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 2022 年 1 月

番外

　　帝国与共和国正式签署停战协议已经快半年了，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是栾云平回国之后，经过一番秘密调查，括弧，其实就是根据曹鹤阳给的晶片证实内容的真实性，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共和国军的司令，又在谢金的帮助下抓住了他的马脚，逼他辞职，从而稳定了国内局势。
　　然后就是帝国内部也经历了一些小小的变动，皇帝陛下在一个私人场合表态，为了皇室成员的健康，今后不会再从希可家族选妃，让整个萨特尔城小小震动了一下。
　　凡纳尔家族因为出了第二议长这么一个可怕的人，被整个上流社会排挤，据说议会在考虑引入新的家族担任议长，凡纳尔家族可能从此之后将退出八大家族之列。
　　然而这些，都不是朱云峰需要考虑的，他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怎么跟两个儿子相处。
　　哼哼和麦麦毫无疑问是拥有高智慧的，对于他们的来历，朱云峰和曹鹤阳两个都说不太清楚。在曹鹤阳看来，那是朱云峰给他的晶片中自带的，而在朱云峰看来，那是曹鹤阳的晶片里一直存在的。这种完美闭环总让朱云峰有些隐约地不踏实感，这两个小东西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对此，哼哼和麦麦两个倒是口径一致，异口同声地表示：“我们俩就是你们的儿子，没跑。”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曹鹤阳有点儿糊涂，“为什么对他们俩的来历这么在意？”
　　“就是……”朱云峰挠挠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搞不过两个小的才这么纠结，说：“突然有了这么俩大胖小子，感觉有点儿不真实。而且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来的，万一以后再有孩子怎么办？”
　　曹鹤阳眉头微皱，他知道朱云峰没说实话，也多少有点儿猜到朱云峰的心思，但并没有戳穿他，某种意义上，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自从重新在一起之后，朱云峰获得了新的能力，如同他之前的猜测一样，曹鹤阳拥有对时间的掌控力。或者应该这样说，之前曹鹤阳所表现出来的，对事物的敏锐感知，正是由于他对时间的掌控。朱云峰如今也获得了这种能力。在与第二议长的战斗中，他因为这种能力将自己的时间流速放慢，于是第二议长的动作在他眼前变成了八倍慢放，而他则可以因此轻松获胜。
　　这种能力被好学的朱云峰运用在一些新的领域。他在与曹鹤阳重新探讨生命奥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运用这种能力，结果就是，曹鹤阳能够清楚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变化，当一些时刻来临的时候会因为时间流速变慢，从而获得相对意义上更长的体验。
　　事后，朱云峰甚至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这算不算那个古老地球流传下来的著名的“相对论”的一种另类体现。
　　对此，曹鹤阳只想骂人。也因此，他最近花更多的时间在跟两个儿子的相处上，以至于朱云峰也天天追着他一起陪着两个儿子，然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毕竟相对于两个儿子，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无知”。
　　这一天，朱云峰午睡醒来的时候，发现曹鹤阳又已经去陪儿子了，他于是连上设备，也跟了进去，再然后就跟曹鹤阳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婴儿床上躺着的小小孩子。
　　“什么……情况？”朱云峰问。
　　“咱们家的……老三。”曹鹤阳似乎也不太肯定地说。
　　“就是……咱又多了个儿子……的意思？”朱云峰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随后有些奇怪地嘀咕道：“为什么我这么肯定是儿子？”
　　曹鹤阳听到了他的话，脸色微变，说：“我……我刚刚也觉得是儿子，这……”
　　实际上，那孩子躺在婴儿床上，虽然能见到样子，但是他们俩都没有更进一步去分辨性别。
　　曹鹤阳看着眼前的哼哼和麦麦，说：“所以……你们能说说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和你们爸爸，又有了一个孩子。弟弟……到底是怎么出生的？”
　　“这说起来很复杂。”哼哼说。
　　“我不怕。”曹鹤阳说。
　　“嗯……”哼哼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朱云峰。
　　那一瞬间，朱云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曹鹤阳忍住笑，严肃道：“哼哼，你要知道，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哼哼想了想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曹鹤阳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爸比你们应该也发现了，你们可以穿越时间。”哼哼说：“可是凡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穿越时间是有代价的。”
　　“代价？”曹鹤阳和朱云峰互看一眼，问：“是什么？”
　　“我们。”哼哼说。
　　“我不明白。”曹鹤阳说。
　　“穿越时间，创造出无数平行宇宙，会让这些宇宙之间的能量无法平衡，当这些无法平衡的能量积累到可能毁灭宇宙的程度，我们就出生了。”哼哼说：“我们的维度高于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蓄水池，调节平行宇宙间能量的平衡。”
　　“我……有点糊涂。”曹鹤阳说：“按照你的说法，那你们岂不是可以自由穿梭在各个平行宇宙？”
　　“嗯……如果需要的话。”哼哼说，“我们也确实去过一些其他的平行宇宙。在其中一个宇宙，你们俩从事着一种颇有历史的文化行当，是搭档。”
　　“那你们……会离开吗？”曹鹤阳问。
　　“应该暂时不会。”哼哼说：“这里的能量其实并不是非常平衡，尤其弟弟刚刚出生。”
　　“那就好！”曹鹤阳说完给了儿子一个拥抱，说：“我很怕你们突然就不见了。”
　　麦麦也扑了上来，小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显然一直很担心父亲们不接受自己。
　　朱云峰看着眼前的场景，想也没想，走过去把一大两小全部抱进怀里。
　　“反正你们都是我儿子。”朱云峰说。
　　然后……就被曹鹤阳狠狠踩了一脚，还好，在元宇宙里，痛觉也不是非常明显。
　　至于平行宇宙什么的……嗨……管他呢！
【番外·完】

76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至少在朱云峰看来很简单，因为他不需要亲自做些什么。
　　凡纳尔死了，在他府邸发现了一间面积庞大的实验室，那实验室后还有一个焚化炉，光从灰烬中捡出的未全部焚烧的尸骨就属于十几人。皇帝陛下震怒，然而碍于凡纳尔家族，到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被遮掩了过去。唯一值得欣慰的，大约是在皇帝的直接命令下要求白塔不得过于虐待容器。
