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见字如晤(11)

11#公子有疾


  昌黎长公主,当今天帝的长姐,她的驸马姓曹,是一名下界飞升的修士。
  据说昌黎长公主与他相识与微时,那时的他刚刚飞升到七重天,就遇到了男扮女装的昌黎长公主。长公主与他诗文相和,二人成为挚友。不久之后,曹驸马当时的妻子因为难产故去,昌黎长公主心疼孩子年幼丧母,加上与曹驸马情投意合,上奏天帝,招了他为驸马。
  可惜曹驸马福薄,不久之后因为修炼走火入魔也身死道消了,只留下昌黎长公主腹中的遗腹子,就是如今的端淑县主。
  说起来这位端淑县主的经历也很传奇,据说因为公主心伤驸马之死,行功的时候岔了气,差点儿就保不住孩子。还是天帝听说了这件事儿,亲自走遍整个下九重天,为昌黎长公主寻来了一株涵芽草,这才保住了胎。又用了无数天材地宝,好不容易才让端淑县主降生。然而端淑县主生下来就有不足,一般在七重天出生的人,都应该是金仙境界,可她却只有地仙。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都保持婴儿的样子,灵智也未开,仿佛一直长不大。众人都说,如果她不是生在皇家,那可能早就陨落了。好在昌黎长公主没有放弃,精心地养育她,这才终于将她的境界提到了金仙境,却是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不过总算是开了灵智,一点点长大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昌黎长公主对这个女儿一向偏爱,这位县主的刁蛮无礼和不学无术在天都都是出名的。
  朱云峰觉得要是自家二弟真的跟这位县主结成道侣的话,对他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不过他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自己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也就没有说什么。可他听说昌黎长公主,居然想把她那个便宜儿子塞给自己,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昌黎长公主的便宜儿子,就是她那位驸马前任妻子的孩子,叫做曹鹤阳。
  据说这位公主府的大公子,小时候不慎落入寒潭,伤了肺脉,虽然不是无法修炼,但也炼不出什么高深的道法,而且成日里病恹恹的,一直咳嗽,很少出来见人。天都城里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为什么要我去跟他结亲?”朱云峰忍不住不满道。
  “为什么要我去跟他结亲?”与此同时,昌黎长公主府内,曹鹤阳也低声问道。
  今儿他险之又险地从外面溜回来,差点儿误了请安的时辰。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好,裹上一领北境晋献的天狐裘,这才在小厮的陪同下去给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请安。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阳阳是觉得延平郡王世子不好吗?”昌黎长公主抬了抬眼皮。看向曹鹤阳。
  曹鹤阳不自觉一凛,说:“孩儿不敢。”
  “大哥!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要不是……”端淑县主插嘴,却被昌黎长公主喝止。
  “我和你大哥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昌黎长公主怒道:“今儿你私自去了天香楼,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母亲……”端淑县主还想求情,昌黎长公主却不给她机会。
  “禁足七天。给我滚回去思过。”昌黎长公主说。
  “母亲……”端淑县主哭丧着脸,狠狠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母亲息怒。”曹鹤阳说:“芸儿还小。”
  昌黎长公主摇摇头,说:“还是我把她宠坏了。她今儿自己一个人就跑去了天香楼,还亮明了自己身份。做事也太不妥帖了。”
  曹鹤阳立刻就明白了昌黎长公主的想法,她并非是气端淑县主自己私自跑出去,而是认为如果她要自己去,就不应该亮明身份,如果要亮明身份就应该摆足了她县主的仪仗,今天这样未免不伦不类,被人耻笑。
  昌黎长公主见曹鹤阳不接话,继续说道:“芸儿这孩子,说话直接 ,但有一点却是没有说错。你身子不好,到现在还停留在金仙境界,一步也没办法踏出。我虽然视你如亲子,但……延平郡王府,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可哪怕是这样,我也是用芸儿的婚事吊着,人家才勉强答应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昌黎长公主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你这个德性,没有资格挑肥拣瘦,差不多得了。
  曹鹤阳虽然心中有气,却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道:“孩儿……非是不愿,只是听说世子爷顽劣非常,只怕……会毁了公主府清誉,这样对芸儿就更不好了。”
  昌黎长公主见他态度和缓,说:“这你只管放心。他朱云峰是什么名声,天都城人人都知道,与你何干。”
  与曹鹤阳都没关系,那跟公主府就更没有关系了。
  曹鹤阳只能点点头,说:“全凭母亲安排。”
  “你去吧!”长公主说:“定在后日未时,你去见见那位世子爷。要是合适,就尽快把事儿办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是!”曹鹤阳说完,行礼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之后,屏退众人,曹鹤阳拿出纸笔,开始提笔给他的五师兄写信。虽然他和五师兄从未见过面,但这些年来书信来往不断,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了。
  然而,提起笔,写了“见字如晤”这四个字,他又把笔给放下了。这个事儿……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在此之前,他从未和五师兄提起自己的身世,这会儿突然说自己要去相亲,怎么想都有点儿奇怪。
  想了想,他还是拿出玉牌,传讯道:师兄,你遇到过不想做而一定要做的事儿吗?
  曹鹤阳原以为那边未必有空回复,毕竟师兄若是研究起珍宝来,非常入迷。没想到没过一会儿玉牌内就有了反馈:很多。不过即使是师父也未能得大自在,何况你我。从心而为也就是了。
  曹鹤阳想了想,深以为然,传讯谢过师兄,放下了玉牌。
  那一边,朱云峰也放下了玉牌,心说,不知道小师弟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一贯疏朗乐观,可惜不知道他身份,他也不愿多说,不然自己多多少少还能帮到他一点。
  想到这里,朱云峰拿出纸笔,开始给自己这位小师弟写信。
十四师弟:
  见字如晤。
  若有为难之事,不妨告知师兄。师兄虽然不才,但倾我所有,当能为师弟解惑一二。若师兄力有不逮,还可联络其他师兄弟,必能叫师弟如意。
  写完这封信,朱云峰伸手招来一只青鸟,青鸟衔起信,冲朱云峰点一点头,飞走了。
  朱云峰知道传讯比较快,但也知道有些事儿传讯说不清楚。自己写这封信,若是师弟遇到的事儿还没解决,他就好给自己回信,把事情都告知自己。
  “只是总要通过师父那里转一次。希望明日能送到吧!”朱云峰喃喃自语道。

【饼四/AU】见字如晤(10)

