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性转/AU】皇帝女唔忧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肆公主鹤阳,朕之嫡女,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今公主已至适婚,当择君子与配。凡国中男子年满十六者,均可于四月初一前至帝都德云门前以备点选。一切礼仪,交礼部办理。布告中外,咸使之闻。”
  帝都德云门外布告栏下,一个小吏站在高台上,声嘶力竭地将刚刚张贴出来的皇榜内容大声念了三遍,随后爬下高台,在周围人略有些敬畏的目光下,施施然离开了。
  “大爷……”一个圆脸的年轻后生问一个老人,“这皇榜上说的啥?”
  老人看了眼皇榜,说:“陛下要给肆公主招亲。”
  “招亲?”后生问:“那就是给公主找婆家?”
  “你懂什么?那叫选驸马!”周围立刻有人反驳。
  “可是选驸马为什么要挂皇榜?”后生挠挠头,“我听说……公主招驸马……不都是陛下指婚的嘛?”
  “喲!小伙子懂得还挺多啊!”老人说:“别的公主或者是陛下指婚,不过这位肆公主嘛……那就不一样了。”说完,故作神秘地笑笑。
  众人一听有八卦可听,还是皇家的八卦,纷纷来了兴趣,当下将老人让到附近一个茶棚里,要老人仔细说说。
  老人家也不含糊,吧嗒吧嗒抽完一袋烟,又咕咚咕咚喝完一壶茶,这才在众人急切地目光下开始讲述。
  “肆公主,不是皇帝陛下亲生的。”头一句话就把众人的下巴惊掉了。
  “什么什么?”
  “不对啊!皇榜上不是说她是那什么……嫡女吗?”
  “对啊!皇后娘娘生的才能叫嫡女吧!”
  “难道皇后娘娘给皇帝陛下戴了绿……”这句话没说完,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眼看话题就要朝奇怪的地方发展了,老人家连忙轻咳一声,说:“你们想什么呢!肆公主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养女,所以也是嫡女。”
  周围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为什么只有肆公主才要贴皇榜招驸马呢?”有人问,“是因为她是养女吗?到底不是亲生的?”
  老人家摇摇头,说:“我猜,是因为肆公主太好了,求娶的人太多了。”
  “肆公主怎么个好法?”
  “长得好看?”
  “温柔贤惠?”
  “持家有方?”
  “屁股大能生养?”
  “噗……”老人家一口茶喷了出来,发现说话的是刚刚那个圆脸年轻人,他倚老卖老地用眼袋锅子敲了他脑袋一下,说:“年轻人懂个屁,那是公主殿下,怎么能这么说。”
  “公主殿下,也是屁股大啊!”年轻人揉着头说,“我又没说错。”
  “说的好像你见过公主殿下似的。”
  “就是就是!”
  周围人纷纷起哄,年轻人张口想反驳,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老丈,不要理他,您接着说。”周围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说。
  老人家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说:“肆公主不是皇帝陛下亲生的,但她的来历颇有些神异。据说那是先皇还在位的时候,陛下那会儿只是个皇子,未封亲王,原本的皇子妃母族获罪,皇子妃求陛下向先皇求情,可是皇子妃母族私贩军械给外邦,那是通敌叛国之罪。先皇不追究出嫁女,已是宽仁,陛下又怎敢再去求情。皇子妃却不谅解陛下,还变卖了田地首饰,妄图救母家的兄弟。先皇忍无可忍,一条白绫赐死了皇子妃,还责怪陛下管教不当,将陛下远远封到黑水郡。陛下心伤妻子之死,加之远封黑水郡那基本是不得还朝,心情更是郁郁。然而在他路过津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如今的皇后娘娘。二人一见钟情,皇后娘娘愿意跟陛下跋山涉水远赴黑水郡,倒也是一桩美谈。”
  “听说皇后娘娘的娘家是御马监的监正,,姓于,就是给皇家养马的吧!”有人问。
  “听说那于监正也是陛下登基后才封的,原先就是个弼马温吧!”又有人说。
  “陛下怎么说也是皇子吧!怎么会看上弼马温的女儿?”有人问,随后一脸猥琐地说:“听说娘娘比陛下的年纪还大,难不成……”
  “陛下去御马监挑马,正好遇到了替父亲照料马匹的娘娘,二人一见如故。”那圆脸的后生说:“再说了,年纪大点儿怎么了?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小兄弟你倒是很有经验啊!”刚刚那一脸猥琐的人撞了撞后生的肩,说:“莫非是同道中人?”
  圆脸后生瞪了他一眼,身子朝后退了退,显然是不满他说话轻佻,不屑与他为伍。
  老人家继续说道:“反正陛下就这么跟娘娘认识了,二人一起到了黑水郡。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不生养。虽然陛下不说什么,可娘娘到底过不去心里这关,一来二去,就闷出病来。”
  圆脸后生一脸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突然有一日……”老人家的声音高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只听他继续说道:“陛下和娘娘外出狩猎,只见天降异彩,不远处的一处高台上红光乍现,走进看,居然是一个大红的襁褓,里面有个粉妆玉琢的女婴。”
  “那就是肆公主了?”
  “肯定是的吧!”
  “肆公主行四吗?可是不是说娘娘一直未曾生育吗?”
  “肆公主的肆是封号,不是排行。”那老人家说:“据说是因为肆公主背后有一块四饼样的胎记,所以娘娘才赐名肆的”
  “原来如此。”众人豁然开朗。
  “肆公主乃是上天赐下的祥瑞。”老人家说:“据说那之后,皇后娘娘的身子就一日好过一日,三年之后有了身孕,一举得男。再说陛下,原本给发到黑水郡那么老远的地方,原以为没有指望了。谁知道北狄叩边,陛下英明神武,不但打退了敌人,还将国境朝北推了一百多里,这等开疆拓土的功绩,自然得封太子,随后又继位成了陛下。”
  “那肆公主呢?”有人问,“这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为什么不给公主指婚呀!”
  “怪就怪肆公主盛名在外,是人人都想求娶的祥瑞。”老人说:“自肆公主及笄后,那求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朝中有名的大族,什么陈家、李家、张家、王家,还有南边的那个司马家,都求娶过。听说陛下甚是为难,顺得哥情失嫂意,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我前两年听说过,马大将军曾经为自家大公子求娶过肆公主,那可是跟陛下在黑水郡出生入死的交情呢!就这,陛下都没答应。”有人说。
  “可不是嘛!我听说前两年赵尚书为自家的六公子也求娶过肆公主,结果被娘娘给否了,说他个儿太矮,配不上肆公主呢!”另一人说。
  “我也听说过!”又有人开口,说:“前两年鲁郡那个孔家,也为自家三公子求娶过公主,不过钦天监算了一挂,说那位三公子命运多舛,不是良配。”
  “可不是嘛!”老人家敲了敲眼袋锅子,说:“不过也因为陛下和娘娘的态度,让许多人踟蹰不前,弄的肆公主如今已是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啊!”
  “诶……不对啊!”这时候,突然有人说:“老人家你说肆公主今年二十了?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才不过十二吧!您不是说肆公主被捡回来三年之后娘娘就一举得男了嘛?这怎么算都不对吧!”
  “你们懂什么?”老人压低了声音,说:“现下的太子殿下,其实是陛下和娘娘的幼子,在那之前还有一位大皇子。”
  “从没听说过。”
  “就是,您骗人的吧!”
  “大皇子殿下比肆公主小四岁,当年北狄大兵压境,陛下亲上前线,娘娘押运粮草,大皇子殿下疏于照料,不幸夭折了。”老人家一脸痛不欲生,“这事儿是皇室禁忌,轻易不敢言说呀!”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大皇子殿下真可怜。”
  “是啊!那么小。”
  “陛下和娘娘也不容易。”
  “哎……”
  众人又是一声长叹。
  那圆脸后生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茶棚。