　　“帝国对于容器的态度已经无可救药了。”朱云峰不满道：“我现在倒挺能理解当时成立共和国的那些人的心情的。”
　　朱云峰对面的栾云平被吓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又看看跟在朱云峰身后的曹鹤阳，有点吃不准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哦，这是我家阿四！”朱云峰指着曹鹤阳对栾云平说，“我的伴侣。”顿了顿，他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还有俩儿子呢！”
　　“……”栾云平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
　　“执政官阁下，您好。”曹鹤阳没理朱云峰，对于他最近时不时炫耀儿子的行为非常鄙视。
　　“你好！”栾云平回应道，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他能看出来面前的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些雍容淡定，那说明他对自己有着无比清醒的认识。而刚刚朱云峰说这人是他的伴侣，明明……这家伙不久之前还对自己有意思来着，这么快就有俩儿子了吗？
　　“饼饼把事情都告诉您了吧！”曹鹤阳说，“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嗯……”栾云平愣了愣，才把“饼饼”这个名字和朱云峰联系起来，刚刚朱云峰确实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在听到一切都是第二议长凡纳尔的阴谋时，栾云平也大吃一惊，这个走向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我听第五议长阁下都说过了。”栾云平说：“无论如何，这场仗除了虚耗两国国力，实在看不出一点儿好处。我也同意停战。”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在……”曹鹤阳顿了顿，说：“你说了算吗？”
　　栾云平没想到曹鹤阳说话这么直接，说：“从法理上来说，我依然说共和国的最高长官，所以我签署的和平协议是有效的。只是……”
　　“国内的形势您也不清楚是吧！”曹鹤阳说，“即使签署了和平协议，也很可能无法被认可，对吗？”
　　栾云平点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不过，看曹先生的样子，胸有成竹，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我们在西卡设立了一整个防御体系，可以看做是帝国和共和国之间的缓冲带。共和国无法绕过整个防御体系攻打帝国，如果直接攻击西卡，那可能会切断和西卡的贸易往来。所以……”曹鹤阳双手一摊，继续说道：“无论共和国的人怎么想，事实上，帝国和共和国已经停战了。”
　　“所以帝国是不愿意归还弗尔斯、索尔思双星了是吗？”栾云平问。
　　曹鹤阳说：“弗尔斯和索尔思双星如果在共和国手里，那帝国从上到下都要睡不好了，而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共和国实际上也无法用无力将双星夺回去。”
　　“所以我们就要承认既定事实吗？”栾云平说，“你猜共和国的公民会不会答应。”
　　“不是承认既定事实，而是认清楚现实。”曹鹤阳说：“共和国现在首先应该做的，是加大力气发展自身啊！当年立国之时那些前辈们的理想实现了吗？走在实现的路上吗？有没有偏离建国的初衷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栾云平问。
　　曹鹤阳说：“从凡纳尔的口供中，我们可以知道他在共和国必然是有同谋的，那个同谋也可以从战争中获得巨大的好处。他甚至可以派出孟鹤堂他们那样的特勤小队刺杀你，只为了帝国和共和国的战争不要结束。”
　　栾云平皱眉，说：“你是在试图说服我，回国之后重新掌权并对共和国高层进行清洗？”
　　曹鹤阳耸耸肩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者您应该想一想，您被抓到，您的法理上的继任者心脏病突发去世，而另一个继任者却还未选出，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你想告诉我，从老高因为贪污下台，到我被帝国抓到，到国防部长去世，都是阴谋？”栾云平糊涂了，说：“不对，不对，孟鹤堂他们明明是因为上面的人不肯签字，他们才……”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住了，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曹鹤阳，喃喃道：“明明没有签字同意刺杀计划，孟鹤堂他们不仅能够顺利从共和国到卡布托，还能成功刺杀到我……我……”
　　“所以你明白了对吧！”曹鹤阳说：“他们只是自以为没有选择，实际上一直走在铺好的路上。”
　　栾云平叹口气，说：“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曹鹤阳递给栾云平一张晶片，说：“都在上面了。”
　　栾云平刚想看，曹鹤阳制止了他，说：“留在回程路上慢慢看吧！”
　　“你们真的打算让我回去？”栾云平神色复杂地看着朱云峰和曹鹤阳。
　　“不光是你，还有那几个刺杀你的人。”曹鹤阳说：“他们想走的话都可以离开。”
　　“我什么时候能走？”栾云平问。
　　“随时。”朱云峰说完，扔了一张小卡片给栾云平说：“用这个，你可以在帝国境内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到任何地方。到了西卡，拿这个找一个叫刘九思的人，他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栾云平收小小卡片，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说了一句“谢谢”，随后离开了。
　　“你不担心他不回去吗？”朱云峰看着栾云平的背影问曹鹤阳。
　　“不担心啊！”曹鹤阳说：“牵扯到高峰，他肯定会回去的。”
　　“他那个离了婚的前夫？”朱云峰问：“听你刚刚的意思，他贪污也是被诬陷的？”
　　曹鹤阳看了朱云峰一眼，说：“你好像很关心他嘛！我们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只听出来这个？”
　　“咳……”朱云峰轻咳一声，立刻换了个话题，说：“阿四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这转折太生硬了。”曹鹤阳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起承转合？”
　　朱云峰牵起曹鹤阳的手，说：“起承转合是什么，我不懂。”
　　“那你懂什么？”
　　“我懂阿四就好啦！”朱云峰说，“我要努力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懂阿四的人。”

　　未来的路还很长，有泥泞有坦途，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起看每一次日出日落。
【fin】

75
　　“凡纳尔……你……你是什么怪物？”首先惊叫出声的是希可，他问出了现场所有人的疑问，因为凡纳尔刚刚刺穿斯图尔特脑袋的，赫然是他突然变长的食指。
