想好了吗?”
“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话,我一定会认为你在暗示我,应该离开了。”曹鹤阳说。
“当然不是。”朱云峰说,“我只是……只是……在想,在未来的一年里,我不知道应该做怎样的准备。”
“嗯……”曹鹤阳凑近朱云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说:“这样的准备。”
“哦……那我不需要准备。”朱云峰搂过曹鹤阳,说:“因为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在准备了。”说完,他重重吻上爱人。
未来何去何从,从此刻开始并没有那么要紧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尽我最大的努力,守护你,如此而已。
月度归档: 2020 年 6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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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AU】同心圆
曹鹤阳看着眼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脑子里不停转着各种念头,在立刻跑路和救人之间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认命地扛起了躺倒在地上的人。真特么的重啊!曹鹤阳想,明明也只比自己高一点,看起来身量和自己差不多嘛!为什么这么重啊?
把人扶到后座上坐好,曹鹤阳认命地开车,把人送去医院。
曹鹤阳是德大研二的学生,今年二十四岁,今天晚上是他的一个毕业的师兄请导师吃饭,导师喝了酒,因为还要再去KTV续摊,于是就一个电话把他叫去了饭局上,让他先把自己的车开回学校,明天一早再去家里接他。
曹鹤阳虽然有驾照,但是个本本族,平时基本摸不到车子,毕竟他那个车技跟黑洞一样,家里人也不让他碰车。导师的车他本就不熟,一路上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快到了,没想到居然在胡同口撞到了人。
曹鹤阳想了半天,还是做不出那种驾车逃逸的事儿,可他也不敢告诉导师,所以只能一咬牙,自己把人送去了医院。毕竟,他身为一个Omega能够一路读到研究生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到导师日常有意无意地厌恶嘴脸,万一真的让导师知道了,他说不定真的会被开掉的。
“他没什么问题,就蹭破点儿皮。”医生检查后说。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醒啊!”曹鹤阳忙不迭地问。
“你别紧张。”医生见曹鹤阳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宽慰他,说:“他可能是突然遭受了惊吓,因此才会晕倒的,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的,他到底是Alpha嘛!”
专业人士的意见确实很靠谱,医生的话音刚落地,病床上的人就醒了,他一把抓住曹鹤阳,说:“你……”
曹鹤阳有点儿紧张,生怕他嚷嚷出来,万一还要报警,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的。他连忙说:“对不起。我……”
“太好了!亲爱的,你不生我的气啦!”
“什么?”曹鹤阳脑子有点儿懵!
床上的人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大事儿,他一骨碌爬起来,把曹鹤阳整个抱在怀里,说:“亲爱的,太好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其实你不用道歉的,是我自己不好,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那个……那个……”曹鹤阳拼命想要挣脱,可他一个Omega无论如何也不会是Alpha的对手,只能被人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医生大约是看多了这种戏码,说:“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办手续出院吧!”
“医生……医生……”曹鹤阳连忙说:“他真的不用住一晚上吗?”曹鹤阳是想如果眼前这人需要住院的话,他就能找机会离开了。反正他没事儿,医药费自己也都已经垫付了,就当是赔偿好了。
医生却以为曹鹤阳太过紧张,说:“真的没事儿,你看他,不是好着呢吗?”说完也不再多话,转身走了。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拿着出院单过来,让曹鹤阳去办手续。
曹鹤阳无可奈何,只能先把车停回了学校,又带着那个不认识的Alpha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这一路上,那个Alpha都亦步亦趋,仿佛生怕曹鹤阳跑了一样。
曹鹤阳想,还好自己之前因为Omega有各种不便,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了,不然这样一个人带回宿舍,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亲爱的,一路上你都不说话,你是还在生气吗?”
又来了,曹鹤阳想,一路上这个家伙一直在说这样的话,明明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你到底是谁啊?”曹鹤阳说:“是,我承认,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了你,可是医生也说了你没大碍,你不能就这样讹上我了吧!再说了,刚刚那个医药费我可都掏了啊!也没要你出钱啊!”
“亲爱的,你到底怎么啦?”那人说:“我跟你说过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朋友,绝对没有任何暧昧,你不要吃醋了嘛!”说完,居然一把把曹鹤阳扯进怀里,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曹鹤阳猝不及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曹鹤阳很想骂人,可是又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这个大块头,想想只能作罢。
开门回到家里,曹鹤阳把人按到椅子上做好,去冰箱里拿了两罐饮料,认认真真地说:“我是谁?”
“你是我亲爱的啊!”那人理所当然地说。
“我的意思是,我叫什么名字。”曹鹤阳问,“你不会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是我的阿四啊!”
“你……你叫我什么?”曹鹤阳这次是真被吓到了!他有个外号叫小四,这人叫他“阿四”,莫非真的认识他?
深呼吸一下,曹鹤阳定定神,问:“那……你是谁?你叫什么?”
“我是你亲爱的嘛!我叫……我叫……我叫……”那人一下愣住了,问自己道:“诶?我叫什么来着?诶?我到底是谁?我……我……我……我头好痛!”
曹鹤阳见他抱着脑袋一脸痛苦的样子,顾不得其他的,连忙上前查看,那人却一把拽住他,说:“阿四,阿四,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啊!”曹鹤阳说得是实话,但显然不能让人接受。
“不是的……不是的……”那人说:“你……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是谁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阿四,别玩了,我想不起来,我好难受啊!”
“你……你……”曹鹤阳觉得那人拽着自己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手腕生疼。他瞥见自己今天早上吃剩下的半张大饼,急中生智道:“你……你是大饼嘛!”
那人骤然间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说:“对,对,对,我是大饼,我是你的大饼嘛!”
曹鹤阳缓缓松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
现在,曹鹤阳大概清楚了目前的情况,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因为被自己撞到,所以失忆了,不但失忆还出现了记忆错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爱人,这……要怎么办啊!
“大饼……”曹鹤阳试着叫了那人一声,没想到他居然立刻就答应了。
“阿四,我没事儿了,我……刚刚就是突然有点儿懵,你别担心。”
“嗯……我……”曹鹤阳突然间觉得心里微微被刺了一下,说不上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酸。他……一定很喜欢自己的爱人吧!生怕对方担心他,所以忙不迭地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儿。
“大饼,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好不好?”曹鹤阳试探着问。
“不要!”拒绝地干脆利落,“我又没事儿。医生刚刚也说了我没事儿嘛!”
“可是……”
“阿四……我真的不要紧。”被曹鹤阳称为“大饼”的Alpha说:“你明天是不是一早还有事儿?快休息吧!都这么晚了呢!”
“可……”
“有什么事儿,明天睡醒再说吧!”
“好……好吧!”曹鹤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被说服,只想着,也许。。。。明天早上醒过来,他就都想起来了呢!
第二天早上曹鹤阳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特别神清气爽,他在床上呆了五分钟,突然一骨碌坐起来。昨天……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带回来一个人来着!那个人呢?
正想着,就听有人叫:“亲爱的!你醒了么?该起床啦!”
“诶?”曹鹤阳连忙戴上眼镜,看着眼前的人,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今天不用上班啊!”那人回答地理所当然,说:“最近刚刚搞定了一个项目,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当然得好好歇歇啦!”
说完,没等曹鹤阳反应过来,他居然凑上来,给曹鹤阳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唔……”曹鹤阳脑子都木了,他只觉得自己被一阵特别清爽地柠檬气息裹了起来,整个人似乎从上到下都轻松了,一点儿没有平日里起床时的昏昏沉沉。
用尽全力,把人推开,曹鹤阳说:“你别太过分啊!”
“哦……”那人闷闷地答应了一句,说:“阿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都说了,我……”曹鹤阳觉得很无力,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眼前的Alpha明白他是弄错人了。可是,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神湿漉漉的,活像一条即将被主人抛弃的金毛大狗,曹鹤阳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说:“没有啦!我没生气了!”
“真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大概就是这样的类型。
“真的。”曹鹤阳看着他仿佛瞬间满血复活的样子,扯开嘴角笑了笑。
那人又凑过来,在他唇上点了一下,说:“快起床吧!我做好早饭了。”
“你还会做早饭?”曹鹤阳惊讶道:“这年头愿意做饭的Alpha比三条腿的蛤蟆都稀罕吧!”