  肆公主贴皇榜选婿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些日子不断有人从外地到帝都。经过层层筛选,最后一共有十位青年才俊入选,定于四月初一在皇城外绣球招亲。
  说实话,听说肆公主居然要用绣球招亲,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可是公主啊!
  “你们懂什么?”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说:“之前的筛选早就经过了三轮文试三轮武试了,能留到现在的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听说都是世家子弟。”有人说:“之前求娶不成的那几家公子,都亲自来了呢!”
  “那是自然啦!”就有人指着在临时搭起来的绣楼下一字排开的几人说:“那是孔三公子、赵六公子、那边是马大公子。”
  “我听说张家有两位公子入围呢!”又有一人指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公子说:“看,那边!他旁边是他堂兄。不过听说性子有点暴躁。”
  “小张公子看起来好小啊!”有人说,“这还未加冠吧!”
  “旁边那位高高大大的公子是谁啊?”又有人问。
  “琅琊王氏的公子。”有认识的说:“他好有心机啊!本身就白,站在小张公子身边就更白了。”
  “那边的呢?看着有些眼熟啊!”有人问。
  “津口靳家的公子吧!旁边是朱家公子。”立刻有人回答道:“据说是走了皇后娘娘的关系才能入选的。”
  “再旁边那位是谁啊?年纪看起来颇大啊!”有人问。
  “李侍卫!”有人说道:“御前带刀侍卫,曾经为了陛下痛打北狄狗。”
  “哦!原来就是那位啊!久仰大名啊!”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看到最后一人,圆脸,个子不高,还有些胖,看起来也不如何英俊,最主要……这人大家都很熟悉。
  “他……”
  “这……”
  “那不是……”
  “张一元茶馆门口卖烧饼的那个烧饼吗?”
  “对啊!他是怎么选上的?”
  “他都没念过几年书吧!这也能通过文试?”
  “听说他学过几年杂耍,但是能通过武试我不信。”
  然而,不管众人如何质疑,那个少年站在那里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就听三声炮响,绣楼上先走上一排宫娥,随后一位宫装丽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看热闹的众人顿时朝绣楼涌去,若不是维持秩序的御林军一再弹压,怕是登时就能把围栏给推倒。
  肆公主穿着赩炽色宫装,脸罩面纱,隐隐绰绰地看不清样貌,但身姿丰腴,举止庄重,颇有风范。
  “还真是屁股大好生养啊!”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道。
  肆公主登上绣楼,有丫鬟捧上一个红绸扎就的绣球,肆公主取过,想也不想,直接朝下抛去。
  绣楼下的众位公子似乎都没料到肆公主动作如此之快,都愣在当场没有动弹,只有那个叫烧饼的少年,朝前一跳,随后高高跃起,抢到了绣球。
  “哐——哐——哐——”绣楼上三生锣响,一个太监尖着嗓子说道:“圣上口谕:绣球招亲,是为天意。天选驸马者,朱氏云峰。着礼部择吉日完婚。钦此。”
  捧着绣球的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在身边几人的提醒下,跪下谢恩。
  肆公主带着丫鬟宫娥离去,那十位才俊也在御林军护卫下离开,徒留看热闹的百姓在原地发呆。
  “这就……完啦?”
  “对啊!太快了吧!”
  “公主啥样我都没看清楚呢!”
  “原来那个烧饼有名字的啊!”
  “朱云峰!听着还是个挺有学问的名字呢!”
  “我还是不明白,一个卖烧饼的,怎么就做驸马了呢!”

  “我就是闹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驸马了呢!”凤藻宫中,皇后娘娘对着皇帝抹眼泪儿,“陛下,您说小饼是不是还怪我?当年要不是我贪杯,也不至于把他弄丢了。”
  皇帝陛下有些无奈,他最见不得爱人哭泣,当年的事儿他也心痛,可是他更知道自家皇后的懊悔,这些年来这件事儿一直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
  “父王,母后。”肆公主来请安,进来就见皇后娘娘又在抹眼泪。
  “小四来了啊!”皇后娘娘忙擦了擦泪,说:“还顺利吗?”
  肆公主点点头,说:“顺利,其他那些人都得了嘱咐,很配合。小饼抢绣球可顺利了。”
  “哎!”皇后娘娘叹口气,说:“当年北狄叩边,你父王大获全胜。我听到消息,心中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一觉醒来,小饼就不见了。当时陛下尚未班师凯旋,王府中戒备松懈,我查了大半个月竟然一无所获。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你不过随意出宫逛了逛,就遇到了他。”
  肆公主笑笑,对皇后娘娘说:“母后,这就是缘分,说明小饼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呀!”她上前掏出帕子为皇后娘娘擦了擦眼泪,说:“您也见过他了,他从来没怪过您,您知道的。”
  安抚好了皇后娘娘,肆公主离开了凤藻宫,跟侍立在外的栾大总管打过招呼,肆公主一路回到自己的紫宸殿,里面喧闹声不断,仿佛酒肆一般。
  肆公主笑着摇摇头,推门进去,说:“不等我回来你们就喝上啦?”见几人都在给朱云峰敬酒,又说:“你们别灌他!他喝不了多少。”
  “殿下您这可太偏心了。”李侍卫笑着说了一句,他到底年纪大,老成持重,听公主这么说,也就放下了酒杯。
  其他几人可不依,小张公子举着杯子就来扯她衣袖,说:“肆姐姐,饼哥欠我们这么大的人情,你还心疼他喝酒。”
  朱云峰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上手搂住小张公子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跟他碰了一下杯子,说:“兄弟,你放心,下次你遇到这种事儿,哥也一定帮你。”
  肆公主不着痕迹地扯出袖子,说:“行了行了,今儿大家都要尽兴。”随后吩咐身后的宫娥说:“把醒酒汤备下。”
  这一顿酒席,确实尽兴,最后除了肆公主,人人都是横着被送回府的。朱云峰喝了醒酒汤,哇哇吐了个干净,洗漱完毕天都已经全黑了。
  “阿四!”朱云峰在紫宸殿和在自己家里无异,见肆公主正在灯下看书,也不避讳众人,直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醒啦!”肆公主笑着说。
  “没醉!”朱云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喝酒上脸而已。”
  “好!没醉。”肆公主伸手摸摸他脑袋,说:“小饼说没醉就是没醉。”
  “我不小啦!”朱云峰偏头躲开,想了想还是腻到肆公主怀里,说:“我可以抱得动阿四啦!”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一下就长这么大了呢!”肆公主说,“那天我差点儿认不出你。”
  “我可是一下就认出阿四了!”朱云峰得意道:“虽然小时候的事儿我都记不太清楚了,可是看到阿四的背影我就认出来你了,我知道我一定认识你。”
  “你还说!”肆公主道:“我不过是出宫到天桥看个杂耍,突然就被人那么重的在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可真吓到我了。”
  朱云峰伸手去捏肆公主的肩膀,说:“都快一年了,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去!”肆公主伸手推开他,说:“别闹!”
  “阿四!”朱云峰搂紧肆公主,垫着脚把脑袋放到她肩膀上,说:“真好!你找到了我,我也找到了你!我们没有错过。”
  肆公主伸手拍拍朱云峰的背脊说:“是啊!没有错过!也不会错过的!无论如何,你都会找到我,或者我来找到你。”
  良久之后,肆公主问:“小饼,你会觉得不甘心吗?”
  “什么?”朱云峰问。
  “就是……如果……”肆公主的话被朱云峰堵在嘴里,等尝够了甜蜜朱云峰才说:“我不是这块材料。林林比我好太多。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想跟阿四一起,你都是公主了,我要是认祖归宗,那可怎么办呀!反正总归是一家人,女婿还是儿子有什么区别。更何况……”
  “更何况?”肆公主看朱云峰的神色,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好话。
  “更何况,我也是替父王母后分忧嘛!”朱云峰说:“你这么大个公主嫁不出去,可愁死他们了!”
  “这样啊!”肆公主推开朱云峰,说:“你知道驸马未得传召不得与公主圆房吗?”
  “啊?”
  “本朝公主可以养面首哦!”
  “什么?”
  “你才十六,不然还是等你加冠我们再成亲吧!”
  “阿四!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
  紫宸殿里传来一声惨叫,看起来这宫墙之内,今后一直都会很热闹呢!