　　“你问这个吗？”凡纳尔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一挥，这一次是五根手指齐出，擦过希可，结结实实在他身后的墙上扎了五个洞，“只是我的能力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赫莫·于问，“我从未听闻任何艺师有这种能力。”
　　“那是当然。”凡纳尔说：“那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发现，容器最大的作用不是壮大灵魂而是增强肉身啊！”
　　“被我放出宫去的那些容器，都被你带走了。”皇帝陛下开口，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错。因为他们根本无处可去。”凡纳尔说：“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种馊主意，又或者你纯粹是想要自我满足，这些容器根本没有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于他人。幸好，我的能力够强。”
　　“你把他们怎么了？”曹鹤阳问：“你又到底想做什么？”
　　“白塔！号称研究容器，到现在也不过能分离容器的肉身与灵魂，除了给容器不断带来痛苦，刺激他们之外，什么都不会。”凡纳尔说：“我就不同，我找到了用容器真正壮大自己的方法。”见众人脸现迷茫，凡纳尔继续说道：“那就是和容器真正的融为一体，这也是一世皇帝陛下传下来的方法。可笑后世子孙不肖，代代联姻到现在你是个什么下场。”　
　　“真正融为一体？”曹鹤阳问：“什么意思？”
　　“与容器真正融为一体，是灵魂和肉体的结合。”凡纳尔说：“他们，都和我融为一体了。”
　　戴娜·郭突然明白过来，声音开始颤抖：“你……吃了他们？”
　　“是的。”凡纳尔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每一个都帮助我获得了非常的力量。”说完他看向皇帝和希可，说：“帝国，在你们两大家族的把持下，一步步堕落，先是共和国……现在连西卡都快独立了，你们有什么脸去见一世皇帝陛下。”
　　“所以你的目的，是造反？”曹鹤阳问凡纳尔。
　　凡纳尔笑笑说：“不，是觉醒。我要让帝国的民众觉醒。他们必须自己起来，反抗暴政，这样才能获得新生。”
　　“为了让百姓站起来，你不惜挑唆帝国和共和国的战争？”朱云峰忍不住了，说：“这算哪门子的歪理。”
　　“这是至理。”凡纳尔说：“当年一世皇帝陛下就是如此做的。正是在战争的血与火淬炼之下，才有了帝国。”说到这里，他看了众人一眼说：“可是如今的帝国成了什么样子？一点血性都没有了，连叛乱组织都被操控，八大家族和皇室牢牢把持一切，断绝民众生机，只有我，我才能拯救这一切。”
　　“所以都是你做的？”皇帝陛下开口问道：“你不想结束战争，所以想杀了栾云平，让战争继续下去。可是……你在共和国得有个同伙吧！否则怎么能出动那些人去刺杀栾云平？”
　　“共和国早就不是当年了。”凡纳尔说：“只要有利益，根本不会管合作对象是谁。”
　　“所以你在共和国的合作对象，是那些能够在战争中攫取利益的人。”曹鹤阳说：“他还能出动孟鹤堂那样的特勤小组，范围应该不大。”
　　凡纳尔没想到自己随后一句话，曹鹤阳居然就能推算出这么多，伸手一挥，手指直接戳向他面门。
　　“你敢！”朱云峰上前一步，精神之力幻化而成的巨锤直接砸向凡纳尔。
　　“轰”一声巨响，凡纳尔被朱云峰整个砸倒在地上，但随后他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服，说：“没有用的，我现在的层次不是你能理解的。”
　　朱云峰没想到凡纳尔居然如此强大，说：“所以……金百合那次……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是不是？”
　　“那次吗？”凡纳尔说：“我原本以为他会让希可去接你的，不过正如你所说，没你我也不会死。”
　　“图尔斯特呢？”朱云峰问：“他也一直受控于你？”
　　“仇恨……总会让一个人盲目。”凡纳尔说：“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回答你们的问题了，事已至此。陛下，你还是退位吧！”
　　说完他整个人突然膨胀起来，仿佛一个气球一个渐渐变高变大，直到脑袋快碰到天花板才停下。
　　“虽然不够完美，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凡纳尔说：“陛下不满第五议长跋扈，设计想要杀他，结果两败俱伤，只有我活了下来，这个故事听起来如何？”
　　“你们这群人怎么都喜欢讲故事？”朱云峰想到在西卡的谢金，不满道：“这故事真烂。”说完揉身而上。
　　凡纳尔现在个子高大，但移动仍然很灵活，并不笨重。而且因为皮糙肉厚，对朱云峰的攻击也不怎么躲闪，反而和朱云峰硬碰硬，还试图伸手去抓朱云峰。
　　朱云峰左躲右闪，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倒把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怎么回事？”
　　“对啊！好奇怪。”
　　渐渐的，众人也看出来了，朱云峰明显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狼狈，反而游刃有余，似乎凡纳尔无论如何都攻击不到他。
　　曹鹤阳微笑看着，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
　　“你怎么做到的？”凡纳尔也发现不对劲了，每次他觉得要抓到朱云峰的时候，都被他在最后一刻避开，一次两次是巧合，一直如此显然就有问题。
　　“你太慢了。”朱云峰说。
　　“你说什么？”凡纳尔难以置信。
　　朱云峰说：“其实你搞错了一件事儿。所谓的彻底融合不是你那样的。”朱云峰在战斗间隙还在解释，显然应对非常轻松：“只有当容器成为你伴侣的时候，你们才能真正融为一体，他的能力也能成为你的能力。”
　　“你凭什么说你就是对的?”凡纳尔不服气。
　　“因为现在是我占上风啊！”朱云峰说：“我说过，你太慢了。因为我的时间流速和你不一样。”说完这句，朱云峰突然“砰砰砰”几拳，每一拳都直捣凡纳尔面门，每一拳都打在他的鼻梁上，直到他轰然倒地。
　　看着众人投过来带着尊敬又害怕的目光，朱云峰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拉起曹鹤阳的手，说：“行了，搞定了，咱回家吧！”
　　“好啊！”曹鹤阳说：“回家。”
　　“等一下……”皇帝陛下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那这里……”
　　“你们搞定吧！”朱云峰说：“反正，以后不要再打仗了。”
　　说完，牵起曹鹤阳，施施然朝外面走去，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拖的老长老长。

74
　　“你知道勒梅尔在哪里？”图尔斯特几步走到曹鹤阳面前，朱云峰眉头微皱，将曹鹤阳挡在身后，生怕图尔斯特对曹鹤阳不利。
　　“我不知道。”曹鹤阳说。
　　“你耍我？”图尔斯特显然很愤怒，能看出这个勒梅尔对他应该很重要。
　　“我知道谁知道。”曹鹤阳说。
　　“谁？”图尔斯特忙问道。
　　“当然是皇帝陛下啦！”曹鹤阳说完还指了指皇帝陛下。
　　“我不知道。”皇帝陛下见图尔斯特望过来，否认道：“我印象里倒是认识一个叫勒梅尔的人，她是斯坦福德前任家主的伴侣，现在应该还健在，没有听说去世的消息。”
　　曹鹤阳摇摇头，说：“陛下，我们说的那位勒梅尔是一个容器，她大概十五年前被白塔献给您，不过可能刚入宫就身亡了。”
　　皇帝陛下微微皱眉，说：“我没什么印象。”
