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大道三千

卷六·四次元
05#
　　曹鹤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的书房里。
　　“我……这是……”曹鹤阳觉得自己脑子一团乱，各种各样画面和声音纷至沓来，他抱着头，觉得仿佛有人正在用锤子一下下砸自己的脑袋。
　　曹鹤阳支持不住，痛呼出声。朱云峰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
　　“阿四……阿四……”朱云峰见曹鹤阳抱着头软倒在椅子上，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搂进怀里，说：“你别吓我？你头又疼了吗？”
　　“又？”曹鹤阳觉得很奇怪，他并没有头疼的毛病，但是显然朱云峰这么问，说明自己有这个毛病。
　　朱云峰似乎真的已经习惯了曹鹤阳的头疼，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按捏一阵，又扶着他回到卧室躺到床上，接下去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拿了药过来，问：“你头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吃一粒药？”
　　曹鹤阳诧异地看着朱云峰，他手上的杯子不是自己惯用的那个，那药……自己在家里从来没有见过。
　　“怎么啦？”朱云峰以为他是不想吃药，耐心诱哄道：“这个应该比之前那个见效快，而且有一定镇静作用，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曹鹤阳眉头直皱，他觉得面前的朱云峰无比陌生，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儿害怕。
　　“阿四……”朱云峰这会儿也觉得曹鹤阳有些不对劲了。
　　“你……是谁？”曹鹤阳简单直接地问道，他不想绕来绕去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头疼得厉害，实在没有力气，另一方面是哪怕面前的朱云峰让他觉得陌生和心悸，可那依然是朱云峰。只要是朱云峰，就一定不会伤害他。
　　朱云峰听到曹鹤阳的问题，愣了下，然后说：“是我啊！朱云峰。”说完，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说：“我小你三届，我报道那天正好是你接得我。其实从那会儿开始我就贼上你了。还有……”
　　拉拉杂杂一大串话，几乎是把它们从相识到恋爱到结婚一起奋斗的过程说了一遍，明明所有细节都能对的上，可曹鹤阳心里反而惊惶起来，他问：“我们结婚到现在，几年了？”
　　朱云峰不自然地开始闪躲起来，说：“嗨……我……我有点记不清了，反正好多年了。”
　　“不对！这不对！”朱云峰是那种特别有仪式感的人，大到生日结婚纪念日，小到认识多少天，第一次拉手多少天，这样在曹鹤阳眼里甚至有些无聊的纪念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记得两个人结婚多久了。
　　曹鹤阳看着眼前的朱云峰，又看看卧室的摆设和布置，突然间似乎是明白了，问：“我是……失忆了吗？”因为他发现房间里所有能够显示时间的东西都不见了。
　　朱云峰似乎是松了口气，说：“不怎么严重。”然后解释道：“医生说是压力过大引发的，间歇性遗失近期记忆。”
　　曹鹤阳仔细打量朱云峰的神色，良久未曾说话，头依然还是一阵阵抽痛，他接过朱云峰手上的水杯，然后抓着朱云峰的手，舌头微微一舔，把药丸舔进嘴里，喝口水，咕嘟一声，把药吃了下去。
　　朱云峰见他肯吃药，知道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微微松了口气。
　　朱云峰说那药有些许镇静作用，似乎是真的。曹鹤阳吃下去不到半小时，就觉得头疼缓解了，与此同时，一阵困意袭来，闭上眼睛，曹鹤阳睡了过去。
　　朱云峰站在床边，看着曹鹤阳陷入梦乡。他坐到床头，在曹鹤阳额头印下一个吻，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阿四，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曹鹤阳若有所觉，翻了个身，却没有醒。
　　朱云峰又坐了一会儿，发现曹鹤阳确实应该是睡着了，便去卫生间洗漱，也准备休息。
　　淋浴室的玻璃门“哗啦”一声响，再然后是“哗哗”的水声。昏暗的卧室里，曹鹤阳却睁开了眼睛。
　　他刚刚确实是睡着了，但或许是因为一贯浅眠，加上又怀着心事，那个药好像没起到特别大的作用。朱云峰亲他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醒了，却因为有别的想法，所以继续装睡。
　　曹鹤阳知道朱云峰顶顶细致，进了浴室没有大半个小时出不了，于是翻身下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
　　果不其然，家里所有能显示时间的东西，全部都被藏了起来。曹鹤阳明明记得客厅应该有一只派大星的挂钟，书房有一只海绵宝宝的座钟，现在却全部不见了。
　　朱云峰似乎是把手机带进了浴室，曹鹤阳在自己的包里也没翻到手机。想了想，他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电脑应该是朱云峰的，但进入系统的时候，显示的头像是一张曹鹤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合照。还好，这么多年了，朱云峰给电脑设置的密码依然不变，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加曹鹤阳的生日。曹鹤阳解开密码，直接连上网络。系统时间也可以调整，可互联网上的时间不会变。
　　打开搜索网站，键入“北京时间”，按下回车。
　　曹鹤阳看着跳入眼帘的一行数字：2024年5月2日20时32分，再次眼前一黑。
　　可是这一次，曹鹤阳却没有放任自己晕过去，他隐隐知道，如果这次自己晕过去了，那再醒来可能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忍住！忍住！”曹鹤阳对自己说，他双手撑着书桌，死死咬着唇，努力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去忽略那一阵阵头疼。
　　眼前发黑，然后是模模糊糊的光，再然后是各种各样如碎片一般的画面和光影，全部都是自己和朱云峰。
　　有些曹鹤阳有印象，有些曹鹤阳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画面仿佛滚烫的铁水，在瞬间全部灌进曹鹤阳的脑袋。
　　“啊——”曹鹤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惨叫出声。
　　然后他听到隔壁浴室“丁铃当啷”的动静。
　　“阿四！阿四！”朱云峰裹着一条毛巾，就这么冲出来。
　　走进书房，看到曹鹤阳如此痛苦的样子，朱云峰被吓到了，就想要跑过来，曹鹤阳却大声制止了他：“你别过来！”
　　“阿四！”朱云峰急得不得了，根本没管曹鹤阳的话，冲到书桌旁，一把把人搂进怀里。
　　曹鹤阳疼得不行，脑子里好像有一条虫在钻来钻去，他额头冷汗直冒，根本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却还是硬挺着不愿意被朱云峰抱。
　　可是此时此刻，他哪里有力气对抗朱云峰，略略挣扎了下，还是被朱云峰搂进了怀里。
　　因为实在太疼了，他攀着朱云峰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嘶——”朱云峰觉得肩头剧痛，却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是渐渐放松了下来，于是他动也不动，任由曹鹤阳咬。
　　朱云峰常年健身，肌肉硬邦邦的，没一会儿曹鹤阳就觉得自己牙齿发酸，不知道是不是咬这么一下真的有用，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略略推开朱云峰，他看着朱云峰的眼睛道：“大饼，我们谈谈吧！”

卷六·四次元
04#
　　曹鹤阳醒来的时候，朱云峰已经起身，身边的床铺尚有余温。戴上眼镜看了眼手机，曹鹤阳猜朱云峰这个点儿应该去了小区里的会所健身。
　　朱云峰是个很自律的人，不然不可能用两年时间狂减60斤，从一个胖小子变成一个型男。每次有人感叹朱律师身材真好的时候，曹鹤阳就很想跟他们说，那是你们没看到他过去什么样儿。