10#世子纨绔


  朱云峰离开天香楼之后,一路招摇地回到位于赤篱的延平郡王府。老管家朱九提着灯笼带着几个小厮在门口等着他。
  朱云峰见这阵势,暗叫不好,知道今天自己多半又要被念叨了。
  “世子爷,您回来啦?”朱九给朱云峰行了个礼,恭敬道:“王妃在正堂等您呢!”
  朱云峰缩缩脖子,问:“九叔,二婶今日是为了什么?我今儿可没有混到半夜才回来。”
  朱九叹了口气,说:“老奴不知。不过世子爷,或者……未必是坏事呢!”
  朱云峰知道这位老仆口风很紧,当即也没有再打听什么,跟着他们一路走到正堂。
  朱云峰的二婶,如今的延平郡王妃,朱振平的妻子,姓吕,叫吕窈娘,是玉女派弟子。她与朱振平在天魔大战的时候相识,被朱振平所救,以身相许。和朱振平育有一双子女,是龙凤胎。哥哥叫朱云岱,妹妹叫朱云岚。
  呂窈娘将一双子女教育得很好,和朱云峰几乎是互为反面。
  朱云峰在天都是出了名的纨绔,斗鸡走狗看戏听曲儿,反正除了修炼啥都不干。外人都说这位世子爷如今还停留在金仙境界,没有半分进步。
  朱云岱和朱云岚则不同。朱云岱在修炼一道上颇有天分,十二岁那年就已经金仙境界圆满,踏入玄仙境,众人都看好他在五十岁前突破到真仙境。朱云岚的修炼天赋一般,但是她在琴上很有造诣,被称为七重天第一琴仙。以琴入道后,朱云岚的境界一日千里,如今也已经是玄仙了。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吕窈娘故意养废了朱云峰,是为了让自己儿子能够继承延平郡王府,不过后来朱云峰的二叔出面请立他为世子,加上在七重天,得道之人寿命悠长,没那么容易陨落,所以渐渐地很少有人这么想了。
  虽然二叔对自己不错,但朱云峰知道,自家二婶对于二叔立自己为世子其实非常不满,所以他自懂事以来,总是尽量小心避忌,不去惹二婶,这些年勉强也算得相安无事。
  二叔因为养伤,远避海岛,二婶心中有气,有时候抓到机会,难免要刺自己几句,朱云峰已经习惯了。不过她很少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自己麻烦。今儿到底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吧!
  此刻已经是七重天的深夜时分,正堂灯火通明,东海巨鲸的油膏制成的蜡烛被罩在南疆红蚕丝做的灯罩里,发出微红的温暖光亮。
  朱云峰踏进正堂,惊讶地发现朱云岱和朱云岚也在,心中更加吃惊。
  “二婶。”朱云峰先给吕窈娘行了个礼。
  吕窈娘穿着一身家居的素净袍子,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用一根玉钗随意地固定在脑后,似乎是准备去休息的样子。
  “世子爷回来了啊!”吕窈娘放下茶盏,看了朱云峰一眼,挑高了嗓音说道:“这是去哪儿了啊?世子爷这么不辞辛苦的,说出来,让弟弟妹妹们好好学习一下。”
  朱云峰眉头微皱,觉得应该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惹到了吕窈娘。他目光扫过弟弟和妹妹,见朱云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中还有些幸灾乐祸。朱云岱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朱云峰想了想,拿出他一贯的纨绔样子,说:“好叫二婶得知,我今儿去了天香楼。我原本跟几个南疆人约了打赌,没想到那些人都是怂包,居然没有来赴约。去了天香楼我才知道,今儿那边出了大事儿,据说是……”
  “够了!”吕窈娘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茶杯叮当乱响。
  朱云峰抖了抖身子,乖乖闭上了嘴。
  “云峰啊!”吕窈娘出身玉女派,行动坐卧皆有仙家风范,哪怕如今气得不行,到底也说不出骂人的话。她站起身来,绕着朱云峰走了几圈,似乎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怒气,然后说:“云峰,你是延平郡王府的世子,一言一行都代表郡王府。不说给弟弟妹妹们做表率,最起码不能给郡王府丢脸吧!可你呢?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些什么?这些年我和你二叔在你的亲事上花了多少心思,可你到好,一个天都第一纨绔的名头,把什么都给毁了!”
  朱云峰唯唯称是,但知道吕窈娘心情不好,更多是因为他的婚事不解决,她自己那一双儿女的婚事也很难办。
  叹口气,吕窈娘说:“你准备一下,后日去相亲。”
  “是……什么?”朱云峰习惯性应下,随后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要去相亲?
  “前阵子,昌黎长公主府设下百花宴,你没去,所以你大约不知道。”吕窈娘说。
  朱云峰心说,我知道啊!不就是昌黎长公主想给她女儿端淑县主招驸马吗?自己就是因为不想蹚浑水,这才不去的。难道……
  吕窈娘接着说:“今日昌黎长公主府过来递过话了,说觉得云岱这孩子不错,只是……”
  朱云峰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身为世子,如果还没婚配,弟弟却急吼吼地娶亲,还是娶县主,似乎确实不太好,难免让人觉得攀附。
  “二婶,其实……”朱云峰想拒绝,但看一眼吕窈娘脸色,又闭上了嘴。只是见见的话,其实无所谓,反正肯定不会成的。
  吕窈娘见他不说话,也不表示反对,就当他默认了,说:“这样,我就回复昌黎长公主了。时间定在后日未时,你给我记住,不许迟到!”说完,起身离开。
  朱云峰弓着腰,送吕窈娘离开,朱云岚突然走到面前,认认真真地朝他福了福。
  “什么意思?”朱云岚虽然性子娴雅,但心高气傲,加上从小受吕窈娘影响,总觉得是朱云峰抢了他哥的世子之位,因此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行礼。
  “小妹!不可!”朱云岱连忙阻止。
  朱云岚笑笑,说:“哥哥,我是真心向云峰哥哥道谢的。感谢他成就你的好姻缘。”
  朱云峰以为他是谢自己去相亲,还礼道:“云岚妹妹不用客气。”
  朱云岚笑笑,没说什么就走了。
  朱云岱看不过去,说:“大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昌黎长公主府那边的条件其实……不是你去相亲。”
  “那是什么?”朱云峰问。
  “那边……想你和他们家大公子结成道侣。”朱云岱说。
  “谁?曹鹤阳?”朱云峰大叫出声,“那个病秧子?”

【饼四/AU】见字如晤(09)

