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南城旧事

12#
　　那之后的几年，曹鹤阳和朱云峰这两个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在国内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半点踪迹。
　　匈牙利皇家舞团破例招收了一名街头舞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管自己叫“ négy”。négy大约一年半之前独自出现在布达佩斯街头，说着蹩脚的匈牙利语，和所有的街头艺人一样，找个游客多的地方，面前放个铁罐子，然后就开始跳舞。
　　刚开始的时候观者寥寥，人们来来去去，很少有人会停下脚步。只有一个街头画家，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会以他作为模特写生。
　　大半年之后，有人会专门从外地赶来，只为了看一看这位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跳舞的街头舞蹈家。
　　négy彻底出名大抵是因为一段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视频里他甚至没有露脸，全程背对着观众，却只用肢体语言就打动了无数人。
　　négy的舞技惊动了匈牙利皇家舞团的总监，他看到这段视频之后几乎是飞奔到离剧院只有两个个街区的路口，等着négy出现。
　　négy进入舞团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甚至一来就获得次席也没有人有意见。他在舞团参演的第一个舞剧名叫《梦幻奇缘》。演出那一天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演出结束后收到的献花也数不胜数，他感谢了所有送花的观众，最后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微笑站在那里，照了大合影。
　　négy出演首部舞剧大获成功之后，那位一直出现在匈牙利街头以他作为模特的画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年之后，朱云峰抱着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奖杯，回到了南城的家。
　　朱老爷子看着奖杯感慨不已，以后每有聚会，总要把小儿子当年撅画笔的事儿拿出来说说，然后告诉那些气自家二世祖不争气的老朋友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随他们去吧！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开窍了呢！”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12）”

11#
　　曹鹤阳并不知道，刘九思口中已经只身前往法国的朱云峰，此时就在他刚刚见过朱家兄妹的五星级酒店的某个房间中，等着哥哥姐姐回来，下达最终的“宣判”。
　　朱云峰的事情对朱家来说并非曹鹤阳所想的“全无影响”，作为朱氏的小公子，他从小备受宠爱，也颇受关注。朱家老爷子魄力十足，当初敢压下全副身家“豪赌”一场，自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朱家大哥一直跟着父亲打理生意，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城府颇深，不如此不可能将整个朱家发展成现在这样。大小姐更不用说，出了名的金融才女，玩金融更多得是谋算人心，心态往往比技术更加重要。能够在华尔街摸爬滚打又能在国内一鸣惊人，这样的人物自然也不简单。整个朱家上下，除了深居简出的朱家太太，似乎只有朱家小公子最容易下手。以朱家今时今日的位置，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张连脸都没有拍清楚的照片又怎么可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得知消息的当口，朱家老爷子确实是气得不行，不过与所有人想得不一样，不是因为朱云峰找了个男人，更不是因为曹鹤阳无权无势，而是因为朱云峰居然是被人“扫地出门”的。朱老爷子说：“真是丢我朱家的脸，连媳妇儿都搞不定。”然后在遭到了朱太太的白眼之后才悻悻住口。
　　朱云峰当时还想解释，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住。
　　在新闻爆出的第二天，朱云峰就试图动用家里的关系把热度压下去，却发现根本使唤不动人家，因为父亲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虽然一直有点怵父亲，但他还是去找父亲理论：“四儿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你既不让我去找他，又不让我压热度，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背后那个人要做什么？”朱老爷子喝了口茶，慢吞吞地教儿子，“投标的时候，标的额是最大的秘密，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急匆匆地去压新闻，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个姓曹的小子以后就要进我朱家门吗？”
　　朱云峰傻傻点头，说：“四儿本来就要进咱们家门的呀！”
　　朱老爷子不想搭理自己这个智商下线的小儿子，挥挥手把他赶出了书房。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11）”

