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191-200)

写在前面:饼四的一些日常小段子,梗来自于节目或者微博,因为都是小段子,所以凑满十个发一篇。反正每一个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在意时间线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说,虽然梗来源于现实,但故事里的饼四,生活在平行宇宙中
191
  社里要开始录团综了,小四不想去。
  烧饼委委屈屈发问:“你就不想跟我一起录节目吗?”
  小四凑上去亲了烧饼一下,说:“比起在大太阳底下疯跑,我还是喜欢在房间里吹空调。”
继续阅读“【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191-200)”

一些观后

QQ名人赛,比上一次感觉要更加好了

开场说了一小段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饼饼明明你蓝队的,两句话之后就已经跑到红队那里去了

【???】

会还是鹅厂会,扇子送上去,一人一把

给饼的扇子是 你是我的四漂亮

给四的扇子是 你是我的烧饼

【啧啧啧】

第一局饼四解说,还有一个解说小哥。他们两个让解说小哥站中间,寒暄完毕,随便唠嗑,五分钟没到,小哥求饶,两位老师要不我还是站旁边吧

【小哥,不丢人,怼怼站那个位置也是噩梦啊~~~】

第一局游戏,怼怼特别菜,上来瞬死两回,饼在旁边跟四漂亮一起嘲笑怼怼 继续阅读“一些观后”

【饼四/性转】四姐(24)

24
  朱云峰惊叹的声音大了些,四姐生怕吵醒了吴氏,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说:“噤声。”
  听了听房里没动静,四姐弹了一下朱云峰的额头,说:“不是我是神仙,是你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说完,放开了手,说:“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娘。”
  朱云峰捂着额头,小声问:“哪里明摆着了?”
  四姐把朱云峰拉到一边,说:“靳先生是咱们酒楼的账房,哪怕真有问题,也该是我们去告官。二堂叔名不正言不顺的,告什么官?他若是真发现靳先生有问题,该当先来告诉我们,哪里有直接告官的道理。”
  朱云峰说:“这我也知道。二堂叔定然是有问题的,若非如此,他为什么要趁我们离开的当口闹这一出。”
  四姐点头,说:“是这个理。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朱云峰问。
  “衙门也不是二堂叔开的呀。外祖好歹也做过一任典史,那位栾师爷与外祖还是忘年交呢!”四姐说:“可哪怕有这层关系在,衙门还是接了二堂叔的状子,甚至没有问过我们,直接就上门抓了靳先生,这……难道还不够说明这件事儿很棘手吗?”
  朱云峰想了想,问:“棘手的意思是……二堂叔已经说动了知县大人?”
  四姐叹气说:“要真是说动了知县大人……我倒不怎么担心。无非就是花点银子,先把靳先生赎出来。”
  “那……姐你的意思?”
  “我曾经听外祖、爹、还有之前咱们家那位教你念书的高先生提过。有的知县老爷,喜欢两家通吃。”四姐说。
  “两家通吃……是什么意思?”朱云峰问。
  “就是也不断案,耗着我们。”四姐说,“今儿我们给他送银子,明儿二堂叔给他送银子,他两边都收,也不断案子,就不停吊着我们,让我们干着急。”
  “这……这样也可以?”朱云峰从没想过,当官还能这样,问:“我怎么不记得听他们说过。”
  四姐没好气地说:“你那会儿但凡上点心,肯定就记得了。他们都是说给你听的,我不过是正好在边上而已。”
  朱云峰讷讷不说话。
  四姐又问:“该你说了。外祖那里有什么消息?”
  朱云峰说:“我今儿原想去外祖那里,但大舅母说,我现在过去太扎眼,可姐你又说我最好亲自去。我就假扮成小厮,跟着大舅母回去报信的人一起去了一趟外祖家。”
  四姐微笑,说:“倒还算懂事儿。”
  朱云峰说:“我见了外祖父和大舅,大舅说,靳先生的事儿是衙门里的栾师爷给外祖父递的消息,大舅亲自去找栾师爷打听过,栾师爷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说知县大人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个事儿,直到昨日靳先生被抓来了,带班的捕快去他那里签押交差,他才知道这个事儿。”
  “没经过栾师爷……”四姐皱眉,道:“那说明二堂叔刻意避开他,走了别的路子。”
  “栾师爷说他去打听了下,似乎是靳先生伪造了文书,事发被抓。可再具体的事儿,他就不清楚了。”朱云峰说。
  “伪造文书?”四姐蹙眉,“靳先生能伪造什么文书?”
  朱云峰摇头,说:“我也纳闷!”
  “算了,我们哪怕想一宿也想不明白的。”四姐说,“早点儿睡吧!要是我所料不错……”
  “定然不错。”朱云峰立刻跟了一句。
  四姐横他一眼,可眼中却已有了笑意,说:“二堂叔……知道我们回来,明日定然会找来的。”
  朱云峰见四姐脸上有了笑模样,说:“我知道了,姐,我这就回去睡了。”
  姐弟二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下。一夜无话。
  吴氏这一晚因为服了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朱云峰和四姐两个不忍打扰她,因此一行人一直到近中午才出发,过了晌午才回到家中,却没想到,朱二早就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们了。
  朱云峰如今看到自己这位二堂叔真是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可他却知道,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偏偏朱二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嫌恶一样,老神在在地坐着喝茶,见吴氏三人回来了,立刻从屋立迎出来,上前见礼,道:“我知道嫂嫂你们今日回来,特地过来看看,家中一切安好?”
  吴氏刚想回答,四姐眼尖,问:“二堂叔,今日不止您一个人来吧?我怎么看着,屋里好像还有人啊!”
  朱二道:“确实是有人,族长带着几位族老来了。”
  “何事要劳动族长?”吴氏强撑着,尽力让自己维持刚刚的样子,不要让人看出自己心惊肉跳来。
  朱二说:“族长既然到来,那自然是为了族中的大事儿啦!”
  “娘!”四姐扯扯吴氏衣袖说:“咱们刚刚回家,还是到后头洗漱一下,再来见族长爷爷吧!”
  吴氏明白这是缓兵之计,刚想答应,就听屋子里有人说:“不用了!我过来就只说一句话。”却是族长朱恩佑走了出来,说:“崇文媳妇儿,照理崇文刚刚过身,我不应该现在这个时候来。不过……我若是再不来,只怕再过一阵子,这朱武酒家就不姓朱了。”
  吴氏一听,就知道今日这一关怕是没这么容易过,只是不知道朱二给族长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他有此等误会。
  “族长爷爷这是什么话?”朱云峰开口道:“朱武酒家是我爷爷所建,我父亲辛苦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又怎么会不姓朱?”
  朱恩佑见到朱云峰,脸色好了些,说:“好孩子。你说得对。这酒楼无论何时都姓朱。”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话风却一转,说:“可是小饼,你毕竟还太小。”
  说到这里,朱恩佑看了一眼吴氏,说:“族里决定了,这酒楼先让老二经营着。等小饼成年了,再还给你们。今日,就把账册交了吧!”
  “什么?”吴氏一听,双目圆睁。刚想出言反驳,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饼四/性转】四姐(23)