09#嗟叹


  朱云峰在天香楼的主楼东看看西摸摸,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谢掌柜心里叫苦,面上却又不能显现出来。
  这位小爷的心思一贯难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儿突然对这里这么感兴趣。
  “谢掌柜,你忙去吧!”朱云峰突然抬头说:“甭陪着我了,你也够忙的吧!”
  谢掌柜忙说:“不忙不忙。”
  “行了,快滚吧!”朱云峰似乎有些不耐,说:“别跟小爷玩这种虚头巴脑的事儿!真有心,你那个晚樱酿回头多送几坛到我府上是正经。”
  谢掌柜心里一松,以为朱云峰今天这一出是为了自家的酒。这酒虽然做起来费工夫,但其实没那么珍贵。
  想到这儿,谢掌柜连忙笑着说:“世子爷能看上我天香楼的酒,那是我们的福分。您放心,回头我就差人给你送去。”说完,见朱云峰扶着栏杆似乎在看窗外的景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世子爷,那我先下去了?”
  “走吧!”朱云峰说完,又仿佛想起什么,说:“等等。”
  谢掌柜心里暗骂,但脚步还是停下,回头问:“您有何吩咐?”
  朱云峰手一伸,把那条龙门鲤甩出来,说:“给你的。”
  “这……这如何使得?”谢掌柜不敢接。
  “难道我还能白喝你的酒?”朱云峰说。
  “世子爷!”谢掌柜这下倒真有些慌了,这龙门鲤是天帝赐给延平郡王府的,他是真的不敢接。
  “行了,就当你替我养着的吧!”朱云峰说:“我家里那些人,只把它当鱼养。”
  “这……”谢掌柜犹豫了一下,看着在那团水泡里不断打转的鱼,咬咬牙,说:“如此,小的就替世子爷先养着。”
  说完,他伸手轻轻一招,那团包裹着与的水球就缓缓移到他身侧。
  “小鱼啊小鱼!”谢掌柜说:“你到我这儿,那能活动的地方可就大了。只不过,你得听我号令,你可答应?”
  那条龙门鲤居然真的听话地点了点头。
  谢掌柜笑笑,手指穿过水球,在那条小鱼的尾巴上轻轻捏了一下,随后手一挥,水球化为无数水滴,散落开去。
  那条小鱼从水球中落下,堪堪落地之时,身子突然变长变细,变成了一条小蛇,轻轻一弹,从窗户中跳出去,落到外面的云海中,身子又长大数倍,化成了一条青龙,在天香楼的云桥中来往穿梭。
  “谢掌柜好手段。”朱云峰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夸奖道。
  “世子爷谬赞,微末手段,当不得夸奖。”谢掌柜说:“小的先下去了,不打扰世子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朱云峰在主楼这里左右看看,将身子随意靠在一扇窗上,假意看刚刚那条小青龙。随后念一句口诀,神识离体,飞快飘进那处放摄政王珠的小天地里。
  朱云峰刚刚其实并没有最终确定摄政王珠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因为那宝珠被层层阵法封印,破开后,宝珠自身也还有封印,他来不及细查,神羽营的人就到了。
  离开天香楼后,和自家桃十四师弟交流了几句,从他话里套出了一些常见的阵法关窍,所以他才找了这个机会回来,想破开宝珠的最后一层封印,最后确认一次。
  朱云峰的神识轻车熟路地绕过小天地的禁制,穿破宝珠的封印,刺入宝珠内部。
  热,是朱云峰首先感觉到的。这宝珠来自瀚海,所以热也是正常的。
  细细将宝珠内部探查了一遍,确定这珠子只能操纵云气,催发花草,朱云峰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神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朱云峰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朱云峰会化身怪盗烧饼,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会做一些怪梦。一些光怪陆离的破碎画面,总会一次次入侵他的头脑。直到他稳固了玄仙境界,才终于隐隐能窥破梦中的提示——无论那些画面如何变幻,最后总会幻化成一颗漂亮的珠子。
  朱云峰不知道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他翻遍古籍,甚至问过师父,也没有那颗珠子的任何线索。无奈之下,他只能变成怪盗烧饼,遍寻七重天的各种宝珠。
  可惜……找到现在,朱云峰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颗珠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那颗珠子。
  叹口气,朱云峰谨慎地收拾自己曾经进入过那片小天地的痕迹,随后手一撑,从窗里翻了出去,跳进云海里。
  朱云峰的身体并没有下坠,那条小青龙不知何时已经等在那里,稳稳接住了他。
  朱云峰轻轻摸一摸龙角,道:“我答应过,要把你送出来的,我做到了。”
  小青龙低低一声龙吟响起,似乎是在感谢。
  “这里是我能想到的,最适合你生活的地方了。”朱云峰说:“你好好修炼吧!希望你能早日恢复。”说完,朱云峰身形一闪,跳到了云海旁的一座玉桥上,脚下又是几下轻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离开了天香楼。
  “掌柜的……”有小二见朱云峰如此,轻声问谢掌柜:“您就由着他这么胡闹?”
  谢掌柜看向朱云峰离开的方向,说:“算了算了,世子爷也是苦命人。”
  小二心中一紧,说:“所以……天都那些传言是真的?郡王妃真的……和世子爷不合?”
  “这种话,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谢掌柜轻声喝止道:“咱们怎么能卷到这种事情里去?不要命了啊?”
  “那您还收了他的鱼。”小二低声咕哝。
  谢掌柜横他一眼,说:“呸!我只是心软而已。”
  小二挠挠头,没明白谢掌柜的意思。
  “虽然龙蛇不是同属,但这条是跳龙门之后变的龙,和那些天生的龙族不同,也是水族出身。”谢掌柜喃喃道:“我跟它到底还是有点香火情啊!”

【饼四/AU】见字如晤(08)

08#不知是故人


  延平郡王是为数不多的获准在天宫南面的那座名为赤篱的浮空山上开府,却又与如今的天帝一脉没有任何关系的王府。
  延平郡王府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全是他们自己打拼。三百二十纪年前,七重天封印松动,魔族来犯。当时七重天几乎全民皆兵,都跟着天帝和御林军去抵挡魔族。这场仗一直打了差不多七十多个纪年,才堪堪结束。这其中固然有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但最让人景仰的就是朱云峰的父亲,前任延平郡王朱振延了。
  朱振延是下界修士,飞升到七重天后并没有耽于享乐,而是继续努力修炼。神魔大战爆发后,又奋勇争先。三百多个纪年前的沧溟大战中,朱振延凭一己之力,坚守南疆重地,打退魔族七次进攻,为天帝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直捣沧溟谷魔族巢穴。战后他因为伤重不治而陨落。天帝知道消息后大悲,当即追封他为延郡王,允许延郡王在赤篱开府,爵位世袭罔替。
  朱云峰当时尚未出生,郡王之位由朱振延的双胞胎弟弟朱振平继承,郡王的封号便也改成了延平郡王。
  朱云峰的这位二叔对他可算是相当不错,将他从小照顾到大,在他行冠礼后,又上奏天帝,册立他为延平郡王府的世子。
  不过朱振平自己也有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他这种做法固然是大仁大义,但却并不是人人都欢喜。
  朱云峰的二婶,如今的郡王妃对此就非常不满,或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振平前些年就借口在神魔大战中落下的旧伤复发,躲到东极山以东的东海中的一座小岛上养伤,远远避开天都的杂事儿。
  朱云峰身为延平郡王世子,未来的延平郡王,这天香楼也是常来的。
  谢掌柜此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朱云峰一路走到听涛小榭,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好,却拒绝了小二送上的茶点,问:“谢掌柜的,今日我就要吃这龙门鲤,如何?你这天香楼可有厨子会做?”
  谢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暗暗叫苦。前些天,店里来了一群南疆的客人,炫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五重天的金鳞鱼,还说七重天不会有比金鳞鱼更好的鱼了。
  当时朱云峰也在,插了一句话,说是龙门鲤比金鳞鱼更好。
  那些人并不知道朱云峰身份,一番唇枪舌战却占不到便宜,都动了真怒。他们金鳞鱼在手,就要朱云峰拿出龙门鲤来。朱云峰当时自然是拿不出,免不得被那些南疆人嘲笑。
  这下朱云峰恼了,差点儿没打起来,还是谢掌柜从中说和,约了今日再见,他朱云峰自然会带龙门鲤来。到时候让天香楼的厨子把两种鱼都杀了,做成鱼汤,倒要看看哪种鱼更好。
  谢掌柜自然知道朱云峰今日来是为什么,可是他刚刚经历过烧饼怪盗的事儿,现在也没心情应付这一位。而且以他多年的经验能看出那些南疆人极为重视那几条金鳞鱼,绝对不会拿来炖汤的。
  而朱云峰刚刚拿出来的龙门鲤,正如他所说,是天帝所赐,他要是真的敢把鱼炖了,那这天香楼也开不下去了。
  好在今日朱云峰虽然到了,但是那些南疆人却没有来,谢掌柜松了口气,好言劝道:“世子爷,那些人从南疆来的,没什么见识,当日肯定是不认识您,这才有所冒犯。这几日他们在天都也应该已经打听清楚了,绝对不会再来了。”
  朱云峰哼唧了几声,对这几句马屁似乎很受用,说:“行了,那就按照往常的,随便来点儿吧!”
  “得了!”谢掌柜连忙叫小二去吩咐厨房炒菜。正要告退,却被朱云峰一把抓住。
  “谢掌柜!”朱云峰对谢掌柜说:“我可听说了!”
  “听说?”谢掌柜心里咯噔一下,问:“您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刚刚这天香楼……可是出了大事儿了!”朱云峰说:“神羽营都出动了!这么大的热闹,你居然不想着叫我?”
  谢掌柜心说,就是因为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敢叫您呢?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面上含笑,说:“这天都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世子爷!可是那怪盗烧饼,是个凶恶之徒,世子爷您要是被他碰伤了一丁点儿,那我可万死莫赎了。”
  朱云峰此刻在肚子里狂骂谢掌柜,心说我什么时候变成凶恶之徒了?老子从来不伤人好么?你那个宝贝李将军,跟老子交手好几次了,我都没碰破他一点儿油皮。早知道这样,下次就应该用“风雷”砍他一刀。
  “老谢!”这么想着,朱云峰抓住谢掌柜的手,说:“这么热闹的事儿,我错过了。这可不行!来,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才是朱云峰今日再次到这里的目的之一。身为怪盗“烧饼”的自己对这件事知之甚详,但身为延平郡王府世子的自己却对这件事儿一无所知。他的身份虽然到如今都无人识破,却也担心哪一天不小心露出了破绽,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机会,让世子也详细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儿,仿佛亲历一样。
  “这……”谢掌柜被抓住了手,无法挣脱。再看朱云峰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得给这位祖宗说清楚了。不然万一他把那条龙门鲤弄死了再赖给自己……
  谢掌柜无奈地叫小二上了壶茶,客串了一把说书先生,详详细细地把刚刚的经历说了一遍。
  朱云峰一边听一边吃饭,谢掌柜说到精彩处,他还击节叫好。
  “谢掌柜!”朱云峰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您说的这么精彩,我很想去看看。”
  “看?”谢掌柜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看……看什么?”
  “就你说的主楼那个放摄政王珠的地方嘛!”朱云峰说。
  “……”谢掌柜很想拒绝,但是又怕朱云峰这个混世魔王耍浑。
  “哦……不太方便是吧!”朱云峰嘿嘿一笑,说:“那你带我在那个什么锁魂阵附近转转?”
  谢掌柜差点儿绝倒,不知道这位小爷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个阵法……之前已经拆毁了……”谢掌柜犹豫了一下说。
  “没事儿,我就见识见识呗!”朱云峰似乎完全不以为意。
  谢掌柜知道这要是再拒绝,这位小爷肯定会发飙,便只能点头同意。
  朱云峰跟着谢掌柜来到天香楼主楼,这里原本搭了个舞台,时不时会有一些表演。不过现在自然是没人的,神羽营还将周围围了起来,不让人靠近。
  朱云峰有谢掌柜带着,自然很顺利地进入了主楼。这里虽然已经被收拾过了,但朱云峰却还是立刻就发现了自家师弟来过此地的痕迹。
  无他,桃十四喜好阵法,而阵法演算耗费眼力和心力,朱云峰曾经替他寻过一件法器,能够助他收敛心神,那东西带着一股特别的香味,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朱云峰知道。
  想到桃十四这次多半又会嫌他鲁莽破阵,朱云峰不禁挠挠头,心说自己也不想的。
  虽然桃十四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怪盗烧饼,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利用他了呢!