10#
　　曹鹤阳在都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见到了朱家大少爷朱云峥，他没想到和朱云峥一起的还有一位看起来干练飒爽的女性。
　　“抱歉，来得唐突。我正好也在都城办事，实在是按捺不住，才会跟大哥过来见你的。”女性开门见山，自报家门：“我叫朱云嵘。小饼的姐姐。”
　　“朱小姐，你好。”曹鹤阳坐下。
　　“你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朱云嵘说，“请教一个问题。”
　　“您说？”曹鹤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你到底看上我弟弟什么？”
　　果然来了，曹鹤阳想。
　　“小饼他长得丑，没文化，画画虽然还行也就那样，不懂人情世故，虎了吧唧脾气也臭，说话冲得能把人顶出几里地去，这么个玩意儿，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你居然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他。”
　　“什……什么？”曹鹤阳有点懵，他一直听朱云峰说跟家里人关系很好，听说他哥哥姐姐很疼他，没想到他姐姐背地里居然是这么评价他的。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10）”

09#
　　曹鹤阳拖着行李箱办完登机手续离开值机柜台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拦住了他。要不是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加上机场到处都有摄像头和巡逻的警察，曹鹤阳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惹上了黑社会。面前这个青年人染着黄头发，带着一副黑超墨镜，手腕上还隐隐漏出一截纹身。
　　“曹先生您好！麻烦您借一步说话。”青年人开口，似乎知道曹鹤阳不会搭理他，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我叫刘九思，是朱云峰先生的助理。”
　　“哈？”曹鹤阳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说：“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助理。”
　　说实话，曹鹤阳脑袋里这时候已经闪过了无数狗血戏码，如果刘九思下一刻甩出一张支票，然后居高临下地说一句“金额随便填，不要再纠缠小少爷”之类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下一刻，刘九思果然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一个信封，曹鹤阳心说，不会吧？真的可以填支票吗？
　　然后就听刘九思说：“小少爷走之前写了这封信，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之前几个月您不在南城，小少爷那里也有点小麻烦，我实在没办法去找您，耽误了你和小少爷，实在是对不起。”说完，给曹鹤阳深深鞠了一躬。
　　曹鹤阳心说，这戏码不对啊！虽然这么想，还是把信接了过来。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9）”

08#
　　曹鹤阳最终没有能抵挡住朱云峰的攻势，答应了暂时不分手，不过这个事儿的冲击实在太大，他表示需要时间冷静一段时间。
　　朱云峰对此倒是非常理解，主动表示自己这段时间可以搬出去，等着曹鹤阳自己想通。
　　曹鹤阳送朱云峰到楼下，朱云峰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拉着曹鹤阳的手说：“四儿，你别让我等太久哦！没你在我身边，我连画画都不会画了。”
　　曹鹤阳嫌弃地挥挥手，但到底还是抵不过朱云峰跟大型犬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偏过头去，让他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下。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打死曹鹤阳都不会再做一次这样的事儿。因为第二天，朱云峰亲他的照片就被刊登在了南城的各大娱乐杂志的头版头条。
　　朱氏集团小少爷深夜密会男友？类似这样的标签迅速占据了各大社交网站的热搜榜单首席。
　　随着越来越多媒体的加入，曹鹤阳的资料在一夜之间被人挖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舞团和朱氏集团的各种关系，都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说原本曹鹤阳和朱云峰的关系在舞团内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多数人只是隐隐绰绰有一些猜测的话，在报纸爆出那则八卦之后，所有人看曹鹤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曹鹤阳自己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人，他无法忍受别人目光中或嘲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意味，他落荒而逃了。跟团长请了长假，曹鹤阳随意收拾了一些衣物，如丧家之犬一样逃离了南城。
　　他不是没想过要跟朱云峰联系或者通知他一声自己的去向，但是朱云峰的电话关机了，发了几十条微信一条回复都没有。虽然发生这样的情况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曹鹤阳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朱家小少爷的纯爱游戏结束了，他终究还是要回到他的世界里，他的生活中，而那之中并没有自己的位置，或者说并没有现在的自己的位置。
　　带着这样的想法，曹鹤阳一路北上，与朱云峰失去联系一个月的时候，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恋了。人就是这样，哪怕一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叫着要分手，可是他内心深处却似乎笃定了他和朱云峰之前的牵绊足够深，不会因为这两个字而一刀两断。然而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残酷的现实就教他做人，让他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一个人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当然，他猜测，如果他想的话，去朱氏集团闹一闹，大概率能够把朱云峰逼出来的。又或者去画室蹲点，说不定也能再见到朱云峰，可是那样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和朱云峰已经是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他想给自己留下一点体面，希望自己以后回忆起这段感情的时候，能够带着微笑，说一句：朱云峰啊！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很好很好的。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8）”

