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被烧麦一个电话叫过来的时候,曹鹤阳正在气呼呼地数落烧饼,而烧饼也配合地点头称是,一如过去那么多年一样。
“怎么啦?”哼哼捅捅烧麦,问:“这不挺好的吗?至于要我过来?”
哼哼在中科院下属的研究院工作,手上的项目到了攻坚的关键时期,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盯着数据。要不是刚刚烧麦在电话里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感觉下一秒两位老人家就要打起来一样,他是绝对不会扔下实验过来的。
“哼哼怎么来啦?”先看到哼哼的是烧饼,问:“昨儿你不是还跟我说最近很忙吗?”
“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收到烧麦求救的眼光,哼哼如这么多年来一样,撒了个小谎,替弟弟遮掩过去。
随后他走到父亲身边,问:“爸,你跟我师父挺好的哈?”
虽然最终没有选择相声这门行当,可是他还是如同过去这么多年来一样,管烧饼叫师父。
“挺好的呀!”曹鹤阳这会儿才看到哼哼过来,说:“我们正在商量,你师爷九十大寿,咱们穿啥衣服去呢!”随后又看着哼哼说,“正日子是下礼拜四,寿宴放在下礼拜五。你别跟你师父五十大寿那回一样忘了啊!”
“忘不了忘不了!”哼哼没开口,烧饼已经先说话了,“说了多少次,那回哼哼也没忘,他跟我打过电话来着!那会儿他才保研就被导师提前抓去做实验,那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导师那也是师父呀!你以为他跟烧麦一样毛毛躁躁的啊?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哼哼好得很。”
被无辜牵连的烧麦第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五次升起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念头。
“干嘛老说我徒弟不好?”曹鹤阳却很护短,说:“人家现在可也是队长了呢!不比你差。”
“得了吧!”烧饼不以为然道:“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连COO都当过了呢!”
眼见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又要起争执,哼哼连忙岔开了话题,问:“爸,师父,那你们俩商量好没有?到底穿哪件啊?”
哼哼话一出口,就看见烧麦对自己大使眼色,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就见父亲又来了劲头,说:“哼哼,你来评评理,我说你师爷大寿,咱得穿着喜庆点儿吧!这红色的大褂不挺好么?你师父偏偏说要穿绿的,这颜色远看跟颗菜似的,他还跟我犟。”
哼哼眼皮一跳,就听师父说:“你想穿红的就穿红的嘛!只要不穿黑的都行。再说了明明是你说的让我挑衣服的,我挑了你又不喜欢。”
“师父生日,我没那么傻穿黑的。”曹鹤阳说:“师父现在那眼神,我要穿黑的,指不定他就能把我认成张九龄。”
“你可别这么说!”烧饼说:“咱师父眼神好着呢!前两天还能指着新闻联播的片头跟大林说要那个颜色的蟒呢!”
“林林答应他了没?”曹鹤阳显然对这个事情更感兴趣。
“嗨!那还用说么?”烧饼笑起来。
哼哼见二人有说有笑,便稍微朝外面挪动了几步,又冲着烧麦招招手。烧麦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哥,我错了。一直照顾他们的烟姐回老家了,新来的护工小花没经验,看他们吵架吓到了,给我打了电话。我又生怕我劝不住,所以就又打给了你。没想到……”
哼哼摇摇头,说:“没事儿,反正我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为了师爷生日穿啥颜色的衣服嘛!”烧麦大摇其头,说:“我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什么,就是跟过去一样,拿斗嘴当有趣,自从他们搬进这老年公寓开始,就没怎么停过。小花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差点被吓哭了。”烧麦笑笑,眨着一对和自己父亲一样的小眼睛说:“我现在相信师叔说的了,那会儿他说他以前被他们俩吵架吓哭过,我一直以为他夸张。刚刚小花那样子,我是真的信了,不知道的人大概真的会被吓哭。”
哼哼轻轻拍了拍烧麦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己工作忙,平日里几位老人家也是烧麦照应得多些。自从前几年,两位母亲先后去世,师父说服了父亲一起搬进这老年公寓之后,烧麦更是每天都来看望,不像自己,只能得空才过来。
烧麦还在说着:“也是我爸不好,师父说要穿红色的大褂,显得喜庆,他偏不乐意,一定要穿绿色的。这才吵了起来。”比起一贯看自己不太顺眼的亲爹,烧麦显然更喜欢师父。从小到大,师父承包了自己所有的乐高,直到现在,他生日还会给他买。
“那怎么现在又和好了?”哼哼奇怪地问,“是不是师父又给我爸赔小心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哼哼也很清楚,看起来随和的父亲,其实才是强势的那一个,但凡他不肯松口,师父绝对会是先服软的那一个。
烧麦挠挠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不吵了。”然后他又连忙解释道:“我原想着给你去个电话要你别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打,你就已经到了。”
两个小的在外面嘀嘀咕咕,烧饼和曹鹤阳也在里面说话。
吵完一架觉得神清气爽的曹鹤阳问烧饼:“大饼,到底为什么你想穿绿色那身啊?那颜色太艳了吧!咱俩这老胳膊老腿的,压不住了吧!”说完略有些嫌弃地说:“再说了,我现在这样,穿那颜色不更像球吗?”
“哪儿像了?”烧饼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肉麻话:“你曹老四什么时候都漂亮!怎么可能像球?”
“呸!你就拿好话糊弄我吧!”曹鹤阳到底还是松口了,说:“行了,反正听你的,你说绿色就绿色吧!”
“那敢情好!”烧饼高兴地笑起来,说:“红的那身,留到明年。”
“明年?”曹鹤阳有些奇怪,说:“你倒是不怕我明年穿不上?”
“穿不上再做呗!”烧饼不以为意,目光灼灼地看着曹鹤阳,问:“明年那必须得穿红的。”
“也不是你本命年啊!”曹鹤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明白烧饼的意思,说:“就是有点儿可惜,咱俩大概是演不动专场了。想当年你还说金婚这个由头好,诈骗方便呢!”
“四爷你记得啊!”烧饼惊喜道:“我多怕你忘了!”
“我就比你大四岁,又不是老糊涂。当然记得。”曹鹤阳说到这里,又看了眼那衣服的颜色,突然意识到什么,说:“怪不得想穿这一身,和那年复演时候一样啊!”
“那可不!”烧饼说:“我最近可用功了,没撂下,背贯儿也行。一口气背完《兵器谱》绝对不含糊。”说完作势要背。
“你少来,我怕你死在这儿。”曹鹤阳假装嫌弃,目光中却带着笑,说:“真要背回头让烧麦带着他徒弟背。”
“师父,您叫我?”烧麦在外面听见曹鹤阳仿佛是说了自己的名字,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进来。
“说让你背贯儿!”烧饼说,“让你师父看看你有没有不用功。”
“嗯?”烧麦猝不及防,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自己身上。
哼哼也跟了进来,在收到烧麦求救的眼神之后,连忙问了一句:“所以你们到底穿什么颜色啊?我跟麦麦也好准备一下,别跟你们撞了。”
“撞不了撞不了。”烧饼很是得意,说:“这颜色你们才不会穿。”说完去开了衣柜指着两身荧光绿的大褂说:“我早就准备好了。”
“嗯……”哼哼看了眼那大褂,又看了眼父亲满是无奈却带着宠溺的眼神,说:“也……可以算是彩衣娱亲了!”