【饼四/AU】见字如晤(07)

07#相逢却不识


  在天香楼吃饱喝足,曹鹤阳辞别了谢掌柜,离开了天香楼。
  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有人跟踪自己,但曹鹤阳还是很小心地收敛气息,隐去身形,在原地等了半盏茶功夫,这才身化清风,朝朔方而去。
  看看时辰,曹鹤阳不禁加快了速度,今天出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长一些,虽然应该不至于露馅,但是曹鹤芸这妮子最是麻烦,要是真的让她起了疑心那他就有一阵子不能出门了。
  朔方的城墙对曹鹤阳来说和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块蠡湖玉,手捏法诀,在其上打上一个印记,随后将玉轻轻朝城墙上一扔。
  那小块蠡湖玉遇到城墙,仿佛是热水融冰,在城墙上融出一个小洞。
  曹鹤阳默念几句咒语,身形缩小,随后轻轻一跳,从那小洞中跳了进去。
  又过了三息,那小洞慢慢消失,曹鹤阳仔细查看,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匆匆离开。
  走了没几步,曹鹤阳突然察觉周围有灵力波动,他连忙停下脚步,收敛气息,不敢有任何动作。
  朔方这座浮空山上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所以也会有神羽营的军士巡逻,要是被撞见了,那就麻烦了。
  曹鹤阳刚刚停下步伐,就见一队神羽营的军士持戈路过,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声,好险。虽然他自恃功力不俗,哪怕被发现了,也能够从这些人手里逃脱,但能够不被发现才是最好的。
  那队神羽营的军士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走到不远处的街口就停了下来,似乎是要在此处检查来往路人。
  曹鹤阳暗暗叫苦,他的身份文牒自然是经得起检查的,但是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这群人把守的路口,是他的必经之路,他现在隐去身形,不动自然没问题,若是要走过那里,应该还是会引起那些人注意的。
  若在平时,等等倒也算了,可是今天……
  正苦恼间,曹鹤阳只听到几声尖利的哨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队持剑的神羽营军士快速跑过,随后那些持戈之人也跟着离开了。
  曹鹤阳眉头微皱,他知道那些持剑的是神羽营中的精锐之士,刚刚的哨声告警说明他们在追捕什么重要人物,联想到刚刚天香楼的经历,难道……那个怪盗烧饼真的跑到朔方来了?他如何能骗过大阵进入朔方?
  曹鹤阳还在思索,突然间后颈汗毛直竖,一股锐气突然直刺他后心。
  曹鹤阳想也不想,立刻就地一滚,却依然维持着隐身的身法。
  那股锐气来无影去无踪,一刺不中之后就再没有动静。曹鹤阳却连动都不敢动,因为他有一种直觉,如果敢动,这次可能就再也躲不过了。
  曹鹤阳等了半天,见周边再无灵气波动,这才敢站起身来。
  “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曹鹤阳低声自语,“难道是我搞错了?”
  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吗?可是刚刚那股锐气仿若实质,是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呀!谁跟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掏出帕子擦擦头上的冷汗,曹鹤阳正打算回家,目光扫过,眸子却一阵紧缩——他在城墙下看到了一点绿色的痕迹。
  飞快来到那点绿色痕迹旁,曹鹤阳取出银针查验,发现是滴翠,而且是蠡湖玉留下的滴翠。
  “难道真的有人用蠡湖玉骗开护城大阵,从朔方离开?”曹鹤阳看着那翠绿的痕迹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城墙外的朱云峰正在和自己的刀说话。
  “风雷,刚刚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发出刀气?”
  朱云峰的刀名曰“风雷”,是天雷九锻而成的宝刀,已经有了些许灵智。这刀因为自带风雷属性,所以对周围灵气非常敏感,好几次都帮朱云峰探查出躲在暗处的敌人。
  刚刚“风雷”突然激发刀气,朱云峰原本以为是有人埋伏自己,但那股刀气却没有刺中什么,倒让朱云峰有些疑惑,所以才有此一问。
  “风雷”在刀鞘中振动几下,就不再动了。
  虽然略有灵智,但到底不是已开灵智,也没有修成器灵,所以无法回答朱云峰的问题。
  “算了算了!”朱云峰说:“时候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不然可麻烦了。”
  这句话说完,“风雷”又是一阵振动,似乎有些不满。
  “别闹了!”朱云峰说完,轻轻拍一拍刀鞘,“我答应你这个月给你多找几块雷属性的灵石,这玩意儿不好找。”
  “风雷”不再振动,朱云峰轻笑一声,取出一个漂亮的锦囊,对着“风雷”轻轻一套,明明锦囊非常小,却直接把“风雷”套了进去。
  朱云峰又将自己的斗笠、面纱取下,也扔进锦囊里,随后伸手从锦囊中拿出一个玉扳指,又在锦囊上一抹,锦囊变成了一块明晃晃的金牌。
  戴上玉扳指,朱云峰身上的衣衫也产生了变化,从原本普通的青衣,变成了云锦,上面还用金线绣着暗纹,若仔细查看的话,那暗纹还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
  朱云峰将那块金牌系到腰带上,随后伸手招来一朵云,架云又返回了天香楼所在的西一浮空山。
  西一浮空山此时已是灯火璀璨,降下云头,朱云峰迈着四方步走到天香楼门前,喊道:“谢掌柜,在不在?我来了。”
  谢掌柜眉头微皱,心说这煞星怎么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谢掌柜?”朱云峰高叫道:“人呢?那天的赌约可还算数?”
  谢掌柜满脸堆笑迎出去,说:“诶呀!您来了!失敬失敬。”
  朱云峰手指抹过扳指,一条青色的小鱼凭空出现,这条小鱼被一团水包裹着,正在水中自在地游来游去,似乎这一团小小的水就让它非常舒适。
  谢掌柜脸色一阵青紫,说:“哎呀!那日不过话赶话说上了,您怎么还真把这鱼带来了?”
  “小爷我说话一贯算话。”朱云峰一边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说:“怎么,难道你看不起小爷?”
  “不敢不敢!”谢掌柜连忙道歉:“世子爷快把这鱼收起来吧!这是天帝陛下赐下来的龙门鲤,若是有一丝损伤,小的可吃罪不起。”
  “哼!谅你也不敢。”朱云峰一边说,一边把鱼收起来,随后看一眼围观的众人,说:“就是要让你们这些人知道,我延平郡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