　　图尔斯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大声喝道：“你当然没有印象，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混蛋。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容器，我甚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中她，我……我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把她从白塔带走了。可是就差一天，一天！”
　　屋内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图尔斯特，在大家的印象里，图尔斯特一贯踏实肯干，因为出身的关系，他始终都很谦卑，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出言不逊，对象还是皇帝陛下。
　　“图尔斯特……”伦琴忍不住出声叫道，“你……”
　　图尔斯特冲伦琴摇摇头，说：“伦琴阁下，不用劝我，这件事儿也与您无关。”
　　伦琴一怔，知道图尔斯特这么是在跟自己撇清关系。毕竟图尔斯特家和伦琴家的关系世人皆知。
　　他叹了口气，果然不再说话。
　　皇帝陛下眉头直皱，说：“我印象中真的不太记得这些事情。白塔会挑选一些容器送给我，希望能对我的身体有帮助，不过这些年过去了，你也看到了，效果并不怎么样。”
　　“勒梅尔在哪里？”图尔斯特仿佛没有听到皇帝陛下的话，坚持问着这个问题。
　　“一般来说，使用过的容器，到了一定年纪，我都会打发出宫。他们为我服务过，所以不用再返回白塔，虽然不能获得帝国公民的待遇，但总体来说过得也不会太差。”皇帝陛下说：“白塔几乎每年都会给我送容器，你说的这个人，我……确实不知道，毕竟……他们到我这里只有一个代号而已。”
　　图尔斯特双眼赤红，问：“那你总有底册吧！哪怕他们在你看来只有编号，可是至少在白塔他们有名字。”
　　皇帝陛下想了想，说：“我……可以让人去查。”说完，他发了条指令下去，随后问曹鹤阳：“你到底想让他说什么？”
　　“再等等吧！”曹鹤阳说：“等他得到答案了，就知道了。”
　　“你都能知道勒梅尔，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吗？”皇帝陛下狐疑道。
　　曹鹤阳说：“陛下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事情。”
　　朱云峰在听到曹鹤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动，他能看出来曹鹤阳说的并不是实话，所以我家阿四什么都知道啊！这么想着，他居然骄傲起来。真好，这样厉害的阿四却喜欢我。
　　曹鹤阳似是察觉到了朱云峰的情绪，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握住朱云峰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曹鹤阳的手很软，肉肉的摸上去很舒服，在疗养舱里的那段时间，让他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娇嫩，朱云峰反手握住曹鹤阳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再也舍不得放开。
　　二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屋内其他人的眼睛，对于这种不合时宜的行为，每个人都很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似乎是在养神的皇帝，又都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帝国的效率还是非常有保证的，不过一会儿功夫，皇帝陛下就得到了反馈回来的讯息。
　　看着那上面的讯息，皇帝陛下眉头微皱，对图尔斯特说：“你说的那个勒梅尔，是当年被送进来的，编号117，我这里显示，第二年她就出宫。”
　　“不，她死了。”图尔斯特非常肯定，“我当上警察厅长后，靠着权限调查过，她已经死掉了，但是也只有这些信息而已，我到今天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被埋在哪里。”
　　“可是她确实已经出宫了。”皇帝陛下说：“这上面显示，9月22日，和另外十五名年满二十岁的容器一起被放出宫的。”
　　“9月22日？”图尔斯特一惊，根本不管礼貌不礼貌，走到皇帝身边查看他终端上的信息。
　　“我……我这里显示她死于9月30日。”图尔斯特也拿出终端投射出一份文件。
　　“那也就是说，她离开皇宫一周之后就死了。”戴娜·郭说：“那她的死和陛下无关。关键是这一周她去了哪里。”
　　“出宫了？既然出宫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图尔斯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抱着脑袋痛苦道：“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或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呢？”曹鹤阳说。
　　“你什么意思？”图尔斯特问。
　　“按照陛下的说法，这些年都会把年满20岁的容器送出宫，这些容器去哪里了呢？”曹鹤阳说：“他们从小呆在白塔，接受各种容器教育，没有任何知识，离开皇宫之后不回白塔，那他们去哪里了呢？这些人在社会上根本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只能被豢养，那又是谁把他们都圈起来了呢？”
　　图尔斯特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一人道：“是你！当时是你提醒我去查死亡记录的！”随后他对皇帝喊道：“陛下，我坦白。我因为勒梅尔的事情恨死你了，却又懦弱到不敢报仇。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了安全部和抵抗组织的秘密，所以用我的权限在他的帮助下也渗透了一些人进去。那天把李鹤彪放进去的是我，也是我传递了消息告知反抗组织乌尔德号停靠的泊位，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
　　“砰！”图尔斯特话没说完，突然间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贯穿了他的脑袋。
　　“你……你……”图尔斯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软软倒在地上。
　　屋内众人都满脸骇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哪怕刚刚图尔斯特已经指认，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与这个人有关。
　　“废物就是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呢！”第二议长凡纳尔，挂着讥讽的笑容，看着倒在地上图尔斯特。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右手食指。

73