“诶!还是我们哼哼有文化!到底是大科学家。”烧饼很满意,说:“不像咱家烧麦。”
“怎么又关我的事儿?”第一万两千三百四十六次烧麦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你又说我徒弟!”曹鹤阳说。
“本来就是嘛!”烧饼说:“我徒弟多聪明啊!开口就能背《寻隐者不遇》,哪像烧麦,四岁了还在鹅鹅鹅……”
“你又瞎说!”曹鹤阳继续护短:“我徒弟不到三岁就能八百标兵奔北坡了,怎么可能四岁还在鹅鹅鹅……”
相视一笑,默契地把空间留给两位父亲,烧麦和哼哼悄悄退出了房间。
里面的话语声依然不断,如过去那些年一样,又大约还会持续许多年,然后散落在奔流不息的光阴里。
月度归档: 2021 年 1 月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6)
靳鹤岚如今是国子监的司业,算是国子监的二把手,在此之前他曾经是户部西北司的主事。那会儿他年轻,虽然也算是世家子弟,但在部里没什么根基。
三年多前,西凉国主上了降表,辅国公大军正欲得胜还朝,辅国公却在这个时候上了一道奏折,说是大军的军粮出了问题,以次充好不算,还有不少霉变的粮食。辅国公的奏折上说,其实出事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全靠他一力弹压,加上西北地方士绅协力,为他重新置办了一批粮草,才挺了过来。辅国公最后表示,之前没有跟朝廷说明这件事情是不想因此走漏了消息,动摇军心。此时即将回朝,也希望借此机会将这军中的蛀虫给挖出来。
皇帝陛下收到奏折之后震怒,立刻着户部派人亲赴西北,协同辅国公查处这件事儿。
当时去西北的人就是靳鹤岚——这种得罪人还可能惹得一身腥的苦差事儿,自然是让没什么背景的人去做啦!
“其实现在想来,军粮的事儿不过就是个由头。”靳鹤岚呷了一口茶,对朱鹤松说:“说到底,辅国公就是想希望朝廷能够同意在西北屯垦,有军粮案做引子,就能够顺理成章了。”
朱鹤松没有说话,只静静喝茶,似乎又不是之前那个感兴趣的样子了。
靳鹤岚安静看着他,总觉得他无论做什么,样子都俏皮可爱,和小时候一无二致。
“傻看什么呢?”朱鹤松放下茶杯,见靳鹤岚又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说:“时候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啊?走?”靳鹤岚问,“为什么呀?这才什么时辰?不是说好了吃过晚饭我送你回……”
朱鹤松说:“人家说了要来拜见你,我在像什么样子?”
“可……”靳鹤岚很想说你在又有什么打紧,然而他如今和朱鹤松的关系,也不过是“挚友”而已。
“那……那明天……”靳鹤岚试探着问道:“我还去接你?”
“行啊!”朱鹤松说完,站起身来离开。
“真是的……”靳鹤岚看着朱鹤松的背影,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朱叔叔什么时候才能松口。”
靳鹤岚和朱鹤松是青梅竹马,二人家中也是世交,两家老爷子也曾经玩笑似的定过娃娃亲。只是没想到,靳家和朱家虽然都各有儿女,结果关系最好甚至好到打算成亲的是自家的两个儿子。
在大择虽然娶男妻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儿,尤其南方更是将娶男妻作为一种风尚,可对于这两家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儿抵触。
靳鹤岚还好些,他上有兄长,下有弟弟,父母虽然没有支持,不过对于他和朱鹤松的交往也没怎么反对。
朱鹤松家就麻烦一些,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朱家老爷子虽然很喜欢靳鹤岚,但是喜欢子侄是一回事儿,知道这个臭小子在打儿子的主意则是另一回事儿。总算看在和靳老爷子几十年交情的份上,朱老爷子没太发飙,只说让朱鹤松给家里留后,其他的都可以不管。可就是这一条,彻底难住了二人。
以朱鹤松的人品,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女孩儿家去祸害,靳鹤岚也绝对不可能忍受他们俩中间再插一个其他人进来。可要是没孩子……那他和朱鹤松估计也只能当一辈子的“挚友”。
“哎……真愁人。”靳鹤岚自言自语道。
到如今,朱鹤松除了不在靳鹤岚这儿过夜,他们俩真的和夫夫没啥区别,可也只是“没啥区别”,到底还不是“夫夫”啊!
想到朱家老爷子哪天一个念头,就能给朱鹤松定一门亲,靳鹤岚就抓耳挠腮的难受,实在是太难了。
“你又瞎想什么呢?”朱鹤松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又回来了。
“嗯?这是怎么啦?”靳鹤岚问,“落下东西了?打发人回来拿就是了。再不济就在我这儿放着,又不碍着什么。”
“什么呀!”朱鹤松重新坐下,说:“我刚打算回去,你门房那个小喜跟我说,今儿辅国公府递拜帖的人跟他嘱咐了,说我要是没走就不用特地说什么,要是我打算回去,就让他告诉我,请我留步。”
“啊?”靳鹤岚眉头皱了起来,说:“这是在闹什么?这小喜太不懂规矩了。不管你走不走,都应该来报一声的呀!”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辅国公府的人给了他多少银子?这么卖命?”
“嗯……”朱鹤松觉得靳鹤岚的关注点有点儿偏,却还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说:“好像给了一粒金瓜子。人家出手肯定比你大方多了……嗨……说这干嘛!”
“臭小子才多大,这种事儿就敢收一粒金瓜子?”靳鹤岚说:“我叫管家打他去。”说完真的站起来打算去叫管家过来。
“诶……诶……老靳……”朱鹤松连忙叫住他,“不是……现在不是这金瓜子的事儿啊!”
“那是什么?”靳鹤岚对朱鹤松的话不说言听计从,也差不了多少,问:“那是什么意思?”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朱鹤松说:“辅国公府用这一粒金瓜子告诉我们,他们其实是来见我的吗?”
“嗯?”靳鹤岚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说:“因为不方便直接去见你,又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所以借着来见我,其实是想见你?”
朱鹤松说:“这位辅国公,不简单啊!咱们俩的事儿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过,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不然就你这小门小户的,门槛儿都被人踩破了吧!”
“辅国公啊……”靳鹤岚想说这未必是辅国公的手笔,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一位如今是不是还在辅国公账下。当年凭借一己之力,运筹帷幄,远在千里之外就把京城那群粮商和他们背后的人耍得团团转的四爷,可惜……一直未曾谋面啊!
“想什么呢?”朱鹤松问。
“没啥没啥。”靳鹤岚说,“那……你留下吃午饭呗!你想吃啥?我让他们去弄。”
“就按照平时那么来吧!”朱鹤松说,“我倒真的有点儿好奇了。”
未时正刻,辅国公府的马车按照约定的时间停在靳府门前,靳鹤岚亲自出来迎接。
马车上下来三个人,当先一人是英气勃勃的辅国公,被他搀扶下来的那人相貌清秀又透着一股子让人亲近的意味,应当是富平伯,至于那个自己跳下车的大高个儿……大约就是琅琊王氏的子弟了吧!