　　想到朱云峰当年的样子，曹鹤阳不自觉翘起了唇角，又确认了一下时间，他决定先刷个十分钟手机再起床。
　　照例点开新闻类APP，刷了几条曹鹤阳却渐渐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些新闻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了。最近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越来越强。
　　“阿四……我回来了！你起了吗?我给你做三明治吧！”朱云峰的声音从外间响起。
　　曹鹤阳放下手机刚想回答，心却突然一跳，这个事儿不对。
　　往常朱云峰去锻炼回来，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自己还在睡。他今天这样大喇喇地进门就招呼，不就是吃准了自己已经醒了吗？可是……他明明都没进屋，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曹鹤阳第一反应就去看头顶上的摄像头，发现红光并没有闪烁。朱云峰在某些事情上玩得很花，曹鹤阳也不介意纵着他，所以这间房间在天花板上装了摄像头。可是曹鹤阳当时千叮万嘱，为了防止别人入侵，摄像头都不联网，而是用的SD卡。那朱云峰又是怎么会这么确定自己肯定已经醒了呢？
　　“阿四，你怎么啦？”朱云峰听曹鹤阳没有回答，推门进来查看情况，看他坐在床上发呆，走上前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早安！醒啦！早上三明治你要什么酱？”
　　曹鹤阳看一眼朱云峰，脸上笑容灿烂真挚，半点不见异色，就笑了笑，说：“还是跟之前一样吧！”
　　“番茄酱啊！行，我知道了。”说完又说：“之前那个牛油果，我按照网上的方子也做了点儿牛油果酱，你要不要试试？”
　　曹鹤阳想了想，他好像确实和朱云峰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过两盒牛油果，但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还没有吃完吗？关键是，他根本不记得朱云峰做过牛油果酱啊！
　　想到这里，曹鹤阳问：“那个牛油果……你什么时候做的果酱啊？”
　　“嗯？”朱云峰似乎是没想到他有这一问，说：“就是前天嘛！”
　　“前天？”曹鹤阳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啊！”
　　话说出口，曹鹤阳明显感觉到朱云峰身形一僵。他直觉有些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朱云峰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就转移了话题，说：“我刚刚回来，今儿外面还挺热的，你今儿少穿一件吧！”说完，就拉开衣柜准备给曹鹤阳挑衣服。
　　朱云峰会给自己挑白色的衬衣，浅灰色的三件套西装，这是去上班的衣服。居家服他会给自己拿那套蓝色条纹的。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脑子里突然跳出这样的念头，而朱云峰居然也真的是这么做的。
　　“怎么样？这身还行吧！”朱云峰献宝似的把衣服放到曹鹤阳面前。
　　“我……”曹鹤阳刚想说话，突然觉得一阵头疼，然后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曹鹤阳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办公室里。
　　“阿四，你醒啦！”朱云峰蹲在沙发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我……我这是怎么啦？”曹鹤阳问，“我……我记得……”
　　“刚刚开会的时候，你晕倒了，吓死我了。”朱云峰说。
　　“开会？”曹鹤阳莫名其妙，说：“我刚刚明明是在家……”话没说完，他脑袋里却突然想到自己似乎真的是在开会，甚至记起了些许细节。可是……可是……自己明明是在家里啊！
　　“大饼！”曹鹤阳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说：“我觉得……我可能是生病了。”
　　朱云峰上前一步，搂着他，说：“阿四，你别吓我，什么生病？你哪儿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说完掏出手机就打算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
　　“别别别……”曹鹤阳觉得头还有点儿晕，自然地靠进朱云峰怀里，说：“我……我还没想好去看什么科。”
　　“嗨！这有什么关系，我跟高院长打个电话，哪个科都可以。”朱云峰说。
　　“高院长？”曹鹤阳想了半天，不记得什么时候朱云峰认识了一个高院长。这倒不是说他怀疑朱云峰什么，而是类似这样的人物，朱云峰从来都是会介绍给他，帮他拓展人脉的。
　　“对啊！市一医院的高……”说完这句话，朱云峰脸色突然变了下，说：“哦！你可能还不认识，是之前一次饭局的时候认识的。”
　　“哪次？”曹鹤阳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朱云峰的表现太奇怪了，哪怕他真的忘记告诉自己高院长是谁了，那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啊！所以他决定干脆问个清楚。
　　“就……那次嘛！”朱云峰语焉不详，眼神有些闪躲。
　　“哪次？”曹鹤阳坚持问，然后说：“最近两个礼拜，你出去应酬我都跟你一起的，我不记得我们认识什么高院长啊！”
　　“那就是再早一些！”朱云峰说。
　　“不可能！”曹鹤阳斩钉截铁地说：“再之前我们一起去了大溪地度假……”说完这句话，曹鹤阳却有些不确定了。他记得他确实跟朱云峰一起度假去了，也记得目的地是大溪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度假的时候，他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大溪地的记忆。
　　“我……我到底怎么了？”曹鹤阳问朱云峰，“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大饼，你告诉我，你别瞒着我。”
　　“没有没有。”朱云峰说，“肯定没有！”朱云峰搂紧曹鹤阳，看着他紧张难受的样子，心里难过得不行，可是他却只能用言语安慰他：“真的没事儿！阿四，你信我。”
　　“不对！一定是发生什么了！”曹鹤阳说：“你别骗我！我能感觉出来，你有事儿瞒着我。”
　　“真的没有，绝对没有。”朱云峰说。
　　可越是这样，曹鹤阳就越是确定朱云峰在骗他。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低着头只敢偷偷瞥他，他们太熟悉了，曹鹤阳太知道朱云峰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了。
　　“朱云峰！”曹鹤阳终于生气了，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朱云峰居然有一天会骗他，甚至是用这么拙劣的方式，简直就是在敷衍他。
　　“阿四……”朱云峰试图解释，但曹鹤阳已经听不进去了。
　　“朱云峰，我要跟你离婚。”曹鹤阳不管不顾地吼出来。
　　出乎意料地，朱云峰却似乎老早就在等他这句话，甚至连情绪起伏都没有，只是说：“好啊！”随后甚至松了一口气般，说：“市区的公寓归你，郊区的联排归我。律所没什么影响，我们提前都签好协议了。”
　　“存款一人一半儿！你那些个镜头什么的，是不是也应该折价给我一半？”
　　“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烧云饼我告诉你……”曹鹤阳被气得不轻，终究没有把话说完，眼前一黑，又栽倒在地。

卷六·四次元
03#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朱云峰和曹鹤阳回了他们位于市中心的家。
　　以面积来说，这间两居室不大，甚至被朱云峰非常恶趣味地按照他们当年的布置装修了一遍。当然了，说是和当年一样，可各种装修材料，还有家具和家电都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基本布置还是一样的，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曹鹤阳回家，和往常一样，去书房把两个人今天白天的工作资料重新整理一遍，朱云峰则去厨房简单弄点儿吃的。