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是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说:“又乱说。快起来,尝尝我的手艺。”
手艺倒真的是不错。
曹鹤阳的肠胃不太好,早上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那人给他熬了锅皮蛋瘦肉粥,居然还把冰箱里剩下的那点儿绿叶菜烫了,然后加上酱油麻油给拌了个凉菜,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还挺厉害的嘛!”曹鹤阳洗漱完,坐下尝了口粥,立刻翘起了大拇指。他是真没想到这粥会这么合自己的胃口。
大米熬煮地香滑顺口,肉切成薄片,皮蛋切成小丁,都很容易入口。只是……
曹鹤阳指着眼前的煮鸡蛋说:“我不吃这个!蛋黄太噎了。”
那人似乎早料到曹鹤阳会这样说,拿起煮鸡蛋,在桌子上磕了几下,剥去蛋壳,递给曹鹤阳说:“你吃蛋白,蛋黄归我。”
“那玩意儿胆固醇高。”曹鹤阳说着,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识那样,把蛋接过来,想把蛋掰开,把蛋黄弄出来,结果……
“这鸡蛋怎么没蛋黄?”曹鹤阳目瞪口呆,“怎么……全是蛋白?”
那人哈哈大笑,说:“你快吃!吃完我告诉你。”
曹鹤阳这会儿倒真的是好奇了,他喝了口粥,又咬了口鸡蛋,问:“说嘛!说嘛!到底怎么回事儿?”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充满撒娇的意味。
他没觉得,有人觉得。某位Alpha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右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揪了一下,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失态,然后说:“其实很简单的。煮鸡蛋之前,把蛋黄摇散了,再煮,就可以了。”
“这……这也行?”曹鹤阳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儿,“可是把一个生鸡蛋摇到散黄儿?这得费很多工夫吧!”
“没有没有!”
“可是……”曹鹤阳还想再问,却被打断了。
“你今天不去学校吗?这都八点四十了。”
“八点四十?”曹鹤阳一惊,“完蛋了!我老板让我一早去接他的!完了完了!”曹鹤阳放下碗,忙不迭地就想出门。
“诶……你把粥喝完了。”
“不行,我真要走了。”曹鹤阳说。
“我送你吧!我车技可好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曹鹤阳立刻回头,问:“真的?你车技好?”
“当然!老司机了。”
曹鹤阳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车钥匙扔过去,说:“快!快!送我!”
老司机的车技确实是好。辗转腾挪如行云流水毫不费力,明明是早高峰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把曹鹤阳送到了目的地。
当车子的手刹刚刚被拉起的时候,曹鹤阳的导师也刚好踏出大门。
“哟!小四你今儿可以,车技练出来了啊!这个位子停得真好。”导师拉开车门说完这句话,坐到后排位子上,才发现,副驾驶上还有一人。
“什么情况?”导师问。
曹鹤阳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您这车我不太熟,早上车多,我怕给您蹭坏了,这才麻烦我朋友开我来接您!”
“老师好!”某位Alpha对着后视镜挥挥手。
“诶?烧饼啊!”导师打了个招呼,说:“好久不见了!这阵子都挺好吧!”
曹鹤阳觉得整个人都仿佛炸开了,他指着驾驶座上的Alpha,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们认识?”
“对啊!”教授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你学弟啊!怎么?你不知道他是你学弟?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嗨!那说来话长了!对不对?学——长——”
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觉得自己在“学长”两个字儿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整天,曹鹤阳都魂不守舍的,想着昨天自己和朱云峰的相遇是不是太过巧合。
是的,此刻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叫朱云峰了,是自己的学弟,去年刚刚毕业。他家里似乎是开公司的,所以毕业后就直接回去继承了家业。至于“烧饼”,是朱云峰的外号,据说他刚刚上大学那会儿满脸都是青春痘,才会有了这么个外号。
曹鹤阳此刻却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朱云峰早上给自己做早饭的身影,还有刚刚送自己过来时候,最后那个若有深意的眼神。
“小四……小四……”有同学叫他,“想什么呢?报告好了吗?”
“啊?哦!好了好了。”曹鹤阳连忙把整理好的报告递给同学,然后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问题:“朱云峰……你知道吗?”
“烧饼?”同学特别自来熟地说:“当然知道啊!咱们现在这个项目他公司还赞助了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曹鹤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朱云峰的公司居然还赞助了这个项目?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从研一就跟着导师搞这个项目了,怎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同学似乎是愣了下,然后似乎是想了什么,说:“嗨!你记得不?有一次你急性肠胃炎,拉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去年的事儿了,怎么啦?”曹鹤阳问。
“就是那次,烧饼组的局,请咱们去吃饭。这么说起来,你那次没去,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可是……”曹鹤阳心说即使没去吃饭,不认识这么个人,可金主爸爸自己不至于不认识吧!
“我先走了!这报告急用呢!”同学说我,一溜烟走了。
曹鹤阳愈发觉得情况有点儿诡异,仿佛所有人都认识朱云峰,只有自己……不认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恍恍惚惚的,一天也就过去了。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只留下曹鹤阳一个。他因为今天一整天精神难以集中,进度有些落后,因此想留下来赶一赶。
“阿四……”朱云峰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他高大的身形,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走进来,说:“我听他们说你还没走,猜你肯定又不记得吃饭,就给你带来了。”
朱云峰的话音刚落,曹鹤阳的肚子就配合地发出一阵叽里咕噜地声音,曹鹤阳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被朱云峰看到。
朱云峰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乎很好,他把吃的放到曹鹤阳面前的桌子上,一一打开,说:“云吞面,肠粉,还有白灼菜心,都是你喜欢吃的。”见曹鹤阳没动,他又说:“别闹,你肠胃不好,经不起三天两头吃辣。等养好了,我亲自给你做,比外面川菜馆卫生,也没那么伤胃。”
曹鹤阳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一切不对劲。朱云峰的态度太过随意了,随意地好像他经常这么做,随意地好像他们两个已经很熟悉了一样,可明明,自己昨天才刚刚认识他啊。
曹鹤阳刚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浑身发软,他这才发现,从朱云峰进门开始,空气里就弥散着一股浓郁的好似柠檬一样的香气。
朱云峰发现了他的不妥,走过来几步扶了他一下,问:“阿四,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饿得狠了,低血糖了?”
曹鹤阳摇摇头,朱云峰凑过来,他闻到的香气愈加浓了,身子也有些发软,他非常肯定这一定是朱云峰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可是自己明明贴了抑制贴,也没到日子,为什么只是随便闻了他的味道,就会觉得这么……这么渴望他。
或许是曹鹤阳脸上的潮红引起了朱云峰的注意,也或许是曹鹤阳浑身发软发烫让朱云峰轻易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扶着曹鹤阳到沙发上坐下,而后说:“阿四,你……发/情了。”不是提问,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曹鹤阳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只是因为朱云峰的信息素,就发/情,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朱云峰说完,伸手揭掉了曹鹤阳颈后的抑制贴,手法熟练地好像已经干过无数次一样。
曹鹤阳惊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却被朱云峰紧紧锁在怀里。朱云峰把头凑到他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他耳边说:“阿四……你的味道还是和过去一样,这么香。”
曹鹤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朱云峰压在了沙发上。明明他们应该刚刚认识,甚至可能不到二十四小时,可他们两个人又契合地仿佛是多年的爱侣,又好像是天生就为对方存在一般。
曹鹤阳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对,哪儿哪儿都有问题,可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想明白的时候,又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被朱云峰整个夺走了。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曹鹤阳觉得自己眼前闪现了无数七彩斑斓的光点,仿佛是无数彩色的萤火虫在面前飞舞。他知道每一只萤火虫都很重要,都很漂亮,他都想抓住,可一伸手,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曹鹤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身体似乎也被仔细地清理过。朱云峰躺在他身边,非常霸道地将他搂在怀里,还轻轻地打着鼾。
曹鹤阳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他紧张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能感觉到腺体有些微微发烫,但除此之外也就是如此了,不像过去那样,都是火辣辣的,一定需要贴上清凉型的抑制贴才管用。
自己刚刚显然和朱云峰做了,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标记自己,他甚至连临时标记都没有,不然腺体不会一点儿疼痛感都没有。可是……他和朱云峰,在没有建立临时标记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够轻易安抚好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深吸了口气,他能闻到朱云峰的信息素味道,清爽宜人,因为里面还掺了自己的味道,所以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浓烈,他却闻得更加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朱云峰的信息素闻起来很像柠檬的味道,但曹鹤阳却能肯定,那不是柠檬。
不是柠檬?那……会是什么呢?