【饼四/AU】离魂(61)

61
  返回卡布托的路程相比来的时候沉重许多。
  在离开西卡之前,朱云峰主持仪式为在那次叛乱中牺牲的战士们举行了星葬。
  乌尔德号升空,悬停在西卡上方,在一番简短的讲话后,朱云峰将牺牲战士们的骨灰撒在了宇宙中,而他们的名字将被镌刻在即将落成的西卡的那座防御塔中。
  为了配合星港的改造和防御塔的建设,乌尔德号返程的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尽管卡布托几乎三天就要来一次讯息,询问行程,但朱云峰依然坚持用这种速度返航。
  乌尔德号在离开西卡十天之后终于到达了罗兰纳星港,本来按照朱云峰的意思,乌尔德号要在这里停留五天休整。然而皇帝陛下的命令一早就到了,罗兰纳星港的长官蓝登爵士几乎是在乌尔德号刚刚停靠到泊位的时候就发出了登舰的请求。
  “殿下……”蓝登爵士年近八十,在罗莱纳星港干了一辈子,觉得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爵士的意思我明白。”朱云峰翘着二郎腿,晃着杯子里的酒,说:“不过我的舰艇需要好好休整一下,你知道的,在西卡,我们不可能做这么大规模的检修。”
  罗兰纳星港离西卡近,所以蓝登爵士大概是帝国那少部分知道西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之一。陛下不好惹,但显然这位年轻的亲王殿下更不好惹。
  “当然……当然……”蓝登爵士在心里祈祷,希望自己能够两边不得罪地解决这个问题,说:“乌尔德号当然需要好好休整。殿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这里的设备、器材、燃料,当然还有检修的人员都可以无偿提供给殿下使用。”
  朱云峰看着蓝登爵士,没有说话。
  “嗯……”蓝登爵士微微思索了一下,说:“殿下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的话……”
  “西卡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爵士应该知道的吧!”朱云峰问。
  “知道……”蓝登爵士见朱云峰扫过来的冰冷目光,一个激灵明白过来,说:“我……卑职……臣下……”他连换三个称呼,已经以臣下自居,说道:“臣下年纪大了,能够管理好罗莱纳就很不易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了。待殿下离开后,臣下就跟卡布托那边请辞。”
  朱云峰微微一笑,说:“爵士太谦虚了。不过您年纪大了,退下来好好休息也好。听说您的次子很能干,或许可以接替您的位置呢!”
  蓝登爵士一惊,他有七个子女,长子次子和四女是伴侣所生,长子也一直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很小的时候就送去卡布托学习。现在看来,朱云峰反而是嫌弃长子和卡布托走得太近了。
  一想到朱云峰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调查到了,他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是,是……”蓝登爵士说:“我回去后,立刻让犬子来向殿下请安。”
  朱云峰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指着随侍在身边的张霄墨说:“这是我的大副,乌尔德号检修的事宜就由贵公子和他接洽吧!”
  “是!是!明白。”蓝登爵士连忙答应,随后下去安排了。
  三天后,乌尔德号启程离开罗莱纳星港。蓝登爵士带着自己的次子一直目送乌尔德号完全驶出自己的视线,才颤巍巍地返回。
  “父亲!”蓝登爵士的次子也已经快五十岁了,他平日里浪荡惯了,这几天突然被父亲压着跟乌尔德号的大副接洽,一度让他非常不满。见乌尔德号离开,他终于是能抱怨几句:“你这是再搞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的?我……”
  “闭嘴!”蓝登爵士道:“你大哥被夺了所有的差事,他一句怨言没有。你倒好,送上门来的富贵还要这么多废话。”叹口气,蓝登爵士说:“到底是对你的管教少了。回去跟着你大哥好好学。”说完,他回头看向乌尔德号离开的方向,说:“我们终究还是离西卡太近,离卡布托太远啊!”
  朱云峰此时如往常一样,坐在乌尔德号的医疗室里,看着躺在疗养舱里的曹鹤阳,这是他这些日子来做得最多的事情。罗莱纳星港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那个庞杂繁复的数据库,里面仿佛有着这宇宙中的一切。可是尽管如此,曹鹤阳却依然没有醒来。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才能醒过来呢?”朱云峰问道,然而他知道,曹鹤阳不会回答他。
  说实话,这一路走得这么慢,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发送出去的病历都没有正面回复。除了一部分石沉大海的,少部分有回复的和西卡那边的医生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认为曹鹤阳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唯一比较新鲜的,是一位在主流医学界名声非常差的“癫医”给的回复,说曹鹤阳的情况更像是第一地球所谓的“魂魄离体”,按照现在的理论就是“缺乏灵魂之力,以至于灵魂和身体断了联系”。
  对于这个结论,朱云峰虽然不说嗤之以鼻,但也没怎么重视,怎么看都好像是某种志怪小说而不是医学结论。
  “殿下……”张霄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打断了朱云峰的沉思。
  “什么事儿?”朱云峰问。
  “按照规定,之前九思找出来的那个曹……先生用来偷渡上床的那个箱子也要回收了。里面的东西……”
  张霄墨没有把话说完,朱云峰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里面的东西,他们都不敢动。
  “我自己去收拾吧!”朱云峰说,“东西还在后仓吗?”
  “您需要的话,可以运到您的舱室去。”张霄墨说。
  朱云峰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折腾了,我去后仓自己收拾吧!给我准备一个……”话没说完,就见张霄墨已经捧出了两个简易树脂箱。
  朱云峰接过,笑笑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会看人眼色了。”
  张霄墨来不及去咂摸朱云峰话里的味道,就见朱云峰已经起身离开了,他想跟上去,想了想,还是站住了。转头去看一眼躺在疗养舱里的曹鹤阳,脑袋里不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到底还是离开了。
  朱云峰来到后仓,这里是堆放船上各类物资的地方,大部分已经被整理干净,所以曹鹤阳那个用来“偷渡”的大木箱子还挺显眼。
  汽水罐头、零食包装袋之类的东西朱云峰扔在一个箱子里,垫子之类的东西则被放到另一个箱子里。
  “这是什么?”朱云峰在垫子底下翻出一堆纸,上面潦草地写了一些文字,还有一些图案,似乎只是闲来无事时的随手涂鸦。
  在帝国,纸张是很昂贵的,所以曹鹤阳的这种行为堪称奢侈,朱云峰心情复杂地苦笑,心说这人还真是……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一个符号,朱云峰总觉得这个符号似乎有些眼熟,却又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饼四/AU】离魂(60)

60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朱云峰听郭奇林的话,立刻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根链子遇到他就会发烫?”
  郭奇林被朱云峰的样子吓得退了一步。
  “殿下!”陶阳不着痕迹地把郭奇林拉到自己身后,出言提醒。
  “抱歉!我失态了。”朱云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指着医疗室的会客区说:“到那里坐一下,我们坐下说吧!”
  陶阳伸手捏了捏郭奇林的手,说:“别怕,你知道什么都跟殿下说。”
  几人到会客区坐下,郭奇林理了理思路,说:“这链子据说来自开国皇帝陛下的那位容器,是他常年佩戴之物,能够滋养容器的灵魂。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知道我是容器,那之后就给了我这根链子,让我一直带着。”
  “所以……你在卡布托这么多年,没有被人戳穿容器身份,固然因为你父亲想办法安排你躲过了身体测试,这根链子也有些关系吧!”
  郭奇林想了想,说:“这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这链子真的跟了那位多年,那说不定确实有这样的效用。”
  “那你刚刚说曹鹤阳他进过白塔,又是怎么回事儿?”朱云峰说,“他是那位的后代,照理明确容器身份后,会有专门的地方学习,虽然也是学习容器相关的守则和知识,但是应该没有进过白塔,不需要被实验。”
  郭奇林摇摇头,说:“这不就不清楚了。我……其实对容器的事儿也不是特别清楚。可是我听父亲说过,白塔……会在容器身份被确认的时候在他们体内注入某种物质,这种物质一方面可以更好地分离容器的灵魂与肉体,另一方面也可以预防容器逃走。”
  “预防容器逃走?”朱云峰皱眉,“怎么预防?”
  “这种物质似乎非常难以被代谢。哪怕历经很多年,只要白塔愿意,都可以被检测出来。”郭奇林说。
  “你的意思是,这链子……是白塔的检测手段?”朱云峰问。
  郭奇林摇头,说:“只是有传言,那种物质和检测手段,都是白塔根据那位容器的笔记研究出来的。这根手链似乎也具有类似的功能,遇到那种物质会发烫。”
  “所以你怀疑曹鹤阳进过白塔,因为手链发烫,说明他体内有那种物质?”朱云峰明白了郭奇林的意思。
  郭奇林点头,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那种物质是什么,检测手段是什么,你都知道吗?”朱云峰问。
  郭奇林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算了!”朱云峰说:“你确实不会知道这些。”
  郭奇林见朱云峰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说:“抱歉,殿下,帮不上你什么忙。”
  朱云峰摇摇头,说:“与你无关。是我不好。我……太不了解他了。”
  陶阳知道郭奇林心软,见不得人难过,连忙岔开话题,说:“殿下,朝好的方面看,这说不定是个线索呢!”
  “线索?”朱云峰看向陶阳。
  “您的……”陶阳本来想说“您的容器”,但考虑到朱云峰的态度,还是改口道:“这位曹鹤阳先生,如果确实是那位容器的后代,他就不应该进过白塔,如果他进过白塔,那他的的身份……或者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果能找到他的真实身份,那说不定就能从血缘和基因上找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你说得有道理。”朱云峰差点儿跳起来,说:“没错!如果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说到这里他又想到刚刚郭奇林说过的话,问道:“你说白塔的那种物质会让容器的灵魂和肉体的分离更加容易?”
  郭奇林点点头,然后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说:“殿下的意思是怀疑……曹先生……他的灵魂……这太匪夷所思了。”
  朱云峰说:“无论如何,都感谢你们。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
  “您太客气了。”陶阳说:“我们如今已经是一体的了。我们也非常希望曹先生能够早日醒来。”
  “事不宜迟。”朱云峰说:“我明天就要启程返回卡布托。”
  “殿下!”
  “殿下!”
  陶阳和郭奇林同时惊叫起来。在西卡的防御塔没有建成之前返回卡布托,太过冒险了。
  朱云峰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我早点回去,西卡这里建立防御塔的工程才会更加顺利一些。至少能让陛下的眼光晚一点注视到西卡。”
  “可是……”郭奇林还想说什么,陶阳却捏了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他能看懂朱云峰眼神里的坚定。
  “既然殿下要返程,那我们这就去准备。”陶阳站起身来说:“无论如何,总要为殿下铺平一些道路。”
  朱云峰也站起来身来,说:“那么,就麻烦陶老板了。”随后说:“趁着谢主席还没走,我也要再跟他商量一些事情。”
  郭奇林犹豫了一下,摘下链子递给朱云峰说:“殿下,这链子您还是留着。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万一……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朱云峰想了想,手下了手链,说:“谢谢。”
  随后朱云峰与陶阳一起重新去见了谢金,听说朱云峰明天就要离开,谢金满脸写着不乐意。
  “太过仓促了吧!殿下!”谢金说道:“什么都没准备呢!”
  李鹤东原本也有些不满,郭奇林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他就立刻倒戈了,拉着谢金说:“殿下回去是为了西卡好!你这么大一个主席,怎么能泼冷水呢?有什么事儿我们能做的,快点预备起来。”
  谢金无可奈何,只能摇摇头,说:“得,这回换我里外不是人了。”随后他看向朱云峰,问道:“殿下,此去卡布托,危险无比,您做好准备了吗?”
  朱云峰笑,说:“当年我去布莱克沃特平叛的时候,才叫一无所有。现在……我有舰队,还有你们的支持,这宇宙间,我有哪里去不得?”