【饼四/AU】见字如晤(06)

06#我自不语


  曹鹤阳回到天一阁的时候,那件“江山如画”已经被收起来了。还好自己用的那根银针是用冰魄凝练而成,算时间此刻应该已经完全化成水汽,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肆公子,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谢掌柜拉住曹鹤阳,说:“刚刚我还在说,想让您品评一下我天香楼的酒呢!”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天香楼的酒自然是好的。晚樱酿号称天都第一香,可不是浪得虚名啊!据说连天帝都说好呢!”
  谢掌柜哈哈大笑,谦虚道:“都是客人们错爱。”
  “我刚刚行功去了,”曹鹤阳随意扯了个理由,假意问道:“回来不见神羽营的将军们,还想问呢!”
  谢掌柜说:“刚刚我想把江山如画收起来,意外在那画的最外围看到了怪盗烧饼。”
  “他还没走?”曹鹤阳惊讶道:“为什么?”
  谢掌柜没有说话,旁边有人说道:“李将军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得手,心有不甘,所以才在周围,没有走远,说不定会杀个回马枪。”
  对这种猜测,曹鹤阳不置可否。
  别人不知道,曹鹤阳是清楚的,那位怪盗确确实实进入了存放摄政王珠的小天地,依曹鹤阳来看,他不是没有得手,而是如之前一样,得手了,把玩一阵,就将宝物重新还了回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把玩摄政王珠的时间特别短而已。然而,这话,曹鹤阳却是不能说的。
  曹鹤阳看谢掌柜没有搭腔,猜测他应该跟自己看法一样,不过不太好意思扫客人的兴致,更不好说自己的摄政王珠被动过了,所以才不好继续这个话题。
  刚刚插嘴那人,见曹、谢二人都不说话,顿觉无趣,转身走开了。
  谢掌柜干脆重新起了个话题,向曹鹤阳讨教道:“肆公子,您照实说,我这天香楼的青蒜沙蚌到底如何?”
  见他问得诚恳,曹鹤阳便也如实回答道:“一般,不过这沙蚌其他地方吃不到,只天香楼这里有,这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掌柜笑笑,冲曹鹤阳竖了个大拇指,不再说什么,也转身离开。
  因着已经重新显了行迹,再加上天色已晚,曹鹤阳决定在天一阁吃点儿东西再走。无论如何,今天他都为天香楼演了一出好戏,吃点儿喝点儿也应该。
  曹鹤阳刚刚开始吃今晚的第三个菜,只觉天一阁上灵力波动,刚刚离去的神羽营居然去而复返。
  “东……李将军,你怎么回来了?”谢掌柜第一个迎上去。
  曹鹤阳叼着一条赤云鸡的大腿,一边吃一边斜眼去看谢掌柜拉着李将军到一边说话,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不太一般。
  虽然以曹鹤阳的功力,若是有心,这二人说话他是能听见的,但此地到底人多眼杂,他现在又是肆公子,七重天有名的丹士,不好做这种听壁脚的事儿,只能继续啃他的鸡腿。
  没想到,谢掌柜和李将军说着说着话,居然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肆公子。”谢掌柜介绍道:“这位是神羽营副将李鹤东将军。”
  “啊!”曹鹤阳连忙伸手从乾坤袋中取了一方帕子把手擦干净,拱手行礼道:“久仰久仰。”
  “李将军,这位就是肆公子,七重天有名的丹士,无论什么材料,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谢掌柜又朝李鹤东介绍曹鹤阳。
  “久仰久仰。”李鹤东也冲曹鹤阳拱拱手,“有件事儿想麻烦肆公子。”
  “但说无妨。”曹鹤阳说。
  李鹤东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布袋,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方白绢,白绢上有一处墨绿色的痕迹。
  “想请教肆公子,这是何物。”李鹤东指着那处绿痕道。
  曹鹤阳伸手接过白绢,右手一翻,一根银针夹在中指和食指间,他用银针轻轻戳在在绿痕处,随后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
  “如何?”李鹤东问。
  曹鹤阳说:“是滴翠。”
  “滴翠?”谢掌柜不解。
  “滴翠是笼统的说法,任何玉材使用后留下的痕迹,都可以被称为滴翠。”曹鹤阳说。
  “不知道是哪种玉材。”李鹤东问。
  曹鹤阳摇摇头,说:“这痕迹太浅了,而且是在这白绢上的,我只能大概看出是翠玉之类的玉材,至于具体是哪种翠玉,就不知道了。”
  李鹤东叹口气,说:“翠玉之类的玉材可以用的范围太广了,我原本还想着若是能知道是哪种玉材,说不定就能推测出那厮用的是什么符咒。”
  “那厮?”曹鹤阳假意询问道:“怪盗烧饼?”
  李鹤东点点头,说:“我追他到朔方附近,就没他踪影了。”
  曹鹤阳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样,他刚刚说谎了,因为他知道那是蠡湖玉留下的滴翠,蠡湖在东极山脚下,湖底有许多洞穴,而蠡湖玉就产自这种湖底洞穴。然而这种玉玉质坚硬,极难雕刻,很少会有人拿这种玉做装饰,虽然可以用来做引施展符咒,但并非无可取代。只除了……
  天都城的护城大阵的阵石来自蠡湖,用蠡湖玉施法,可以骗过大阵,自由出入天都城各处。哪怕是天宫,只要不靠近那座真正的天宫,也没问题。
  曹鹤阳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乾坤袋里也有一大包打磨成小颗粒的蠡湖玉。
  说起来,曹鹤阳会知道这个,是他研习那本上古阵法典籍时偶然间发现的,他只告诉过五师兄,是五师兄为他寻来了蠡湖玉,为什么……那个怪盗也知道呢?难道……
  “不过,李将军,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就是那个烧饼怪盗留下的啊?”谢掌柜问道:“之前你不是说追到朔方附近就没见到他了吗?”
  “我带人细细搜索了那附近,除了这东西,就再没有其他可疑了。”李鹤东说。
  听到这里,曹鹤阳又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这说不定是他留在那里的痕迹呢!毕竟他用这种法子,进出过朔方无数次了。

【饼四/AU】见字如晤(05)