曹鹤阳喃喃自语道:“不是柠檬?那是什么?”什么味道既和自己的栀子花香味不同,能让人清晰分辨出来,又能够恰到好处地融合,没有一种味道会盖过另外一种。
“马鞭草?”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个词儿,可是……他连马鞭草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啊!
“你的信息素……味道有点儿……奇怪。有点儿像柠檬,但又好像不是柠檬。”
“你是第一个说我味道不是柠檬的人。”
“第一个?之前没有人发现吗?”
“没有!所以说,你是特别的呀!”
没来由地,曹鹤阳脑子里闪过一串对话,他内心深处知道,这是他和朱云峰的对话,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曹鹤阳皱着眉头思考,朱云峰却不知道什么醒了,他在曹鹤阳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轻抚他的眉眼,说:“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温柔的情话,传到曹鹤阳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给出了反映。他一把坐起来,推开朱云峰,说:“你——说——谎——”
这句话说完,他脑子里某个隐秘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许许多多的画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充塞了他的整个脑袋。
曹鹤阳抱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到底还是没有扛过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曹鹤阳发现自己是在病床上,眼前所见全部雪白一片,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曹鹤阳拼命想说话,想动作,可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他拼了命的想把自己撑起来,浑身上下却软绵绵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嘟嘟嘟……”床头的机器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曹鹤阳觉得吵,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机器关上。
这声音似乎是惊动了医护,不一会儿,曹鹤阳的床边就围满了人。
“醒了!醒了!是不是真的醒了?”曹鹤阳听到有人这样说。然后有医生模样的人过来,给他做了各种检查。
“曹先生,如果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眨眨眼睛。”医生对曹鹤阳说。
曹鹤阳用力眨了眨眼睛。
“您遭遇了严重的车祸,伤得不轻,已经昏迷了大半年了,所以现在身体各项机能都比较差,会感到浑身乏力,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医生对曹鹤阳说。
曹鹤阳拼命眨眼睛,表示自己根本不明白医生在说什么。
医生轻声安抚道:“不要紧张,你身上的伤在这大半年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不能动,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会一点儿点儿好起来的。”
或许是医生的话起到了作用,曹鹤阳吃力地动了动,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在点头。
医生也看到了,鼓励道:“很好!你看,就是这样,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医生的话音刚落,房门又被“砰”地一声打开,有人一阵风一样跑进来,抓起曹鹤阳的手说:“阿四!阿四!呜呜呜……你终于醒了。”
看到来人,曹鹤阳的脑子“轰”得一下,记忆的闸门打开,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曹鹤阳与朱云峰是校友,甚至曹鹤阳的导师也曾经教过朱云峰,他们也确实是因为朱云峰毕业后接手家业,赞助了导师的项目相识的。
曹鹤阳记得那天他原本不想去的,奈何导师点名,而且委婉地提醒他不能太过不合群,所以他还是在最后时刻赶到了。
然而朱云峰选的地方是个高级会所,他不是会员,又没有邀请函之类的东西,更说不出要去具体哪个房间,就被拦在了门口。
正在他尴尬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问:“你谁啊?要去哪儿?”
当他回头的时候,当时还带点儿婴儿肥的朱云峰突然憨憨地笑了,然后说:“曹师兄是吧!我叫朱云峰,你叫我烧饼好了。”然后他把曹鹤阳带了进去。
那一次之后,朱云峰总是借着各种理由找曹鹤阳,从一起去试吃网红冰激凌到一块儿看口碑不错的电影,熟悉了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给曹鹤阳送各种新发行的乐高或者给他买游戏。在曹鹤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理所当然地坠入爱河,不能自拔。
曹鹤阳有时候也在想,他和朱云峰之间,到底是因为AO之间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还是因为在日复一日地相处中彼此渗入了对方的生活和心灵,总而言之,曹鹤阳从朱云峰身上,明白了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有时候比蜜糖还甜,可有时候也会比黄连还苦。
他和朱云峰的关系受到了朱云峰家里的反对,或者……说不上反对,毕竟当时朱云峰的家里也只是暗示了一下,说如果和曹鹤阳在一起的话,或者会错过许多机会。
当时的朱云峰事业刚刚起步,深知想要顺利接手家中的生意,确实需要一些助力。所以,当家中给他安排相亲对象的时候,他并没有推辞,而是去见了那位友商家中的大小姐。
大小姐对朱云峰很满意,双方家世相当,也可算是知根知底,家里人都很满意,甚至开始预备婚礼相关的事宜。
刚开始,曹鹤阳对此一无所知,朱云峰虽然忙,他也不是很空,研究生到底不是好念的。可是当朱云峰忙到连生日都没有和他一起过的时候,曹鹤阳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朱云峰是个最重仪式感的人,他连他们相识一百天,牵手一礼拜这样的日子都会当做纪念日来过,生日这种正经纪念日又怎么会不跟他一起。
曹鹤阳并不傻,心中早就有了猜测,略略试探几句,朱云峰也就承认了。
“阿四……我不想瞒你的。”朱云峰说。
“不瞒你也瞒着我很久了。”曹鹤阳不为所动,说:“再说了,我听说你家里都准备你的婚事了,怎么你还打算到时候再给我寄请柬吗?”
“不是的……我……”朱云峰低着头,说:“我是想……把事情解决了再跟你说。”
“解决?”曹鹤阳冷笑一声,问:“你要怎么解决?难道你还要跟她分手?”
“对啊!”没想到朱云峰居然真的这么回答。
“你开什么玩笑?”曹鹤阳一脸怀疑,说:“你别婆婆妈妈的,我也没想着要逼你二选一什么的。只是我们之间早已没了信任,干脆分手,放过彼此。”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朱云峰拉着曹鹤阳的手,强硬地把他按到沙发上,说:“我约了她明天谈分手的事儿。”
“哈?那还真巧,我没问你就不分手,我问你就分手?”
朱云峰知道这个事儿自己确实做得不对,所以他没有多辩解什么,只是说:“刚开始……我是想过听家里的安排跟她结婚的。”
曹鹤阳立刻就想起身离开,被朱云峰死死拽住。
朱云峰接着说:“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跟她结婚的。”
曹鹤阳横他一眼,不说话。
“吃过满汉全席再回去吃方便面很难。有正餐不会有人去吃代餐。”朱云峰说:“一样的道理,我知道炙热的爱是什么样的,让我去和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做不到。”
“这话说的。”曹鹤阳说:“那以后要是有更加炙热的爱,你不就立刻跑过去了?”
朱云峰说:“不会的,不会的!”说完拉着曹鹤阳的手说:“因为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挚爱了。我们这么合,不管在床上还是在其他方面,哪怕信息素,我们两个融在一起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曹鹤阳终究还是选择了再给朱云峰一次机会,当然他是不会承认那场酣畅淋漓的双人运动对这个决定起到了很大作用。
第二天朱云峰去跟那位大小姐谈分手,据他说,事情很顺利。大小姐很有教养,虽然不快,却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朱云峰几乎天天跟曹鹤阳腻在一起,害得曹鹤阳基本上每天迟到,还总是没什么精神,以至于……在某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我昏迷了这么久,你……”曹鹤阳想起了一切,也注意到眼前的朱云峰形象大变。他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和他一样也穿着病号服,甚至于剃了一个大大的光头。
“我没事儿!”朱云峰说。
“没事儿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儿?”曹鹤阳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说:“你……”一句话没说完,却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毕竟昏迷了太久,刚刚说了太多,气息跟不上了。
朱云峰被他的样子吓住了,连忙按铃叫医生,又着急安抚他说:“阿四,你别太激动,别太激动。”
医生重新过来做了一下检查,叮嘱曹鹤阳注意控制自己情绪,又对朱云峰说:“你也刚刚醒,注意休息。”
医生只是照例叮嘱一句,曹鹤阳却眯起了了眼睛。什么叫也刚刚醒,为什么要用“也”?