23
  虽然心中难过,但四姐到底有分寸。她哭了一会儿,宣泄出心中烦闷,就对朱云峰说:“好了,你去吧!放心,我不会儿有事儿的。”
  朱云峰犹自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四姐却摇了摇头,说:“小饼,莫要担心我。你越早回去,我就越能放心。”
  朱云峰点点头,回屋收拾了一下,告别了四姐,叫上昨日来的小厮阿祥,下山回家去了。
  四姐直到天彻底光了,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去叫吴氏。
  进了房间,就见吴氏坐在床上,显然也已经醒了。
  “娘……”四姐叫了一声,见吴氏脸色憔悴,担心道:“您……您要爱惜身子啊!”
  吴氏拉过她手,说:“娘知道,你也不好受。”
  四姐叹口气,说:“当日是我请靳先生住到家里的。因为我怕,他若是住在外面,二堂叔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说不定他受不了威逼利诱,就成了二堂叔的人。可我没想到……”
  吴氏说:“这事儿不怪你,你也别揽到自己身上。如今……我们也只有在这儿等小饼的消息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一直到下午,朱家来接吴氏和四姐的马车才到。
  朱云峰派过来接吴氏和四姐的小厮甚是机灵,见面先行了礼,然后说:“太太,小姐,请安心。靳先生家的那位奶奶,生了一位小姐,母女平安。”
  “阿……”吴氏又想念佛,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道观中,连忙改口,说:“无量天尊。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四姐问:“她什么时候生产的,是不是受了不少罪?那位小姐不足月,大夫怎么说?”
  小厮说:“昨日一早,朱二爷带了衙役来把靳先生抓走了,靳家那位奶奶听到消息,当即晕了过去,之后内院一阵忙乱,小的在外院就听说是早产了。大家都慌得不得法的时候,舅奶奶来了,一听这情形,立刻打发人去请大夫和稳婆,又叫人回家去拿了一根老山参,千辛万苦地,才把人救回来。”
  四姐奇怪地问:“怎么舅奶奶来了?”
  “听说是靳先生的事儿,有人给舅老爷递了话,所以……”
  小厮的话没说完,四姐已经明白了其中关窍。外祖父曾是典史,在衙门的关系盘根错节,虽然早就离任,但这些年的关系经营下来,早就已经结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靳先生是自家酒楼的账房,被抓这么大的事儿,外祖那边自然知晓,所谓给大舅递话,说到底也不过是卖外祖面子罢了。
  吴氏叹口气,说:“我还是不孝,三番两次因为我的事儿,劳动到娘家。”显然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那靳先生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四姐又问小厮,“你可知道?”
  小厮摇摇头,说:“舅奶奶应该跟少爷说过一些,但小的一早就被派过来了,所以并不清楚。”
  四姐点点头,对吴氏说:“母亲,既然如此,我们倒也不必故弄玄虚了。今日赶回镇上是来不及了,但明日上午应当来得及回家了。等下找人骑快马回去报信,让小饼不用再跑一趟了。”
  吴氏颔首,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外祖已经知道靳先生被抓了,又有人递话,想来衙门里的人也不会太过为难他。我们今日多赶些路,明日早上回家。你二堂叔……不管他想闹什么,我们都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说完,吴氏和四姐指挥仆役把箱笼搬上车,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赶。
  当夜,这一行人就宿在镇子西面,虽然吴氏和四姐已经叫人给朱云峰传话让他不用过来,但等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朱云峰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啦?小饼?”吴氏下车见朱云峰在,心就是一阵猛跳,问:“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朱云峰连忙扶住吴氏,说:“没有,没有,娘您别多想。”
  “那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吴氏问。
  “我……”朱云峰没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骤然离开母亲和姐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只是说:“靳嫂子母女平安,舅母带着人在家里帮忙。这个事儿我又插不上手,呆在家里也没什么用,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过来了。”
  “糊涂!”吴氏骂了一句,说:“阿颂那里你帮不上忙,那靳先生那里呢?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你可去你外祖那里问过了?”
  朱云峰连忙说:“问过了,问过了。”
  四姐见朱云峰神色,就知道事情应当非常棘手,生怕吴氏劳累之下又动气伤神,连忙拦了话头,说:“娘,我们先扶您回房歇歇,等用过晚饭,再听小饼说也不迟。您这两日也一直吊着心思呢!”
  朱云峰了反应过来,明白四姐担心母亲身体,连忙附和道:“是啊!娘。我着急赶过来,什么都没吃,肚子都瘪了。”
  “什么时候了,净知道吃。”吴氏伸手戳了一下朱云峰额头,但她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不再问靳先生的事儿,而是问起儿子今天一整天的经历来。
  母子三人用过晚饭,吴氏喝了四姐送来的甜汤,觉得非常困倦,四姐劝道:“娘,或者您先眯一会儿。等会儿醒了,我们再来。”
  吴氏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听了四姐的话,说:“也罢。我先眯一会儿。”说完,上床安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四姐放下帐子,从吴氏房间里出来,就见朱云峰等在外面。
  见她出来,朱云峰问:“怎么样?娘睡着了?”
  四姐点点头,说:“睡着了,张大夫之前开的那药,很有用。”
  朱云峰低着脑袋,闷闷地说:“姐,我之前就顾自己说了,忘了娘可能受不了刺激。”
  四姐说:“你还小,遇事想不周全,也是难免的。”说完,伸手摸了一下朱云峰脑袋,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靳先生那里……可是很麻烦?”
  朱云峰一惊,问:“姐,你是神仙吗?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饼四/性转】四姐(22)