05#众人弹冠


  怪盗烧饼离开,除了神羽营的人,其余人都轻松不少。端淑县主离开,众人更是没了拘束。
  谢掌柜为感谢今日前来的众人,已经吩咐人摆下宴席。
  曹鹤阳见这些人额手相庆,还吹捧神羽营那姓李的将军,心下有些鄙夷,但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见无人在意自己,曹鹤阳找了个机会,假装观赏“江山如画”,随后手指轻弹,一根银针无声无息地戳中那上面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便从“江山如画”上消失了。随后,曹鹤阳便寻了个空从天一阁中溜了出来,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取出腰间的玉牌。
  翻开玉牌检视,曹鹤阳发现那上面果然都是谢掌柜传来的讯息,虽然明知这些讯息现在回复已经无用,但他还是打叠起精神,将讯息一一回复。
  一路回复到最后,曹鹤阳发现最后一条讯息却是师兄桃五发来的,原来师兄也听说了他在天香楼布下锁魂阵,想问他情况呢!
  曹鹤阳如今却没心思回复,他从天一阁里溜出来,就是想去主楼自己布置的阵法那里看看的,今天的情况,怎么看都透着点儿蹊跷。
  捏一个法诀,隐去身形,曹鹤阳一路穿屋过廊,来到主楼。
  谢掌柜忙着招待天一阁的贵宾,加上神羽营的李将军说回头还要在此处检查一番,所以布阵用的灵石、符文、阵旗等等都没有动,依然照原样放着。
  曹鹤阳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锁魂阵说是一个阵,实际上却是各种小阵连环布置出来的阵法集合。然而看现在的情形,那怪盗烧饼几乎是长驱直入,一路躲过了外围的好几个小阵,直驱中枢。他在阵法上何时有如此高的造诣了?难道有高人指点?
  再往里走,曹鹤阳又有些看不懂了。自己变阵之后,确实将那怪盗烧饼在此地困了一会儿,只是……这也太久了吧!
  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破阵而出,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如此长时间?这没道理啊?
  曹鹤阳正思索间,忽然察觉腰间玉牌又是一阵振动,他将玉牌取出,发现是师兄桃五发来的讯息,原来师兄刚刚又新破解了一个法宝中的机关,将好心情与他分享。然而曹鹤阳现在并没有什么好心情,他只是想仔细复盘,看看那个怪盗烧饼到底是如何破阵的。
  然而他还没把玉牌放下,桃五师兄就又发一条讯息,说是那法宝的机关似乎暗合某种阵法,在一重机关后还有一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等他将详细的图画好,就给他寄来,一起参详。
  提到阵法,曹鹤阳瞬间就来了精神,忙问桃五师兄那法宝中的机关具体是何种样子。
  不过桃五师兄对阵法到底没有多少研究,连发了几条讯息,说了一堆,却根本没有切中要害,曹鹤阳还是没有搞懂到底是什么阵法,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先大致说了破解的思路。再详细的,就要等师兄他画好了图寄给自己,再做参详了。
  放下玉牌,曹鹤阳却又皱起了眉。这个玉牌是一种传讯的法器,虽然在七重天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但他这个却是桃五师兄重新祭炼过之后,随信一起寄给他的。
  他记得在信里,桃五师兄说过,这玉牌比起市面上那种普通的货色,有一点好处,就是传讯的速度与二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是相关联的。也就是说,两个人距离越近,那么讯息传送的速度也越快。
  刚刚自己光顾着问阵法的事儿,没顾上这一点,从传讯的速度来说,莫非……师兄就在附近?
  想到自己这位始终书信往来却素未谋面的师兄,曹鹤阳还是有些向往的。他二人虽然都是桃仙人的弟子,但情况却全然不同。
  桃五师兄据说是从小就跟着师父的,而他只在拜师时见了师父一面,跟着师父学了三个月,此后师父大约每年会来看他一次,查看他的学习进度,其余时间都是书信往来,指点他功法或者讲一些奇闻轶事。再后来,就是师父来看他的时候,带了一封信,说是他那个不成器的五师兄写给他的。据说这是五师兄的某种习惯,他每年都会给所有师兄弟写一封信。其他人如何曹鹤阳不知道,反正自那之后,他就开始跟师兄鸿雁传书了。
  书信中,他二人都没有提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来都是以师兄弟相称,书信的内容也多是一些琐事,当然少不了偷偷骂师父严厉。
  算算日子,自己和师兄这样通讯有多久了呢?
  要是按照下界的算法,有八十年了?当然,在七重天,大约也不过八纪年吧!
  拿着玉牌,曹鹤阳有心想问问师兄,若是他也在天都,要不要见一面。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他们二人都从未提过要相见,自己这样唐突,好像不太好。
  算了算了,曹鹤阳想,总有机会见面的。
  正思索间,曹鹤阳突然察觉到周围灵力波动,他屏气凝神,身形一闪,躲在一根立柱后面。
  只见灵光频现,却是那位神羽营的李将军带人来查看锁魂阵。
  曹鹤阳暗暗松了口气,在锁魂阵中,他并不担心被人发现。他干脆从立柱后闪了出来,大大方方看神羽营的人检查。
  神羽营负责天都安全,虽然营中将佐个个都被称为“将军”,但那不过是客气客气,实际上神羽营里大部分都是下界飞升上来,在七重天没什么根基的散仙。这些人一般只有地仙境界,也少有对阵法有研究的。曹鹤阳看着他们翻检灵石,检查符文,完全不得要领,知道他们多半是查不出什么的。
  过了盏茶功夫,神羽营的人将这里都检查完了,那李将军让兵士们在此地等候,他大约是要去跟谢掌柜打个招呼离开。
  曹鹤阳原打算等他们都走了,自己再回天一阁去露个脸,然后也离开。毕竟神羽营的人把这里检查完了,那谢掌柜大概率就要来把锁魂阵拆毁了,他再留着就不太合适了。
  可那李将军刚刚离去又突然出现,并且非常急切地叫兵士们跟他去抓人。
  曹鹤阳不禁有些好奇,那怪盗烧饼……难道没有离开吗?
  顾不上跟谢掌柜打招呼,曹鹤阳瞅准落在最后的那个兵士,又是手指一弹,一根银针正插在盔甲的缝隙间,曹鹤阳又最后看了一次锁魂阵,手一挥抹掉了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然后远远吊在神羽营后面。
  天都城作为七重天的都城,虽然以“城”为名,实际上确是由好几座浮空山相连而成。最高的那座浮空山名为“都率”,因为天帝居所位于其上,所以又被称为“天宫”。
  第二高的浮空山叫做“朔方”,在“天宫”北面,住着七重天的皇族,比如之前来到天香楼的端淑县主和她母亲昌黎长公主的府邸就在朔方。“天宫”南面的浮空山再矮一些,名为“赤篱”,住着一些勋贵还有世家大族。天宫西面的几座浮空山和其下方的广袤之地才是普通仙人居住的“天都”,一般用西一、西二这样简明的称呼来命名。。而天香楼位于西一浮空山,离朔方很近,神羽营众人一路朝北而去,显然是朝朔方追去。
  曹鹤阳犹豫了一下,跟了一段,确定神羽营真的超朔方追去了就停了脚步。
  开玩笑,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真的跟去了朔方,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了想,他决定回天一阁,再去探听一下消息。

【饼四/AU】见字如晤(04)