靳鹤岚如是想着,暗暗在心中确认了三人的身份,对着辅国公行礼道:“见过辅国公,见过富平伯。”
“靳大人,好久不见。”朱云峰与靳鹤岚打了个招呼,随后指指身边说:“我家里的。”又指指高个子,说:“我表弟,王九龙。”
“王公子。”靳鹤岚对着王九龙拱拱手。
“靳大人。”王九龙朝靳鹤岚施礼。
几人推让一阵寒暄几句,靳鹤岚引着众人进门。
刚刚跨过门槛儿,就听朱云峰问:“我那位族弟,在您家做客吧!”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5)
回忆当年的时光,没有占用曹鹤阳多少时间,他看着眼前认真看着自己的周九良,觉得他和三年前其实没什么区别,只要是关于孟鹤堂的事情,永远都那么认真,也永远都那么执着。
叹口气,曹鹤阳说:“虽然我不知道蓬莱到底能不能治好小孟,不过要说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能治小孟的话……那大约真的只有蓬莱了。”
“我要怎么办?”周九良也没再废话,他已经明白了曹鹤阳愿意帮他。而只要曹鹤阳愿意,那朱云峰的态度其实是不用问的。
“你们俩个……”果然朱云峰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津口每十日都有大船,出大河走海路南下到泉州,那船会在琅琊靠岸半日。”曹鹤阳说。
周九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琅琊离蓬莱只要两日吧!”
“让你和小孟作为客人,捎带你们去琅琊没什么问题。”曹鹤阳没有回答周九良的问题,只是继续整理自己的思路,说:“从琅琊找船出海更加简单,可是……前往蓬莱的海路有水军看守,自从先帝继位,说是为了不打扰仙师修道,凡是未经通报前往蓬莱的,都会被拦下了。无论你是求仙问道还是求医问药,没有什么商量的,统统打道回府。”说到这里,曹鹤阳终于是停了下来,问朱云峰道:“这个事儿上,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朱云峰又摇摇头,说:“水军……我是真的一点儿交情没有。”
“能绕过去吗?”周九良问。
曹鹤阳想了想说:“北上到黑水郡,绕道登州,从登州入海,理论上也可以到。可是……那条路从来没人走过。而且……从永昌到黑水郡再到登州,怎么也得三个多月,等到了,出海口都冻上了吧!这也没办法行船。何况那么冷,先不说小孟,你身上那些个虫子能经得起折腾吗?”
朱云峰闻言也接口说:“如果一路往南,干脆从泉州出海北上的话……沿途必须得靠岸补给,靠岸就逃不过水军,那与从琅琊出海,没什么区别。”
“所以……总还是要过水军那一关?”周九良问,“你们觉得我有可能对一船人都下蛊吗?弄晕了他们,等他们醒过来,我们的船已经朝蓬莱去了。”
曹鹤阳看着周九良说:“我们三年未见,但我想来你的本事一定是见长。一船人对你而言或者确实不是什么问题,然而海上为了防止意外,类似这种事情,拦截你们的船只一定会用信号通知附近的其他船。你能放翻一条船,那其他船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周九良问,却不见烦躁,只是恳切询问。
曹鹤阳说:“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去打听清楚水军的情况,大饼好歹也是辅国公,虽然和水军没什么交情,但只要理由合适,想来还是有人愿意帮忙的。”
朱云峰一愣,却还是接着说:“是的。九良你先别急,你一路从西凉过来,也辛苦了,稍微歇几天,等我们的消息。”
“我等三天……”周九良说完,见曹鹤阳一脸为难,说:“那……五天?”
曹鹤阳叹口气,说:“十天之后,我们再来找你商量,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小孟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周九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朱云峰和曹鹤阳退出他的房间,重新翻墙回了二楼房间。
“怎么办?”朱云峰问曹鹤阳,“你说让他等十天,只是为了稳住他吧!十天……我们怎么可能就打通水军的关节?”
曹鹤阳说:“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十天不够打通水军的关节,但问清楚情况应该还是够的。”
朱云峰皱眉,说:“我卸任了兵马大元帅之后,再不管这些事儿,要是突然间对水军感了兴趣,定然有人会以为是太子的意思了,这……不太好吧!”
曹鹤阳瞪他一眼,说:“谁说让你直接去找水军的人了?”
“那要怎么办?”朱云峰开始扳着手指数人头:“老李……不行,老刘……差点儿意思吧!老吕……许久没见了,好像去年就回乡去了……我要找谁去啊?”
曹鹤阳笑吟吟地说:“表弟从琅琊来京城,咱们找个国子监的人走走关系,应该还是挺正常的吧!”
“国子监?”朱云峰糊涂了,“国子监和水军有啥关系啊?”
“傻子。”曹鹤阳笑着骂了一句,说:“你听我的,明儿找人给国子监的靳司业递帖子,带着九龙去拜访一下。”
“靳鹤岚?”朱云峰脑子仍然没有转过弯来,“他……和水军?有什么关系?”
“大饼,我教你一个乖。”曹鹤阳说着,凑到朱云峰耳边,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就知道了。”
朱云峰被曹鹤阳弄得耳朵痒痒,浑身都热起来了,伸手把人揽到怀里,说:“那……你先教我个别的乖好不好?就跟当年你教我一样。”
第二天,高升客栈的小二兴冲冲给两位上房的客人送来热水,却发现二位客人早就已经离开了,桌子上只留了一块碎银,当做房钱。
也是这一日,辅国公府的帖子递到国子监司业靳鹤岚的府上,靳鹤岚有些莫名,问自己的“挚友”朱鹤松道:“朱兄,你说辅国公这突然递帖子是什么意思?”
“人家帖子上写了什么就是什么。”朱鹤松回答道。
“说是要带家乡的表弟来拜见我……这……”靳鹤岚想了想,道:“所谓表弟,应该是琅琊王氏的子弟吧!最近有王氏子弟进京?”
“听说是有一个,叫什么王九龙的。来第一天就闹到了京兆尹府呢!”朱鹤松说:“大约就是为了他吧!”
靳鹤岚奇道:“还有这么个事儿吗?我还真不知道。还是你消息灵通。”
朱鹤松哼唧了一声,没说话。
靳鹤岚继续道:“说起来,其实我跟辅国公倒也算有几分交情,不过……他从西凉回来之后,我们也没什么来往了。人人都说他凉薄,我倒觉得未必。”
朱鹤松眯着眼看靳鹤岚,说:“你能说出未必二字,说明和他交情其实不浅。否则他回来三年,我从没听你提过他,这会儿他找上门来,你倒反过来替他说好话了。”
靳鹤岚微微一笑,说:“辅国公这个人……其实若是真在他手底下做事,还是很痛快的。他看起来莽撞,做事情没什么章法,可往往能抓到重点,一击即破。”
朱鹤松听靳鹤岚这么说,突然间来了兴趣,说:“说起来,当年你确实是见过他的?你回来之后几乎都没提过。”
靳鹤岚难得看到朱鹤松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讨好地给朱鹤松倒了杯茶,说:“你知道的,当年我还在户部的时候,跟辅国公合作,查过一桩军粮的案子。”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4)
在周九良坦白一切之后,孟鹤堂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跟班天赋异禀,连忙向他解释清楚自己对朱云峰从来无意。
相比起来,朱云峰却要淡定得多,问周九良道:“这蛊有办法解吗?”