　　“大饼……”曹鹤阳整理完东西去厨房门口看朱云峰忙活，说：“晚上我想……”
　　“拍黄瓜是不是？”朱云峰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曹鹤阳有几分惊奇，随后又释然，爱人总是这么了解他。
　　“一直吃这个，都不腻。”朱云峰似是低低吐槽了一句。
　　“什么？”曹鹤阳有点儿奇怪地问：“咱们很久没做这个了吧？”
　　朱云峰似是愣了下，笑着说：“从前没钱的时候，不是一直吃嘛？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毕业给你当助理那会儿，我们有一个礼拜顿顿都是黄瓜。”
　　曹鹤阳释然一笑，说：“原来你想到这个啊！”说完走进厨房，说：“我记得那会儿我还给你打下手呢！”说完，试图去冰箱里拿黄瓜。
　　“诶！别别！”朱云峰连忙拦着曹鹤阳，说：“你快放下吧！我说过我们一起之后，这些事儿就让我来做！”
　　曹鹤阳笑笑，把手里的黄瓜递给朱云峰，又转身去拿蒜，说：“那我给你剥个蒜，总行吧！”
　　“行！”朱云峰说完曹鹤阳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先付点工钱。”
　　“呸！”曹鹤阳作势要打，却突然愣愣发起呆来。
　　“阿四……怎么啦？”朱云峰问。
　　“我……我刚刚是不是去整理文件了？”曹鹤阳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自己刚刚明明在整理文件，按照朱云峰的速度，这会儿四菜一汤也该好了吧！怎么到现在黄瓜都没有拍。
　　朱云峰也愣了下，然后轻轻抱了曹鹤阳一下，说：“阿四，最近那个案子是不是太累了。”
　　“啊？”
　　朱云峰推着曹鹤阳到客厅，指着墙上的钟，说：“你看，我们六点下班，七点到家，现在才七点十五分。我们刚回来，你还没开始整理文件呢！”
　　“这……这样吗？”曹鹤阳被朱云峰推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头确实有点儿晕。
　　“要不，你还是先歇歇吧！”朱云峰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你做饭去吧！”曹鹤阳说，“我歇歇，还是去整理文件吧！”
　　“整理什么呀！”朱云峰阻拦道：“等吃完饭再弄就好了嘛！”然后把客厅的电视打开，说：“你看会儿电视，饭一会儿就好。”
　　曹鹤阳笑着看朱云峰回身进了厨房，想了想，还是在沙发上看电视。
　　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朱云峰想带着曹鹤阳去楼下散散步，曹鹤阳惦记着文件没整理，朱云峰说：“就散个步而已，又不耽误多少时间。”
　　曹鹤阳无奈，只能起身跟着朱云峰去散步。
　　两个人绕着小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从大学时候的趣事儿，谈到刚刚出来工作时的艰辛，还有这些年一路扶持着走来的不易。
　　慢慢走了一个小时，两个人准备回家，曹鹤阳突然有些奇怪地问：“我记得之前出去散步还能遇到个把邻居，怎么今儿一个都没瞧见啊！”
　　朱云峰接口地很快，说：“谁像咱们似的这么恩爱呀！”在被曹鹤阳说之前，朱云峰又补充道：“再说了，咱小区健身房和游泳池都有，真要锻炼的话，都去那儿了。”
　　曹鹤阳想了想，觉得朱云峰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朱云峰推着曹鹤阳去洗漱，曹鹤阳想着文件，朱云峰说：“听话，先去洗漱，回头我陪你一起整理，快一点儿，咱们还能有时间干点儿别的。”
　　曹鹤阳横他一眼，却很是意动，想了想，就先去洗漱了。
　　澡洗到一半，门开门关，曹鹤阳一点儿不意外朱云峰会摸进来，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阿四……”朱云峰叫了一声，然后伸手开了淋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曹鹤阳摘了眼镜儿，看人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走进来的朱云峰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思考了。
　　瓷砖有些凉，但身体却是火热的，水声“刷刷”地在耳边响，可却还是无法抵挡住朱云峰在耳边一声声的爱语和让人羞耻非常的挑逗。
　　先洗漱的结果，就是整个晚上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曹鹤阳觉得自己腰酸膝盖也疼，躺在床上的时候，告诉自己，下次绝对要先工作再搞这些有的没的。
　　朱云峰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对着灯发誓，说：“下次我肯定注意！好不好？”
　　呸！曹鹤阳恨恨想着，再信你我是那个。
　　窝在朱云峰怀里，曹鹤阳很快就沉沉睡去，朱云峰抱着怀里的爱人，心思有些复杂，他看着时钟的指针一点儿一点儿走到午夜十二点，恍惚中似乎有光影闪过，却又立刻没了踪影。
　　朱云峰看看周围，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似乎和刚刚一模一样。
　　再看看抱在怀里的爱人，依旧睡得香甜，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朱云峰知道，一切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然而……只要是可以和曹鹤阳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会将这生活继续过下去。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卷六·四次元

02#
　　曹鹤阳低头看着文件，却完全不能专心。
　　这是他和朱云峰结婚的第七个年头，七年前，小自己四岁，刚刚大学毕业的朱云峰就是用刚刚那招跟自己求婚的。
　　他还记得那天他们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出去喝酒庆祝。在把一众同事送回家之后，朱云峰说想走走醒酒，让自己陪他一起。
　　朱云峰是曹鹤阳的学弟，小曹鹤阳三届，因为跟过同一个导师，关系亲近，很早就认识，也是在曹鹤阳的推荐之下他才进了律所，做了曹鹤阳的助理。
　　小师弟结束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案子，曹鹤阳理解他内心的兴奋，所以也没多想，就陪他走走。
　　曹鹤阳对那个地方不太熟悉，朱云峰似乎也只是随意乱走，没多久居然从一条小路走到了外滩。
　　眼前是浦东陆家嘴的灯光，身后是万国建筑群，江面上吹来的风带着夏天特有的湿热气息，却因为已经是深夜，居然带着些许微凉。
　　曹鹤阳正在感受这一切，朱云峰从身后拍他肩膀，叫了声：“四哥。”
　　“怎么啦？”曹鹤阳回头去问。
　　“我给你变个魔术呗！”朱云峰说。
　　“你还会变魔术？”曹鹤阳有点儿不信。
　　“那可不！”朱云峰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其实我小时候是练杂技出身。”
　　曹鹤阳微笑，以为朱云峰是开玩笑，然后就见他撸起衬衫的袖子，伸出右手握成拳头，说：“摁一下！”
　　曹鹤阳不疑有他，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
　　朱云峰伸出食指，又让他拽。
　　曹鹤阳依言拽了一下，心里的好奇却越来越大。
　　朱云峰翻过手，让他再拉。
　　曹鹤阳拉了朱云峰的食指，手掌摊开，一枚戒指赫然呈现。
　　曹鹤阳的心瞬间被击中了，他抬眼看向朱云峰，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之间虽有暧昧，却从来未曾言明。
　　朱云峰拉过曹鹤阳的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说：“四哥，我才毕业，这个戒指是银的，但是……”
　　曹鹤阳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抱着朱云峰亲了上去。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朱云峰搂着曹鹤阳，对着外滩的万千灯火发誓：“四哥，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更加漂亮的戒指。”
　　朱云峰说到做到，他顺利通过考试，拿到律师资格，又将自己的主要方向从刑事类变为经济类。