07#
　　朱云峰被吓懵了！
　　之前无论和曹鹤阳有过怎样的争吵，睡一觉起来，两个人就又都甜甜蜜蜜。按照曹鹤阳自己的话说，心大，什么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也就是因为曹鹤阳这样的性子，他们两个哪怕再怎么吵，从来都不会说出“分手”两个字。
　　然而这一次，朱云峰的直觉告诉自己，曹鹤阳是认真的，他是非常认真地在说要跟自己分手。
　　“我……四儿……你……”朱云峰话都说不全乎了，他依然没有转过弯来，为什么突然之间曹鹤阳要跟自己分手。
　　“四儿……要是你不想去匈牙利，那……那就不去。”朱云峰有点磕巴，说：“我……我也不去法国了。在国内呆着也挺好的。你……你不是马上又要上一个舞剧了吗？你继续在国内跳，也……也挺好的。”
　　曹鹤阳心中一痛，到这一刻他已然相信，朱云峰对待自己的真心与自己对他别无二致。可是……
　　“大饼……”曹鹤阳说，“我……不值得你为我放弃去法国的机会。”
　　“可……你……你……”朱云峰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你要是不去匈牙利，你想去法国也可以？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打算，都告诉我好不好？我……我去不去法国真的无所谓……我……”
　　“有所谓的，大饼。”曹鹤阳喃喃道，“有所谓的。法国是艺术之都，你在那里能受到最好的教育，认识许多有才华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放弃呢？”
　　曹鹤阳的语气一如往常，仿佛平时朱云峰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儿的时候一样劝慰他。可是朱云峰现在却无法接受他如此平静地跟自己说话，他害怕这代表曹鹤阳对他将视同陌路。
　　“可是……你不跟我一起的话，我画画又有什么意义呢？”朱云峰说，“四儿，我一直说你是我的缪斯，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画画的。”
　　曹鹤阳后来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朱云峰把他们真正的初遇经历告诉他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然而，当时的曹鹤阳以为这不过是朱云峰的随口一言，没有放到心里去。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7）”

06#
　　朱云峰到家的时候，曹鹤阳正在收拾东西。见朱云峰回来了，曹鹤阳招呼了一声：“你回来啦！”
　　朱云峰原本打算和往常一眼朝曹鹤阳身边凑一凑，却撇见他正在整理的全是自己的衣服。
　　“四儿……你这是……”朱云峰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不妙了。
　　“我在整理你的东西。这两年委屈你跟着我住这么个小破屋子了，朱少爷。”曹鹤阳说。
　　一听曹鹤阳的称呼，朱云峰就知道要糟，他从没跟曹鹤阳提过自己的身份，曹鹤阳铁定觉得自己是在骗他的。
　　“那个……四儿……你听我解释。”朱云峰说，“我虽然隐瞒了我的身份，可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呀！”
　　曹鹤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一边理东西，一边说：“朱少爷，你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我……”朱云峰被这一句话问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6）”