　　反叛组织和共和国有联系原本不算什么新鲜事儿，至少在今天之前在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刚刚冯阔洋明明已经承认了，反叛组织其实捏在他手里，那他们如果和共和国有联系，就很值得玩味了。在座众人都是老狐狸，想到这其中的关窍，看向冯阔洋的眼光不自觉都有些不同。
　　冯阔洋显然受不住这些眼光，他几乎是扑到皇帝面前，说道：“陛下，陛下，您要相信臣下。臣下绝没有不臣之心啊！”
　　皇帝陛下看着曹鹤阳，问：“这就是你今天要做的吗？挑拨朕和众位议长的关系？”
　　皇帝的这句话倒让众人有些讶异了，这位皇帝陛下性子操切，凡事只要想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做到，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今天他愿意在这里听曹鹤阳讲这么些有的没的已经很反常了，如希可这样的都已经开始猜测他是不是被朱云峰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制住了。
　　曹鹤阳耸耸肩，说：“陛下既然愿意相信第八议长，那我们就权当他和共和国那边没有牵扯吧！”
　　“不是权当，就是没有任何牵扯。”冯阔洋高声为自己辩解，说：“我是安全部长，在座各位中权限最高的人，我如果真的跟共和国有勾结，他们早就打进萨特尔城了。我为什么要去刺杀栾云平？”
　　曹鹤阳微微一笑，点点头，说：“第八议长刚刚说到了关键。为什么要刺杀栾云平？”
　　“为什……为什么？”冯阔洋没有跟上曹鹤阳的思路，说：“共和国那边不是说他叛国吗？”他也参与了抓捕和审讯，看过孟鹤堂他们的口供。
　　“可是，我们都知道，他当时其实没有叛国。”曹鹤阳说：“事实上，直到今天，那份协议也没有签署不是吗？”
　　“那……那是因为什么？”冯阔洋问。
　　“是啊！”曹鹤阳说：“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刺杀栾云平，或者说，如果栾云平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栾云平如此死了……”赫莫·于显然已经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说：“两国非但不可能议和，说不定还有一场死斗。刚刚平息的战火，又要掀起来了。”
　　“如果两国交战，谁能得利呢？”曹鹤阳继续问道。
　　众人皱眉，将目光投向朱云峰几个代表军方势力的议长，希可则轻笑一声说：“西卡如今的情况……反正第五议长是肯定不会吃亏的。”
　　曹鹤阳微微摇头，打开终端，让众人看投射出来的光幕：“这是西卡在这些年的真实情况，对西卡来说，最好的状况是两国敌对，但是不要打仗，这些年为了供给前线，他们被抽调太多人和物资了。”
　　曹鹤阳的报告数据详实，条理清晰，众人一眼就知道应当是真实情况的反应，哪怕有些水分，但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见众人看得差不多了，曹鹤阳又打开一份文件给众人看，说：“人员战损、物资损耗、武器弹药，这是一个无底洞，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饼饼是绝对不会喝兵血的。”
　　“可是……”戴娜·郭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若是我们和共和国继续打下去，那第五议长就更得倚重了。”
　　曹鹤阳略有些嘲讽地看了皇帝一眼，随后转向戴娜·郭回答道：“倚重？在前线随时可能丧命，回到萨特尔有功不赏，反而不停派给他差事，就等着他多做多错，好让他功过相抵，这算哪门子倚重？”
　　这话说得就很直接了，曹鹤阳就差指着皇帝鼻子骂了。
　　“你大胆！”希可对曹鹤阳非常不满，“你……你居然敢对陛下不敬？”
　　曹鹤阳根本不怕希可，看他一眼说：“第一议长阁下这话我当不起，我又没有偷偷把自己的私生女塞给陛下当皇后，至陛下的尊严和皇家威严于不顾。”
　　“你……你……”希可一口气顶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朱云峰轻轻扯了扯曹鹤阳袖子，随后说：“阿四，你接着说。”
　　曹鹤阳看向赫莫·于和戴娜·郭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场仗打了这么久，最发战争财的，难道不是那些大军火商吗？”
　　赫莫·于眉头微皱，问：“你是怀疑我们？”郭于两家与帝国的大商人多有往来，甚至许多皇商就是他们扶植起来的。
　　曹鹤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冯阔洋：“说起来，刺杀栾云平那次，那个扑出了替栾云平挡枪的，穿了警察厅的制服，这件事儿后来查了么？”
　　“查……查了！”冯阔洋说：“应该是警察厅里有人倒卖JING用物资，图尔斯特后来整肃了他的后勤部门。”
　　“可是，当时的情况，是任何人穿了制服就能进入现场的吗？”曹鹤阳说：“那人不但搞到了制服，还进入了核心区，否则他哪里能冲出来替栾云平挡子弹。”
　　冯阔洋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怀疑警察厅的人故意把他放进去的？可是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栾云平要被刺杀，为什么不早点报告，反而放这么个人进去？”
　　“是啊！”曹鹤阳说：“我放这么个人进去是为什么呢？如果我明知道现场会有针对栾云平的刺杀，不但不上报，反而还把共和国的人放进现场，那我是想做什么呢？”
　　“你……”冯阔洋吓了一跳，说：“你是说图尔斯特故意把人放进去的，他……他其实就是想刺杀栾云平？”
　　曹鹤阳说：“如果你知道有人要刺杀栾云平，他想尽办法把杀手和武器运进城里，现在他自己又搞到了警察制服和现场口令，你第一反应觉得他想干嘛？”
　　“他……他也是刺杀小组的一份子。”冯阔洋说：“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刺杀小组的一员，我不会觉得他要救栾云平。”
　　曹鹤阳点头，说：“现在看来，情况就是这样了。那个叫李鹤彪的，救栾云平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实际上他接到的命令是接应孟鹤堂小组。”
　　曹鹤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哪怕和朱云峰同属军方阵营，地第七议长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图尔斯特和他伦琴家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可是现在要是和刺杀扯上关系，那就是和共和国有关系，那就是叛国。他对曹鹤阳说：“旁的话倒也算了，图尔斯特自从坐到警察厅厅长的位置上，一直兢兢业业，他为什么要跟共和国勾结？栾云平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曹鹤阳摇摇头，说：“那就得问他了吧！”说完他看向皇帝陛下，说：“陛下，传召图尔斯特大人吧！”
　　皇帝陛下点点头，让人去传召。
　　图尔斯特来得很快，显然今日皇帝陛下召集众位议长的消息并没有能够瞒过耳目灵通的人。
　　“陛下，各位议长大人。”图尔斯特向众人行礼，态度很是谦卑。
　　“图尔斯特大人……”曹鹤阳单刀直入，“当日刺杀栾云平，就是你把李鹤彪放进去的吧！再之前的爆炸案，也是你把饼饼停靠在金百合的消息传递出去的吧！”
　　图尔斯特脸上神色没有丝毫改变，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诬陷我？”