22
  朱云峰和四姐在井边洗完手,打算回屋,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云峰和四姐都觉得很奇怪。这清风观乃是出家人清修之地,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怎么会有人在此地奔跑?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冲着这精舍来的。
  四姐想去看看,朱云峰却扯了她一下,说:“姐,我去。”说完,自己迎着那脚步声过去。
  没走几步,朱云峰看到自家的小厮阿祥焦急地跑进来,见了他,仿佛遇见救星一样,直接扑倒在他脚下。
  “少……少爷……不好了。快……快回去看看吧!”阿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
  四姐见来的是自家的小厮,几步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儿?”
  “靳……靳先生……”小厮说,“靳先生家的那位夫人,要……要生了。”
  “什么?”这一下四姐也有些慌了,问:“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怎么回事儿?”
  “小……小的是外院的,也不清楚。”小厮说,“只是今日一早,靳先生还未出门,朱二爷就带着衙役来到府上,不由分说将靳先生抓走了。消息传到后院,那位夫人,就……就……”
  四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靳先生被衙役抓走,他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受了惊吓,因此早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姐姐怎么样?”四姐问。
  “小的也不清楚。因小人会骑马,中午的时候小的被打发出来报信,那时候还……还没生下来。”小厮说。
  “出了什么事儿?”吴氏在屋里没等到朱云峰和四姐回来,出门来寻,发现他们在跟人说话,天色昏暗,她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因此发问。
  四姐回身,走到吴氏身边,将事情与她大概说了说。
  吴氏眉头直皱,说:“你二堂叔闹得太不像话了!咱们这便回去。”
  四姐看看天色,说:“如今天色已晚。哪怕此时即刻启程,也赶不上了。”
  朱云峰也走了过来,说:“二堂叔太可恶了。这……这要是靳嫂子因此出了什么事儿……”
  吴氏心中也异常气愤,说:“万一阿颂出了什么事儿,你二堂叔就造了大孽。”
  “阿颂”是朱氏的闺名,据说原本她爹准备的名字是“松”,因着是个女孩儿就改了“颂”。
  “娘,您小心身子。”朱云峰安慰一句,又问四姐:“姐,这会儿回去也来不及了吧!”
  四姐点头,说:“为今之计,小饼只有你辛苦一些了。”
  “姐,你说,我要怎么做?”朱云峰问。
  “明日一早,你骑马赶回去。”四姐说,“回家之后,姐姐母女平安,那你就去一趟外祖那里,请他打听打听,靳先生出了什么事儿。”
  “好。”朱云峰点头,又问:“那要是……”这个要是,他没敢说出口。他与这位靳嫂子接触不算多,印象里她是位爱笑的妇人,与四姐一起的时候,四姐总是会很高兴。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可能因为自家的关系遭受不幸,朱云峰心里很不好受。
  “小饼,这是二堂叔造的孽,与你无关。”四姐看出他的心思,出言安慰,说:“若是……姐姐还未生产,那你一定要想办法保她平安。”
  吴氏开口说:“这阵子一直是同仁堂的张大夫给诊的脉,也跟镇上那位王稳婆说好了,到时候请她接生。若是明日你回去王稳婆也无能为力,就速去临镇请一位姓岳的稳婆,她是咱们附近最好的了。”
  朱云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吴氏又把站在一旁的小厮阿祥叫来,细细问了问情况。不过这阿祥如他所说,只是外院的,因为会骑马所以才过来报信,其他的事情并不太清楚。  又问了几家,见确实问不出什么。吴氏他吩咐去观里再借一匹马,明日跟着朱云峰一道回去,就打发他下去了。
  “娘,明天我一早就回了,你和姐呢?”朱云峰问,“我们这次来,因着观里是清修的地方,也没带人。原本说着让他们过几日来接的。”
  吴氏看看四姐,问:“四姐怎么打算?”
  四姐想了想,说:“小饼明日回家,就打发人来接我们吧!”
  “可是姐……”朱云峰想了想,说:“二堂叔今天弄这么一出,不就是想逼着我们回去吗?你和娘回去了,他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四姐欣慰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和娘明日也不进城,在镇外寻一处客栈住下,明天你晚饭时骑马来见我们。我们再商量接下去的事儿。那个时候,靳先生的事儿外祖那里应该也能帮忙打听清楚了。”
  朱云峰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四姐又叮嘱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保着姐姐。靳先生必定是受了我们牵连,若是姐姐再因此出事儿……我们以后就真的没连见他们了。”
  “姐,你放心,我明白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回屋用了晚饭,早早洗漱睡下。
  四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不知道二堂叔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能够出动衙役抓了靳先生。他特特选了自己母子三人出城的时候,想来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夜朱云峰也睡得不安稳。梦里一时是父亲苍白的面容,一时是二堂叔可恶的脸孔。一会儿是靳嫂子满脸痛苦地蜷缩在地,一会儿又是靳先生浑身鲜血的站在自己面前。
  刚刚迷迷糊糊睡去,外面鸡叫三遍,朱云峰一下子惊醒,一骨碌爬起来。
  见外面天色已经亮了,朱云峰起身穿好衣服,开门去院里的井边洗漱。
  他刚刚把水打上了,就听“吱呀”一声,四姐的房门也开了。
  “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朱云峰诧异地问。
  “你把我枕头下面的床板掀开,有个暗格。里面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钱。有需要的话,你就拿了去应急。”四姐没有回答朱云峰的问题,只是这么嘱咐了一句,就转身回房了。
  朱云峰怔怔地看着四姐的背影,突然间能感觉到四姐的难受。她与靳嫂子情同姐妹,必定很是担心。虽然她开解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她自己呢?
  想到此处,朱云峰几步赶上四姐,拉住她说:“姐,你要是难受,你哭出来。别硬撑着。”
  四姐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趴到朱云峰肩头。朱云峰觉得自己的肩膀一下就湿了大半。
  两人的身影被融在微亮的天色里。吴氏叹口气,重新关上微微开启的房门。