【饼四/AU】离魂(59)

59
  得到郭奇林的手链对朱云峰来说,是意外之喜,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用过各种法子,可曹鹤阳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这……”朱云峰接过链子,去看陶阳,此时此刻他要是再不知道陶阳和郭奇林的关系他就是笨蛋了。作为容器,显然郭奇林的主人是陶阳。
  陶阳却耸耸肩,对朱云峰说:“大林确实是容器,但是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们两个……”朱云峰却不信:“不可能没睡过吧!”
  话一出口,朱云峰就看见郭奇林红了脸,陶阳脸上也有点红,连忙说:“我就是个粗人,没恶意。”
  陶阳轻咳一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个不是你想的那种主人和容器的关系。”说完他拉起郭奇林的手说:“大林是我的伴侣,此生唯一的伴侣。我爱他,尊重他,所以会尊重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这链子是他父亲送给他的,那自然是他的东西,他愿意如何处置,我都尊重。你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
  朱云峰有些不太能理解陶阳的说法,但是在心底深处,他知道,他很羡慕陶阳和郭奇林的这种关系。全然的信任与爱,有一瞬间他觉得陶阳和郭奇林看彼此的眼神有些眼熟,但他忘记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谢谢。”朱云峰像郭奇林道谢,说:“我要怎么用?”
  郭奇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是戴在手腕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法。”
  “没关系,我可以去查一下资料。”朱云峰说:“总之,谢谢你。”
  “不客气。”郭奇林说。
  见朱云峰一副等不及的样子,谢金他们非常有眼色地准备告辞。总算朱云峰没忘记正事,叫来张霄墨,将西卡准备扩建军港以及新建防御塔的决定告诉他。
  “你和谢主席还有陶老板下去仔细筹划一下,我们要尽快把防御塔建起来,还得保密。”朱云峰说。
  张霄墨想了想,说:“如果这样的话,这件事儿我提议让刘九思负责。”
  朱云峰瞬间就明白了张霄墨的意思。防御塔等于是西卡今后的重中之重,建成之后必定得有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坐镇。
  刘九思和王筱阁的关系非比寻常,王筱阁的师父孔云龙又和李家关系匪浅,这样两个人正好能够在西卡和自己之间建立联系。
  朱云峰点点头,说:“这主意不错。”随后又对谢金解释道:“刘九思,我的亲卫队长,他……”
  “我知道。”谢金说:“跟小王关系很好。”谢金微笑道:“看起来,殿下走之前我们说不定能喝上一杯喜酒呢!”
  朱云峰一怔,倒也明白了谢金的意思,虽然有些仓促,但是这样的联姻对于外界来说是表面一种态度,也能让西卡各界更放心一些。不过话虽如此,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得做,朱云峰说:“那总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张霄墨适时补了一句:“别人不敢说,九思肯定是愿意的。我看这几天他走路腿都有点软呢!小王爷虽然是住在我们舰上,我可是一次都没见过他呢!”
  朱云峰轻咳一声,似乎是怪张霄墨说话太过轻佻。
  张霄墨背着朱云峰吐吐舌,随后说:“那几位随我来,我这就把九思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朱云峰看张霄墨后颈肌肉牵动,自然猜到他在做什么,不过这倒真的是个好主意,何况他现在更着急的事儿要去做,也就当做没看到。微笑着送走了谢金几人,随后去医疗室看曹鹤阳。
  曹鹤阳还是与过去一样躺在疗养舱中。朱云峰打开舱盖,抬起他的手,将郭奇林给自己的那串手链绕在曹鹤阳右手手腕上。
  那串手链刚刚接触曹鹤阳,立刻开始发烫,朱云峰欣喜不已,认为是这串手链开始起作用了。
  谁知,那手链越来越烫,整个变红,甚至灼伤了曹鹤阳。
  朱云峰大惊,一把扯掉手链,又紧急呼叫了医疗机器人过来处理曹鹤阳的伤口。
  “来人!”朱云峰对着通讯器下令,“把郭奇林给我抓……”朱云峰深呼吸了几下,终究还是平复了气息,说:“请郭奇林到医疗舱来。立刻!马上!”
  曹鹤阳的烫伤不是很严重,医疗机器人略加处理,手腕上的皮肤就复原如初。
  朱云峰紧紧握着曹鹤阳的手,在心里无声道歉。自己明明想好不会让他再受伤的,结果……还是弄伤了他。
  “殿下……”身后一连串脚步声响起,随后是郭奇林的声音。
  朱云峰转身,毫不意外陶阳也跟了过来。
  陶阳眼尖,一眼就看到被朱云峰扔在地上的手链,他蹲身捡起来,问:“殿下是什么意思?”
  朱云峰说:“麻烦郭先生把手链戴起来我看看。”
  郭奇林不明所以,看向陶阳。
  陶阳见朱云峰神色,分明是在拼命压抑怒意,便对郭奇林点点头,递上手链,说:“大林戴上给殿下看看。”
  郭奇林听话地戴上手链,朱云峰上前一步,抓起郭奇林的手,想要仔细查看。
  “殿下!”陶阳不悦,心说这什么意思?伸手打掉了朱云峰的手。
  朱云峰没有在意陶阳的无礼,他能理解陶阳的心情,只是继续看着郭奇林的手腕。
  那手链在郭奇林的手腕上却毫无异状,甚至隐隐散发出银色的光晕。
  陶阳和郭奇林都不是笨人,有些明白定是因为这手链发生了什么事儿。
  “殿下……这链子……是有什么不妥吗?”郭奇林问。
  “他带在手上,会受伤。”朱云峰说。
  “受伤?”郭奇林不解,“什么意思?”
  “链子会发烫,会灼伤他的皮肤。”朱云峰说。
  “什么?”郭奇林大惊,说:“这不可能!他怎么会进过白塔?