曹鹤阳看着朱云峰,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白,他希望朱云峰能够把一切都告诉他。
朱云峰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自应不应该说。
“我最后总还是会知道的呀!”曹鹤阳轻轻说,“医生显然是知道的,我问医生就行了,对不对?”
朱云峰叹口气,握紧曹鹤阳的手,说:“我……试了那个疗法。”
“那个疗法?”曹鹤阳有些疑惑,问:“什么疗法?”
“你还记得‘同心圆’吗?”朱云峰问,“就是我之前跟提过,我赞助的那个。”
“同心圆?”曹鹤阳细细回想,突然间脸色一变,问:“你……你……”
同心圆是朱云峰曾经赞助的一个医疗项目,用以治疗因外伤导致的长期昏迷的例子,方法非常激进,是用脑电波联通病人的家属和病人,让病人家属进入到病人的深层意识内,将其唤醒。这个项目本身的应用其实并不广泛,因为脑部结构非常复杂,而脑电波在医疗上的应用一直停留在理论上,所以这个项目的进度一直非常慢。曹鹤阳记得当时朱云峰告诉他的时候,他还吐槽过,说感觉朱云峰被人骗了,人家就是做了个好看的PPT来骗朱云峰的钱。
“你……”曹鹤阳这时候终于明白朱云峰的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为了最大程度上联通脑电波,需要在家属的颅内插入一些辅助仪器,所以……朱云峰等于为了他接受了一次开颅手术。
“你……你昏迷了多久?”曹鹤阳问,他此时隐隐有些明白那些稀奇古怪的经历是怎么回事儿了,“你……在我脑子里,过了多久?”
朱云峰亲了曹鹤阳一下,说:“也不是很久,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吧!毕竟意识层面上的时间流速和现实肯定不一样的。”
他没有告诉曹鹤阳,这是他第五次和曹鹤阳进行脑电波联通了,而之前的四次都没有成功。朱云峰也没告诉他,那次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大小姐从生下来起第一次被人拒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想办法报复。不过这些,比起曹鹤阳的康复来,根本不值一提。
朱云峰永远记得自己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曹鹤阳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缠满绷带时,是怎样的心情。他不想再来一次,所以他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让曹鹤阳重新醒过来。
“你是傻子吗?这么危险的事儿……”曹鹤阳此时心软地一塌糊涂,他很想伸手摸摸朱云峰的脸,无奈身体还是不听使唤,手依然举不起。
朱云峰却好像明白了曹鹤阳的想法,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还不停地蹭,说:“才不傻呢!我得把你追回来啊!我知道你也很想醒过来,只是因为我之前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才有点儿生我的气,才想逃走。那怎么可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得把你追回来。”
曹鹤阳没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朱云峰,想要把爱人的样子记在心里,这样以后哪怕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忘记他了。
曹鹤阳的后续的康复都很顺利,从刚开始的翻身都吃力到能靠自己的力量下床,用了一个星期。再然后,曹鹤阳出院,搬回了家里。朱云峰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白天陪他去医院复健,中午做饭给他吃,下午搂着他午睡,晚上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曹鹤阳刷剧,朱云峰就陪着他。又或者朱云峰处理文件,曹鹤阳就在书房那张大桌子的对面打游戏。
他们两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甚至比过去还更加甜蜜。
只除了……朱云峰对曹鹤阳似乎是失去了性趣,无论曹鹤阳如何暗示,他总是以曹鹤阳身为尚未康复为由,不愿意和曹鹤阳深入交换意见,每天晚上都是抱着曹鹤阳盖被纯聊天。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曹鹤阳看着身边似乎已经熟睡的朱云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身为Omega,想要主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点儿羞耻。
不过……轻轻摸着朱云峰刚刚长出一截的还有些扎手的头发,曹鹤阳的心中又是一阵暖意。为了自己,他都把自己开瓢了,羞耻……就羞耻一些吧。
曹鹤阳轻轻推了推朱云峰,叫了声:“大饼……大饼……”睡了吗?
朱云峰哼哼了一声,似乎是真的睡熟了。
曹鹤阳伸手,开始取悦自己,然后想象着这是朱云峰的手。他总喜欢这样从自己的身上划过。
曹鹤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热了,腺体有些发烫,他希望能更努力一些,让自己的味道可以充满整个房间。
“呜……”曹鹤阳努力压住自己的声音,在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不想吵醒朱云峰。不过……
“阿四……你……在做什么?”朱云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嗓音喑哑,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就是……就是……”曹鹤阳被吓了一跳,身体不上不下地吊着,羞耻感爬满了全身。
朱云峰看出了他的尴尬,伸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把脑袋埋在他脖子边,深深嗅了一口,说:“味道好浓啊!”
“你……你……”曹鹤阳能感觉到朱云峰的激动,显然自己对朱云峰依然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朱云峰翻身,把曹鹤阳压在自己身下,说:“阿四……你以为我这段日子是在忍什么?”
“忍?”曹鹤阳心说我看你淡定得很,一点儿都没觉得你在忍啊!
朱云峰报复似地轻轻在曹鹤阳胸前咬了一口,说:“我忍到现在是因为‘同心圆’有个副作用。”
“副作用?”曹鹤阳没明白。
当然,很快他就明白了。
曾经联通过脑电波的两人,当重新用另外一种方式联结的时候,总会不太一样的。
朱云峰后来用了整整一周,来告诉曹鹤阳这件事儿。
【饼四/AU】那人
后来无数次,曹鹤阳会回想那一天。他总是想着,那一天,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告诉所有人,那人所做的一切不是没有理由,那人所做的一切自己全部知晓,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然而,当他与那人的目光对视,当那人扬起血肉模糊的脸庞看着自己,然后冲自己扯出一个可以称为狰狞的微笑的时候,他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因为他知道那人的所作所为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活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踏出那一步,那么那人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所以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刽子手的屠刀落下,看着那人的血染红了那把刀。
那天之后,曹鹤阳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所见之物,全部都是血红色的。哪怕是冬日里落下的雪,在他眼中也总是殷红的,便如那一日他的血一样。
那一次的事儿后来看起来对曹鹤阳似乎没有太大影响,他依然说相声,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不再跟其他任何人搭档的。
有人问起,他总是自嘲一笑,然后解释说:“怕了。”
问的人略略思索,总会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理解,理解,那阵子,你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其实日子一直都不好过。
曹鹤阳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台下的女观众渐渐少了。记得他刚刚上台的时候,台下还是有女观众的,然后就渐渐少了。大抵是因为国家出了个法令,据说为了尽量保护女性的安全,所以颁布了针对女性的宵禁。曹鹤阳那会儿在园子里就已经贴底了,上台至少九点半,早就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哪儿还有女观众呢!
周末午场的时候,原本还是有些许女观众的,不过数量总也比不上原来,后来渐渐也少了。听说是为了进一步保护女性安全,于是规定了女性外出必须有男性直系亲属——父亲、丈夫或者儿子陪同。
曹鹤阳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毕竟当时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儿要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和搭档好好磨合,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曹鹤阳和搭档磨合地特别顺利,他们越来越有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想要什么,而他们也愿意尽可能地去满足对方,无论是台上还是床上。
终于,当他们能够攒底的时候,那个日子也到了。
曹鹤阳被国家分配了一个妻子。
说是分配倒也没那么夸张,那会儿的他还是能够进行双向选择的。他对这个事儿没有太多抗拒,也没有太多所谓,所以在列表上的十个选项都打了勾,然后等着女方那边的回复和匹配。
曹鹤阳原本以为,结婚、生子、好好把孩子养大,是自己身为公民的义务,也是自己应尽的责任,虽然他对这个事情没有多热衷,但也没有多抗拒。
可是当真的和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一起坐在床上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因为他对妻子完全没有任何欲望。
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这种事情是自然而然的,当他和妻子一起躺到床上的时候,他就会有欲望。可是事实狠狠打了教科书的脸,没有欲望就是没有欲望,不是他不会,不是他不行,而是对着妻子他就是硬不起来,和他对着自己搭档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曹鹤阳很害怕,他害怕妻子会举报自己。
没有夫妻生活,无法对妻子产生欲望的男性都会被举报,国家也鼓励这种举报,因为这些人都有问题。
然而妻子却看着他,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曹鹤阳问。
“我不会举报你的。相对的,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妻子说。
“限制你的自由的意思是……”曹鹤阳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限制妻子的自由。在这个国度每个人都自由地活着啊!