　　曹鹤阳看着他，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是我很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相信我，只要你如实回答，你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今天就会得到答案的。”
　　图尔斯特身子微微一震，说：“什么问题？我没有什么问题。”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你不想知道勒梅尔埋在哪里吗？”

72
　　冯阔洋见曹鹤阳投来的目光，身子不自觉朝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心虚。
　　他的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殿内诸人的眼睛，第二议长凡纳尔说：“看起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啊！”说完看向冯阔洋道：“第八议长，要不你来说说？”
　　冯阔洋心中自然是有鬼的，但是这与他上报的消息无关，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皇帝陛下咳嗽了几声，说道：“你们不必为难他，当日确实是他向我上报这个消息的。安全部职责所在，我看过所有的文件，全部都有据可查。”
　　“有据可查？”曹鹤阳看向皇帝陛下，问道：“若是连容器叛逃到共和国都知道了，那又怎么会查不到容器的身份？何况目前看来，容器……似乎也并没有叛逃到共和国啊！”
　　皇帝陛下呼吸一窒，思索了一下，说：“冯卿，你……把那件事告诉大家吧！”　
　　听到皇帝陛下首肯，冯阔洋显然是有了主心骨，没有了刚刚心虚的样子，挺了挺腰板道：“各位，你们将听到的是木马计划。”
　　“木马计划？”
　　“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计划？”
　　冯阔洋不理会众人的提问，说：“这个计划是由陛下授意的绝密计划，意在对付反抗组织。为了防止泄密，一直由第二议长阁下那边拨款。”
　　见众人望过来，凡尔纳立刻撇清道：“陛下亲笔，我不可能扣着钱不放。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什么木马计划。”
　　“大家都知道，帝国的那些叛乱组织如一盘散沙，杂乱无序，一一清剿十分费力，尤其是帝国境内有些领主还和本地的一些叛乱组织暗通款曲，以至于每次平叛都是事倍功半。”冯阔洋解释道：“为此，陛下制定了木马计划，由我们安全部牵头，为叛乱组织输送一些人和钱财，将他们统合起来，一方面及时掌握他们的行动，一方面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把他们一举拿下。”
　　“这和容器叛逃又有什么关系？”朱云峰忍不住问，他对于这个计划的蛋疼程度已经不想吐槽了。
　　“当时我们亟需竖立一个有威望的人来领导反叛组织。”冯阔洋说：“所以就将容器出逃的事扣在他头上了。至于后面所谓的叛逃到共和国之类的，也都是叛乱组织内部以讹传讹，渐渐传出来的。陛下骑虎难下，不得已只能宣布对共和国宣战。”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十一年前宣战的真相，居然还是迫不得已。
　　皇帝陛下吐出一口浊气，说：“其实，当时我的打算是略略打几仗就好了，万万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好在，结果不算太坏。”
　　朱云峰皱起眉头，看向冯阔洋，问：“如果反抗组织都在你麾下，那么在金百合想炸死我的就是你咯？”
　　“你别乱说。”冯阔洋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并非杀艺师，若是论武力，朱云峰绝对能让他血溅当场。
　　第二议长凡尔纳阴恻恻地跟了句：“不是你，难不成……是陛下吗？”
　　冯阔洋吓了一跳，凡尔纳这句话简直是在诛心，他要是不把这个黑锅背下来，那等于就是承认了当日的事情是皇帝陛下指使的，事实上，爆炸案发生后，他隐隐有这种猜测，却什么都不敢说。
　　凡尔纳的话音刚落，希可立刻反驳道：“放肆！凡尔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身为当日案件的受害者，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求一个真相要一个公道的吧！”凡尔纳却完全不怵希可。
　　“小峰！”皇帝陛下罕见地叫了朱云峰的名字，直视他的眼睛，说：“不是我。”
　　朱云峰点点头，说：“我知道不是陛下。”
　　皇帝陛下没想到朱云峰居然就这么相信自己，反而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我什么证据都没有，随口一说，你就相信？”
　　朱云峰说：“我不是相信陛下。我是相信阿四。”他指指曹鹤阳，说：“阿四跟我说过，不会是陛下。”
　　皇帝陛下差点呕出一口鲜血，恨不得冲上去打朱云峰一顿。
　　曹鹤阳见众人看向自己，笑着说：“这不是很明显的嘛！陛下若是真的要饼饼死，那必定会罗织罪名，至少定个谋反叛国之类的大罪，这样才好下手。若是饼饼凯旋回来无缘无故被反叛组织炸死了，那民间各种传说隐隐绰绰，陛下怎么能睡得安稳。第八议长不是等于自毁前途嘛！”
　　冯阔洋长舒口气，虽然曹鹤阳刚刚的话不怎么好听，但道理没有错。
　　皇帝陛下脸憋得通红，似乎是想骂人，但又不太好骂出口。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我，是吗？”一直没说话的赫莫·于开口了，说：“金百合船坞怎么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你到如今还在疑心我，大林的事儿，也是你故意挖出来想打击我的是不是？”
　　曹鹤阳摇摇头，说：“一样的道理，金百合船坞与于家关系太深，饼饼如果在那里出了事儿，那您必然也会被怀疑，您不会做这种蠢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第六议长弗尔斯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说来说去，当初的爆炸案到底是不是叛乱组织做的？”
　　“当然是。”曹鹤阳说：“凶手是叛乱组织的成员，这点确凿无误。”
　　“那他是受谁的指使？还是说，他就是想把五哥炸死？”弗尔斯说。他和第七议长伦琴与朱云峰一样，出自行伍，三个家族代表帝国军方的力量，所以才会这么称呼朱云峰。
　　“稍安勿躁，第六议长阁下。”曹鹤阳说：“我们或许可以倒过来想一想，当时如果饼饼真的被炸死了，那事态会如何发展呢？”
　　“如何发展？”第六议长沉吟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萨特尔城戒严是肯定的，因为事情发生在金百合，加上五哥的身份，所以应该由安全部牵头调差，他们会查到凶手是叛乱组织的人，叛乱组织……不对啊！叛乱组织为什么要炸死五哥？他打赢了这场仗啊！”
　　曹鹤阳点点头，说：“没错。因为发生爆炸的时候，第五议长阁下是受害者，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反叛组织是想炸死他，可是他并非战争的开启者，而是终结者，因为他抓到了栾云平，所以帝国和共和国结束了战争，迎来一丝和平的曙光。其实……按照正常的流程，当时在现场的，除了饼饼，应该……还有栾云平吧！如果他死了，情况又会如何呢？”
　　众人听到此处，都是一愣，如果栾云平被炸死在金百合，那帝国手上就没有了筹码，战争是否会就此结束还是两说。如果再多想一步……