【饼四/AU】离魂(58)

58
  朱云峰关于星曜的猜测最终并没有被证实,陶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朱云峰,果断换转换了话题。
  “我的事情都跟你们说清楚了。”陶阳说:“殿下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应该来商量一些正事儿了吧!”
  “正事儿?”朱云峰看着陶阳,“你想说什么?”
  “已经两周了。”陶阳说:“殿下还是踟蹰不前吗?这可不是我知道的帝国之锤。”
  “激将法对我没用。”朱云峰说。
  陶阳没有说话,反而转头去看谢金。
  谢金轻咳一声,说:“殿下,确实已经够久了。再不决定,卡布托都要知道了。”
  朱云峰说:“可是……我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态度面对陛下。”
  李鹤东受不了朱云峰的纠结,说:“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们谁都没逼着你叛变吧!”
  “呸!”朱云峰啐了一口,说:“这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你不要给我扣帽子。”
  谢金拉了李鹤东一下,说:“殿下别误会,东东不是这个意思。”
  朱云峰抬抬手,示意自己没有真的在意,说:“如今的局面,我在双星上的那些人马,加上西卡,互为犄角,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都不可能简单占领。”
  “西卡上下,经过血色黎明,已经没有明面上的反抗,几大家族都会配合我们行动,至少不敢公然作对。”谢金说。
  “这阵子西卡和帝国还有共和国的生意一切如常,没有什么波动。”陶阳说,“按照现在的粮食储备,哪怕有什么变故,西卡至少能撑一个月。”
  朱云峰点头,说:“首先,西卡的粮食必须想办法跟共和国那边脱钩。”
  陶阳点头,说:“没有问题。我那些酒庄,分出一个星球来种粮食,足够供应西卡了。”
  “其次,为了能够互相牵制,西卡上只能保留维持日常治安的武力……”见李鹤东似有不满,朱云峰说:“同理,双星上的粮食储备不会超过五天。”
  “殿下的意思是……”谢金有些明白了。
  “西卡供应双星的日常所需,双星负责西卡的安全,保证西卡不被侵扰。”朱云峰说。
  “可是相比双星,西卡更靠近帝国。”李鹤东说。
  朱云峰说:“所以,西卡最北面的那座星港需要改建。我建议你们把星港连同周边5公里的范围化作军事区。以此为基点和双星一起共同构建一个防御体系。”
  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奇林默默计算了一下,说:“这得老多钱吧!”
  朱云峰没有说话,看向谢金和陶阳。
  谢金和陶阳各自拿出终端计算了一下,谢金看着那串数字,说:“确实是很多钱。”
  朱云峰说:“但好处也非常明显不是嘛!”
  谢金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李鹤东还有些不明白,谢金点着终端上西卡和双星中间的位置说:“想要将这三个行星构建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就必须在这里建一个防御塔。而这个防御塔一旦建成,三颗行星之间就可以建立光速通路,无论是转运物资还是人员,速度都会非常快。”
  陶阳看着朱云峰说:“如果这个防御体系真的建成,那西卡才是真的立于不败之地。”
  朱云峰说:“有了这样一个体系,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有任何人会因为任何理由把你们交出去。”
  陶阳握了握郭奇林的手,说:“所以我说,我的选择没有错。”
  郭奇林望向朱云峰,问:“那么……这样的西卡,又能为殿下带来什么呢?”
  朱云峰叹口气,说:“我……需要很多钱。”
  “什么?”
  “啊?”
  “你特么在逗我?”
  显然这个答案是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
  朱云峰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有了西卡这样一个地方当我的基地,我可以迅速扩张自己的力量,扩大自己的权力。可是……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打仗可能还行,你让我治理一块地方就很难了。”
  “殿下太谦了。”陶阳说:“我曾经也游历过帝国不少地方,布莱克沃特是帝国少有的桃源。”
  “布莱克沃特吗?”朱云峰笑笑,说:“那是因为帝国其他地方实在不怎么样。”这句话中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过现在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朱云峰说的是实话,所以也没有人反驳他。
  “你不想扩张自己的权利,那你要这么多钱干嘛?武装你的部队?”李鹤东说,“养私兵?你担心烈都对你不利?”
  朱云峰继续摇头,说:“目前我们朱氏还没有其他人能够给族人带来更多的利益,如果我出了问题,布莱克沃特的封邑肯定会被收回。光是这样,我族人的收益就要少上很大一块呢!”
  这个时候,反而是郭奇林有点明白了朱云峰的想法,问:“你……听说那天……你的容器替你……他伤得很重吗?”
  朱云峰点点头,说:“他叫曹鹤阳。从身体上来说,他已经痊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曹鹤阳……”郭奇林突然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不是那位的后人?”
  朱云峰点头,说:“没错。是的。”
  “我们家先祖据说跟那一位有些交情。”郭奇林说:“自从知道我是个容器之后,我父亲给过我一样东西,说是可以用来保养容器的灵魂。”说着,他从手上取下一根细细的链子,递给朱云峰说:“这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多少用了,或者对你更有用一些。”

【饼四/AU】离魂(57)

57
  陶老板的故事细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我叫陶阳,很小的时候被郭先生收养,当时郭先生说他看中我的天分,认为我虽然年纪小,但对于商业决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陶阳说:“不过现在看来,那是因为当时他已经知道大林是容器,想要留一条后路。”
  “留后路?”朱云峰不解,“什么意思?”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家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郭奇林说:“父亲对我的要求格外严厉,逼着我学习,一刻都不能停止。现在想来,那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容器,生怕我被检测出来之后带走,就再也没有机会学习了。”
  “你……是怎么通过测试的?”朱云峰不解,“帝国的孩子每年都要体检,你怎么可能没有被检测出来?”
  “因为每次都是我替他去的。”陶阳说:“郭家好歹也是帝国的贵族。我们虽然是旁系,但也姓郭。每次检测都有人到家里来。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其实很大。”
  陶阳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朱云峰已经明白了。
  “所以,你父亲一直替你隐瞒着容器的身份。”朱云峰说:“那你……为什么又要叛逃?”
  “十多年前,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郭府做客。”郭奇林说:“当时我也在那里。”
  郭奇林所说的郭府自然不会是他自己家,一定是第三议长的府邸。作为郭家的旁支,他在那里倒也说得过去。
  “当时我在廊下,正在看阿陶传给我的讯息,他当时受父亲的命令,在外历练。”郭奇林说:“然后,突然间我就被一群人按倒在地上,有人捏着我的下巴,还掰开我的嘴查看。”
  “可是你身上没有容器的条码。”朱云峰已经猜到了,“皇帝陛下肯定是看到了郭奇林,他是容器,所以没有办法在身上注射帝国公民的芯片,又未经检测,所以也没有容器的条码。”
  当时跟着皇帝陛下的第四议长,告诉陛下,我是郭家养着的容器。
  “哈?”朱云峰微微一惊,却瞬间明白了,说:“萨特尔城的几大贵族,人人都在家里豢养容器,和隐瞒容器身份相比,这根本不算罪过。”
  “皇帝陛下当时就要把我带回宫。”郭奇林说:“第三议长阁下拦了下来,说我没学过规矩,要好好教导几日再送进宫去。”
  “然后……你就逃走了?”朱云峰明白了,“郭家这是欺君啊!”说完他看向陶阳,说:“这么说起来,当时让你去请求谢主席的主意也是郭家那边出的吧!以你当时的年纪,怕是做不出来如此老辣的决定。”
  “老辣?”郭奇林问:“这是我们当时唯一的路了。”
  朱云峰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或者应该这样说,郭家不想你进宫,有很多种办法,最好的一种就是直接弄死你。不过想来你父亲是不愿意的,所以他们可以把你送走。不过要送你走,又不能牵扯一丝一毫郭家,不能动用任何郭家的力量,那么显然西卡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选了帝国其他的贵族,虽然可能也能做到,但等于是把把柄直接送到人家手上。只有西卡,离开帝国本土太远,即使有这么一个把柄,也用不太上,不会太受掣肘。”
  郭奇林瞪大眼睛,显然这些年从未想过这些。
  朱云峰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他看向郭奇林,说:“陶阳是小时候被你父亲收养的,仔细想来,应该就是你露出容器特质的时候吧!他挑了这么一个孩子进来,看起来当时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至于送他出去历练……”
  “够了!”陶阳突然出声打断道:“那是我的事,与殿下无关。”说完他拉起郭奇林的手说:“无论如何,干爹都是为你着想。而这些年我所做的,都是心甘情愿,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
  朱云峰撇撇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心里还在想,说到底,若非因为这件事儿,陶阳未必能和郭奇林走到一起,当时他被支出去历练,可见就是那位郭先生看出了什么,却不怎么情愿。不过既然陶阳说自己心甘情愿,但好像也没必要做这么个恶人,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些事儿。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朱云峰问,“为什么要倒向共和国,然后又改了主意?”
  陶阳叹口气说:“帝国对容器是个什么态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虽然我现在有一定的能力,但是绝对不敢说就一定能保他平安。”
  “那你们当年为什么不直接去共和国?”朱云峰好奇。
  “是我不肯。”郭奇林说,“真的去了那边,就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了。无论如何,我……都下不了这个决心,哪怕在世人眼里,郭奇林已经死了。我总想着,如果留在西卡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些年,我是通过贸易加强西卡对共和国的依赖,说到底也是加一重保险。至少这样,在任何时候,如果有人想要把我们卖给帝国,我们还能有条后路。”陶阳说。
  “阿陶啊……”谢金闻言重重叹口气,“你这话说的……我很伤心啊!”
  “抱歉!”陶阳说:“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还不是西卡的主席,而且哪怕你做了西卡的主席,家里那一堆事儿……你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掌控整个西卡吧!”
  听陶阳这么说,朱云峰有几分明白了,问:“所以……你说改变主意也是因为这?你觉得我值得你信任?”
  “现在你跟西卡绑在一起了。”陶阳说:“出卖西卡等于出卖你自己。既然你不会出卖西卡,那我当然得助你一臂之力。”这是在解释那次会面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出言让在场所有人都厘清头绪。
  朱云峰对陶阳的说法不置可否,轻咳一声,问:“那么……我可以问问吗?”
  “什么?”
  “这些年,你和共和国那边……具体是和谁在联系?对方想要做什么?”朱云峰问。
  “当时双星还在共和国手上,所以他们希望我能够帮助他们兵不血刃地控制西卡。”陶阳说:“和我联系的是共和国那边的国防部部长。”
  “国防部?”朱云峰有些惊讶,问:“你们见过面?”
  “没有。”陶阳说:“通过一些秘密渠道传递消息,没有当面见过。”
  “那你不怕被骗?”朱云峰问。
  陶阳耸耸肩,说:“对当时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战争期间,你还劳军。”朱云峰问:“你怎么想的,只是为自己作掩护吗?”
  陶阳摇摇头,说:“算是吧!不过主要是我通过一些情报,事先得知了你有很大可能性获胜。”
  “哈?”朱云峰一愣,突然明白过来,问:“星曜?”