“你有喜欢的人吗?”周九良问。
“有。”朱云峰答得很肯定。
“我会再放一只母虫在你身上,他会根据你的心意找到你喜欢的人,若是她也喜欢你的话,就会生出感应,这样你就能活下去了。”周九良然后看向孟鹤堂,说:“孟哥也是一样,新的公虫也会根据你的心意找到你喜欢的人,只要他也喜欢你,就没事了。”说这句的时候,周九良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黯然。
孟鹤堂还未反应,朱云峰先开了口,他说:“可是他离我很远诶!这种虫子大概飞不了那么远吧!”语气中没有多少不甘,更多的是遗憾,他望着东南方向说:“这样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了。”
接下去的几天,朱云峰一天比一天沉默,只在知道养在孟鹤堂身上那只公虫子爬向周九良的时候才笑骂了一句:“两个笨蛋。”
不过朱云峰并没有等来死亡,等到的是风尘仆仆一脸担忧的曹鹤阳。
也是在那一刻,朱云峰突然间知道了“同心蛊”在身,对一对有情人来说是多么奇妙的事。只一个眼神,无需言语,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啦,至于这蛊虫其他的妙用,他还需要再等一些时候才能知道。
曹鹤阳来得其实有些偶然,却又好像是命中注定。
在知道朱云峰轻敌冒进深陷重围之后,他将朱云峰身边的人狠狠骂了一顿。彼时连副将都不是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所有人心惊胆战,那之后所有人对他的称呼都从“小四”变成了“四爷”。
在骂过朱云峰身边的人之后,曹鹤阳做了一件看起来比朱云峰更加无脑的事,他要自己一个人去西凉王都找朱云峰。
当时朱云峰和曹鹤阳带着五千人进入西凉,在顺利拔掉边境上的几个要塞后,朱云峰脑子发热,没跟曹鹤阳商量,就带着两百轻骑深入敌人腹地,最终只有不到二十人逃回来。所以当曹鹤阳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曹鹤阳却振振有词,说:“我乔装打扮去找他,不是跟他一样带着一群人冲进去,生怕别人自己是谁。”
一直到很久之后,刘九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曹鹤阳说服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替曹鹤阳准备东西了。
曹鹤阳就这么一路从边境走到了西凉王城,这其中的辛苦不必讳言,大约三天之前,他突然间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知道朱云峰在哪里。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又毫无理由,可是对于当时的曹鹤阳来说,除了相信自己,别无他途。于是他就这样一路找了过来。
再次见到朱云峰的时候,曹鹤阳第一件事是伸手重重打了他一拳,然后就是抱着他嚎啕大哭,哭到朱云峰手足无措,恨不得跪下了给曹鹤阳道歉。
也是在那一天,两个互有好感的年轻人互相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约定从今之后再也不会轻易分开。
也是在那一天,孟鹤堂和周九良认识了改变他们俩命运的那个人。
“所以……那什么同心蛊就是可以让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心意相通吗?”曹鹤阳看着面前满脸稚气的小蛊王,问:“你这么厉害,也得学会更聪明的办法啊!”
“更聪明的办法?”周九良看向曹鹤阳,问:“什么意思?”
“杀人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以曹鹤阳的智慧,不到半个时辰的交谈就足够让他明白很多事情了,所以对周九良和孟鹤堂的处境了若指掌。
“那应该怎么办?”周九良非常好学。
曹鹤阳想了想,笑笑问:“做西凉的王好不好?”
一句话出口,孟鹤堂和朱云峰吓得差点跌倒,只有周九良在认真思考,问:“孟哥做了王,就能不被其他人欺负了吗?”
“有了你的保护,有了王位,应该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曹鹤阳说。
“那很好。”周九良点头,说:“孟哥要做西凉的王。”
朱云峰觉得自己被吓到了,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智计百出,可那毕竟……是西凉的王位吧!
曹鹤阳转头看着孟鹤堂,问:“你怎么说?想做西凉的王吗?”
“我……”孟鹤堂也被吓到了,王位什么的,他从来没想过,他也非常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说:“我……我不会。而且……王……应该是对国民非常重要的人,肩负着国民的幸福,我……觉得自己做不好。”
曹鹤阳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会是一个好的王。”
“啊?”孟鹤堂有一瞬间觉得曹鹤阳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曹鹤阳解释道:“觉得自己当不好王的人,才会永远战战兢兢,心存敬畏,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再三思量。而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谓王……就是像现在这样,自以为是,轻启战端,完全没有把百姓当人。”
“嗯……”虽然曹鹤阳在指责自己的父王,但不知道为什么孟鹤堂就是有一种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感觉。
“而且……”曹鹤阳继续蛊惑道:“你年纪也大了,虽然不得宠,但好歹是个王子,你这样的王子,被国王拿去联姻是最有可能的了。到时候 ,这个小东西怎么办?”
“嗯……”孟鹤堂看着周九良带着些可怜的小脸,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和他生离死别的场景,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说:“那……我做西凉的王。”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曹鹤阳对周九良交代了许多事情,在他们将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李鹤东也找了过来。
这位不速之客,找到曹鹤阳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床上,而朱云峰亲了他一口,并且正打算脱他的衣服。
嗯……后来的事情,是朱云峰的禁忌,反正他有好一阵子见到李鹤东的时候都犯哆嗦。
总而言之,不算这个插曲的话,事情还是进行得挺顺利的。
当朱云峰他们三人离开孟鹤堂和周九良的住处之后,西凉境内就出现了一支专门暗杀西凉重要人物的小队,整个西凉的上层全部都惴惴不安,夜不能安寝。
同一时间,大择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打到西凉王城。
终于,身心俱疲的西凉王被迫退位,而举目四望,他才发现,剩下的儿子里,唯一没病没灾全须全尾的只有孟鹤堂了。看着孟鹤堂的大眼睛,他又想到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晚上,自己自高烧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和孟鹤堂一样,也有一双大眼睛。
西凉新王继位,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停止与大择的战争,上表乞降。在大择的军队退出西凉之后,他又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将所有的国事都交给了左右丞相,自己则仿佛是被彻底架起来一样,只在王宫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左右丞相却总是有种感觉,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让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政务,而不能去起别的心思。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3)
周九良说要带孟鹤堂出海去找蓬莱的时候,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特别平常的事儿。可是朱云峰和曹鹤阳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甚至说不定等天一亮他就会付诸行动。
“九良,你别冲动。”朱云峰劝了一句,说:“这儿到蓬莱……”
“要先从这里到津口,从津口坐船顺着天河一直到东海,等出了海一直朝东,据说三天就能到了。”周九良说,显然早有准备。
“可……”朱云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向曹鹤阳,希望他能帮着劝一劝。
“你们俩没有身份文牒,这一路你是怎么混过来的我能猜到,可想要上船没那么容易。”曹鹤阳明白了朱云峰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直接劝阻,而是把困难一样样摆在周九良面前。他说:“你现在的本事让人暂时失去知觉,甚至像提线木偶一样行动,定然没什么问题。想来你也是这样带着小孟一路东来的。可是……出海不一样,一艘海船不可能靠一两个人控制……”见周九良满脸不认同,曹鹤阳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说:“你想控制一两个领头的人,通过他们命令整船人带你去找蓬莱,是吗?”