04#不成


  一条青色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天一阁,他出现前,天地灵气毫无波动,天一阁中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那青色人影带着一顶斗笠,照着一块帽纱,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一把直插天际的钢刀。
  “你……你……”
  众人纷纷避让,虽然这怪盗据说从不伤人,但就凭他刚刚凭空出现的那一手,怕是已经修炼到了玄仙境界,怪不得神羽营抓了他那么久,都抓不到他。
  朱云峰来到天一阁,倒不是想出什么风头,刚刚锁魂阵突然变动,他就知道自己那位从没见过面的师弟桃十四一定就在附近。他与师弟通讯这么久,却从未与他见过面,有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能偷偷见一见,也挺好的。
  只不过……
  朱云峰对天下珍宝了如指掌,一眼就见到了那件“江山如画”。
  “昌黎长公主府?”朱云峰暗自嘟囔一句,余光一扫,已经见到了一个粉色的身影,立刻认出了端淑县主。
  “见过县主!”朱云峰朝端淑县主做了个揖。
  “你……你认得本县?”端淑县主倒没想到朱云峰居然会认识自己,显然也有些吃惊。
  朱云峰唇边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容,说:“我虽未见过县主,但县主这身装扮,在七重天怕是无人不晓吧!”
  端淑县主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微微咬了下唇,说:“我这身打扮与他人可有害?”
  朱云峰一愣,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下意识答道:“那……倒没有。”
  “七重天可有法令,县主不可穿粉?女子不可穿粉?本县不可穿粉?”端淑县主继续问。
  “似乎……也没有。”朱云峰回答道。
  “既然与他人无碍,又不违反法令,那我穿什么,与尔何干?”县主一边说,一边恨恨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
  朱云峰一时语塞,随后真心实意朝端淑县主行了个礼,说:“确实是在下狭隘了。县主教训的是。”
  端淑县主刚刚那几句抢白,完全是因为她平日里与自己那个便宜哥哥斗气,不自觉地就学他说话,没想到居然如此好用。她见眼前这个怪盗居然如此轻易认错,倒也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你就是怪盗烧饼?”端淑县主问。
  “正是在下。”朱云峰回答。
  “你为何要盗走天香楼的摄政王珠?”端淑县主又问。
  “县主可是这天香楼主人?”朱云峰问。
  “不是。”端淑县主回答,虽然她隐隐知道这天香楼确实是长公主府的生意,但也明白这不是能在大庭广众承认的事儿。
  “县主可在神羽营任职?”朱云峰问。
  “不在。”端淑县主回答道,心中已经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县主既然并非天香楼主人,也不在神羽营任职,那我取不取摄政王珠,与尔何干?”朱云峰说。
  端淑县主没想到这个怪盗居然会把自己刚刚的话又扔回给自己,这一下脸上无光,顿时觉得下不来台。
  肆公子在一旁暗自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帮一帮,只觉身边灵气波动,霎时间谢掌柜带着神羽营的人已将天一阁团团围住。
  “毋那贼人!”神羽营领头的是一位眉间带着浅浅刀疤的英武将军,他指着朱云峰高声叫道:“速速留下宝物,束手就擒!”
  朱云峰看都不看那人,反而转头问谢掌柜:“掌柜的,摄政王珠可是从瀚海那边来的?”
  七重天东有东极山,联通上下九重天,南北是南疆北境诸城,西有瀚海,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沙海,传说瀚海以西是西域诸国,从那里可以到达下九重天的其他几重天。
  天一阁众人听这怪盗这么问,纷纷朝谢掌柜看去,毕竟所谓的瀚海那边,可能指的是其他几重天,难道这摄政王珠居然是其他几重天来的宝物?
  谢掌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摄政王珠确实来自瀚海以西,却仍然是七重天之物,来自西域一个叫刹叱舍的小国。”
  “小国……也有摄政王?”朱云峰又问。
  “小国如何就不能有摄政王?”谢掌柜觉得有些好笑,随后解释道:“这颗珠子是刹叱舍的摄政王在一次探索瀚海的时候找到的,所以得名。”
  “原来如此!”朱云峰朝谢掌柜拱手道:“多谢了!今日打扰了。”
  “你往哪里逃?”一直被无视的神羽营将军显然对朱云峰如此忽略自己非常不爽,抽剑出鞘就要扑上来。
  朱云峰朝后微退一步,说:“李将军,不必了吧!你我相识也有数年了,你是我手下败将,没必要再打了吧!”
  “你……”那位李将军听朱云峰如此说,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刻把这人斩于剑下。
  “东东!”谢掌柜一把拉住李将军,示意他不要冲动。
  “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朱云峰说完,朝众人团团一揖,身形一晃,就此消失。
  “这……”
  “这是逃走了?”
  众人议论间,终于有人想起来问,“掌柜的,你家那摄政王珠……”
  谢掌柜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有李将军在,我家那摄政王珠,自然无恙。”说完,他又几步走到端淑县主身边,深深一揖,道:“多谢县主赐下这等宝物。”
  “原来没有偷走啊!”端淑县主不知道为何觉得没趣,对谢掌柜道:“回头,你自己把东西送回来吧!”说完,也不跟众人招呼,身形一闪,也已经消失不见。

【饼四/AU】见字如晤(03)

03#锁魂阵


  怪盗烧饼真名叫做朱云峰,他在锁魂阵中绕了大半个时辰,本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去取那颗摄政王珠了,没成想一步踩下,突然间周遭景色变换,自己陷入一股白雾中,回过头来,居然已在自己府中。
  朱云峰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着了道,立刻盘膝坐下,在心中感叹自家那位师弟厉害。虽然与他师出同门,也听他说起过阵法的一些见解,但临到头来,却还是不能幸免。
  朱云峰定了定心神,抬眼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但回到了府中,还回到了那一天。那会儿自己还小,自己一直以为二婶对自己很好。好吃好玩的从没缺过,也不会强逼着自己练功。直到那日听堂妹问二婶为何日日逼迫她和堂弟练功,二婶却说:“若非为了让你哥哥继承爵位,你以为为娘为何要这样?”
  那一刻,烧饼方才知道原来二婶一直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想到当日情形,饶是朱云峰如今已经修炼有成,却也还是一阵心痛,他深知这是锁魂阵逼出了他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好在他和那位桃十四师出同门,知道他凡事留一线,只要屏气凝神,不再去想当日之事,就能够稳固心神。
  念过一篇清心诀,将功力运转三个大周天,朱云峰觉得好了些,这才站起身来,辨明方向,朝前走去。
  没想到,一步踏出,周边景色再变,这次却见各色仙女在周围舞动,姿势撩人,让人不自觉脸红心跳。
  朱云峰神色微变,这扰乱神思的法子如此拙劣,说明自己走错了方向,若是再往前走就要出阵了。没想到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自己那位好师弟居然将阵中的生门挪了位置,这倒有些头痛了。
  朱云峰不再行走,对身边仙女视若无睹,再次盘膝坐下,开始仔细演算。
  朱云峰在桃仙人座下行五,学的是古彩戏法,对于周易八卦数数之学虽有涉猎,却并不多精通。好在他随身的储物袋中带着纸笔和一些基础的演算工具,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干脆坐下,自行重新推算生门位置。
  朱云峰这一坐下不要紧,在“江山如画”中那红色身影却是不动了。
  “诶,他又不动了!”观看的众人纷纷提醒道,还有好事的问谢掌柜:“这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请神羽营的将军们去抓他啊?”
  谢掌柜摇摇头,说:“他刚才动过,现在得重新算时间。”
  这一回那红色人影却仿佛生了根一样,再也没有挪动分毫。直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看向谢掌柜。
  谢掌柜也不含糊,先朝端淑县主行礼,又冲众人一拱手,道:“县主,众位,我去去就来。”说完,翻手掏出一块玉符,身形一晃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江山如画”上显示那些金色人影开始靠近那道红色人影。显然是谢掌柜引着神羽营去抓怪盗烧饼了。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演算,朱云峰终于算到了最后一步,再一会儿他就能顺利找到生门位置。可也正是此时,他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神羽营?”朱云峰眉头微皱,心中不快,“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看了眼扔在手边的算筹,还有纸笔,朱云峰长叹一口气,知道这回自己又破不了阵了。
  伸手一挥,将这些东西收入储物袋中,朱云峰不再犹豫,依照刚刚推算出的大致方向,大步走去。
  那些仙女再次出现在身边,朱云峰视而不见,朝前而去。突然间,仙女变成了厉鬼,朝朱云峰伸出白森森的尖爪,朱云峰依然当做看不见,脚下步子不停。又朝前走了一阵,厉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天上降下的一道道劫雷,一下下仿佛都劈在朱云峰身上。只见朱云峰身上泛起一阵银光,离体不过三寸,却将那些劫雷尽数挡在外面。他腰间的宝刀在刀鞘中微微震动,仿佛恨不得立刻出鞘。
  朱云峰轻轻拍了拍刀鞘,说道:“你名唤风雷,但也没必要这么喜欢雷电吧!现在要是放你出来,非得把那些人都引来不可。”
  那刀仿佛已开了灵智,听朱云峰这么说,便不再震动。
  朱云峰快步向前,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是一掌拍上去。他功力深厚,无论遇到什么,那东西都是一拍即碎。
  “江山如画”中,那红色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又动了起来,不但动了,而且一路朝主楼正中心而去。那些金色身影在其后紧紧追赶,却始终差着一点儿,就是追不上。
  “怎么会这样?”
  “他这是破阵了?”
  “不会吧!那可是桃十四的锁魂阵啊!”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肆公子默默站在一旁,心头如同在滴血一般。
  旁人或者不清楚,他却再清楚不过了。那个混蛋怪盗又一次故技重施,以力破巧,一路蛮横地横冲直撞,根本不是在破阵,而是在破坏。
  在众人的惊呼中,那红色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
  端淑县主也很惊讶,这宝物是她的天帝舅舅赐给她母亲的,她受母亲疼爱,这东西从小就如同她的玩具一样,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在“江山如画”中这样直接消失的。
  “县主……”周围有人大着胆子想询问。
  端淑县主直接一句话把人堵了回去:“别问本县,本县不知道。”
  那群金色的身影显然也没了方向,他们进入到主楼最中间的位置,却完全找不到那红色身影,只能以主楼中心为基点,重新散开。
  肆公子只觉腰间用来传讯的玉牌振个没完,心知肯定是那位谢掌柜传讯给自己,想问问怎么办,可是肆公子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况端淑县主在这里,他到底还有些顾忌,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事儿。
  对于那怪盗的去向,肆公子心中是有些猜测的,因为谢掌柜在请他布阵之前,将天香楼的详细图纸告知过他。天香楼的至宝摄政王珠虽然位于天香楼内,却是放在一处单独开辟的小天地之内。那小天地与天香楼自有通道勾连。“江山如画”中那红色身影消失,恰恰说明他进入了那方小天地,也就是说……那人又一次得手了。
  是的,肆公子就是桃仙人的关门弟子桃十四,他名叫曹鹤阳,因为一些缘故,在七重天行走从来都用的是肆公子的名头,这天下间除了他师父桃仙人,也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包括那位与他书信来往不断的五师兄,也从未与他见过面。
  没想到,与五师兄探讨那么久,连锁魂阵都布下了,自己却还是困不住那怪盗,真是令人气馁。
  以那怪盗的手段,已经过了一盏茶功夫了,想必他早就已经取到那颗摄政王珠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那红色身影重新显现在“江山如画”上,却已不在主楼,反而……是在这天一阁中。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朝四周看去。