“我需要你签署同意书,允许我申请工作,并且负责接送我上下班。每周必须陪我出门逛街一次。不给我的银行账户设置使用限额。还有……允许我邀请朋友到家里来做客。当然,我会事先告知你时间和人数。”妻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似乎是早就打好了腹稿。
曹鹤阳目瞪口呆,第一次得知身为丈夫必须签署这么多同意书。不过他没有犹豫,毕竟妻子愿意不举报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婚姻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婚后一年,曹鹤阳的妻子依然没有怀孕——这简直是肯定的——所以,他们必须接受相关部门的审查。
曹鹤阳感到很紧张,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出乎意料的,审查官员并没有刁难他,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做了比较基础的检查,就请他到专门的休息区等候。在那里,曹鹤阳见到了许多和自己一样正在等候自己妻子的丈夫们,相比于曹鹤阳的心平气和,这些人大多是忿忿不平的。他们觉得妻子没有怀孕一定是婚前检查出了问题,让他们白白浪费了一年时间。
曹鹤阳听得有些糊涂,问:“怎么结婚前还要检查吗?我怎么不知道。”
“兄弟不是吧!你都不看你老婆体检报告的吗?那你相亲的时候怎么选的啊?”一个满脸胡须的人问,边说边摸着自己的啤酒肚。
“我……”曹鹤阳没敢说自己压根儿没看体检报告,只能挠挠头,装傻说:“当时光顾着看脸了。”
旁边立刻有人呵呵笑了起来,说:“一样一样,我当时就顾着看她的胸围了,现在想想,还是亏了。”
然后是一阵猥琐的笑声。
曹鹤阳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听他们讨论着床笫间的事儿,他有心想插上几句,说你们这种光顾着自己不顾妻子的方式根本不对,却无法说出口。因为他的那些经验技巧,在这些人看来一定都是异端邪说。毕竟那都是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获得的啊!
曹鹤阳记得,后来他一直等到将近午夜才等到了自己的妻子。她看起来非常憔悴,蹙着眉头,走路还有些瘸。
“怎么啦?”曹鹤阳连忙走上去,扶着妻子问。
“没什么。”妻子朝他微笑,这是曹鹤阳记忆中妻子为数不多的微笑。
那次审查的结果,是收到一份足有三十页的报告书。大多数内容是妻子各方面的身体机能检查结果。报告书最后的结论认为,曹鹤阳和妻子婚后一年没有生育,可能是因为曹鹤阳精子活性较低导致的,建议他们进行人工授精。鉴于生育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所以国家可以承担部分费用。
曹鹤阳对于这份检测结果有点儿奇怪,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报告收了起来。他问妻子要不要去做人工授精,妻子摇头,说:“我不想生孩子。”
曹鹤阳叹口气,说:“这样的话,我去写情况说明吧!”
曹鹤阳憋了整整一个礼拜,终于憋出了一篇大概十页的情况说明,寻找了大概十个理由,表示自己不愿意接受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进入妻子的身体,所以拒绝接受人工授精。
这份情况说明居然很快就被通过了。只是相关部门让曹鹤阳定期前往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希望他的精子活性能够有所提高。
这样安生的日子又过了两年,这两年里唯一对曹鹤阳影响比较大的事儿是妻子不再外出工作了。并不是他出尔反尔,撤销了同意书,而是国家新颁布了法令,为了进一步保障女性的生命安全,她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居住的社区之内。踏出社区之外必须由男性直系亲属全程陪同。
曹鹤阳记得妻子为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周,不哭不笑不生气却也不说话。不过到最后,她看起来还是调整好了心态,只是那阵子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拉着曹鹤阳逛各种各样的糖果店。
再然后,那人就到了结婚的年纪,他比曹鹤阳小四岁,曹鹤阳常说他没自己运气好。因为到了那年,国家分配的对象就没办法自主选择了.
据说是因为女生太少了,为了能够尽可能满足男性的需求只能将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进一步降到十五岁。此时,国家相关部门会把适龄男女性的资料和男性对于另一半的要求统统输入电脑,尽可能按需分配。虽然说女性人数减少,不过只要你选择了愿意接受调剂,那么总归还是能分配到一个媳妇儿的。
那人的媳妇儿就是调剂来的,刚满十五岁,整个人怯生生的。那人说自己自从结婚之后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只要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儿,媳妇儿就会瑟瑟发抖。
曹鹤阳记得那人度完蜜月之后曾经暗戳戳问过他,他是怎么跟妻子上床的。
“对着她我真的不行。不过她好像也不太懂,每次我亲亲她,然后她就觉得我们做完了。”说这话的时候,那人正在后台的更衣室里狠狠贯穿他,他一边加快自己律动的频率一边说:“不过不明白也正常。她这个年纪,教科书里应该没有相关章节了吧!”
曹鹤阳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心神。
曹鹤阳后来想,他当时应该更注意一些的,这样他或许就能够提早考虑到要怎么帮他应付那些事儿了。
那人婚后半年,同样因为没有生育和妻子一起接受了相关部门的审查。据说审查之后,他们两个被邀请到影音室,观看了一个小时的教育片,又被带到实践教室要求检验教育成果。
理所当然的,实践没有成功,为此那人接受了整整三天的审查,他后来表示这是因为实践教室有摄像头,他太紧张才导致的。
审查人员似乎是相信了他的理由,暂时放他们离开,但是要求他们此后每两周必须回来接受一次检查。
那人因为被审查了三天,所以也狠狠要了他三天,对外的理由自然是磨活,他们总有很多新活要磨。
曹鹤阳睡过去之前,那人问:“你这么多年都没孩子,是怎么通过审查的?”
曹鹤阳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当年那份某种意义上起决定作用的报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曹鹤阳回家之后去问了妻子,妻子看了曹鹤阳很久,似乎是在思考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儿,良久之后,她默默给曹鹤阳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不是你的喉糖吗?”曹鹤阳问。
妻子点点头,说:“是的。”然后说:“不过其实,这些年,都是你在吃。”
“我?” 曹鹤阳吓了一跳,却陡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给我下药?”
“这种药叫棉酚,效果很好,也几乎没什么副作用。”妻子说:“如果不这样,我们根本瞒不住。”
曹鹤阳叹口气,说:“我有个朋友……他……可能也需要。”
妻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说:“可以。”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瓶递给他,说:“一天一粒就可以了。”
靠着妻子提供的药物,曹鹤阳和那人又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外面的世界却似乎更加乱了起来。女孩儿的法定结婚年龄一降再降,如今已经变成了无固定年龄,根据各人初潮年龄确定。初潮后三个月就可以进入系统等待分配。即使如此,女孩儿还是越来少,甚至发生了多起母亲杀害女儿的恶性案件。
为了进一步缓解婚姻压力,国家只能出台了新的法案,鼓励适龄女性二婚。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曹鹤阳的妻子对曹鹤阳说需要他帮个忙。在曹鹤阳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妻子突然把家里切蔬菜的刀递给他,然后狠狠撞到刀上。
曹鹤阳吓坏了,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这么做,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告诉曹鹤阳妻子并没有大碍,但不无遗憾地说,因为刀口过深,伤到了子宫,所以妻子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让他节哀。
曹鹤阳什么话都没有说,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妻子这么做的原因——她不愿意二婚。
妻子在床上悠悠醒转,见到曹鹤阳在自己身边,说:“无论如何,当你的妻子总还是比较快乐的。”
曹鹤阳长叹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只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
妻子的重伤被当做意外处理了,医生原本也没把这当成多大的事儿,毕竟每天接到的比这严重的急救多得是。
曹鹤阳妻子出院的那天,他发现小区里来了很多警车,无论男男女女都出来围观。接着曹鹤阳就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那人被警察带走了,跟在警察后面的还有那人的妻子。
曹鹤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妻子却并比他更快一步,很快就在围观的人群里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他被他妻子举报了,说结婚以来他们从来没有……相关部门去他们家里突击检查,找到了……那个。”妻子的声音很低,曹鹤阳握着她的手,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所以他需要有人给自己一些帮助。
曹鹤阳不理解那人的妻子为什么要举报,他很想立刻就冲上去问一问,难道他对她不够好吗?