“不行吗?”周九良问。
“船上的老大,往往也是航行经验最丰富的人,何时避风何时启航何时满帆何时转舵只有他们清楚。”曹鹤阳说:“这一路过来,你走的多是山路吧!在山里你当然是如鱼得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大山了。可是……大海呢?你了解多少?”
“那……我下蚀心蛊,他们为了解药,也一定会听我的,带我去蓬莱吧!”周九良神色认真,居然真的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曹鹤阳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了,想了想,他决定不陪他钻这个牛角尖,问:“你……到底为什么觉得带小孟到蓬莱,就能解决问题啊?蓬莱也不是万能的啊!”
“那块石头是从蓬莱来的。”周九良说。
“啊?”朱云峰皱眉,问:“西凉和蓬莱也有联系?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那其实是孟哥母亲的石头。”周九良说,“因为那块石头才会有孟哥的。”
朱云峰不明所以,看向曹鹤阳。
曹鹤阳愣了愣,说:“上一任西凉王原本平庸,但是十几岁的时候捡到了一块“三生石”,突然间有了宿慧,一下变成了西凉开国那位大王的转世……小孟的母亲……地位并不高吧!不然当年他怎么会在山下捡到你……”随后看向朱云峰说:“还有你。”
说到这里,曹鹤阳顿了顿,说:“你说这块三生石是小孟母亲的?原本我就觉得宿慧什么的大约是西凉那些大臣为了拍马屁编出来的故事,现在看来……”曹鹤阳的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孟鹤堂,说:“大约是个悲伤的故事吧!”
孟鹤堂的母亲是一位汉女,据说原本只是西凉王身边的一个奴婢,西凉王族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承认他身具王族血统,反而认为他的母亲不配生下王子。孟鹤堂从小就和母亲居住在西凉王宫之外,一直到六岁母亲亡故才被接回西凉王宫。不过他在西凉王宫中生活得不太高兴,总是被兄弟欺负,为了生存下去,他总是脸上带笑实际上把所有想法都藏在心里,直到那年他在山脚下捡到了周九良。
周九良是个孤儿……至少当时的他是这么告诉孟鹤堂的,实际上,他是蛊,是西南蛊王花了无数心血养成的人蛊。只是蛊王没想到,他这只人蛊最终反噬其主,毒死了主人,这天下间没有比周九良更毒的蛊了,于是他成了新的蛊王。
周九良被孟鹤堂捡到之后,孟鹤堂身边渐渐发生了无数怪事,凡是对孟鹤堂不好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出了意外。有人突然坠马,有人莫名落水,最开始人们只以为是意外,直到有一天那个骂孟鹤堂还侮辱他死去母亲的人突然间哑了,人们才赫然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孟鹤堂于是成了西凉王宫里人人害怕的存在,人们说他身边缠绕着怨灵,是他母亲的灵魂知道儿子在自己死后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凝而不散,在他身后一直保护他。甚至西凉国王不知道为什么也相信了这种无稽之谈,对这个儿子敬而远之。
这种说法随着孟鹤堂身边越来越多的怪事发生,渐渐甚嚣尘上,甚至孟鹤堂自己都一度相信,自己是在被母亲保护着,全然没有发现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才是真正保护自己的人。
孟鹤堂捡到朱云峰的时候,距离他捡到周九良已经过去了三年,那个小不点儿的身量已经高了许多,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也贴心得很。
发现朱云峰晕倒在山下受了重伤的其实是周九良,他对血腥味格外敏感。
当时朱云峰因为轻敌冒进,中伏被困,若非手下相救,他根本脱不了围。
孟鹤堂完全不知道朱云峰就是打得他父王头发都要掉光的那个大择的少年元帅,只是秉着自己的本心把人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需要说明的是,拜周九良所赐,孟鹤堂因为人见人怕,所以从西凉王宫搬了出来,回到了当年和母亲一起住的地方。
如果换了其他故事,美丽的王子救下了敌国的少年元帅,或者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过抱歉,这位少年元帅叫朱云峰,而他当时心里已经住着一个叫曹鹤阳的人了。
不过这种烂俗的故事戏码还是有人会相信的,比如单纯的周九良。
孟鹤堂身边的人都在议论,说孟鹤堂救下朱云峰是因为喜欢他,而等朱云峰醒来之后,按照西凉的传统也应该以身相许。据说当年孟鹤堂的母亲就是因为照顾病重的西凉国主结缘的。否则高高在上的西凉国主,又怎么会临幸一个卑贱的汉女呢!
周九良相信了这个故事,当时不过十三岁的他,对于这样的故事深信不疑,甚至因此呕血不止,几乎伤了元气。
朱云峰醒来之后迅速弄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且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毕竟他现在一个人深陷敌国,救自己的人还是敌国王子,这处境有多危险自不必提。
好在孟鹤堂是个单纯的人,对他的隐瞒似乎一无所觉,可是周九良知道。他的蛊虫能告诉他朱云峰撒谎了,一个人撒谎时候的心跳呼吸和说真话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这些事情周九良几乎是生来就知道的。
他跟孟鹤堂说了许多次,朱云峰在欺骗他,可孟鹤堂却只当他是小孩子家起了嫉妒心,不以为意。
对于周九良来说,这更坐实了他认为孟鹤堂喜欢朱云峰的误会。
十三岁的小蛊王第一次失眠了,他认真思考了一整夜,最终决定给朱云峰下“同心蛊”。
同心蛊的公虫在朱云峰身上,母虫在孟鹤堂身上,如果他们俩人相互喜欢,那自然会心生感应,这样孟鹤堂就会知道朱云峰什么时候在说谎了。
然而……朱云峰和孟鹤堂身上的公虫和母虫,却完全没有任何感应,这只能说明……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周九良想得那样。
可是“同心蛊”如果得不到回应,宿主七天之内就会死亡。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周九良慌了神,只能将实情对那两人和盘托出。
【饼四】池鱼之殃(一发完)
写在前面:本故事发生在与本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的平行宇宙,文中人物与本宇宙同名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饼哥和四哥到底怎么啦?”下台鞠躬,换衣服的时候马霄盛问自己的搭档,“这都几天了?”
刘霄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五队队长烧饼和他的搭档兼亲密爱人曹鹤阳吵架了。
说实话,人和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个把拌嘴争吵的情况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饼四虽然是社里少有的模范夫夫,可也不是圣人不是?吵架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自调到五队到如今这么多年,马霄盛见过壮的跟铁塔一样、一巴掌能把核桃拍到粉碎的饼哥小鸟依人地腻在四哥肩膀上撒娇,也见过看起来大大咧咧万事不走心、实际上冷着脸能把师弟吓哭的四哥特地倒十几站地铁买瓜子儿回来再赔着小心拿给饼哥。
过日子,大约就是这样吧!马霄盛想,左右不过一场活两个人三餐饭一起看四季轮转。
所以这一次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以为不过又是如此。起因是什么无人知晓,反正当大家发现的时候,五队的队长和队(dui)副(zhang)大(fu)人(ren)已经不说话了。
他们二人还是一起来一起走,台上默契依旧,照样能把熟悉的不熟悉的观众逗得前仰后合。可下了台,正应了那句“脱了大褂谁都不认识谁”的话,再也不说一个字儿。
正在大家还准备打赌这次是不是又是饼哥先服软的时候,负责写节目单的张霄墨却在那个没有两位领导的微信群里哭诉:怎么办?饼哥说他下礼拜要说单口!!!