【饼四/性转】四姐(21)

21
  上回说到吴氏假装晕倒,四姐言语挤兑,母女二人联手将朱念祖给诓走了。
  自那日后,朱家闭门谢客,一应事情全部交给四姐打理。然而四姐一介女流,又在孝期,出门多有不便。好在有那位住在朱家的账房先生,才使朱武酒家得以顺利重开。
  酒楼重开之后,靳先生本想与朱氏搬回家住,然而朱氏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吴氏和四姐一番劝说,夫妻二人到底还是留下了。却不曾想这一留下,反而留出了一件祸事。
  这件祸事暂且按下不表,先说那一日,是朱崇文的七七。
  吴氏带着朱云峰和四姐去镇外西山上的清风观进香,又请观内道长为朱崇文做一场法事。因着镇上到西山有一段路程,加上这段时间几人在家中憋得狠了,尤其是朱云峰,长久不曾外出,所以苦求母亲,吴氏答应他在清风观小住几日,权当散心。
  其实西山不过是个小山头,从山脚下上山,哪怕以四姐的脚力,走上半个时辰也一定到了。清风观也算不得什么名观,只不过是因为朱家自朱武起崇信道教,方圆百里内就这一家道观,因此才选得这里。
  这样的地方也未见得有什么好风景,朱云峰却不管这些,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成天呆在自己那方小院子里就好。何况还有四姐陪着。哪怕是坐在半山的凉亭里,听四姐给他念爷爷的手札都是好的。
  “你要我给你念手札,在家里不也一样?”吃过午饭,吴氏歇午觉,四姐就被朱云峰拉出来。说是要她给自己念手札。
  “不一样。”朱云峰一屁股坐到四姐身边,把头靠到她肩膀上说。
  “哪儿不一样?”四姐问。
  “家里,我不能这么靠着你。”朱云峰说,“明明你是我姐姐,明明小时候你还抱着我给我喂饭呢!大了……我连想靠着你都不行了。”
  四姐听朱云峰说小时候,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翻开手札,轻声给朱云峰念了起来。
  念了不多久,四姐就听到靠在自己肩头的朱云峰传出轻轻的打鼾声。
  四姐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朱云峰,心说臭小子不用功。可听他呼吸均匀,似乎真的是睡熟了,她又不忍心吵醒他。
  “小饼,这段日子也很辛苦吧!”呢喃了一句,四姐合上手札,抬头去看远处的风景。
  朱云峰并没有真的睡着,或者说他只睡着了片刻功夫。当四姐合上手札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醒了。可是他却不想动。
  自己靠在四姐肩头,四姐几缕没有梳起来的秀发被风吹拂着时不时地抚过他的脸,痒痒的,又酥酥的。四姐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着自己,就好像小时一样,闻到这股味道就让自己觉得特别安心。
  朱云峰心里隐隐知道自己对四姐有些不一样的念头,无关欲念,但是似乎又超越了纯粹的姐弟之情。不过朱云峰并不打算去纠结,这是他聪明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自己想不清楚,既然如此干脆就不去想,反正并不碍着自己和四姐什么。
  朱云峰还在转着心思,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朱云峰眉头微皱,悄悄把头抬起来,发现居然是四姐靠着凉亭的柱子睡着了。刚刚那是手札落在地上的声音。
  朱云峰心中微疼,他知道这阵子四姐有多忙,酒楼的事儿千头万绪,虽然有靳先生帮忙,可四姐还是每日里忙到深夜,眼底有了淡淡青色。
  朱云峰也跟四姐提过,自己想要帮忙,可四姐每次都摇头,反而要他好好读书练武。
  四姐大约真的是累了,手札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未惊醒她。朱云峰俯身把手札捡起来放在一边,看着四姐靠着柱子,心里有所不忍,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自己搂过来,让她靠着自己肩膀睡。
  不知道为什么,搂过四姐的时候,朱云峰觉得自己好像搂住了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这一日二人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到清风观,吴氏下午都在听道长讲经,也没有寻他们,见他们回来,也没问他们去了哪里。
  朱云峰神色如常,叫了声“娘”,就坐下准备吃饭。
  “去洗手。”吴氏作势要打,被朱云峰轻松躲开,然后去洗手。
  四姐见吴氏这么说,也跟着朱云峰去洗手。
  吴氏一行住在清风观的精舍里,屋外的小院中有口水井。
  朱云峰与四姐走到井边,熟悉地打起一桶水来洗手。
  “住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吃的是斋菜,我这几日没吃肉,觉得浑身没力气。”朱云峰一边洗手一边轻声抱怨。
  四姐轻笑,说:“说要出来散心的是你,如今抱怨的也还是你。”
  朱云峰见四姐神色里有些古怪,似乎带着些尴尬,问:“姐,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四姐奇怪地问。
  朱云峰歪着头,看着四姐,说:“你……是不高兴了吗?”
  “我……”四姐被朱云峰一问,吃惊地问:“你……为什么说我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朱云峰说,“我就是觉得你不高兴。”
  四姐叹口气,说:“下午……你该叫醒我的。”
  “果然是为了这个啊!”朱云峰说完,拉着四姐的手说,“可是我看你睡得那么香,不想叫醒你。”
  “可……”四姐说,“我靠着你睡,像什么样子?”
  “姐……”朱云峰说,“我知道,娘一直跟你说那些劳什子,可是我不一样的。我是你弟弟。”
  “但……”
  “没什么但不但的。”朱云峰接着说,“那些都是对外人的。那种不知道哪儿来的臭男人,你当然得防着啦!我是谁?我是你的小饼,你要是连弟弟都要防,那岂不是太伤我的心了。”
  四姐想说“男女大防”的“防”和“防备外人”的“防”不是一个意思,但她又觉得朱云峰说得有道理。或者应该说,从内心深处,她不想和朱云峰保持距离。这个弟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顽皮,但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自己及笄了,就必须和他保持距离,这理由好像也太过牵强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四姐笑笑说,“你是我弟弟,我不防着你!”
  “这样才对嘛!”朱云峰高兴起来。
  二人洗完手正要往屋里走,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云峰和四姐互相看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清修之人,何事如此着急?