　　导师听到这个消息，火冒三丈，打了七八个电话来骂人，朱云峰每次都安静听着，低头认错，却决不更改。
　　渐渐的，朱律师成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金融律师，成了几大国际集团驻沪的指定法律顾问，为他们的各种资本游戏保驾护航。
　　两年前，朱云峰和曹鹤阳独立出来自己开了律所，办公室就选在陆家嘴的金茂大厦。律所正式开张那天，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里，朱云峰宣布律所里曹鹤阳是大老板，自己是二老板，一应资源都朝曹鹤阳倾斜，接着就是单膝下跪，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一枚高奢订制的铂金戒指。
　　在那一刻，曹鹤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此后的时光里，朱云峰的交际圈越来越广，几乎半个上海滩的大公司和金融财团都会邀请他做法律顾问，他手上解决的各类吞并案子不计其数，从未出过纰漏。
　　曹鹤阳却依然还是坚持着当年的初心，做了一个刑辩律师。刑辩律师赚不到什么钱，可曹鹤阳无所谓，因为他身后有朱云峰。
　　朱大律师兼着的那些个顾问头衔，就足够律所日常开支了，再加上各种咨询费用，曹鹤阳即使有时候朝里面贴钱，律所依然蒸蒸日上。
　　这样的日子里，两个人大多数时候甜蜜，自然也会有分歧或者争吵，甚至不止一次动过离婚的念头。
　　可或许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当一次次的吵架——“干脆离婚”——和好之后，连身边人似乎都已经笃定，这只是他们两个的小情趣而已。
　　这一次也是如此，刚刚过完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争吵，可总而言之还是吵了，声音响到办公室厚重的门都挡不住。
　　曹鹤阳回顾着刚刚的吵架过程，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因为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刚刚是因为什么了，却突然间有些感慨，他原以为“离婚”这两个字他是根本不会对朱云峰说出来的，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居然成了日常。
　　“想什么呢？”朱云峰见曹鹤阳走神良久，还是决定提醒他一句。
　　“我……我们两个刚刚到底……怎么啦？”曹鹤阳问。
　　朱云峰耸耸肩，说：“你吃醋了。”
　　“什么？”曹鹤阳说。
　　“你助理说要过来跟我，你不就是吃醋了吗？”朱云峰有些好笑地说：“我都不知道他叫啥，怎么会让他当我助理。”
　　曹鹤阳明白过来朱云峰说的是张霄墨的事儿，说：“我不高兴是因为他不肯脚踏实地。才干了两礼拜就觉得刑辩辛苦，想跟着你赚大钱，气死我了。”
　　朱云峰摇摇头，说：“阿四，你要知道，很多到咱们所实习的小朋友，都是冲着我……”曹鹤阳一个眼刀过来，朱云峰立刻改口，说：“……们来的，你刚刚那么凶会扼杀小朋友们的梦想的。”
　　曹鹤阳不打算跟朱云峰贫嘴，也没被他绕进去，而是说：“他进来之前我们就在吵架了，到底是为什么？”
　　朱云峰愣了愣，说：“随口吵几句而已，这也值得想？忘了就忘了呗！”
　　曹鹤阳微微蹙眉，说：“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没有没有！”朱云峰说：“你快看文件吧！”
　　曹鹤阳狐疑地看朱云峰，最终还是低头开始看文件。

卷六·四次元
01#
　　“市区的公寓归你，郊区的联排归我。律所没什么影响，我们提前都签好协议了。”
　　“存款一人一半儿！你那些个镜头什么的，是不是也应该折价给我一半？”
　　“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烧云饼我告诉你……”
　　厚重的木门掩不住房间里两个人的争吵声，新来的助理张霄墨无助地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己的两位老板明显是在吵架，就这样进去摆明就是送死，可是文件是大老板早上指明十一点前要的，现在十点五十五分，再不送进去自己可能就要卷包袱滚蛋。
　　饼四律所是业界知名的律所，自己通过层层筛选才能进来这里做实习生，不想因为这种事儿被赶走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一直拿着杯子在旁边看戏的马霄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他们经常这样的。”说完看看表，说：“再过三分钟，肯定就结束了，到时候你再进去就行。”
　　张霄墨将信将疑，不过在律所里都是他的前辈，他只能点点头，又扯出个微笑，表示感谢。
　　事实证明，姜果然是老的辣！
　　三分钟之后，里面的争吵结束了，他们的二老板烧云饼……不是……是朱云峰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一点儿不像是刚刚跟人吵过架。
　　张霄墨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马霄盛捅捅张霄墨，说：“你不进去？”
　　张霄墨这才反映过来，连忙走上几步，去敲门。
　　“咚咚咚！”
　　“进来！”大老板曹鹤阳的声音传出来，语气里是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冷静淡然。
　　张霄墨其实有点儿怵曹鹤阳，但他甚至连说都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说：“曹律，您要的资料。”
　　曹鹤阳看了下墙上的钟，说：“行了，放下吧！”
　　张霄墨把资料放桌上，看都不敢看曹鹤阳，头低得低低的，完全不敢抬起来。
　　曹鹤阳对律所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挥挥手说：“没事儿的话，你出去吧！”
　　“曹律！”张霄墨鼓起勇气，把在心里转了十几遍的话说了出来：“我……想转去给朱律当助理。”
　　“哈？”曹鹤阳转头看了来人一眼，有些诧异，问：“你叫张霄墨？新来的实习生？”
　　张霄墨点头。
　　“你来了有两个礼拜了吗？”
　　“明……明天正好第十天。”张霄墨说。
　　“你一个来我律所十天不到的新人，跑到我办公室，大喇喇地跟我说，你要去给我老公当助理？”曹鹤阳一脸难以置信，问：“你这是要跟我宣誓所有权？”
　　“什么？”张霄墨脑子有点儿没转过来，心说我想去给朱律做助理怎么变成了宣誓所有权？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功夫，抽完烟的朱云峰重新走进来，曹鹤阳没看朱云峰也没看张霄墨，低头看着刚刚的资料，说：“这小孩儿说要给你当助理。”
　　“啊？”朱云峰看一眼张霄墨，对于这个刚进律所的新人并没有多少印象，问：“你谁啊？”
　　张霄墨肚子里有一堆话想说，刚要开口，外面进来个瘦高个儿，说：“哟！这是谁想抢我的活儿啊！我得好好看看！”说完，半拉半拽把张霄墨拉出去了。
　　等人走了，朱云峰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曹鹤阳身边，问：“四哥，还生气呢？”
　　“谁特么是你四哥啊？”曹鹤阳现在是个炸药桶，一点就着，故意找茬说：“干嘛？嫌我老了？用不着你提醒我。我……”
　　朱云峰早料到自家爱人会叽叽歪歪个不停，干脆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弯下腰，吻上他。
　　曹鹤阳的身体朱云峰太过熟悉，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是浅吻就已经足够曹鹤阳脸红气喘了。
　　“你……”曹鹤阳被朱云峰放开之后，花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朱云峰却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他伸出自己握成拳头的右手，对曹鹤阳说：“摁！”
　　“又来？”曹鹤阳嘴巴里这么说，却还是伸手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
　　朱云峰伸出食指，说：“拽！”
　　曹鹤阳伸手，拉了朱云峰的食指一下。
　　朱云峰将手翻过来，又说：“拉！”
　　曹鹤阳拉了一下朱云峰的食指，朱云峰把手整个摊开，里面是一颗糖！
　　“幼稚！”曹鹤阳撇撇嘴，一脸不屑。这就是他们律所前台放在那里供客人随便拿的薄荷糖，有个圈儿的那种。朱云峰肯定是趁着刚刚出去抽烟的功夫顺手拿的。