　　赫莫·于显然是众人中反应最快的，他问道：“所以……后来的刺杀案和爆炸案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吗？反叛组织和共和国有联系？”

71
　　皇帝陛下因为容器叛逃而开战，这在帝国并非什么秘密。甚至于那个容器到底如何叛逃，又是跟什么人叛逃，为什么叛逃，如果不是有意压制，那光各种版本的文学创作和影视作品说不定都能把整个黄金厅给填了。然而，无论是什么版本的故事，那个逃走的容器却从来没有任何身份，从头到底都只是容器而已。他或者她的性别、代号、性格、长相，全部都模糊化了，似乎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提及，也没有任何人关注。刚刚曹鹤阳却说第四议长知道那个容器的身份，这倒让屋里的其余几个人惊讶了。
　　戴娜·郭深深看了曹鹤阳一眼，有些惊讶有些疑惑，眉头微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曹鹤阳没有深究，而是看着第三议长赫莫·于说：“第三议长阁下呢？这么多年了，您心中就没有一点儿疑惑么？”
　　赫莫·于脸上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关心曹鹤阳说了什么，反问道：“我有什么好疑惑的？”
　　曹鹤阳说：“对于郭奇林的死，您心中从来没有一点儿疑惑吗？”
　　“你说什么？”刚刚神情淡然的赫莫·于几步冲到曹鹤阳身边，若非朱云峰拦着，他几乎都要去揪曹鹤阳的衣领了。
　　曹鹤阳双手朝外一摊，说：“听说第四议长一直想将妹妹嫁给您，但是您始终没有松口，是吗？”
　　“我们俩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只是朋友，不适合做伴侣。”赫莫·于说，这是他这些年一贯坚持的说辞。
　　“你说是就是咯！”曹鹤阳说：“我只是觉得，你的表现更像是受了情伤，无法重新打开心扉接纳另外一个人。”
　　赫莫·于没有反驳，而是同样回了一句：“你说是就是咯！”随后他问朱云峰道：“第五议长阁下，希望您的伴侣明白，随意编排一个死人并不是高尚的行为。”
　　朱云峰微微欠身，说：“确实不是。”正当众人惊奇于朱云峰的退让时，他却继续说道：“不过阿四刚刚说的是事实，而且郭奇林也没死。”
　　“你说什么？”赫莫·于这次却没有试图去抓朱云峰的衣领，而是冲到戴娜·郭面前，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戴娜·郭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说：“第三议长阁下，您失态了。”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开口了，他有些狐疑地问道：“郭奇林……和那个容器，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他不是你们郭家的天才少年吗？我记得他早夭，我还让人送了挽联，代为悼念呢！”
　　赫莫·于此时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容器是怎么回事儿？大林怎么又和容器扯上了关系？”
　　戴娜·郭看向朱云峰和曹鹤阳，她已经明白，这个秘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她正了正身上的礼服，面朝皇帝，单膝下跪，欠身道：“陛下，请恕臣下欺瞒之罪。”
　　皇帝陛下没有说话。
　　希可道：“戴娜，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你欺瞒了什么？”
　　“郭奇林，他其实是一名容器。”戴娜·郭说。
　　众人互望一眼，都没有说话。这些年各大家族中自然也出现过不少容器，因为白塔对待容器太过严苛，所以如果容器的父母在家族中有一定地位，就会想办法遮掩。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儿，毕竟谁也没把握说自己的亲戚好友中就一定不会出一个容器。
　　果然希可一笑，说：“陛下宽容，必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追究你的。何况他已经死了，不是嘛！”
　　戴娜·郭闻言，看了希可一眼，眸光一凝。希可刚刚这话看起来是在宽慰，实际上已经准备把戴娜·郭朝死里推。从之前曹鹤阳的那番话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能猜到郭奇林多半就是那个叛逃的容器，当年是假死脱身。陛下不会因为郭家隐瞒一个族中的容器降罪，可是如果这个容器叛逃甚至家族还帮忙遮掩，那陛下又会不会降罪呢？
　　却听戴娜·郭话锋一转，说：“那孩子从小就聪慧，在萨特尔城也有了神童的名号，但到底囿于容器身份，为人处世不够大气。那日陛下在我府中曾经见过他的，因为误会他是郭家家养的容器，便问我要了他，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忧惧，不久之后就突发心疾去世了。刚刚第五议长阁下说他没有死……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能说出这番话来，众人不得不感慨戴娜·郭的决断，他承认了郭奇林的容器身份，却对他假死一事坚称不知，这样即使将来真的查实了，那她最多是失察，大不了交出帮助郭奇林逃走的人，自己卸任，对郭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希可显然也明白戴娜·郭这么说的用意，但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戴娜·郭对此一定是知情的，所以只能忿忿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追究。
　　屋内众人见希可的反应都有些纳闷，第一议长阁下老成持重，深得陛下信任，今天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有点反常。他们却不知道，因为曹鹤阳叫破了皇后的身份，让希可非常害怕，生怕皇帝陛下降罪于皇后，只能拼命拉人下水，希望能够法不责众。
　　赫莫·于听到这个说法，有些不满，他看向朱云峰，问：“第五议长阁下，说大林还活着，可有证据？”
　　朱云峰看了曹鹤阳一眼，曹鹤阳点点头，朱云峰说：“他就在西卡，等此间事了，要是愿意，自可以去见他。不过他现在有伴侣了，肯不肯见你还是两说。”
　　赫莫·于闻言后退一步，显然对此大受打击。
　　曹鹤阳不理会他，继续说道：“郭奇林假死脱身，逃离萨特尔城，甚至去了西卡，你们觉得他是怎么去的？”
　　“你都说他是去了西卡了。必定是走了李家的路子吧！”希可说完，又补了一句：“郭奇林出身郭家旁支，我不觉得他有本事说动李家。”那意思很明显，还是指戴娜·郭知情。
　　曹鹤阳摇摇头，将陶阳的说法对众人说了，随后说：“至少陶阳从来没有跟我说，是郭家人让他去求谢金的。”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希可问。
　　“陶阳当时不过就是谢家最底层的船员，遇到这样的事儿，他又是怎么知道李家在萨特尔城有路子，又怎么知道求谢金一定有用呢？”曹鹤阳说：“很明显，是有人把整个消息告诉他的。”
　　曹鹤阳环视一圈，将结论说了出来。
　　朱云峰见众人沉默以对，便自己凑了趣，问：“告诉他？为什么？”
　　“因为只有借了西卡的路子，郭奇林才会逃到西卡。而逃到西卡，才可以让皇帝陛下误认为那容器是逃去共和国了。”曹鹤阳说完看向皇帝，问：“陛下，这么多年了，您也该说说了吧！当年到底为了什么会悍然发动这场战争？”
　　皇帝陛下显然没想到曹鹤阳居然还有胆子对自己提问，眉头一挑就要发怒，然而看到他身边的朱云峰，到底还是深吸一口气，说：“当时朕收到了可靠的情报。”