妻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所以她不想二婚。她以为举报就可以不用二婚,就可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可以生个孩子,但是……”
曹鹤阳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太过失态。突然,他发现有警察朝自己走来,那人看了他和妻子一眼,说:“曹鹤阳先生是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曹鹤阳被带走了,这次审查比过去要严格的多,他几乎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都在接受讯问。
“你是不是和他是一对?”
“你是不是使用了违规药物对抗国家的生育政策?”
“你的药物是从哪里来的?”
“说吧!他都招了,说一切都是你不好。你勾引了他,你提供了药物。”
曹鹤阳却总是一言不发,只是反复说:“我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最终曹鹤阳还是被放了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能证明他犯罪的证据。
回到家的时候,妻子正在整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见他回来,妻子有些动容,说:“我……我没想到原来男人也是懂得爱的。”她知道,曹鹤阳能平安归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人没有供出他来。
曹鹤阳扯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缓步走到阳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阳台。无数次他们曾经在半夜,隔着阳台,看着星星,抽着雪茄,喝着威士忌,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然而这一切却再也不可能了。
很快,那人的审查结果出来了,使用违规药物对抗国家生育政策是严重的罪行,他被判处死刑——当众斩首——为了警醒世人。
妻子告诉曹鹤阳,那人的媳妇儿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就从天台上跳了下来。
“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啊!”妻子感慨道。
曹鹤阳却无心感慨,只是想着那人的事儿。那人因为是重刑犯,将被剥夺一切权利,甚至连名字都被夺走了,他的所有档案将被删除,就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一样——因为这个祥和的国度不可能存在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
可是曹鹤阳记得,他记得那个午后,后台昏暗的灯光下,自己一回头,看到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昂着头,神气地说:“我叫烧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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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上,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我给你兜着。”
曹鹤阳一直记得那个晚上,上场门儿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那个还没有自己高,脸上满是雀斑的少年,一改往日无法无天的混蛋样子,将头微微昂着,绞紧了手指,貌似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后来很多次他想,大约就是那一天,那个地方,那个瞬间,自己的心彻底沦陷。
曹鹤阳并非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单纯少年。相反,六岁就会充分利用自己优势,以给老师唱歌为手段逃避午睡的清秀少年,有过太多或主动或被动的情感经历。可他却从来没有如此动心过。
与以往那些经历都不同,这一次,曹鹤阳进退维谷,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烧饼。
太过主动怕吓到他,毕竟对方是个单纯到十六岁还没有初手的少年,他们两个性别还一致,贸然说出来,他很怕迎接他的结果是裂穴。
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太妥当。这个小混蛋虽然看着无法无天人憎狗嫌,可是曹鹤阳知道当他真心愿意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那投入的热情是多么让人心动。
第一次,曹鹤阳有了害怕的感觉,第一次,曹鹤阳在一段关系中无法掌控全局,同样是第一次,曹鹤阳发现自己的情绪居然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情绪而波动。
曹鹤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于是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努力将烧饼当成自己的搭档去相处。
不过这很难。
毕竟不太会有搭档磨着活就躺到一张床上,山南海北地聊天。
“小四,你给我说说,你在学校里都干什么呀?”
“学校里?那有什么好说的?”曹鹤阳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想着转移话题,因为他很怕说漏嘴,暴露自己情感经历过于丰富的事实。一边想理由,他一边说,“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儿吧!”
“好啊!好啊!”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烧饼骤然间来了精神,“要讲什么呀?”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都讲?”十六岁的少年仿佛得到了多么了不起的礼物。
曹鹤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对啊,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那……你先夸夸我呗?”少年十分得意,仿佛是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曹鹤阳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起来。不假思索地,他说出了早就在心中滚过无数遍的答案:“你啊……热心、勤奋、云遮月的嗓子耐听……”
刚刚说了三样,烧饼的眼圈却突然间红了。
“这是怎么啦?”曹鹤阳慌了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印象中在他面前一贯喜欢耍帅和摆师哥架子的少年,几乎从未将自己最柔软的那面示于人前。以至于他突然露出这样一副脆弱样子的时候,曹鹤阳慌了手脚。
“小四!”烧饼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曹鹤阳。虽然没有出声,但曹鹤阳却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曹鹤阳什么都没说,只是反手轻轻搂住他,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看似混不吝的少年,其实有着敏感的内心,他早该知道的。
烧饼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曹鹤阳靠坐在床头,烧饼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听他讲动画片。
最开始是机器猫、咪咪流浪记和黑猫警长。然后曹鹤阳发现烧饼听花仙子和听圣斗士星矢一样都很认真。
“我以为不喜欢花仙子。”曹鹤阳说。
“干嘛不喜欢?”烧饼有些奇怪地问。一边问一边麻利地把刚刚热好的菜摆在桌子上。
“一般都是女孩子爱听这个。”曹鹤阳说。
“这也分男孩儿女孩儿?”烧饼有些疑惑,“那你干嘛给我讲?”
曹鹤阳挠挠头,心说,我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你爱听啊!
烧饼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你说的,好听。”
“嗯?”曹鹤阳楞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烧饼的意思。他也拉开了椅子坐下,说:“你爱听的,我都说。”
“你爱说的,我都听。”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后来,曹鹤阳给烧饼讲过很多很多故事。有动画片儿,有电影,有电视剧,有世界名著,只要他觉得好看的,都会告诉烧饼。
每到这个时候,烧饼就会很认真地听,无论那是个什么故事,关键在于,那是曹鹤阳给他讲的故事。
很多年后,当又一天,烧饼与往常一样,靠坐在沙发上,把脑袋搁在曹鹤阳肩膀上,听他认认真真地讲完一个故事的时候,他问:“阿四,你说以后咱们老了,你还会这么给我讲故事吗?”
曹鹤阳回答道:“会啊!你想听的话,我就会一直说的嘛!”语气随意,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烧饼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认真起来,他坐正身子,看向曹鹤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说好了!阿四你许了我的,不能反悔哦!”
从前很多次,当烧饼想要曹鹤阳做什么时候,都会那么说,“你许了我的,不能反悔”。可这一次,曹鹤阳敏锐地感觉到了一切的不同,烧饼似乎格外认真而郑重。他突然间就知道他在做什么,然后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小混蛋”,明明是这么重要的话,说得却这么突然,突然到他连一点儿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大约是不需要准备的吧!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一直在等这一刻呢!
于是曹鹤阳点点头,看向烧饼的眼睛,说:“好啊!许了你的,不后悔。”
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细密的吻。
然后曹鹤阳突然发现,这个印象里总是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原来真的已经长大了啊!
回望当年,当曹鹤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决定要花一生的时间,用自己的温柔,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等着烧饼自己走进来。
然而当烧饼真的走进这张网的时候,回头看去,曹鹤阳赫然发现,或许,从最开始被网住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爷就是我的恒星
我服务的对象叫烧饼
【饼四/AU】我们吸血鬼不要面子的吗?
朱云峰再次觉得自己被骗了,而骗他的就是他的亲亲爱人曹鹤阳。
想他朱云峰,今年一千零二十九岁,是为数不多的存世的血族伯爵,然而现在,他觉得他活得活像一只被豢养的猎犬,这就让人非常不开心了!
比如现在:
“大饼!大饼!来,你闻闻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听听,你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一只狗!他身为血族伯爵,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
用了嗅了嗅,仔细分辨一下味道,朱云峰还是照实说了:“我觉得应该就是普通的案子,刚死没多久的魂魄,身上还有人间的烟火气,没散干净。”
没有错,朱云峰的亲亲爱人曹鹤阳,任职天朝公安部第二十七局,这个局对外不存在,专门处理灵异类事件,还管审批。
嗯?你问审批什么?那必须成精许可证啊!
虽说上头明文规定了建国后不许成精,可天朝历史源远流长,总有那么几个家族自上古开始流传至今,一贯跟官方合作良好,那人家家里有子弟要成精,你也不能硬压着不让不是?
管审批的是曹鹤阳的同事,姓孟,据说跟地府那里关系特别好。那也是当然的,不然也不能管审批啊!这可是个肥差呢!