【饼四/性转】四姐(20)

20
  朱二被四姐连番抢白,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才能把想要说的说出来。毕竟刚刚人家一番话直指酒楼乃是他家家产,不可能假手他人,而自己哪怕是他们的叔叔,也不过就是个给人干活的。
  想到自己前一阵子被朱云峰拍得背脊几乎折断,再想到四姐昨日里能够到酒楼劈开账房的锁,把账本和存银全部拿走,朱二再次在心中感慨,这小妮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事已至此,朱二知道,今日断断没有法子让他们把账册和存银交出来。现在这个境况自己若是威逼太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落下不好的名声。想到这里,他阴测测笑了笑,说:“四姐果然是好孩子,年纪不大,却明事理。你说的对,这酒楼乃是朱武叔叔亲手所创,又在崇文大哥手上发扬光大,才有了今日这番光景。崇文大哥如今去了,这酒楼自然也应该歇业。崇文大哥出殡当日,我一定会再来拜祭,亲手送崇文大哥离开。”
  说完朱二恶狠狠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说:“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怒冲冲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讨了个没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朝吴氏、朱云峰,还有四姐打了个招呼,也纷纷作鸟兽散。
  看着那些人离去,朱云峰狠狠啐了一口,说:“什么玩意儿?我爹尸骨未寒,就想谋夺我家家产!这群人有哪一个的子弟没有在族学中念书,他们有谁家逢年过节未得族中发下的米粮。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好了,小饼!”吴氏说,“人情冷暖,不外如是。”说完拉起朱云峰的手说,“今日你表现得很好!你这样懂事,娘真的很高兴。”
  朱云峰回握住吴氏,又拉起四姐的手,说:“娘,姐姐,从前我真的什么都不懂,这几日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世上人心如此险恶。我会懂事,我会长进。你们放心,这家,我一定会撑起来的。”
  吴氏用力点点头,也拉起四姐的手,将他们二人的手握在一处,说:“以后,这家里,就靠你们啦!”
  接下来几日,朱家发丧,不断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唁,还有不少其他人家的太太奶奶过来,以吊唁为名,打听吴氏的口风。朱四姐贤名在外,可要给父亲服丧,若是不在百日热孝内定亲甚至成亲,就要再等三年。那时,她就十九岁了,若是再拖一拖,拖过二十的话,这年纪……就太大了些。因此他们都想问问,吴氏是怎么打算的。
  对于这些来问的人,吴氏都以事发突然,还没想好为借口搪塞了,说是打算等朱崇文入土之后,再细细考虑。如今她是孀居,加上家中新丧,琐碎的事情一堆,探口风的人也不好意思久留。所以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吴氏可能在朱崇文入土之后给朱四姐定亲,几户看中朱四姐的人家,也就先偃旗息鼓,想等几日再说。
  又过几日,朱崇文终是入土为安。因着朱氏祖坟在镇西三十里外,母子三人在镇外住了一宿,第二日清晨才启程回镇。
  未曾想,三人的马车刚刚停稳,就见朱二的马车也从另一头过来,停了下来。小厮搭好脚踏,朱二从马车上下来,又弯腰搀下一个老人来。
  吴氏见到这老头就知道不好,这位老人,叫朱念祖,在朱氏辈分极大,如今朱氏的族长按辈分也得叫他一声叔。也因为辈分大,他轻易已经不怎么走动说话了。朱二把他请过来……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几人见了礼,朱四姐轻轻戳了戳朱云峰,朱云峰会意,立刻上前扶住那老头,说:“祖爷爷,您怎么来了?您若是有什么事儿,遣个人来叫一声就是了。这大热的天,怎么还要劳动您啊?”
  朱念祖被朱云峰扶着,见到朱云峰胖乎乎的脸,就觉得喜气,他笑呵呵地捏了捏朱云峰的脸,说:“他们都说小饼你不懂事儿,我看是瞎说,你看,你这不是懂事着的嘛!”说完抬头看了眼吴氏,说:“崇文媳妇儿,好坏我也来着一趟了,怎么,我们就在这大街上说?”