说单口???
这一下整个五队都炸了。
要知道,除了饼哥以为四哥不要他了,回家结婚的那一个礼拜,他这辈子从来没说过单口。
这话是怎么说的?发生了什么?
到底还是朱鹤松脑子快一点儿,立刻在群里问了一句:那四哥怎么说?他下礼拜演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到这个问题,马霄盛觉得自己心口一松。是了,说不定是四哥身体不舒服,饼哥不想让他演,又不想跟其他人搭档,这才打算自己说单口。
没想到张霄墨来了第二句:四哥让我问问,谁下礼拜落单,他可以临时搭一场!
这句话发完,他还跟上几个“哭泣”的表情,显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
微信群里一时沉默无言,大家都被这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烧饼和曹鹤阳依旧每日来园子上班,然而曹老四却没有上台,毕竟没有人敢真的得罪队长,然后烧饼就每天第一个上台说一段单口。之后两个人就一个在上场门一个在下场门看着师弟们在台上演出。
这压力可真的是非常大啊!
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难的靳鹤岚现在觉得自己是难的三次方。
马霄盛每天上台的时候都觉得背后的目光能把自己捅个对穿,然后下台的时候再被捅一次。
张鹤擎每次想再说“刘憨”这个包袱的时候,面前总会浮起自家队长不以为意的脸。
甚至惹出再大风波也能全身而退的皇亲国戚王九龙也觉得气氛莫名沉重,要不是被张九龄按着大概早就去问一句了:“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烧饼开着车也想问一句。问题是,他也觉得莫名其妙,突然间有一天曹鹤阳就不跟自己说话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曹鹤阳偶尔也会有莫名发脾气的时候,括弧,烧饼觉得的莫名,括弧完毕。不过烧饼插科打诨耍赖撒娇再不行深入浅出,总归有法子解决。这一次烧饼使出了浑身解数却都不好使了,曹鹤阳仿佛咬死了就是不肯跟自己说话。
为了激他跟自己说话,烧饼甚至都使出了大招——不跟你一场活,这你总得问吧!
结果没想到曹鹤阳那么沉得住气,居然还是不理他。烧饼知道他有问过后台那帮小子要不要跟他临时搭一场。烧饼多怕那群小子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就答应他。好在自己这么多年当队长,到底还是有些小手段的,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绷不住要去求曹鹤阳了。
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自己赔小心,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烧饼信誓旦旦。
靠在副驾驶上假寐的曹鹤阳此时此刻也在烦恼:烧云饼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哄自己?
说起来,自从和烧饼认识起,除了早些年这小混蛋还不懂事儿的时候以外,曹鹤阳就没怎么哄过他了。或者应该说,自从这混小子对自己告白成功之后,他们俩人红脸的时候都很少。
生活上因为烧饼的宜家宜室,两个人甚少矛盾,至于艺术上……虽然当年自己找风格的时候,他们也有过不少争吵,还把后座上的师弟吓哭过,但这些年来随着风格日趋成熟,这种事情也少了。
想到当年的事儿,曹鹤阳有些疑惑……那件事儿过去多久了?自己都有点儿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会儿应该是五队成立快一年的时候,因为两个人的努力,五队的业务有了明显的起色,最起码,票是卖得越来越好了,不用烧饼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打广告了。
那次吵架,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理本子的时候,烧饼对于曹鹤阳最后定下来的文字稿不满意,想要用另外一种处理方式。曹鹤阳却坚持自己的稿子好,甚至在理论到最后说了一句:“你有本事自己打去,别求我。”
烧饼就真的气得劈手抢过曹鹤阳的笔记本电脑,动手直接删除了曹鹤阳打了半小时的文本,然后……花了两小时只打了不到两百字……
曹鹤阳被气到不行,那混蛋占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却只能小鸡啄米,最关键是他还不许曹鹤阳走开去打游戏,坚持要曹鹤阳在身边看着他打字。
曹鹤阳气得摔门直接走人,烧饼追出去的时候撞翻了水杯,直接报废了曹鹤阳的笔记本电脑。
那里面有曹鹤阳辛苦攒下的文本和许多其他重要的东西。
“你拿去修就是了……”偏偏烧饼还来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曹鹤阳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抢过来,气哼哼地走了。
要不是当时时间晚了,来不及赶地铁,一下还叫不到出租车,曹鹤阳是绝对不会上烧饼的车的。
那天下班之后两人照例送一个师弟回家,结果两个人在讨论当日园子的活的时候,又是一言不合呛了起来。曹鹤阳吵架语速超绝,烧饼回嘴能把人噎死,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快,直到烧饼看到路口的红灯一脚刹车踩下,坐在后座的师弟因为没绑安全带整个人撞上了副驾驶的椅背,疼得龇牙咧嘴,才终于带着哭腔求饶道:“你们……能不能别这样……”
那一次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呢?
“那一次是不是也是你先服软的啊?”曹鹤阳不知不觉间轻轻问了这么一句,声音被车厢里播放的音乐盖过,烧饼似乎是没听到,久久没有回应。
到家之后,烧饼停好车。曹鹤阳去解自己的安全带,转头却是烧饼腆着脸凑在自己面前。
“你……”曹鹤阳一个字出口突然想到自己正在跟烧饼生气不想跟他说话,结果却是烧饼直接捧着自己的脸亲上来。
“呜呜呜……”曹鹤阳拼命去推烧饼,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用不出任何力道,何况他们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到只要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就能让自己不自觉放松下来。
当烧饼终于放开了曹鹤阳,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上次也是这么好的。”
“嗯?”曹鹤阳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烧饼的意思。
上次把师弟吓哭之后,在把师弟全须全尾地送回家以后,烧饼把车子开到无人的小巷里,俯身亲了上来。然后……两个人就和好了。
曹鹤阳突然间满脸绯红,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烧饼呵呵轻笑,说:“是这个意思也没问题,我肯定配合。”说完,他又完全无视自己的大个子,赖在曹鹤阳身上不肯起来,说:“四爷,四爷,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我哪儿不对你说啊!为什么不理我?”
“我……”曹鹤阳低下头,有点儿不好意思,说:“我没生你的气。”
“嗯?”烧饼闻言抬头问:“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啦!”曹鹤阳转头看向窗外,开始诉说自己难以对外人言说的小心思。
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餍足之后熟睡的烧饼,轻微的呼噜声吵醒了浅眠的曹鹤阳。在轻轻推了一下无果之后,曹鹤阳一时兴起干脆掀了烧饼的被子想把他吵醒,结果却看到了爱人日趋清晰的腹肌和人鱼线。然后……他低了头……
“我越来越胖了。”曹鹤阳轻轻说了一句,“还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运动,结果第二天什么都不知道的烧饼还是做了一桌子好菜,甚至炖了一锅牛肉。
曹鹤阳吃完就后悔了,可烧饼却完全不明白爱人的心思,甚至还在下午给他准备了水果,让他在打游戏的时候嘴都不闲着。
“就为这?”烧饼根本没想过,绕了这么大一圈,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你自己每天就吃那些健身餐,然后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曹鹤阳越说越气,“你还每天去健身,我天天坐着打游戏!这么下去你到六十了还有腹肌,我怎么办?”