我们把话题扯回来。曹鹤阳是二十七局专门负责调查处理案件的行动组组长。举凡有什么灵异事件,都是他出马。不用怀疑,全国的事儿都由他们组负责,他们依然忙得过来。除了他们组确实人人都能独当一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建国后,这种事儿确实也越来越少了。
毕竟人心安定了,能够被精怪利用的地方也就少了,加上官面上的扫荡,有心思兴风作浪的精怪们也都收敛了,不太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朱云峰一个血族伯爵,又是怎么会被曹鹤阳遇上的呢?
原因也很简答,他被牵扯进了一个案子里。
当时有个血族子爵,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也可能是听多了他们的外国亲戚的那些个传说,也想学人家建城堡,又骗了一些纯洁少女来,妄图搞初拥啊吸血的那一套。
你要知道,吸血鬼在天朝那绝对是处于精怪链的最底端啊!
你想想,化个人形都化不干净,还留着尖牙!不能见日光,甚至连大蒜都闻不得,日常见了十字形的物品都得绕着走,甚至连银器都不怎么敢接触。就这种法力,居然也妄图在天朝这种HARD模式生存?
朱云峰记得当时自己正在自己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睡觉,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弄醒了。他吓得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地震,房子塌了,棺材也被震开了,第一反应就是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不要怀疑,吸血鬼睡觉也是盖被子的。因为这,他后来被曹鹤阳嘲笑了大半年,说他胆子小。
这能怪他吗?你不要说吸血鬼,你身为一个人类,睡得好好的被人突然进房间开了灯,第一反应也是躲被子里吧!
总而言之,当时那位子爵做了一些手脚,让曹鹤阳他们以为朱云峰是凶手,并且把他们引到了朱云峰的别墅——更加不要怀疑,一位活了千年的吸血鬼还是有能力在二线城市买有地下室的别墅的。
然而,曹鹤阳在见朱云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肯定不是凶手,按照他的说法:大饼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吸血鬼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朱云峰一直觉得曹鹤阳是在夸他。
事实也确实如曹鹤阳所料,朱云峰确实是一位非常单纯的吸血鬼伯爵。
朱云峰是一位天生的吸血鬼,这么说或许有歧义,毕竟吸血鬼无法繁殖。事实上,某位吸血鬼伯爵,在活了将近千年后,因为厌世,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时正值乱世,那位吸血鬼伯爵为了血族血脉不至于湮灭,在自己将死之时,将自己源自吸血鬼始祖的那滴血,从心脏中移出,混在粥里,给还是孩子的朱云峰喝下。
朱云峰从记事以来,就一直是吸血鬼,甚至到活了近五十岁之后才渐渐意识到自己不是普通人类——因为他不老不死,而且还喜欢生食动物的血肉。
是的,因为生逢乱世,能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所以并没有人告诉朱云峰,正常人类是不吃生食的。在那个易子而食的年代,朱云峰只吃动物血肉,甚至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个好人了。
或许因为从出生起就不吸食人血,朱云峰被族群找到,教导了一定的吸血鬼常识之后,也没打算吸食人血,反而一直以动物的血肉为食,就这样混迹在人类中,度过了千余年时光。
这些年他也跟各个年代的这种组织打过交道,所以对于曹鹤阳上门也比较配合。
曹鹤阳既然看出他不是凶手,对他也还算礼貌,例行询问之后就离开了。
朱云峰原以为他和曹鹤阳只是一面之缘,但几天之后,曹鹤阳重新来找他,开口就问了一句话:“你其实是你们吸血鬼的救世主,你知道吗?”
朱云峰活了一千多年,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他非常惊讶曹鹤阳居然会这么形容自己,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过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吸血鬼。”曹鹤阳说,“如果所有吸血鬼都跟你一样,那我们会少许多纷扰。”
朱云峰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被打动了,或者是因为曹鹤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神采太过动人,总而言之,一千多岁的朱云峰突然觉得自己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他答应了曹鹤阳的邀请,到二十七局挂了个特别顾问的头衔,开始陪着曹鹤阳一起,处理各类灵异事件。
虽然被曹鹤阳评价为“单纯”,但好歹年纪摆在这里,知道许多已经湮灭在历史中的秘密,也能认出许多久不现世的老妖怪,加上他是吸血鬼,背后没什么势力牵扯——毕竟吸血鬼在精怪链的最底层——所以他这个特别顾问干得特别顺手,和曹鹤阳几乎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曹鹤阳在一个床上滚过了。
不用怀疑,非常单纯的朱云峰伯爵,在这种事情上经验不多,在他一千多年的生命里,其实并没有和人建立过多少亲密关系,因为他长生不死,而他又害怕离别,所以他不愿意那种事情发生,因此每每觉得自己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他就会离开。
然而这一次,却和过去的那么多次都不一样,他发现他可能又要管不住自己了,可是他却逃不了,因为曹鹤阳的身份。曹鹤阳能够调取天朝所有精怪的档案,加上他那个姓孟的同事,和地府也有联系,朱云峰知道,自己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然而,当他把这种担心告诉曹鹤阳的时候,曹鹤阳居然非常诧异,他看着朱云峰说:“我原来只当你单纯,原来你居然真的是个傻的。”
“嗯?什么意思?”朱云峰有点儿不高兴了,虽然吸血鬼在精怪链底端,但你一个凡人都没进我们精怪链,你有什么资格鄙视我们?
曹鹤阳一个栗子直接敲了朱云峰的脑门,没好气地说:“神特么的凡人,老子是鬼仙你看不出吗?”
“鬼仙?”朱云峰揉着脑袋问。
所谓鬼仙,就是以鬼的身份,积攒下大功德,然后一步步从普通的鬼,做到位列仙班的人物。这样的人,每一位都有大毅力大功德。
朱云峰肃然起敬,心说难怪曹鹤阳那个姓孟的同事对他总是客客气气的呢!原来他身份不一般啊!
既然解决了寿数的问题,那朱云峰自然要顺从心意告白啦!没想到曹鹤阳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特么的难道到现在还没认出我吗?”
“什么?”朱云峰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太对。
“九百三十前,我们第一次遇到,你特么的跟我住了一个月之后就跑了,一去不回。七百六十三年前,我们第二次遇到,你特么的跟我住了两个月,又跑了。五百二十年前,我们第三次遇到,一二不过三,结果你特么的不到三个月,又跑了。当时我就发了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这个混蛋。”曹鹤阳咬牙切齿地说:“我跟着钟馗大人,从抬轿小鬼做起,用了比别人少一半的时候做到鬼仙,为的就是想找到你,问问你这个负心人,当年到底为什么跑。”
“那个……其实……”朱云峰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个白痴!跟白痴,没什么好计较的。”曹鹤阳说,“但是你以后要是再敢跑,我追到天边都要把你抓回来。”
“不跑不跑!”朱云峰那天搂着爱人好好偿还了一下自己的欠债,完全忘记了追究爱人隐瞒身份这件事儿。
事后朱云峰反应过来,神特么的救世主,去特么的最单纯,这些话不过就是曹鹤阳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生气了!我们吸血鬼不要面子的吗?就这么被人……不是……被鬼仙耍着玩?
“大饼,大饼!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吃什么?”曹鹤阳的声音传来。
“你回来啦!”朱云峰高兴地迎上去,“我按照你第一世的口味弄了两个菜,你尝尝呗!”
嗨,有我家亲亲阿四了,吸血鬼的面子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171-180)
写在前面:饼四的一些日常小段子,梗来自于节目或者微博,因为都是小段子,所以凑满十个发一篇。反正每一个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在意时间线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说,虽然梗来源于现实,但故事里的饼四,生活在平行宇宙中
171
从上海奔长沙录节目,烧饼再次感慨自己就是个游戏黑洞,一整天了,玩儿啥都输,玩儿啥都输,一点儿游戏体验都没有,不开心。
录完节目回了酒店,小四凑过来说了一句:“今儿那个飞扑,特别帅!”
烧饼顿时就高兴了,搂着小四笑呵呵地说:“最帅不是那个。”
“那是哪个?”