　　朱云峰却低头细看曹鹤阳的神色，说：“你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啊！”
　　“呸！我是懒得理你。”说完继续低头看文件。
　　朱云峰笑得更加得意了，他就喜欢看自家爱人专心工作的样子。
　　这样想着，他回头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想着，当年把办公室放在一起，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卷五·第五纵队
07#
　　清晨，从KINGSIZE的水床上醒来的刘九思，望着抱膝坐在窗台上的王筱阁，陷入了沉思。明明自己才是睡人的那个，为什么会有被人睡了的错觉呢？
　　王筱阁见刘九思醒了，说：“过会儿有律师过来，你得签份文件。”
　　“啥？”刘九思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自己得签个保密协议，或者……王筱阁这是打算包养自己？那自己……要答应吗？
　　王筱阁说：“四叔刚刚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联系了律师，他和饼叔去环球旅行期间，公司和健身房的一应事宜交给你全权代理。”
　　“啥？”刘九思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不然怎么王筱阁说得每个字他都听得清，连起来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王筱阁简直气得不行，说：“意思就是，那对狗男男逍遥去了，就留下咱俩了。”
　　刘九思这才勉强反应过来，说：“我……意思是……就算要找人全权代理，为啥不找你呢？你跟他不是论着亲戚吗？还有……他那么多朋友亲戚呢！为啥……”
　　“四叔家里亲戚朋友是多。”王筱阁多少明白曹鹤阳的意思，对刘九思解释说：“可要是真的让他们全权代理，估计等他回来，就已经做成世界五百强了。”
　　“啊？”刘九思又糊涂了，“五百强不好吗？”
　　“他要真想接手一个五百强的企业，跟家里提就好，至于自己跑出来接他堂兄的摊子吗？”
　　虽然不知道曹鹤阳这种有钱人的想法，不过刘九思还是勉强接受了自己小男朋友的说法，消化了一下，继续追问道：“那……你呢？怎么不找你？”
　　“我？我还没成年呢！”
　　“什么？！”刘九思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不提在接受灵魂拷问的刘九思和他将要承受的来自王筱阁各路亲戚长辈的考验，此时的朱云峰已经整理好行李，带着曹鹤阳直奔机场。
　　机票是晚上的，第一站是纽约。
　　其实长途飞行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只是朱云峰提了一句听说百老汇的各种音乐剧不错，这个小世界中的他一直想看只是囿于金钱，没有机会亲眼看看。
　　曹鹤阳没有拆穿他，毕竟若是没有恢复所有记忆的话，这里的朱云峰即使去了百老汇，大约也得带个翻译吧！
　　虽然有钱了，可是已经习惯普通人生活的他们还是选择了最最大众的交通方式，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平凡的两个人。
　　地铁上，朱云峰站在门边，看向曹鹤阳，眼睛里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火热。
　　曹鹤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横他一眼，转身拖着自己的超大号行李箱去了另外一边。
　　朱云峰透过车门的玻璃毫无顾忌地打量曹鹤阳。
　　曹鹤阳发现了，横他一眼，侧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在朱云峰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勾起了嘴角。
　　朱云峰并没有放弃看曹鹤阳，甚至对着玻璃伸手去挠那个倒影的下巴。
　　曹鹤阳发现了，一边在心里骂他幼稚，一边却配合地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这一趟地铁的路程有多长，朱云峰就玩了多久。
　　直到一直靠坐在一旁的路人都看不下去这种幼稚的游戏，在下车的时候匆匆扔下一句：“我真的快瞎了。”
　　两位当事人显然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对于单身人士有多么不友好，甚至许多时候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无意识的举动，却处处散发着甜蜜。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朱云峰和曹鹤阳走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当他们在极光下拥吻之后，这个小世界终于片片碎裂开来，牵起曹鹤阳的手，朱云峰一步踏入虚空中。
　　刚刚的那个小世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闪亮的光点，远远缀在身后那片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漆黑里。
　　不等朱云峰动作，曹鹤阳握着他的手，轻轻点在自己眉间，那枚符箓化成一个小光球，没入他的眉心。
　　长出一口气，曹鹤阳换上的黑色的袍服，头上戴着高冠，不怒自威。
　　朱云峰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他伸手，在曹鹤阳肩头拍了一下。
　　“干嘛？”曹鹤阳看着他面前的朱云峰，笑容消解了威严，仿佛刚刚那个严肃的曹鹤阳只是朱云峰的错觉而已，但朱云峰知道，那不是错觉，那是他刚认识曹鹤阳的时候，这位帝君的样子。
　　见朱云峰不说话，曹鹤阳反手在他胸口戳了一下，说：“问你话呢！”
　　“啊？哦……”朱云峰愣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当年。”
　　朱云峰在想什么，曹鹤阳自然是明白的，他感慨道：“当年师父让我清心寡欲，要我顺天应命，无为而为，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些东西我全部都抛到脑后了。”
　　朱云峰嘿嘿傻笑，说：“那还不是因为我当年可爱嘛！”
　　“不要脸！”曹鹤阳白他一眼，嗔笑道。随后收敛了笑容，说：“大饼……我真的很担心……”
　　朱云峰摇头，说：“没事儿的，你看，现在不就好好的嘛！”
　　说完，甚至盘腿坐好，捏起法诀，运气走了一个周天，然后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曹鹤阳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朱云峰必定会固执地不愿意听自己的意见，只能换个角度说：“那……你多歇歇。至少等到力量全部回复之后再……”
　　朱云峰摇摇头，说：“阿四，你知道，不可能的。”
　　不说已经溜走的九橘和糖糖，上个小世界中的刘九思因为和王筱阁的纠葛，今后怕是也不会重新化为他的念头。
　　“可是你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曹鹤阳说：“你的力量甚至已经不足以打破小世界了。”
　　“如果下个世界还是这样的话，我就找到你，然后和你一起走剩下的路。无论如何，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曹鹤阳摇摇头，无奈又甜蜜地笑了。他凑上前，在朱云峰唇畔印下一个吻，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保重。”说完化为万千光点，没入那枚八芒星符篆中。
　　符篆的五个角已经闪烁七彩流光，还差一点点了，朱云峰对自己说，只要再多努力一下，就可以拼合爱人的灵魂，让他重生。
　　想到这里，顾不上其他，朱云峰重新起身出发，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卷五·第五纵队·完】

卷五·第五纵队
06#
　　或许是朱云峰的威胁真的起到了效果，当他磨磨蹭蹭，以买菜等理由拉着曹鹤阳转了一大圈再回到家里之后，刘九思居然真的奇迹般地搬走了。
　　曹鹤阳对这小小的二居室很满意，说：“你家收拾得真干净。”说完似乎又有点儿疑惑，问：“这间怎么空着呢？”