  吴氏眼睛微眯,脸上神色不动,说:“爷爷说哪里话,只是家中新丧,怕冲撞了爷爷。”
  “不妨事,不妨事。崇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完这句,朱念祖微微一顿,叹口气,说:“不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其实也想送送他,可要是那时候过来,难免不详。所以才会直到今日才过来看看你们。”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请人进去是不行的。吴氏连忙让了让,说:“小饼,扶你祖爷爷进去。”
  朱念祖一手扶着朱云峰,一手扶着朱二进了门,从头到尾都没看跟在吴氏身后的朱四姐一眼。
  进屋之后,朱二先代朱念祖给朱崇文上了一支香。朱云峰跪下给朱念祖磕头,算是替父亲还礼。众人分宾主坐下。说是坐下,朱云峰和朱四姐是断然不会有位置的。
  朱念祖喝过丫鬟送上来的茶,看着朱云峰笑呵呵地说:“小饼啊!祖爷爷跟你娘有话说,你还小,去外边儿玩会儿吧!”
  朱云峰心中一动,知道情况不对,他还没回话,却听身后四姐一声惊呼:“娘……娘……娘你怎么啦……”居然是吴氏整个人软倒在她身上。
  朱云峰心中焦急,连忙冲外面嚷嚷:“请大夫,请大夫!快去请同仁堂的张大夫来!”
  朱四姐把吴氏交给朱云峰,莲步轻移,走上前,跪在朱念祖面前说:“好叫祖爷爷知晓,我娘因为伤心爹的死,这阵子日日以泪洗面,一日都不得好好安歇。前几日同仁堂的张大夫就来看过,嘱咐她要好好歇息。可是我一介女流,小饼又小,家中万事都要母亲操持。是我们没用,不能为母亲分忧,连累母亲这些日子苦熬。”说完她以手掩面,说:“四姐感激祖爷爷关怀,我知道祖爷爷从来就疼我家小饼,今日来,也是为了想安慰我们。只是我娘这身子……实在是失礼……”说到这里,又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朱念祖这一下坐蜡,他也知道吴氏这一下晕倒晕得太过突然,朱四姐这番话不尽不实,可如今人家这摆明了下逐客令,自己要如何是好?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跑去孙媳妇儿房里看看人家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吧!
  朱二在旁边也抓耳挠腮,他今日来自然是有目的的,想到这里他开口说:“四姐,其实我今日来,是因为……”话说到此处,却见四姐倏然抬头,直视着他。朱二看着四姐清澈了然的目光,突然间脸上一阵发烧,居然觉得自己在这小女孩儿面前败下阵来,“因为”了半天,还是说:“爷爷,今日您也来看过了。我看嫂嫂身子不适,咱们还是先回吧!”
  朱念祖正愁没个台阶下,忙说:“好,咱们今日先回。”说完忙不迭起身朝外走去。
  朱四姐起身,走回吴氏身边,抱着她软倒的身子,冲朱云峰努努嘴儿。朱云峰会意,追出去送朱念祖和朱二出去。
  将二人送出大门,朱念祖上车的时候,对朱云峰说:“小饼,你是个好孩子,祖爷爷知道。祖爷爷盼着你成器。”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转身上了车。
  朱二跟在一旁,意味深长地说:“小饼,爷爷对你特别看重呢!”说完,也跟着上了车。
  朱云峰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品不出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转身回到屋里,发现吴氏已经回了房,正坐着跟四姐说话。
  “送走了?”见朱云峰进来,吴氏问。
  “嗯!”朱云峰点头,问:“娘,姐,今儿祖爷爷过来,是什么意思?”
  吴氏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二堂叔一起过来,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可是……祖爷爷这个身份,也不至于为了二堂叔欺负我们吧!”朱云峰有点儿想不通。说完,他又把刚刚朱念祖在上车前的那番话说给吴氏和四姐听。
  “祖爷爷……对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坏心眼。”沉吟片刻说,“只是……就怕他的好心用错了地方。”
  吴氏想了想,点头道:“四姐儿说得对。不过……咱们也不怕。”
  那日之后,朱家闭门谢客。吴氏对外称病不出,将一应事情全部交给四姐打理。