【饼四/AU】离魂(56)

56
  曹鹤阳的身份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挺明确的,他肯定是星曜的人,甚至就是星曜的那个负责人阿四,可是对朱云峰来说,这根本不够。
  一个容器为什么会和宇宙中最神秘的情报组织联系在一起,一个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通识教育的容器,从哪里获得如此多的知识,科技水平甚至可能远超帝国。
  朱云峰在曹鹤阳身边坐了很久,根本没注意到此时已经是早上了。他脑子里在想些有的没的,然而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在看曹鹤阳。
  “你……是在伤心吗?”一个声音突然传过来。
  朱云峰回头,发现是王筱阁,在被刘九思“惩罚”过后,他和刘九思大约是和好了,现在跟着刘九思一起搬到乌尔德号上。
  朱云峰没有回答,只是去看他拿在手上的药,然后挑了挑眉。
  王筱阁脸色通红,心里把刘九思骂个半死,要不是他自己何必跑到医疗室来拿药,就应该厚着脸皮让机器人送过来,现在好了,本来想掩饰,结果被人看到了,还是朱云峰。
  朱云峰扯出一个微笑,说:“九思是我的亲卫队长,体力不错,你也得加强锻炼。”
  王筱阁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朱云峰嘴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虽然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是王筱阁就是觉得他是在指一些其他的事情。
  朱云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转回头去看曹鹤阳。
  “你……很喜欢他吗?”王筱阁没有离开,继续追问道。
  “什么?”朱云峰不解,“什么意思?”
  “你是因为很喜欢他,他又不醒,所以才一直来看他的吗?”王筱阁说:“我听……他说你最近经常会一个人跑来这里看他。”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朱云峰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间也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一直来看曹鹤阳。担心肯定是有的,毕竟曹鹤阳是为了救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那块晶片,比如星曜,可是……剥去这所有,还有什么其他的吗?朱云峰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微微叹了口气,他说:“是啊!我担心他,也……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朱云峰有瞬间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在一瞬间似乎搞清楚了什么事情,又好像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迷雾被拨开了。
  自己喜欢曹鹤阳,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现实。若非如此,自己怎么会放任他跟着自己一路来到西卡,又怎么会对他越来越沉迷,这答案如此明显,自己居然需要这么长时间才确认。
  想到这里,朱云峰忍不住打开疗养舱的盖子,在曹鹤阳额头印下一个吻,完全不顾王筱阁还在身后。
  “那什么……我先走了,不打扰了。”王筱阁吓得立刻离开,生怕朱云峰要继续做点什么。
  看了眼时间,想到下午的事情,朱云峰轻轻抚过曹鹤阳的脸颊,说:“我先走了,下午有点事儿,我得去准备一下。你好好休息,我等下来陪你。”
  谢金和李鹤东还有陶老板和郭奇林是一起来的,显然昨天谢金回去之后,应该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
  朱云峰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就分宾主坐下,等刘九思带着几个亲卫上过茶点,朱云峰便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开启了小范围的屏蔽。
  “殿下……”谢金先开口,说:“不知道您今天要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朱云峰却没有回答谢金,而是直接看向陶老板,问:“这些年,你和共和国在密谋什么?”
  这句话太过直接,以至于把谢金几个人吓到了。
  “和共和国密谋?”李鹤东看看陶老板又看看朱云峰问:“殿下是在指控他叛国吗?”
  “我是在陈述事实。”说完那打开自己的终端,打开提前准备好的文件,指着其中一排数据道:“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西卡和共和国的贸易量逐年上升,昨天谢主席跟我解释这说明共和国对西卡依赖更深,可从这份图表上看,这种依赖应该是相互的,谈不上谁多谁少。”
  “这……”谢金戴上眼镜,细细看了图表,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这份图表上的数据和他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
  “怎么回事儿?”李鹤东问。
  “粮食、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轻工业品……”谢金说:“我们对共和国的依赖都比想象中高。”他看向陶老板,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按照这张表上显示,共和国已经可以垄断我们的粮食价格了吧!”
  “怎么会?”李鹤东也很吃惊,问:“粮食……原料我们不是都从帝国进……”
  “这十几年的战争,帝国本土的粮食缺口也很大,又要大宗货品,还得把价格压在一个区间内,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可太难了。”一直一言不发地陶老板发话了。
  “可是……”李鹤东虽然对政务不是太通,也知道这么做有很大问题,他问:“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太过依靠共和国了?你……之前你还说我们不能完全倒向共和国,为什么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陶老板面对指责却毫不慌张,说道:“人是多变的动物,过去的想法不代表现在的想法。”
  “什么意思?”谢金问道:“你改变主意,你的意思是承认你曾经想要投效共和国?”
  陶老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朱云峰道:“殿下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朱云峰说:“我大概猜到了,今天请你们过来,就是想当面完完整整地说清楚。”见谢金和李鹤东还有些茫然,他解释道:“他从前或者是想完全投效共和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改主意了。”
  “殿下太谦虚了。”陶老板说:“让我改主意的原因就是殿下啊!”
  朱云峰看着他,他可没自大到被人一拍马屁就相信。
  陶老板看出他的不信任,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殿下。”
  “我自问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之人,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才能,能让你改变主意。”朱云峰说。
  “你可以的,殿下。”陶老板说,“因为我相信,你有能力庇护大林,更加相信只要你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庇护……”朱云峰看向郭奇林,问:“郭家不足以给你庇护吗?西卡不足以给你庇护吗?”
  郭奇林一惊,他没想到朱云峰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谢金也是一惊,他没想到仅仅一天,朱云峰已经调查清楚了郭奇林的身份。
  “看起来……”陶老板环视一圈,说:“我们确实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饼四/AU】离魂(55)