　　朱云峰没想到刘九思的收拾干净，居然是连他住的那间的家具都给他搬空了，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啥……我一个人住，有张床睡就醒了，这间一直也没空布置。”说完说：“这么说起来，不就正好是等你的吗？”
　　曹鹤阳笑笑，没说什么，反而开始认真地和朱云峰商量起房间的规划来。
　　要叫朱云峰说，他是恨不得曹鹤阳直接搬来跟他睡一起，可这到底太过唐突了些，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怎么啦？想说什么？”曹鹤阳却仿佛看透了他，问：“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不适合你。”
　　朱云峰看着曹鹤阳，鼓起勇气问：“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曹鹤阳讶异地笑，说：“我这不是正准备搬来吗？”
　　“就是……”朱云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曹鹤阳继续笑，说：“对啊！我不就正是这么打算的吗？”
　　“嗯？”朱云峰愣了许久突然发现，刚刚曹鹤阳对房间的规划，显然是一间书房的样子。
　　“阿四！”朱云峰高兴地把曹鹤阳搂进怀里。
　　“你叫我什么？”曹鹤阳浑身一颤，抬头看着朱云峰问。
　　“阿四！”朱云峰又叫了一遍，在这瞬间，无数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他觉得自己有许多事儿想说，可是又生怕解释之后这个小世界直接破碎了。
　　曹鹤阳定定看了他许久，叫了声：“大饼！”
　　“你……”朱云峰愣住了，他没想到曹鹤阳居然就这样想起来了。可是这个小世界却没有如之前一样破碎掉，他也依然只是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甚至感受不到那枚符篆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朱云峰有瞬间的惊惶，但随即就立刻稳定了心神。
　　曹鹤阳看着他说：“某个小世界中仍然残留着你的投影？可是……即使如此，你的力量也应该足够打破这方小世界的规则啊！”
　　朱云峰想了想，对曹鹤阳说：“上上次，我与你白头偕老，或许对那方世界多有留恋，加上两方小世界相隔太远，所以力量未曾全部回归。”
　　“可……”曹鹤阳想反驳。
　　朱云峰继续说：“上个世界，糖糖和九橘是我念头所化，却也有了自己的意志，遨游这方宇宙，或许也带走了我的些许力量。”
　　曹鹤阳勉强接受了朱云峰的说法，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朱云峰笑笑说：“既然暂时无法打破这个小世界的规则，那就只有好好生活下去了呀！”说完问：“说起来，你的身份应该不是普通的商人吧！我看王筱阁也奇奇怪怪的。”
　　曹鹤阳笑，说：“你这会儿倒聪明起来了，原本怎么看起来傻傻愣愣的。”
　　朱云峰说：“跟你有关的事儿，我都很聪明的。”
　　曹鹤阳没奈何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解释说：“我们家算是个大家族吧！”
　　“多大？”
　　曹鹤阳耸耸肩，说：“之前那幢写字楼，其实是我家的。”
　　朱云峰瞬间明白了过来，说：“搞航运起家的那个曹家！”
　　曹鹤阳点头，说：“王筱阁的父亲是我表哥，他的师父是我另外一边的表哥。”
　　朱云峰对这种弯弯绕的亲戚关系最头疼，但既然知道了曹鹤阳的身份，突然间就明白了几分，说：“所以……我那照片……你……你买的？”
　　曹鹤阳摇摇头，说：“王筱阁买的。”
　　“啊？”朱云峰有些不赞同，说：“你一个当叔叔的，坑孩子的钱，有点儿没溜了吧！”
　　“有了这笔钱，咱们能好好玩儿一阵呢！”曹鹤阳说：“我最不耐烦经营公司了。”
　　朱云峰立马变脸，说：“嗨，都是自家亲戚，左手倒右手的事儿。”说完这句，他又问曹鹤阳：“难怪呢！”既然两人都已经想起来了，他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说：“其实之前刘九思住这儿，我让他搬走了。他能这么快把这儿收拾干净，也是因为那孩子的缘故吧！”
　　曹鹤阳点点头，说：“他师父手底下有个搬家公司，干活可麻利了。”
　　“那他不就……暴露了？”朱云峰说：“刘九思那傻帽当他是个普通的发广告的学生呢！”
　　“你现在还有空管这个？”曹鹤阳问朱云峰。
　　朱云峰立刻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笑着说：“确实没有。谁乐意管他们呀！”
　　说完，朱云峰一把抱住曹鹤阳，说：“阿四！阿四！你摸摸，你摸摸！我现在这一身肌肉，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呸！”曹鹤阳啐了一口，却还是被朱云峰拉着手把他身上的肌肉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阿四！好不好？”朱云峰抓着曹鹤阳的手，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
　　曹鹤阳点点头，低声说：“好！”
　　朱云峰弯腰，在曹鹤阳的惊呼声里，把他整个抱了起来，几步走进了房间里。
　　与此同时，刘九思拖着行李箱，站在郊区的一幢联排别墅前，惊讶地问：“这……这是什么情况？”
　　王筱阁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在门锁上按了下指纹，开门对刘九思说：“行了，你先在这儿住下吧！”

卷五·第五纵队

05#
　　听曹鹤阳问起，朱云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了想，还是把实话跟曹鹤阳说了。
　　“人家七位数买你一张照片你都不卖？”曹鹤阳惊奇地问：“你是不是傻的呀！”
　　“不是！”朱云峰解释道：“说好了，那张照片我要给你做宣传的嘛！他买断了怎么行？”
　　曹鹤阳笑眯眯地问：“你这么想给我做宣传？”
　　朱云峰点头，说：“对啊！答应你的嘛！”
　　“那……”曹鹤阳试探着问，“为什么呀？”
　　“啊？”朱云峰有点儿没理解曹鹤阳的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做宣传呀？”曹鹤阳说：“我也给不了你七位数的宣传费啊！”
　　“嗨！咱俩怎么能谈钱呢！”朱云峰说：“那多俗气。”
　　曹鹤阳坐到朱云峰对面的沙发上，撑着下巴问：“不谈钱，那谈什么？”
　　“谈……”朱云峰顿了顿，迎上曹鹤阳带着鼓励的眼神，突然间信心大增，说：“谈感情！”
　　曹鹤阳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没想到朱云峰居然就真的这么直愣愣地把话说出来了。于是半真半假地说：“我听你朋友说，你特别喜欢看美人儿？”
　　朱云峰在心里把刘九思骂了七百来遍，却到底不敢对着曹鹤阳说瞎话，只能点头承认，说：“是的是的，我之前是特别喜欢看美人儿！”见曹鹤阳看着自己，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又继续解释道：“可是……我真的就是看看而已，跟他们从来都没什么的！”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随便看看我，而是喜欢我。”曹鹤阳问。
　　“不一样的！”朱云峰说。
　　“哪儿不一样？”曹鹤阳追问。
　　“就是……就是……”朱云峰觉得很难用言语来表达这种感觉，想了半天，只能凑到曹鹤阳身边，再一次抓起他的手，抵住自己的胸，说：“就是……其他人，我不会让他们摸我胸。”
　　虽然是烂到出奇的举例，但曹鹤阳却知道自己被打动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烧。
　　朱云峰也发现了，他凑上去细看曹鹤阳的脸，说：“你……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曹鹤阳没有回答，却在朱云峰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朱云峰觉得自己可以原地飞升了，他没想到曹鹤阳会这么主动，更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够得到曹鹤阳的喜欢。
　　曹鹤阳问：“你……听不听我的？”
　　“听！”朱云峰立刻点头。
　　曹鹤阳说：“那……去回复你那个朋友，把照片卖了！”
　　“啊？”朱云峰有些惊讶，“可是……”
　　“没有可是！”曹鹤阳说，“你跟你朋友说，你要拿到一百万，才能卖照片。”
　　“一百万？”朱云峰吓了一跳，问：“你认真的？”
　　曹鹤阳点头，说：“你放心，肯定没问题的。”