【饼四/性转】四姐(19)

19
  朱云峰陪着吴氏和四姐把父亲的棺柩在灵堂安置好。就听吴氏说:“你二堂叔和几位族里的管事儿过来了,你一会儿和娘一起去见见。”
  朱云峰点头,看吴氏神色憔悴,想了想还是没说刚刚在北门的事儿,只是冲四姐使了个眼色。
  四姐心中有异,见吴氏已迈步去见客了,她落后半步,轻轻问朱云峰:“什么事儿?”
  朱云峰说:“阿旺受了二堂叔的指示,在北门想挑唆我,说二堂叔为了你昨日的事儿过来闹,要抓你见官。”
  四姐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随即又松开,看着朱云峰说:“倒没想到你没受挑唆,到底是长大了。”
  朱云峰摇摇头,说:“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话了。二堂叔那里……”
  四姐说:“你放心,有姐在。”
  朱云峰听了,心中顿时大定,看四姐赶上几步去扶着吴氏,心中又想,自己也要再长进些,有一日自己得对姐说上一句:放心,有我在。
  吴氏在一双儿女陪伴下,到厅里见客。
  几人见他们过来,都纷纷放下茶碗。
  朱二上来说:“嫂嫂,您……节哀。崇文大哥在天有灵,必不想你们太过伤心的。”
  吴氏轻轻施礼,表示感谢。
  剩余众人也一一安慰了几句,吴氏依礼节谢过,说:“今日有劳各位叔伯过来,原想着等灵堂安置妥当再正式发丧的,倒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样快。”
  朱二说:“崇文哥是因为来看我,才出了事儿,我心中不安。所以一早就通知了几位族中兄弟,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朱云峰闻言,接口道:“谢谢二堂叔好心,昨日本是最乱的时候,还好我姐贤惠,帮娘分担了不少。今日已经没什么要帮忙的了。再说了,那些个琐事也不敢劳动二堂叔和各位叔叔伯伯们。”
  朱云峰这话其实听起来颇有几分怪罪的意思,说得就是朱二假惺惺,明明朱崇文是前日半夜去的,昨日是家中最忙的时候,真要帮忙,昨日就该来,他却偏偏今日才来。说是要帮忙却是带了族里的男人来,没带仆役,分明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都有点尴尬,但又不能跟朱云峰计较。一来,他到底年纪还小,尚未成丁就是小孩子。小孩子刚刚丧父,他又从来就是个顽劣的性子,整个五茸镇都知道,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真的教训他。再来,他们今日过来,倒真的不是为了帮忙,而是给朱二来做见证的,这事儿其实不怎么光彩,有点儿欺负孤儿寡母的嫌疑,心里本就有点儿虚,听朱云峰点破,倒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其中一个人站起来,他是族长的儿子,按照族里排行,算是朱云峰的六叔,扯了扯朱二袖子,说:“二堂兄,崇文堂兄刚刚过世,咱们原本怕嫂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如今看来,家中还算整齐,小饼虽然还小,但四姐素来贤名在外,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马上就要正式发丧,后面琐事也多,不如咱们……先回去?”
  “是啊是啊……”剩下几个人都出声附和,原本他们都没觉得什么,被朱云峰这么夹枪带棒地说了几句,心里发虚。他们都知道朱云峰是个不讲道理的,万一回头真的挨了他的揍,自己还没处说理去。难道真的跟个刚刚丧父的小孩子计较不成?
  朱二在心里把这些人骂了几十遍。他直到昨日晚间才得到消息,知道朱四姐亲自到了酒楼,劈了账房的锁,带走了酒楼所有账册和存银。这一下可真的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原本他打的如意算盘眼看就要泡汤,今日才急急忙忙找了一群人过来,毕竟他弄这么多事儿出来,说到底还是为了谋夺朱武酒家。本想着朱崇文死了,两个女人不能抛头露面,朱云峰太小不顶用,自己先把酒楼经营起来。等过阵子再要求族内公证,把酒楼彻底交给自己,自己只要每年给吴氏母子些许银子就是了。这样以后全族就要仰自己鼻息过日子。说不定过几年,自己还能捞个族长当当。
  没想到,这美梦刚刚做起来,朱四姐居然带着账册和银子就跑了?他这才带着人过来,今日就是想把账册和银子要回去。结果这群没用的,被朱云峰说了几句,居然就想认怂?
  想到这里,朱二到底还是憋不住自己开口了,说:“嫂嫂,我也不瞒您,今日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儿。”
  “二堂叔,我娘现在是孀居之人,您虽然是我堂叔,但就这样说话,也太过无礼了些吧!”朱云峰开口,“这要传出去,与咱们整个朱家的名声有碍啊!”
  朱二一愣,没想到朱云峰居然能文绉绉说出这么一大套来,但他帽子扣得太大,自己还真无法反驳。
  说起来,如果真的按照那些大户人家的做法,自己今日压根儿见不到吴氏的,可是……难道自己要跟朱云峰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商量事情?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里,朱二没好气地说:“怎么着,小饼,不找你娘说,难道这家里你还能做主不成?”
  朱二这句话刚刚落地,四姐开口了:“二堂叔所言甚是。”
  朱二的内心有些许崩溃,心说我说什么了,就所言甚是?
  只听四姐接着说:“父亲没了,母亲孀居,我一介女流,家里的事情,自然是小饼做主。他是咱家唯一的男丁了。”说完,居然扶着吴氏朝后让了让,站到了朱云峰身后。
  朱云峰心里很想笑,脸上还是努力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说:“二堂叔,你听到啦!家里现在是我做主了,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我跟你说不着。”朱二不耐烦地甩甩袖子。
  “二堂叔此话不妥。”又是四姐开口,“当着这么多叔叔伯伯,您不能平白污我母亲名声。”
  “怎……怎么……”朱二脑子有点儿乱。
  四姐说:“您刚说有事儿要与我母亲商量,小饼说如今家里他做主,你又说这事儿和小饼说不着。事无不可对人言。您刚刚那话传出去,必定有人会问,有什么事儿是一定要和我母亲说,和小饼说不着的?这之后会被传出什么样子,您应该能猜到吧!”
  “我……我……”朱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就被四姐抓了把柄。要真的如四姐说的,自己和吴氏传了什么不好的传闻,吴氏固然不用做人,自己就更不用做人了。什么经营酒楼什么日后当族长更加想都不用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二解释道,“我确实有事儿……”
  “那就请二堂叔当面说吧!”朱云峰已经明白了四姐的意思,说:“二堂叔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行!我……我就是想问酒楼……
  “酒楼是祖父所创,在父亲手中兴旺起来。当然也多赖族中帮助。”四姐语气柔和地说,“父亲突然故去,酒楼的经营这阵子实在暂时顾及不到,所以先停业几日。二堂叔不用担忧,小饼之前跟我说过了,等父亲的事情了了,小饼会接手继续经营的。酒楼中一应人等,只要没有什么大错,都会留用的。二堂叔放心,断不会因为您是长辈,小饼就不敢用你了。”

【饼四/性转】四姐(18)