“到七十了你也是你啊!”烧饼觉得自己完全不生气了,反而觉得爱人这种小心思非常可爱。他拉着爱人下车,决定不坐电梯,两个人慢慢爬上楼,说:“第一次见你,光凭那个背影我就认定你了,你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没关系,因为你是曹鹤阳啊!”
“哦!”曹鹤阳被烧饼拉着,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楼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变成了这么可靠的样子了呢!可以容忍自己莫名的小脾气,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无法离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曹鹤阳开口,他没有说明,但他知道烧饼能明白他说的是当年的事儿。
“不是因为那台笔记本是你新买的吗?”烧饼问,“咱那时候还穷。可是……我后来也没看你拿去修啊!”
“因为不能拿去修。”曹鹤阳说,“会出事儿的。”
“嗯?”烧饼突然间明白了过来,“敢情不光我喜欢拍照啊!”
“呸!”曹鹤阳啐了一口道:“你就从没想过你那张小破储存卡怎么从来没存满过?”
“改节目单!明儿我和四爷使学哑语。”凌晨三点半,张霄墨被微信吵醒。迷迷糊糊去摸手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调一个“免打扰”模式。
不过在看到微信的内容之后,张霄墨又忍不住会心一笑。看了眼时间,他想着:这个点儿……饼哥大概很卖力才能shui服四哥吧!
然而接下来微信群里跳出来的消息,却让几乎所有被吵醒的五队队员开始哀嚎。
“下礼拜按这张节目单演![图片]”随之而来的图片是一张手写的节目单,那上面除了龄龙之外几乎所有的搭档要么被乱搭,要么就是得演从来没演过的新活。
“什么情况?”
“四哥,您不能这样!!!”
“饼哥,您不能反手把兄弟卖了啊!!!!”
“这单子看着还挺有趣的。”只有事不关己的王九龙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过年了嘛!”曹鹤阳一句话终结了聊天,“总要弄点不一样的。做不到就扣钱哦!”
让你们那会儿都不跟我临时搭,我很记仇的。
窝在爱人温暖怀抱里的曹鹤阳微笑着翘起嘴角,仿佛完全忘记了是爱人拿工资威胁师弟们不许他们和自己临时搭档的。
扣钱嘛!我也会!
如此想着的曹鹤阳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句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歌词儿:
你给了我最大的理解
我又胖了一点
你对我的爱又多了一点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2)
朱云峰和曹鹤阳随着周九良进入了屋内,光影闪动间都能看出来床上躺着一个人。
周九良上前去将帐子掀开,上面躺着的正是当今西凉的国王,孟孟特尔穆,他有个汉名,叫做孟鹤堂。
曹鹤阳上前略略查看了一下,发现孟鹤堂双目紧闭,呼气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问:“他哪儿不好?”
周九良说:“他这样睡了大半年了。”
“啊?”朱云峰和曹鹤阳闻言都是一惊。
朱云峰问:“他这大半年都不曾醒过?那……那怎么吃东西?”
周九良看他一眼,说:“你倒还真是和过去一样,第一样就是想着吃。”
曹鹤阳解释道:“大饼也是担心小孟,不吃不喝这样睡上大半年,身体肯定受不住。”说完这句,他上下打量了周九良,说:“不过,身为蛊王,你想来多的是办法。”
周九良摇摇头,说:“我也没办法。”说完解释道:“最初我打算掰开了他嘴硬灌一些米汤。后来我发现他似乎连喉头发紧,米汤都灌不进去。接着我就想用蛊,结果没想到,我的蛊根本爬不到他身上。”
“我不明白。”朱云峰问:“你……你们俩应该也有同心蛊的吧!那……”
周九良说:“同心蛊还在他身上,我和蛊虫之间却完全没有任何感应。他现在整个人,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包起来了。那东西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可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近他的身。”
“我还是不明白。”朱云峰说。
周九良二话不说,直接转身从身后的桌上拎起茶壶,冲着孟鹤堂额头浇下去。
“周九良!”曹鹤阳被吓了一跳,连忙就想阻止,朱云峰却拉住了他。
“他不会对小孟不利的。”朱云峰说。
事实也如朱云峰说的那样,那壶滚烫的茶水似乎是整个浇在孟鹤堂额头,可他的皮肤却半点不见发红,那些水滴在碰到他皮肤之前的那一刻,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止了,然后就这样顺着那东西流到了枕头和被子上。
周九良说:“就是这样,连水也碰不到他。我觉得我能碰到他,可是……我真的能碰到吗?”
朱云峰有些惊骇,却又有些糊涂,他伸手去摸孟鹤堂的额头,说:“这不是能碰……”话刚刚出口,他就闭上了嘴,明明孟鹤堂在呼吸,可他触手处却凉得像一块冰。
曹鹤阳见朱云峰陡然间缩回手,知道情况不对,便也伸出手去摸了摸,皱起眉头问:“九良,怎么变成这样的?”
周九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随后说:“我猜……问题出在一块石头上。”
“石头?”朱云峰问,“什么石头?你找虫子的时候又带回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周九良继续摇头,说:“那石头是他给我的。”
“诶呀,你一次说完行不行。这样一句一句的,人都被你急死了。”朱云峰说。
曹鹤阳轻轻扯扯他袖子,对周九良说:“九良,坐下吧!我们慢慢说。”
三人围在桌旁坐下,周九良说:“去年我生辰,孟哥说要送我一样特别的礼物。后来我才知道他把三生石给我了。”
“传说中的西凉国宝?”曹鹤阳问,“啧啧啧,你这才几岁呀!小孟也是心急。”
周九良没理会曹鹤阳,说:“那块石头我收下了,也很高兴,本来说好今年我满十六了之后,我身上的同心蛊就彻底成熟了,我和孟哥……就能……”就能什么他没说完,但朱云峰和曹鹤阳都明白。
“然后呢?”曹鹤阳问,“那块三生石有问题?”
“孟哥说那块石头随身带着不方便,说要找人给我打成一块石牌,让我随身带着。结果他要回去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周九良说:“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手边散着那块石头还有一些工具,看起来他是想自己给我做石牌子。”
“额……”
“这个……”
朱云峰和曹鹤阳同时出声,想到孟鹤堂的“手艺”和“功力”,两个人都果断闭嘴,不再多加评论。
周九良知道二人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他没打算多纠缠这种细节,继续说道:“那天之后,我试过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怎么都叫不醒他。想来想去,只有把他带出来了。”说完他看着朱云峰和曹鹤阳,说:“你们俩是我在世上唯一认识的朋友了,我只能来找你们了。”
曹鹤阳想到孟鹤堂的身份,问:“你就带着小孟这么出来了,那西凉怎么办?”