　　“可……要是卖了，那你这里的宣传要怎么办？”朱云峰问。
　　“真是傻！”曹鹤阳又凑上去亲了朱云峰一下，“我们可以再拍啊！”
　　朱云峰豁然开朗，说：“你说得对！我们还可以再拍一组！不对，拍多少组都行。”
　　说完这句，朱云峰立刻给尚九熙打了电话，尚九熙听到他开价一百万，也被吓到了，再听到这是他的到手价之后，更是惊到连话都不会说了。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买主在听了他的报价后，居然二话没说真的答应了。
　　十分钟之后，看着收到的提示短信，朱云峰崇拜地看着曹鹤阳，说：“你可真厉害啊！宝贝儿。”
　　曹鹤阳横了他一眼，但对这个过分肉麻的称呼并没有特别反对，问道：“你今天还有事儿吗？”
　　其实朱云峰今天下午跟人约了私教课，晚上也还有两节，不过现在曹鹤阳问起，那当然是没有啦！于是朱云峰说：“没有没有！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曹鹤阳笑着拉起朱云峰说：“那……你陪我逛逛呗！”
　　“没问题！”朱云峰握着曹鹤阳的手，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儿热，问：“去逛啥？”
　　“我刚从家里搬出来，打算在附近租个地方住，不过附近我不太熟……”曹鹤阳说。
　　“嗨！租什么房子呀！你搬来我这儿住呀！”朱云峰说。
　　“跟你住？”曹鹤阳问。
　　“对啊！”朱云峰说：“我家就在这附近，你收拾下行李就行了！上班你也方便，走几步就到了。还有，我会做饭，省得你天天吃外卖不健康。”
　　越说朱云峰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拉着曹鹤阳就想朝家里走。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他自己还有个室友名叫刘九思。
　　“你等等，我突然想到个事儿。”朱云峰笑着对曹鹤阳说完，走开几步给刘九思打电话。
　　“限你三十分钟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搬走，自己另外找地方住，不然我立刻把你的情史都告诉那个小朋友。”
　　“啥？”刘九思觉得这个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出乎自己的意料。
　　“还有，我今天那几个客人，你跟他们打个招呼，我临时有事儿，害他们白跑一趟，我赔他们三节课。”朱云峰现在对钱一点儿都不在乎了，毕竟自己刚刚到手了一百万呢！
　　“什么？”刘九思还想再问问，可惜手机里只传来无情的嘟嘟嘟。

卷五·第五纵队

04＃
　　回到自己健身房的朱云峰这会儿却没心思整理器材了，满心满眼都是曹鹤阳。他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居然都没有留下曹鹤阳的联系方式，心里非常后悔。
　　没一会儿刘九思也回来了。见他原地打转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了不太好的念头，问：“哥……你……这是……”
　　发现自己已经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朱云峰连忙停下脚步，问刘九思说：“九思，你觉得……如果我这就去问他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有点儿唐突啊？”
　　“嗯？”刘九思觉得自己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成真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哥，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吧？”
　　“嗨！”朱云峰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点头承认，说：“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我觉得才分开这么会儿，我就想他了。”
　　“我天！”刘九思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在主动招认挨打和被发现之后挨毒打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歉，说：“哥，我刚刚可能说错话了。”
　　“嗯？”朱云峰问：“你说什么了？”
　　“就是……”刘九思把自己刚刚对曹鹤阳说的话说了一遍。
　　朱云峰气地直接上来揪住刘九思的领子，说：“你怎么能乱说呢？”
　　刘九思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解释道：“哥，这真的不能怪我啊！你想想之前你都让多少人误会啦？”
　　“我……”朱云峰放开刘九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一看到漂亮的人就走不动道儿，也引起过不少误会。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纯粹喜欢看美人而己，现在想想，那些人其实无一例外都有曹鹤阳的影子。
　　想了想，朱云峰推了刘九思一下，却没有再动作，反而回身去翻自己的包。
　　“哥，你干嘛？”刘九思看他的样子，更加害怕，居然没有挨打，这比被打一顿更让他心惊肉跳。
　　从包里翻出手机，朱云峰说：“我去找他解释一下。”
　　“哥，你等等。”刘九思一把抓住朱云峰，说：“哥，我知道你是真的看上他了，可你现在这样冲过去，也太唐突了吧！”说完刘九思说：“哥，追人得慢慢来，你别脑袋一热就跟健身一样，觉得自己能卧推180就真的推180。”
　　朱云峰知道刘九思是为自己好，他回身解释道：“九思，我知道你经验丰富，但是这个事儿，是我和他的事儿，我们俩的事儿，你那些个经验，没用。”
　　说完，甩开刘九思的手，跑了出去。
　　刚刚按下电梯，手机一阵响，朱云峰拿起来一看，吓了一跳。他立刻甩了个电话给自己的摄影师好友尚九熙，问：“什么情况？为啥给我打那么多钱？”
　　“嗨！上次给你拍的那组照片，有金主爸爸看上了，要买断。”那边传来颇为高兴的声音，说：“我这不就立刻给你转了一半儿了吗？”
　　“什么意思？”朱云峰问：“买断是什么意思？”
　　“买断就是那照片人家用了，不能再给其他任何人用。”
　　“把钱退了。”朱云峰说，“这照片我不卖。我马上把钱给你转回去。”
　　“啊？什么？不是，饼哥，我说……”朱云峰根本来不及听他做任何解释，挂断了电话。登上手机银行，把钱又给人家转了回去。
　　那边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朱云峰都给按掉了。
　　电梯还没有来，朱云峰等不及，直接奔着楼梯间，准备跑下去。
　　一口气奔到商务楼楼下，朱云峰又一次被保安拦住了。
　　“不是，我刚刚才来过啊！”朱云峰对保安小哥说。
　　“刚刚你跟着业主进去的，现在你是一个人啊！”保安振振有词，理由充分。
　　“我……”朱云峰非常想骂脏话，但又很怕事情闹大了把曹鹤阳惹来，自己给他留下坏印象。
　　正在烦恼间，就见电梯门开，曹鹤阳从里面出来，见朱云峰被保安拦在外面，他了然一笑，对保安说：“不好意思啊！我来接他。”
　　保安看看曹鹤阳又看看朱云峰，很想问你干嘛不干脆给他办张ID卡啊！不过职业素养还是让他把话憋在了心里，闪身从朱云峰面前让开。
　　“你怎么知道我来？”朱云峰问曹鹤阳。
　　“你那个朋友给筱阁发了微信。”曹鹤阳说。
　　“还算有点儿用。”朱云峰嘟囔了一句，又有点儿嫉妒，刘九思一顿饭功夫就把人家的微信都给加了，自己到现在还得叫人家曹先生！
　　曹鹤阳按下电梯按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等会儿我们也加一下微信。”
　　“好！太好了！”朱云峰整个人活泛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简直都快看不见了。
　　跟着曹鹤阳重新回到办公室，朱云峰坐在沙发上，看着曹鹤阳给自己泡咖啡，有心让曹鹤阳别忙活，又忍不住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朱云峰习惯性地想按掉，却发现是刘九思来的电话。
　　朱云峰皱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接起来，问：“什么事儿？”
　　“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刘九思问，“尚九熙那小子给我打电话，都快哭了。”