“你不觉得我徒手拆了人家道具,才叫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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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丑大褂
写在前面:本故事发生在与本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的平行宇宙,文中人物与本宇宙同名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曹鹤阳有时候想,烧饼的嘴可能是开过光,封箱上玩笑一句:“今年还不知道啥时候开箱呢!”结果今年就真的到六月了还没开箱。
前几个月出去跑了一个多月,勉强可以算是开工。回北京一个多月了,除了去苏州呆了几天录了节目,弄得自己腰酸腿疼之外,下一个工作还不知道在哪儿。
好在,他们两个,现在倒也不担心这个。毕竟去年那一波,多少还是存了点儿钱的。
曹鹤阳宅,现在这种日子,他过得挺舒心。不用去园子,每天除了练功,整理一下文稿,剩下大把时间就是打游戏和刷剧。反正他抱着手机能在沙发上歪几个小时,连姿势都不带换的。
烧饼就不行了,闲不住。
原先不能往外跑的时候,还找各种理由出门。现在情况缓和了许多,更是隔三差五地跑出去。
每天雷打不动地健身买菜倒垃圾,要曹鹤阳说,这三样事儿能一起干了,烧饼偏不,他就非得出三趟门,连倒垃圾和买菜都不能穿同一身儿衣服。
曹鹤阳最近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到了时装店,他知道烧饼各种衣服多,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要不……我把衣柜理一下,再给你腾点儿地方出来?”曹鹤阳问。
“不用不用。”烧饼嘴里这么说,却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
曹鹤阳叹口气,放下手机,起身去整理衣柜。
他的日常衣服其实不多,来去就那些,还有很多是烧饼一定要他买的,有各种各样的情侣款。不过真要说的话,他最多的衣服,大约……还是大褂吧!
曹鹤阳看着一柜子的大褂,突然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学员蓝,荧光绿,还有紫色的……这些,自个儿都已经好久不穿了。
烧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从身后抱着他,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说:“四爷……咱俩好像真的做了好多身儿大褂呀!”
“这不废话嘛!”曹鹤阳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是谁,那会儿看到颜色鲜艳的料子,道儿都不会走了。”
烧饼也笑,当年年纪小,小孩儿谁不喜欢做新衣服呀!那会儿曹鹤阳总喜欢挑老成的颜色,不过到最后总也拗不过他,还是会选颜色鲜亮的料子来做。
曹鹤阳一边整理大褂,一边说:“说到底,你当年为什么总喜欢这种颜色啊?”
烧饼笑而不语,思绪回到了从前。
那会儿他还小,还是曹鹤阳嘴里“一句话能把人顶出仨跟头”的主,还是需要曹鹤阳时不时顺毛撸的小混蛋,自那年春节终于能够和曹鹤阳搭档之后,他就变着法子地想让曹鹤阳跟他一起做新大褂。
那会儿料子的颜色没现在这么多,做工也没那么多讲究,往往是新到了料子之后,师兄弟都会做一身儿。烧饼不喜欢这样,所以他总会缠着曹鹤阳要他同意和自己一起用别人不太用的颜色做大褂。
比如那身儿荧光绿的,烧饼当然知道那会儿胖得跟球一样的自己穿这个颜色不会多好看,可是那身料子显白啊!曹鹤阳穿上多好看,自己在他旁边看得更加清楚了。
他还记得去选料子那天,还被自己称为“小四”的曹鹤阳,看着料子直发愣,说什么都不肯选这个颜色,他好说歹说,到最后连耍无赖的招都使上了,这才换得小四同意。
大褂做好之后,他一个人蹬着自行车去取,晚上小四到家,他就缠着小四换上。
“这一身……真的好看嘛?”小四拗不过他,换上大褂,对着不大的镜子看了又看,“这颜色……太艳了吧!”
“不艳不艳,正合适!你穿着特别好看。”烧饼忙不迭地保证。
这样的情况后来发生了很多次,渐渐的,他们俩个穿什么衣服都是烧饼说了算了。
“不行,我拿不了主意。”小四那会儿如是说着:“太多了,我挑不来。”
于是每天去园子上班之前,烧饼负责把大褂拿出来叠好,装包里。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要没这么多年的练习,哪儿能拍那么利索的叠大褂教程啊!
“大饼,你记不记得我有身儿砖红的大褂啊!”曹鹤阳已经把挂着的大褂整理完了,开始整理叠起来的那些。
“砖红的?”烧饼走过去,随意翻了两下,就翻出来了,说:“这不就在这儿呢么!”
“不是!”曹鹤阳说:“这是咱们那会儿一块做的,我应该还有一身儿,也是砖红的,但颜色比咱这个再浅一些,是我第一次到社里演出,特地去做的。”
“……”烧饼做思索状,然后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不过这么多年,咱搬家都搬过好几回了,指不定是丢在哪儿了吧!”说完,他假装看了眼手机,说:“诶,我做饭去了,行了,柜子腾出来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弄就好。这些没收拾的你放着,回头我来弄。你快打游戏去吧!今儿你那个魔兽的日常做了没?”
曹鹤阳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就放下手上的事儿,去书房开电脑,打魔兽去了。
烧饼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暗骂自己差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儿理什么大褂呀!差点儿露馅!
烧饼当然知道曹鹤阳有一身砖红色的大褂,他还记得,曹鹤阳就是穿着那身大褂被人从台上赶下来的,那天他从台上下来,师父虽然跟他聊了很久,但烧饼看得出来他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烧饼那时候,躲在后台的角落里,看着曹鹤阳。原本一个满脸阳光的清秀少年,却仿佛突然间就被阴霾爬上了脸。烧饼不喜欢那样,他觉得眼前那个人应该是整日里快快乐乐,永远没有烦心事儿的。正在烧饼打算上前安慰几句的时候,他看到曹鹤阳的搭档,那个他还叫不出名字的,穿着和曹鹤阳一样大褂的家伙,突然拍拍曹鹤阳的肩膀,似乎是安慰了他几句。曹鹤阳仿佛是释然了一些,然后两个人相携着去换下了大褂。
烧饼当时就觉得那一幕特别刺眼,当时尚且年少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只是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晚上回家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他得出了非常自以为是的结论——一定那身大褂的颜色太丑,刺得他眼睛都疼。
少年人性情不定,再加上他第二天就听师父让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再来试试,他就知道他和那个清秀少年的缘分没有结束,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那身丑大褂顿时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时光匆匆,转眼一年半过去,烧饼从和曹鹤阳一起上下班,到带着曹鹤阳使《八扇屏》,再到挤走三哥睡了曹鹤阳下铺,又到终于和曹鹤阳搭档。直到今天,终于可以搬去和曹鹤阳一起住了。
烧饼行李不多,加上小岳原本住那儿的时候,他也是去惯的,因此熟门熟路。没等曹鹤阳来接,自己就拖着行李箱住了进去。
曹鹤阳不太会做家务,烧饼搬去之后,就揽下了所有活儿。
有个周一,是难得的大晴天,烧饼在家洗洗晒晒,然后突然就在曹鹤阳的衣柜里看到了一件砖红色的大褂。看到大褂的瞬间,烧饼就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他依然把这种不舒服归咎于这大褂太丑。趁着曹鹤阳不在家,烧饼想了想,把大褂叠好,然后塞进柜子最里面,要是被发现,就说自己不小心裹进来的。
不过烧饼或者是多虑了,曹鹤阳对此仿佛一无所觉,毕竟烧饼没有砖红色的大褂,他自然也就想不到要穿这一件。
再后来,烧饼拖着曹鹤阳做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砖红色的大褂,烧饼觉得自己眼光好,料子选得好,一样是砖红色,这一身怎么看怎么顺眼。为此,这身大褂他没少穿出来显摆,还拍了好多宣传照呢!至于曹鹤阳原来那件,随着他们不断搬家,永远躺在箱子的最底层,恐怕再也不能见天日了。
丑大褂,就只配这个待遇。烧饼一边做饭一边想。
厨房外,开了电脑却并没有去打魔兽的曹鹤阳,靠着门,挂着微笑,看烧饼忙忙碌碌,想着:算了,反正那身儿大褂,确实也不怎么好看。
密码保护:【饼四/AU】举杯邀明月
一个听后
话题1:怒路症
经历不多,一方面很少开车,一方面上下班时间非高峰时期
【好了,知道烧云饼开车接送,下一题】
话题2:100元如何过7天
我对外都说不会做饭
【???骗烧云饼给你做饭呗!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