18
  话分两头,且说吴氏这一日带着朱云峰回娘家,之前已有小厮来吴家报过丧,听到她回来家里人都有些奇怪。
  吴典史问她:“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安排,反而过来?”
  吴氏的大嫂即吴家大奶奶问道:“可是家中人手不够,忙不过来?那打发小厮过来说一声就是了,家里也可以安排些人过去帮忙的。”
  吴氏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下把其他人都吓到了。朱云峰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跪了下来。
  “父亲……”吴氏刚要说话,却被朱云峰打断了。
  只见朱云峰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说:“外祖父,孙儿不肖,想求您一件事儿。”
  吴典史知道自己这个外孙颇有些纨绔,今日见他如此郑重,倒有些不习惯,忙问:“这是怎么啦?快起来说话。”
  朱云峰摇摇头,偷偷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下,让自己眼圈带点红,说:“父亲意外故去了,走得实在太急,家中什么都没有备下,如今这天气实在是……孙儿想求外祖父,将您的那副寿材先借给我。等事情了了,孙儿会去寻一副更好的。”
  “这……”吴典史没想到这母子两个大早上居然是为了这个事儿过来。心说小饼说的确实也是实情,可是……这心里多少都有点儿不舒服。
  “小饼,你这话说的。”吴家大奶奶说,“你外祖那副寿材……”
  “外祖的寿材是大舅从柳州千辛万苦运回来的。”朱云峰直起身子看着自己这位大舅母,接着说,“大舅能买到这副寿材,是因为当年有位柳州的客人在朱武酒家染病,是父亲为他寻了大夫,又照顾了他一月,直到他康复。”
  “你……”吴氏的大嫂被这句话堵得没了声音,因为确实如朱云峰所说,能买到这副上好的寿材,是朱崇文居中牵线,说到底,自己丈夫也不过就是跑了一趟柳州而已。
  吴典史叹口气,挥挥手说:“不用再说了,小饼,你把那副寿材带走吧!”说实话,若是吴氏今日跪下苦求,吴典史未必会答应,可是他看着自己外孙跪在面前,想到他平日一个懵懂顽劣的孩子,一夕之间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不是滋味儿,那点淡淡的不舒服也就被压下了。
  “谢谢外祖父。”朱云峰说完话,恭恭敬敬地给吴典史磕头。
  吴氏也给父亲磕了个头,额头抵到吴家堂屋地上那青砖的时候,眼泪无声流下:相公,你没想到小饼居然有一天会这么懂事儿吧!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接着,吴氏就和朱云峰一起,指挥手下人搬运寿材,又接到了四姐送来的纸条。
  吴氏听朱云峰念完纸条上的字儿,说:“老天到底还是厚待咱们,送了四姐来。若非是她,我可真的愧对你父亲了。”说完,她又问朱云峰,“刚刚……你那番作为,四姐教你的?”
  朱云峰摇摇头,说:“没有!”说完又说,“可是昨天姐叮嘱过我的,我琢磨了一个晚上,到底要怎么做。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可刚刚娘你跪下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有些话您说和我说不一样。我来说更加好一些。”
  吴氏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说:“很好,你是真的长大了,娘……也放心了。”
  从吴家出来,吴氏和朱云峰赶去镇外的义庄,收敛了朱崇文,又请人掐算了送朱崇文回家的时日。
  “娘,天快黑了,你早些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爹就是了。”朱云峰如是说。
  今天这一天,是他过得最长的一天,做了许多他平日里根本就没想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的事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似乎无比平静和充实。
  坐在父亲身边,看着他被打理过的遗容,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朱云峰到现在依然不觉得父亲已经远去,总觉得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父亲不过是在书房上的塌上小憩一下,等醒了就又会板着脸训自己一顿。可是在内心深处,他明白,父亲……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呆呆在义庄守了一晚上,清晨家里的几个仆役引着一位道长过来做了场法事,随后朱云峰扶棺回家。因着天热,之前吴氏就定下来,准备停灵七日就下葬。
  从镇外义庄回镇上朱宅有段路。因怕路人忌讳,也请教了道长,朱云峰决定从镇西绕到北面,想从不太有人走的北门进城。
  刚刚走进城门,就见自家的仆人阿旺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说:“少爷……少爷……快回家看看吧!”
  “怎么回事儿?”朱云峰问。
  “朱二爷来了家里,还带了好多族里的人,一定要小姐把账册和酒楼的银子交出来。”阿旺说,“小姐不愿意,他居然说已经报了官,要抓小姐去见官呢!”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朱云峰一听这话,立刻就想往家里赶,再一想,却问:“你出来是我姐让你来等我的?”
  阿旺愣了下,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小的就是见朱二爷气势汹汹的,怕出事儿,才……才……”
  “那你怎么知道要到北门来等我?”朱云峰又问,“明明义庄在西面啊!”
  “这……这……”阿旺这下更加说不上来了。
  朱云峰冷笑一声,说:“好啊!我爹这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忙不迭地背主了是不是?”
  朱云峰此时已经明白了,阿旺必然是受了自己二堂叔的好处,让他来这里等自己,最好挑唆地自己急匆匆赶回家,不明就里就炸,这样那群族人肯定就会觉得自己年纪小,脾气坏,不堪大用。这岂能如他的愿?至于他刚刚说的衙门什么的,朱云峰更是不信。不说祖父那块金光灿灿的戚将军亲赐“武”字招牌,也不说父亲接手酒楼之后,这几年给族里修祠堂,还出钱修族学,单说自家姐姐在五茸镇上素有贤名,衙门怎么着都不至于随随便便抓人。哪怕不看朱家的面子,外祖的面子好歹在那里呢!
  想明白这些,朱云峰也就明白了朱二的诡计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着急,知道自己只要能够稳稳当当地把父亲带回去,那就足够了。
  “爹,是不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啊!”朱云峰看着跪倒在地的阿旺,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扶着父亲的棺柩,低低说了一句:“要不然,我怎么突然就能想明白这些事儿了呢?”然后他暗暗叹口气,想着,要是长大懂事儿就是要明白这么多弯弯绕,那我真的情愿不要长大啊!
  如是感慨着的朱云峰,扶着父亲的棺柩一路回到了朱家的宅子。
  门口刻着的“朱宅”二字木牌上已经挂上了黑纱,灯笼也换成了白色。朱云峰之前遣了小厮去报信,此时吴氏和四姐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朱崇文的棺柩被众人抬过门槛,抬进朱家的时候,顿时哭声如雷。

【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181-190)

写在前面:饼四的一些日常小段子,梗来自于节目或者微博,因为都是小段子,所以凑满十个发一篇。反正每一个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在意时间线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说,虽然梗来源于现实,但故事里的饼四,生活在平行宇宙中

181
  趁着最近特别闲,烧饼和小四换了辆车,还搬了回家。去年那么辛苦,赚着钱了,总也要体现在生活上嘛!
  不过提到搬家烧饼还是有些许小小的不满。
  “曹老四,你这就算收拾完了?”烧饼对着满地的纸箱,看着把游戏机连上电视坐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的小四。
  小四放下手柄,几步走到烧饼身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这不有你嘛!”
  烧饼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他搬家我收拾屋子,烧饼后来如是说。
继续阅读“【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181-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