55
  朱云峰从未想过谢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你说陶老板和他的达令?”朱云峰想到那个大副,皱起眉头道:“十多年前,他……他才多大?满十五岁了吗?陛下……陛下……”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容器是否能被使用并不是以年龄来衡量的,白塔自有一系列的标准。
  谢金没有回答朱云峰,只是继续说道:“陶老板当年年纪也不大,这是我愿意帮助他的原因之一,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如此决断,绝非凡人。”
  “那他们……”朱云峰问,“他们就一直在西卡生活,隐名埋姓?那个大林,到底是家的子弟?”
  出乎意料的,谢金又摇了摇头,说:“他们在西卡生活,但是并没有隐名埋姓,一直和家里有联系,否则陶老板也不会区区几年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们到底是谁。”朱云峰说。
  谢金耸耸肩,说:“当年我答应过他们,不会将他们俩的身份说出去。”
  “你现在不也还是跟我说了?”朱云峰不明白谢金有什么好坚持的。
  “我很坚持。”谢金说:“告诉你他们是从卡布托来的,是为了厘清这场战争,方便我们后续的行动。不说他们的姓名,是我对他们的承诺。这两点都很重要。”
  朱云峰叹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求什么了。”
  “殿下下一步想如何做?”谢金问。
  朱云峰思索了一下,问:“我……想当面和他们谈谈。”
  谢金一愣,看了李鹤东一眼,李鹤东没有说话,他便回答道:“我……我可以为殿下带个话,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还是要看他们的意思。”
  朱云峰没想到谢金对于那二人的态度居然会这么好,似乎根本不愿意强逼,心中默默记下这一点,说:“那麻烦了。”
  谢金其实还有话想说,但是看朱云峰的样子似乎今日已经不想再谈,这一次说到底又没谈出什么来,然而现在主动权不在他手上,只能与李鹤东告辞离开。
  送走了谢金和李鹤东,朱云峰靠着椅子坐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试一试。他回到自己的寝室,拿出那片新找出来的晶片,插入自己的终端机。
  屏幕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朱云峰却并没有放弃,而是主动开启了话匣子,说:“我……曹鹤阳是我十八岁那年给自己选的容器,我印象里似乎有阵子很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淡了。原本我也没太在意,不过现在想想,他在我脑海里有很多印象是很模糊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屏幕漆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朱云峰叹口气,说:“这一次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心疼得也快要死掉了,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他现在的生命体征非常稳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之前那些发出去的病历,医生有什么回复吗?”
  屏幕漆黑一片,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回应。
  思索了一下,朱云峰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跟星曜联系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追查皇帝陛下那个逃走的容器,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你们想知道吗?”
  这一次屏幕终于有了反应,一阵剧烈扭曲之后,终于跳出了一行字:他是谁?
  这行字不是白色的,也不是之前的鲜艳色彩,而是灰扑扑的。
  朱云峰说:“我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西卡那位大黑市商人陶老板的爱人,那个大林,曾经在紫罗兰号上做过大副。”
  屏幕那边又是良久没有回应,久到朱云峰都打算放弃了,才终于跳出来一句话:他的名字叫做郭奇林。
  看到这个名字,朱云峰一惊。
  朱云峰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他是郭家的天才少年,但却因病不幸早夭,朱云峰虽然不认识他,但在萨特尔城的社交圈,他曾经是话题人物。朱云峰甚至还参加了他的丧礼。
  “他……是郭家的人?”朱云峰觉得自己彻底乱了。
  按照谢金的说法,郭奇林是容器,他和那位陶老板借由李家的走私管道从萨特尔城逃离,一路逃亡到西卡。陶老板在郭家的扶持下在几年内蹿升成有名的黑市商人。陶老板虽然是走私酒类起家,但他和共和国也有生意往来,突然之间……这个人物似乎可以串起目前所有发生的一切。
  “可是……动机呢?”朱云峰问自己,“是要报仇吗?可是……为什么要刺杀栾云平?他们好像没有办法获得任何收益啊!”
  朱云峰收起晶片,觉得自己脑子一团浆糊,怎么都搞不清楚,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走到了曹鹤阳的疗养舱边,将那块晶片放到曹鹤阳身上。
  晶片很快再次变成金色,朱云峰将晶片插入终端机,随后问出了那个自己斟酌很久的问题:“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实话,朱云峰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这一切”到底是指哪些事情,要从哪里开始算。如果从郭奇林叛逃开始,那是一局超过十年的局,太过庞杂,可能牵涉到的人、事、物不知凡几。从栾云平被自己抓获开始?又好像不够全面。于是他也只能含糊其辞,希望对面能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果然是有的,在无数代码飞过屏幕之后,朱云峰再次得到了一个文件。这次的文件足足有两百多页,以至于朱云峰在阅读的时候都必须时不时停下来做一点笔记。
  当熬夜读完这份文件之后,朱云峰觉得自己终于搞清楚了一些状况,至少……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了。
  “九思!”顾不上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朱云峰给刘九思发了讯息,让他要求谢金、李鹤东、陶老板和他的达令明天到乌尔德号上来用下午茶。
  刘九思被扰了好梦,但也不敢抱怨,反倒是他身边睡着的那一位,完全不怵朱云峰,骂骂咧咧地说他是“黑心老板”。
  刘九思笑着安抚好小爱人,想着明天一早起来就得办这件事儿,然后重新沉入了梦乡。
  朱云峰则是看着自己吊坠上的晶片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东西……好用到超乎他的想象,某种程度上,比自己的无限预演还要好用。然而……这东西是曹鹤阳的,而且每次只有在曹鹤阳身上放一会儿才会变成金色,有这样的效果。
  那么问题来了,曹鹤阳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神奇的物品?

【饼四/AU】离魂(54)

54
  帝国神圣皇帝二十三世陛下,曾经有一个容器,叛逃到共和国。皇帝陛下为此发动了针对共和国的战争。
  在帝国臣民看来,皇帝陛下发动战争纯粹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只是因为面子受损,就要集结整个帝国的力量为他讨回公道,这是非常不理智的。
  当然,没有人会当众承认这种看法,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都是题中应有之意。然而当时的帝国除了皇帝陛下自己,大约没有任何人愿意和共和国开战,甚至连军方的人也不愿意。谁的日子也都没过到头,放着太平不会享,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
  朱云峰在上战场之前,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是军人,而且当时已然收到了命令,所以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打仗上,没有再多想什么。
  直到前阵子,他抓到了共和国执政官栾云平,他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萨特尔城是什么样的地方,区区容器,尤其是皇帝陛下的容器,想要逃离哪里有这么容易。
  这个问题其实反过来想就可以得到答案。区区容器,如果真的能够逃离萨特尔城,那不正说明一定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帮助他吗?
  最初,朱云峰认为这可能是反抗组织做的,毕竟他们的活动一贯非常活跃,可是如果十几年前他们就已经能够将一个容器从皇宫中带离,还送出了萨特尔城,那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不可能现在还在小打小闹,没有给帝国造成太大的麻烦。
  栾云平曾经说过,在共和国看来,什么容器叛逃不过就是帝国开战的借口,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逃到了共和国。
  栾云平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因为骗他也不会改变他自己被俘的结果。如果栾云平真的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从帝国叛逃投诚的话,那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确实没有这么个人,第二这个人的痕迹被共和国的情报部门或者别的什么组织掩盖了,保密级别高到栾云平身为一国元首都看不到档案。
  然而相较于这两种可能性,朱云峰在刚刚终于想到了第三种可能——确实有一位皇帝陛下的容器从萨特尔城叛逃,但他没有逃到共和国,而是来到了西卡。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西卡有更加充足的理由去掩盖这个人的存在,因为这样可以非常方便地挑起帝国和共和国的不和。两国不和,西卡才是获利最大的那方。
  这番推论虽然解释起来非常麻烦,但是对朱云峰来说却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想通的。他看着谢金和李鹤东,想到李鹤东那位在萨特尔城外的哥哥,又大胆假设道:“当时……那个容器,就是通过你们那条路从萨特尔城逃走的?”
  “我哥那时候还没到萨特尔城呢!还在西卡。”李鹤东说。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否认,但在朱云峰看来,这就是变相承认了。李鹤东只说当时他哥没有到萨特尔城,却没有否认朱云峰的假设。那意思就是,哪怕他确实是从我们家的那条通路逃走的,也跟我哥没有任何关系。
  朱云峰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现在看来,和西卡绑在一起根本不是一个好主意,而是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啊!
  谢金看朱云峰脸色,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说:“其实……当时那件事儿只能算是巧合。在我看来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我没想过皇帝陛下居然就真的会发动战争。”
  朱云峰看着谢金,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当时我还不是西卡的议会主席,东东当然也不是治安官,谢李两家虽然是世交,我们也算认识,但还远不是现在的关系。”谢金一脸怀念地说。
  朱云峰有点儿受不了,打断道:“那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辈分比较大。”谢金知道自己扯远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说:“所以是谢家的族老,平时没什么具体的差事,我就喜欢借着巡视的名义到处跑。在这过程中认识了一个人。”
  “一个人?”朱云峰问:“谁?”
  “那时候,他只是谢家某艘舰艇上的三等舰员,年纪很小,但是聪明踏实而且非常好学。那次我们遇到了一场毫无预兆的流星雨,是他最先发现,而且说服了舰长采取紧急规避,救了我们几百号人的命。当时我就跟他说,以后如果遇到困难就来找我,无论再难,我一定会帮忙。”
  朱云峰有点儿猜到西卡是怎么跟这件事儿扯上关系的了,问:“所以……是因为那个人的请求,你们才把那个容器从萨特尔城带了出来?”
  谢金说:“最初,我并不知道那人是皇帝陛下的容器。他只是恳求我将他的恋人从萨特尔城救出来。他告诉我,他和他的恋人青梅竹马,无奈家世实在是不匹配,恋人最近被家里安排了婚事,如果再不离开就要被强逼着结婚了。他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来请求我的帮助。”
  “你就这样帮助了他?你不事先调查一下?”朱云峰多少有些无语。
  “不……我调查过。”谢金说:“这毕竟也是一件大事儿,那条线路一直都是李家掌握着的,我如果要动用,总得把事儿弄清楚才好开口。”
  朱云峰皱眉道:“你没发现?”
  谢金摇摇头,说:“我的调查结果显示,一切确实如他所言,他与他的恋人青梅竹马,而他恋人家确实正在筹备婚事。”
  “你被人坑了?”朱云峰觉得不太对劲,说:“伪造身份接近你,编一个故事欺骗你,就是为了让你带出来一个人,然后让皇帝陛下有借口开战?这弄得太复杂了吧!”
  谢金说:“确实复杂。不过我刚刚说了,他没有骗我。”
  “总不见得是皇帝陛下为了开战编了个理由……”朱云峰说到这里自己都吓了一跳,说:“你别告诉我这才是真相啊!”
  谢金摇摇头,说:“皇帝陛下……也不能算说谎。”
  “我糊涂了。”朱云峰说:“这怎么可能两边都没有说谎呢?”
  “皇帝陛下看中了一个容器,想要将他纳入宫中。”谢金说道:“他以为那个容器只是某个大家族的专属容器,要到自己身边很简单。可其实,那个容器是那个家族的旁支子弟。”
  朱云峰有些明白了,说:“那个家族隐瞒了他容器的身份,因为哪怕他是世家子弟,一旦被测试出是容器,都要被关进白塔,接受容器的教育和实验。”
  谢金缓缓点头,说:“就是这样。那个家族……或者说那个容器的父母,为了他,隐瞒了他容器的身份。直到那天他被皇帝陛下看见。”
  “那个家族……”朱云峰已经能想到那个家族会怎么做了,说:“筹备婚礼也是真的,他们确实打算把他送进宫,甚至隐瞒他的真正身份,只将他作为容器送进宫。他被家族放弃了。”朱云峰叹了口气。
  谢金点头,说:“就是这样,可是当时除了那个家族的高层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我得到的调查结果也是真的。”
  “所以你就动用西卡的力量,帮他们从萨特尔城逃了出来是吗?”朱云峰问:“他们是谁?”
  “你见过的。”谢金说:“陶老板,和他的达令。”