05#
　　朱云峰被曹鹤阳这一下弄懵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大约猜到曹鹤阳去匈牙利的事儿是他那个婆妈的大哥安排的，他和自己姐姐一样，都对自己和曹鹤阳的事儿感兴趣的不得了。
　　自从知道自己跟曹鹤阳一起之后，他们两个发动关系，把曹鹤阳的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还跑去跟他们吵了一架，差点对大哥都动了手。
　　姐姐当时拉住自己，对自己说：“我们家现在的情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都不希望把你牵扯进来。如果这真的是个好对象的话，我们也很希望你能和他一起过世外桃源的生活，你画画，他跳舞，做你们各自喜欢做的事情，这样就好。”
　　朱云峰就是被这句话劝住了，默认兄长姐姐开始动用关系一步步为曹鹤阳铺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老爹那个顽固的性子，要他接受自己找个男人，真的比登天还难。难得哥哥姐姐疼自己，愿意给自己帮忙，希望通过水磨工夫最终能够做通父亲的工作，而要做到这一切，曹鹤阳首先需要有一个在他父亲眼里看起来和自己平等的位置。
　　这几年，看着曹鹤阳一步步走上领舞的位置，又渐渐获得业内认可，虽然朱家的助力也有一定关系，可他知道，那更多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
　　明明一切发展地都很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朱云峰想了想，还是跨上自己的电瓶车，朝着曹鹤阳奔走的方向追过去。
　　车一路开过去，却没有见到曹鹤阳的影子，朱云峰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句，然后开始给自己助理打电话。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5）”

04#
　　噩梦的最初通常都是美梦。
　　在那次演出之后，曹鹤阳一度认为自己时来运转了。
　　一方面朱云峰给人画画的稿酬愈加稳定丰厚，每个月多的时候可以有近万元；另一方面，他在剧团的位置也日渐稳固。他领衔的舞剧大卖，几乎场场爆满，观众的反响很不错。甚至有几位艺术评论家在报纸上发表了表扬他的文章。剧团筹备下一个项目的时候，他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主演，那时候的他天真地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努力终于被认可了。
　　那段时间他跟朱云峰之间无比甜蜜。朱云峰似乎是接了一单大生意，每日里学校也不去，就泡在家里画画。他当时也问过朱云峰，为什么不去画室画，毕竟家里地方小，施展不开。
　　朱云峰总是搂着他笑，然后说：“画室什么都有，可是没有你啊！你是我的缪斯，没你在，我什么都画不出来。”每次说完这句话，朱云峰就开始动手动脚，美其名曰，请缪斯赐予我灵感。
　　发觉事情开始不对劲其实也是很偶然的，那一天自己在排练，他的老师突然来找他，说舞团有一个去匈牙利交流学习的机会，问他愿不愿意去。
　　曹鹤阳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说实话，从他的本心来所，他是很希望能够去深造学习的。可是这次去匈牙利要走一年半，他觉得他根本不可能一年半都见不到朱云峰。朱云峰马上就要毕业，面临又一次抉择，是就此走上社会还是继续深造。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觉得他不能离开，至少在没有跟朱云峰商量清楚之前，他不愿意离开。
　　于是他告诉老师，他需要考虑一下。 继续阅读“【饼四/AU】南城旧事（04）”

03#
　　朱云峰和曹鹤阳正式在一起，是在他拿到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后。那之前，虽然他偶尔会去曹鹤阳那里过夜，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盖被纯聊天，甚至于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因为白天太累，回家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了匆匆忙忙地起来洗漱，忙乱中错穿了对方的裤子，或者拿错了对方的手机。
　　曹鹤阳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朱云峰高三那年的寒假。为了专业考试，朱云峰那阵子一直泡在画室，曹鹤阳的舞团过节期间演出排得也满，两个人有将近一个星期没见面，甚至都没怎么联系。手机里偶尔发来的消息也只限于“起了吗？“、“吃了吗？”、“睡了吗？”这样没什么营养的话语。
　　年三十那天中午，舞团总算是放了假，曹鹤阳走出排练厅，就看到朱云峰靠在他那辆电瓶车上等他，见他出来，把头盔递给他，问：“四儿，你晚上是不是得回家吃团圆饭？”
　　“肯定啊！”曹鹤阳说。
　　“我也是！”朱云峰说，“所以你得跟我吃午饭。”
　　“为什么呀？”曹鹤阳问。
　　“因为这样我们两个也算团圆了呀！”朱云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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