　　“可靠的情报？”曹鹤阳听到这几个字，将目光转向冯阔洋。

70
　　朱云峰入宫不久之后，帝国的其他几位议长都接到了皇帝陛下传召的消息。每个人心里都在转着念头，猜测皇帝陛下此时召见自己的原因。大部分人觉得是皇帝陛下打算免去朱云峰第五议长的职务，所以才需要其他几位议长在场做个见证。
　　此时此刻，并没有任何人会相信，朱云峰已然有了对抗皇帝陛下的底气和实力，即使西卡已经被他经营成一个商业堡垒，可到底他现在……身在卡布托。
　　“所以说还是太年轻了啊！”在宫门外汇合同僚之后，第一议长希可幽幽感叹了一句。在他看来，朱云峰其实根本不应该回来。
　　其余的几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想着如果朱云峰真的倒了，第五议长的位子要谁来坐，陛下有没有什么瞩意的人选，或者让朱家自行推选一个，更有甚者……换一家？
　　无论心里转着什么样的念头，这群老狐狸自然是什么话都不会说的，只是互相看了眼，仿佛这样就可以确认对方和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致。
　　一行人来到正殿外，这才发现外面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第五议长？”第七议长伦琴率先问道。
　　“不是！”第八议长冯阔洋说：“他比第五议长阁下矮一点儿。”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象不出帝国里还有谁有资格在这个时候获得皇帝陛下的召见。
　　好在，皇帝陛下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立刻就将几人招入殿内。
　　“饼饼！”曹鹤阳眸光一扫，就发现了朱云峰，几步走到他身边。
　　希可眉头微皱，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朱云峰拉着曹鹤阳的手，对皇帝陛下介绍道：“陛下，这就是阿四，我的伴侣。”
　　希可惊得差点叫出声，“伴侣”这个词儿，在帝国的含义非常正式，每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位。如果伴侣不幸身故，哪怕这个人再找一个其他的人一起生活，这个人也不能被称作伴侣。
　　几位议长都不是单身，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少，可是他们中也并非人人都有伴侣。
　　朱云峰此时居然说这个人是他的伴侣，可是这几人却压根儿想不起来，朱云峰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伴侣。
　　皇帝陛下如泥塑木胎一般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毫无生气。第一议长希可心中一惊，想到朱云峰一贯的鲁莽性子，几步抢到皇帝陛下身边，伸手想探他的鼻息。
　　“你做什么？”皇帝陛下似乎是吓了一跳，呵斥道。
　　“陛下请宽恕臣的无礼。”希可连忙退了回来。
　　“陛下……”第二议长凡纳尔有些好笑地看着希可，但到底还是将众人的疑问问了出来，“陛下此时召见我们……是有什么要事吗？”
　　皇帝陛下看着面前众人，第一次感到厌烦，他挥挥手，对朱云峰说：“第五议长，你主持吧！”
　　这几个字说出来，真的把众人吓了一跳。
　　在这些人看来，朱云峰在收服了西卡，并将那里和双星一起勾连成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防御体系之后，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陛下今天召见应该就是想对他动手了，怎么会来这么一个反转？
　　朱云峰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道：“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希可几乎都要吼出来了，心说这人不就是你吗？
　　只听朱云峰继续说道：“这个人背叛了陛下的信任，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陛下，将帝国，将帝国的亿万臣民拖入战争之中，只为了谋取私利。”
　　希可等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朱云峰应该是在说他自己。
　　“今天，得到陛下的允许，我们要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说清楚，把这个人揪出来。”朱云峰说完，指指自己身边曹鹤阳，说：“不过……我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向陛下推荐了我的伴侣，他叫曹鹤阳。”
　　曹鹤阳微微一笑，冲众人点点头，说：“各位议长好。”
　　“你是什么人？”希可第一个道：“八大议长议事，没有你说话的份。”说完又冲皇帝陛下拱拱手道：“陛下，如果真要议事，我们应该到黄金厅，在这里于理不合。而且……这人是谁，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皇帝陛下还没说话，曹鹤阳已经开口了，他说道：“希可阁下，如今的皇后陛下出自希可家族。”
　　“你想说什么？”希可说：“历代皇后都出自希可家族，有什么问题？”
　　“自然没有问题。”曹鹤阳说：“可是我听闻原本选定的人选是您的亲侄女，可是您却力排众议选择了现在这位皇后。”
　　“我侄女太过顽皮，不够端庄，而且有基因缺陷，很可能无法生育。”希可说：“所以我选择了这位皇后，是对陛下负责，对帝国负责。”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啊！这么说起来，是我搞错了，我还以为你选她，说因为她是您的私生女呢！”
　　曹鹤阳的话声音不大，却仿佛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你……你……”希可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金厅是帝国议事的地方，自带记录系统。”曹鹤阳看着众人问：“大家真的坚持，要去黄金厅吗？”
　　眼见希可已经哑火，第二议长凡纳尔只得说道：“在这里也很好。”说完他又问：“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有一个人，操纵了乌尔德号凯旋时的爆炸案，共和国执政官栾云平阁下的刺杀案，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曹鹤阳说。
　　“你……打算怎么找？”第八议长冯阔洋开口了，他也有些不太乐意，如果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把他找出来显然是他的职责。而且他不相信曹鹤阳站在这里，光靠说的就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不是很难的。”曹鹤阳说：“我们把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捋一遍就可以了。”
　　“捋一遍？”冯阔洋说：“怎么捋？问问第五议长阁下当时怎么抓到的栾云平吗？”
　　“不！我们从十一年前那个从卡布托逃走的那个容器说起。”曹鹤阳说完，转头看向第四议长戴娜·郭，问道：“第四议长阁下，那个容器到底是谁？我想你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