【饼四/AU】离魂(53)

53
  朱云峰对于这块晶片的神奇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就是晶片变成钻石的他也不会太惊讶了。
  看着变回原样的晶片,朱云峰又一次将它插进终端机,发现屏幕上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反应。朱云峰有些了然,他将晶片再一次放到曹鹤阳身上,发现晶片确实重新在慢慢变成金色,但速度比上一次要慢很多。
  “蓄力……吗?”朱云峰思索了一下,还是将晶片重新粘回吊坠上,看着熟睡的曹鹤阳,朱云峰没有忍住,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关上了疗养舱,回到自己舱室的寝室。
  接下来的时间,朱云峰都在寝室里仔细研读那份西卡的发展计划,并且通过这份计划上的数据,反推西卡现在的实际情况。
  期间刘九思来给朱云峰送过晚餐,朱云峰却根本吃不下,他现在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成型的思路被打断。
  “九思……你去吧!今天不要来打搅我了。”朱云峰说:“明天的早饭直接放在外面吧!我想吃了会起来吃的。除非谢金和李鹤东过来,其他事情不用打扰我。”
  “是,殿下。”刘九思答应了一声,放下晚餐离开了。
  朱云峰对着那份文件,还有自己临时搜集来的许多数据,再一次感到了头痛,他真的是不擅长这些事啊!
  叹口气,朱云峰无奈继续投入到数字的海洋中。
  第二天谢金和李鹤东是在下午茶时间过来的,看到朱云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殿下……您这是……”谢金见到朱云峰双眼血丝密布,明显一夜未睡,第一反应是卡布托那里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自己和李鹤东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朱云峰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把一沓文件扔在谢金面前。
  其实最初朱云峰是想把那份发展计划书拷贝到晶片里的,然而他试了试,觉得不够有气势,于是就还是把这份文件打印了出来。
  还好西卡是贸易中心,什么都不缺,不然你让张霄墨和刘九思临时去找纸张,都未必能找到。
  “这是……”谢金惊疑不定,心说帝国很多年没有下发过用纸打印的文件了。一方面没有必要,一方面纸这个东西现在也算是奢侈品。
  “你好好看看。”朱云峰说。
  谢金拿起文件,看到抬头写着“西卡发展计划”,心中先是一惊,再仔细看其中的内容,越看越是害怕,得对西卡有多么深刻的了解,才能写出这样一份东西?
  谢金将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又仔仔细细研读,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如梦初醒。
  “殿下……您这是……”谢金不明白朱云峰为什么突然抛出这么一份东西给自己,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份东西朱云峰到底是花了多少代价才弄到的。
  谢金当然不相信这是朱云峰自己写的,开玩笑,朱云峰一届武夫,哪怕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可是这种综合性的分析和设想,怎么可能是他花一个晚上就能写出来的。
  谢金当然也能看出来朱云峰昨天见自己的时候没有拿到这份东西,否则昨天就可以扔到自己面前了,何必等这一天。
  虽然朱云峰拿到这东西的过程透着一股子诡异,但谢金也没打算真的追究。这玩意儿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这么一份好东西,自己要如何才能将其变成现实。
  “殿下将这份计划交给我,是打算给予西卡完全的支持吗?”谢金问道,居然还有几分激动。
  朱云峰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说:“正如谢主席之前说的那样,无论如何,现在我和西卡已经绑到一起了不是吗?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当然得想办法让西卡发展的更好一些。西卡好,我也就好。而我好……”
  “西卡自然才会更加好。”谢金接口道。
  李鹤东看看谢金又看看朱云峰,觉得他俩脸上的笑容都透着股子假仁假义,他轻咳一声,说:“殿下,我是粗人,不想绕弯子。到底如何,您给句准话吧!”
  朱云峰说:“既然今后都在一条船上,那么二位……是不是应该把我不知道的那些事儿都告诉我了呀!”
  谢金微微一笑,手指轻轻翘着桌面,说:“殿下玩笑了,有这份东西,西卡还有什么是瞒得了殿下的?”
  朱云峰摇摇头,说:“我只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臣下斗胆,愿为殿下解惑。”谢金一副臣服的姿态。
  朱云峰问:“这些年,其实你们和共和国的贸易量远超帝国,还有大笔资金源源不断流向共和国,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你们不干脆整个投靠共和国?”顿了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完全可以暗地里投靠共和国,之前战争的时候,也可以扯扯帝国的后退啊!为什么……”
  “为什么还以帝国臣民自居是吗?”谢金替朱云峰问出了后半句。
  朱云峰点头,这是他想不明白的一点。
  谢金说:“西卡以贸易而立,我们背后有整个帝国。殿下看到的是西卡对共和国的贸易量,实际上是整个帝国与共和国的贸易量。我们与共和国的贸易相比帝国确实要多许多,那是因为共和国对帝国的需求相较帝国对于共和国要多很多。”
  “这样的吗?”这点倒是朱云峰没想到的。
  “当然是这样。”谢金说,“共和国立国时间到底不长,开国那一代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的后代可远没有先祖高尚。人……总是自私的。”
  一句话却已经替朱云峰解了疑惑,他点点头,说:“那么那些流入共和国的钱……也不仅仅是做生意吧!”
  “当然。”谢金对朱云峰再无隐瞒,“有许多都是为了疏通关系,买到一些特别的许可,方便我们做生意。”
  朱云峰点头,这一层他也猜到了。“可是……你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朱云峰又问:“我不相信这么多钱只是用来贿赂,这都足够你们扶持出一任共和国执政官了吧!”
  谢金有些尴尬,说:“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们确实是有这种想法。不过中心城派系林立,实际操作起来远比我们以为的麻烦,所以到最后我们也没有能够顺利实施这个计划。”
  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个计划啊!朱云峰暗自心惊。
  “那……”朱云峰皱眉,“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在那场战争之前,我们希望能够推动西卡事实独立。”谢金说:“或者说,我们希望帝国和共和国能够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样的话,西卡就能一直处于非常特殊的地位,一直作为唯一的商贸港而存在了。”
  朱云峰吓了一跳,没想到西卡居然在打这样的算盘,他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好像总是差着点儿什么。
  突然,朱云峰想到了星曜跟自己的那次对话,他整个人差点儿跳起来,问:“所以……当年皇帝陛下的那个容器出逃……跟你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