周九良说:“我也不懂这些。孟哥本来就不怎么管事儿,所以……好像没什么区别。”
朱云峰不禁扶额,说:“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曹鹤阳却对朱云峰说:“大饼你别急,他们俩出来那么久,九良都带着小孟到我们这里了,西凉那儿要有事儿,消息早就传过来了,可我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看起来应该没事儿。”
朱云峰敲着自己的额头,说:“算了算了。之前我还在说小孟这个西凉国主整个就是被架空了,不过看起来……架空也有架空的好处。”
“那么,你们有什么办法吗?”周九良问道,目光灼灼地看向朱云峰和曹鹤阳。
“我们……大约也没有什么办法。”朱云峰和曹鹤阳对视一眼之后,有些歉疚地说:“如果你都不知道小孟是怎么了,我们俩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曹鹤阳微微叹气,说:“要是真的病了,我们还能给他请大夫,可是……小孟的样子感觉也不是病。倒像是……”曹鹤阳顿了顿,在脑海中思索用词,片刻后说:“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整个裹了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和我们隔绝了。”
周九良看着朱云峰和曹鹤阳,又确认了一遍,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朱云峰和曹鹤阳都摇摇头。
“这样啊!”周九良语气中却毫不见气馁,说:“那我只能带他出海,去找蓬莱了。”
【饼四/AU】东君解我意(41)
孔虬带着朱云峰和曹鹤阳去关押人犯的囚室,一路上脑子里还在转着刚刚章冉跟自己说的话,心中的想法是,章大人到底是读过书的。
原来孔虬去找章冉,跟他说了朱云峰和曹鹤阳的要求,没想到章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让孔虬亲自去办这件事儿。
“大人……这也太过于谨慎了吧!”孔虬对章冉说,既是指朱云峰和曹鹤阳去见一个讹诈的泼皮,还指章冉让自己亲自带他们过去。
章冉用有些不耐烦的口吻说:“总督头不要忘记,辅国公可不光是辅国公。”
这一句话让孔虬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好歹也在这位子上做了将近十年,永昌城里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他能坐稳这总督头的位置,当然不是空有武力,当下就明白了章冉的意思。
辅国公不光是辅国公,还是国舅,是储君的舅舅。之前那件事,京兆尹府已经给辅国公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好不容易寻了这么个机会能够和辅国公府修补关系,那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孔虬立刻给章冉施礼,回去亲自带朱云峰和曹鹤阳去见那个讹人的泼皮。
到了囚室,孔虬叫牢头把那人提出来,不一会,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手脚都带着镣铐的人走出来,以一个讹诈的泼皮来说,这样的刑具似乎是过了些。然而那人脚步的却颇为轻快,让人不禁怀疑京兆尹府的镣铐是木头做的。
“国公爷,伯爷,人提来了。”牢头讨好道。
一直没说话的囚犯见到朱云峰和曹鹤阳,突然间大声嚎了起来:“好心人,救救我吧!”嗓音之大,把孔虬都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孔虬原本想问,但多年为官的直觉告诉他,不知道比知道好。
“有什么话,你直说。”曹鹤阳温言抚慰,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我……我伴侣得了重病,我无钱医治,被逼无奈,才……”说到此处,那人声音低了下来,神色中的凄惶无助,连孔虬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酸。
“这样啊!”曹鹤阳看向朱云峰,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朱云峰对孔虬说:“看起来倒也是可怜人,不如……就算了吧!”
这案子照理说梨白和她的果子铺才是苦主,不过梨白和辅国公府的关系孔虬知道得很清楚,朱云峰都开口了,孔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心中对于朱云峰这种有些妇人之仁的行为有些疑惑,但他想着章冉刚刚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头说:“国公爷愿意不追究,是您的善心。既如此,我让他们去说一声,就此结案就是了。”
说完,孔虬对仍然呆愣愣站着的那个“泼皮”说:“国公爷说不追究了,你这便回去吧!”
“可是……可是……”那人似乎仍然没有明白眼下的状况,说:“我伴侣……”
曹鹤阳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掏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说:“国公爷,这人着实可怜……”
孔虬心说伯爷到底是世家子弟,哪怕在黑水郡呆了那么些年,想来也没吃什么苦,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哪儿能管得过来。
不过朱云峰似乎很舍不得曹鹤阳难过,说:“既如此,我们替他找个地方安置,再找个大夫来看看,也算尽人事了。”
孔虬呼吸一窒,有心提醒这两位公子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梨白的铺子说不定就天天都被人讹诈了。不过看他们两个你侬我侬,完全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样子,这话又说不出口,只能作罢。
就这样,朱云峰和曹鹤阳离开京兆尹府的时候,不但带走了王九龙,还带走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可怜人”和他的伴侣。
“可怜人”和他的伴侣自有李鹤东安置,王九龙在被辅国公府惯用的大夫看过且开了一堆内服外敷的药之后,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脸上的伤痕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遮掩,居然淡了不少。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太出来。
太夫人见娘家侄子到来,自然是又惊又喜。朱云峰倒没想过瞒着太夫人,不过也没打算细说,只说王九龙进城的时候打抱不平,跟人动了手,略受了些伤。他和曹鹤阳刚刚就是去处置这件事儿的。
“好孩子!不愧是我琅琊王氏子弟!”太夫人夸奖道,“你放心,在永昌有我还有你表哥和你哥夫给你撑腰。”
厚叔在旁边听了这话,汗都下来了,生怕自己这位少爷真把话听进去,出去惹祸。好在王九龙虽然道谢,但似乎一点儿都不兴奋,反而有点儿恹恹的。
太夫人也没在意,只以为王九龙是累了,便打发了他们下去休息。转头又和朱云峰还有曹鹤阳闲话了几句,就说:“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陪我这老婆子了,想来还有好些事情要忙。”
太夫人说话点到即止,朱云峰和曹鹤阳也明白,朱云峰便说:“娘,那我们走了。明儿一早再来给您请安。”
“行了,去吧!去吧!”
朱云峰和曹鹤阳从太夫人处离开,却没有回自己的前院,反而绕到花园,从角门出来,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青油小车,一路朝南而去。
小车过了泽水,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就再没有出来。一会儿之后,两个行脚商人打扮的人似乎是在巷子里卖完了货,晃晃悠悠地朝附近的高升客栈走去。
“二位里面请!”高升客栈的小二见来了客人,高声招呼,“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高大健壮的客人说,“两间上房。”
“好嘞!上房两位!”小二将二人引到柜台处,验看了路引,登记了身份,又引着二人上楼。
“二位可要用些酒菜?”小二殷勤地问道。
“好啊!送些酒菜上来,再打些热水。”客人说完,抛了一小块碎银子过去。
“好勒!”小二接过银子,笑容更殷勤了几分,一会儿就送上了酒菜和热水。
两位行脚商人吃喝过后,随意聊了几句,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不提。
夜半时分,高升客栈二楼某两间相邻的客房的窗户几乎同时被人推开,朱云峰和曹鹤阳各自探出头,相视一笑。身手利落地从窗户翻出去,几个起落就翻进了相邻的那个院子里。
那里,正是天字丙号院,今日刚刚住进了两位神秘的客人。
院里的客人,对于这二人的到来一点儿都不觉得惊奇,反而问:“怎么这么晚?你们大择人还是这么墨迹。”
“周九良!”朱云峰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带着小孟就跑来永昌了?还有,小孟怎么了?”
被称为周九良的年轻人看着朱云峰和曹鹤阳说:“我没骗你们!”说完,他拉着朱云峰和曹鹤阳去看躺在房里的人,说:“他真的病了,病得很严重。”
烧云饼老师就真的牛逼
烧云饼老师就真的牛逼
一个人追光,就真的买了蟒
然后带着四爷一起给师父送去
我很难说出现在心里的感受
就真的牛逼
其实追光他也很辛苦,跳舞伤脚,不被看好,辣鸡节目组还拿他外貌玩梗,肯定没有在家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