　　显然尚九熙是因为朱云峰把钱转了回去又联系不上他就找了刘九思。
　　朱云峰现在没空跟刘九思解释这个，说：“没事儿，你反正跟他说，我不卖就是了。”
　　“不是，哥……”刘九思说，“他说那边的买家又加价了，直接扔了七位数下来呢！哥……我寻思着……”
　　“你闭嘴，不许背着我收钱。”朱云峰太知道刘九思想干嘛了，直接堵了他的路。
　　那边刘九思的颓丧显而易见，还想再说几句，朱云峰直接挂了电话。
　　抬起头，朱云峰发现曹鹤阳端着咖啡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问：“什么事儿，有什么东西不卖？”

卷五·第五纵队
03#
　　当刘九思把王筱阁送回办公室的时候，只看到朱云峰和曹鹤阳两个人隔着一张茶几坐在沙发两端，含情脉脉地对望。
　　发生了什么？刘九思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来得晚些，这俩人可能已经开始一些其他运动了。
　　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打扰他们之前，王筱阁已经开口了：“四叔！”
　　曹鹤阳似乎是突然被惊醒了，看到王筱阁，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王筱阁说：“师父说让我有空的时候过来给您帮忙！”
　　曹鹤阳说：“说了没必要了。你还是应该安心好好念书才对。”
　　刘九思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怎么他家筱阁不就是个普通的打零工的小朋友吗？听这话，似乎还跟老板认识啊！
　　眼看着叔侄两人聊开了，刘九思上去扯扯还沉迷美色的朱云峰，说：“哥，哥……”
　　“啊？”朱云峰如梦方醒，见到刘九思，一脸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刘九思默默翻了个白眼，问：“哥，你这是……什么情况？”
　　朱云峰傻笑了一下，以为刘九思是在问之前说：“没什么？就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这下轮到刘九思糊涂了，心说你看人家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还是个误会？
　　朱云峰没再理会刘九思，转而问曹鹤阳说：“曹先生，那你看……”
　　曹鹤阳见朱云峰起身，连忙走过来，说：“朱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你说的事儿……”
　　两个人都没把话说完，却都自以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朱云峰扯了刘九思一下，说：“那先这样，我先走了。”说完真的转身走了出去，仿佛有什么急事儿。
　　刘九思眉头微皱，看了眼朱云峰着急忙慌地背影又看了眼曹鹤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了。想想也是，自己认识朱云峰这么多年。朱云峰从给人做私教，到现在和自己合伙开健身房，身边男女不知凡几，他确实是一看到漂亮的人就走不动道，但从来没听说过跟谁发展出点儿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打量了一下曹鹤阳，发现他确实是朱云峰会喜欢的那种类型，虽然他自己一直也没GET到朱云峰的审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朱云峰过去因为看美人儿惹的那些麻烦，刘九思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为合伙人提前打一下预防针，于是他走到曹鹤阳面前，说：“曹先生是吧，你好，我叫刘九思，我和饼哥合伙开了一家健身房。”
　　“饼哥？”曹鹤阳奇怪地问。
　　“怎么？他没告诉你他外号叫烧饼啊！”刘九思说，然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也对，毕竟你们第一次见嘛！”
　　曹鹤阳敏锐地感觉到刘九思想说什么，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刘九思说：“没有啦！”说完这句，见王筱阁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生怕被这个小宝贝儿误会，他立刻收敛了自己那副纨绔的样子，说：“就是……我饼哥特别喜欢看美人儿。”
　　“啊？”曹鹤阳没跟上他的思路。
　　“不满您说，我们饼哥在健身这个圈子里其实还挺有名的，托他的福，我们健身房，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俊男美女，他每次都是很热情地跟人家搭话，其实对人家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真的就是纯粹欣赏美人儿而已。”刘九思说。
　　“不就是个只管撩人不想负责的渣男嘛！”王筱阁在一边吐槽。
　　曹鹤阳却明白了刘九思的意思，微笑着说：“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说完这句，他又想起刚刚朱云峰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无比自信，觉得自己对朱云峰来说是不一样的。
　　刘九思见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不再逗留，跟王筱阁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曹鹤阳问王筱阁，说：“你堂堂小王爷跑我这儿发广告？是什么情况？”
　　王筱阁一改刚刚和刘九思一起的瑟缩，扯着曹鹤阳的袖子说：“四叔，四叔，你别真的跟我师父去说，好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儿？”曹鹤阳问，他知道这孩子看着小，鬼主意可多。
　　“栾叔上个月拍照的时候被那个叫朱云峰的性骚扰了，虽然他没计较，可我师父看不过去嘛！”
　　曹鹤阳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说：“栾云平，堂堂高氏的第二大股东，他能被朱云峰这种开健身房的骚扰？他要真被骚扰了，高峰会没动静，指着你师父出头？不对，你师父都没动作，是会指着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出头？你当我傻？”
　　王筱阁见被戳穿了，低头说：“高氏地产看上了那边那幢楼，跟其他人家都谈得差不多了，结果因为那个叫刘九思的，家里有点小钱，死活不肯提前搬走，一定要把合约履行完才肯另外换地方，他那个破合同还有三年才到期。我想帮忙，就……就……”
　　“你想帮忙，干嘛饶上我？”这也是曹鹤阳嘴气的地方，感觉莫名其妙被摆了一道。
　　“好四叔，你别生气嘛！”王筱阁立刻求饶，说：“那这附近，我认识的，只有你了嘛！你忍心看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孩子，被人欺负吗？”
　　“你得了吧！”曹鹤阳哪里不知道他，说：“那个刘九思被你弄得五迷三道的，我估计你把他卖了他都愿意帮你数钱。”
　　“才没有呢！”王筱阁把头扭到一边，但脸却有点儿红，嘴硬道：“见第一面就那么殷勤，还请我吃饭，不知道这招对多少人用过了。哼！”
　　曹鹤阳听着这话里不甚明显的醋意，有些惊讶，抬头看着王筱阁的样子，就明白了些许，心说：这孩子是该吃个教训涨涨记性了，这世上，情之一字是最难捉摸的。
　　想到这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刚刚朱云峰身下的那叠广告纸，扔给王筱阁，问：“照片哪儿弄的？”
　　“嗨！”王筱阁见曹鹤阳这么问，就知道他是答应了自己，没直说自己哪儿弄的照片，只是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曹鹤阳横他一眼，说：“买断。”“
　　嗯？”王筱阁愣了一下，突然间有点儿不可思议地叫道：“四叔，不会吧！你……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要你废话！”曹鹤阳眼睛一瞪，掏出手机，说：“三哥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买买买！立刻马上！”王筱阁立刻举手投降，把手机掏出来打电话联系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