【饼四/AU】见字如晤(02)

02#盗宝
  桃仙人是下九重天一位著名的隐士,或者说隐仙,据说他已有天仙境界,但却对飞升上九重天毫无兴趣,反而好为人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下九重天找好苗子,收他们做学生。
  桃仙人一共收了十四位弟子,在七重天闻名的有两位,分别是桃五和桃十四。据说桃五是戏法大家,也是七重天有名的珍宝匠人,若是珍宝有所损坏,交给桃五定能补得比原来的都好。至于桃十四,就是著名的阵法大师了,传说他从桃仙人处得了一本上古大能留下的阵法秘籍,所布的阵法即便桃仙人都难以破解。
  不过……怪盗烧饼或者是个异类,正如肆公子刚刚说的那样,这怪盗两次破桃十四的阵法,都是以力破巧,并非直接破阵,而是用蛮力打坏了阵法的基石或者阵旗,使得阵法无法继续运转。因此,对于烧饼到底算不算破阵,七重天的人也分为两派,一派觉得既然阵法无法继续运转,那就算破阵,另一方则觉得烧饼不讲武德,这种破阵的方法毫无美感可言,不能算。
  说起怪盗烧饼,那就是七重天的另一位奇人了。他的师承来历都是个迷,至今也没什么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日常喜欢在头上戴一顶斗笠,斗笠上用纱巾遮盖。据说那纱巾上有一个一个圆形带点的花纹,他那烧饼的诨名就是因此得的。
  之所以叫他怪盗,是因为他只对宝珠感兴趣,而且虽然说是偷盗,但也只是拿在手上把玩几日,最多不过三天就会原物奉还。可即便如此,他到底还是不告而取,所以神羽营的各位大人们恨他恨得牙痒痒。这么久了还没把他捉拿归案,简直是神羽营的耻辱。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位怪盗居然得寸进尺,在盗宝之前还会投书预告,好像生怕别人抓不到自己一样。
  要说天香楼,到底不一般,当家的谢掌柜在收到投书之后,除了立刻报官,找了桃十四布下阵法之外,居然还下了帖,请了大约三十位七重天有头有脸的人物,美其名曰做个见证。肆公子也在天香楼邀请之列,也因此他才会演那么一出戏,替天香楼宣传那还未出品的“葡萄饮”。
  肆公子与谢掌柜又寒暄几句,被谢掌柜让到一座高台上。高台正中有一张巨大的方桌,上面用砂,惟妙惟肖地堆出了整个天香楼的样子。那旁边或站或坐,已经围了十几个人。
  众人见谢掌柜又带进来一个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肆公子在七重天也算有名,少不得又一一与众人见礼,随后他也走到了那方桌边,感慨道:“这就是风景如画吧!确实是好宝物。”
  肆公子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女子用娇俏的声音说道:“自然是好宝物。这可是当年在仙魔大战上过战场的宝物,要不是谢掌柜面子大,你们哪里能见的到?”
  肆公子神色一凛,同众人一起回过头来。只见谢掌柜用无比恭敬地态度引着一个女子走进来。那女子看面容应该已经是二十多岁了,身上却着一套粉嫩的衣衫,头上挽着双髻,用一根粉色的缎带将其余头发梳在脑后。
  有认得那女子的,连忙行礼,口称:“见过端淑县主。”其余不认识的也纷纷跟着行礼。
  “行了,免礼。你们自便,不用在意本县。”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自行走到“江山如画”旁边。
  众人见状,纷纷退让,不敢靠近这位县主。肆公子也在其中,不着痕迹地退到人后,尽量让那位县主看不到自己。
  有不认识这位县主的,纷纷传音,向自己的亲友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县主是如今的天帝长姐——昌黎长公主——的女儿,天帝的外甥女,据说颇受宠爱。
  这时候大家又想起七重天另一个传言,据说天香楼能在七重天屹立不倒,背后是有靠山的,如今看来,这靠山说不定就是昌黎长公主了呢!
  端淑县主似乎是看惯了“江山如画”,对它的奇异之处一点儿都不在意,反而一个劲地问谢掌柜:“那怪盗什么时候来?不是说好了酉时吗?这都已经过了吧!他是失约了吗?”
  正说着,只听有人惊呼一声,只见“江山如画”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本店今日酉时打烊。除了在天一阁的诸位,其余人都避到了藕香小榭。”谢掌柜一边说一边为大家指出了藕香小榭的位置,只见那里面果然也有不少人影,但都是白色的。
  “神羽营的诸位大人埋伏在风雅楼、娴雅亭还有克己轩。”谢掌柜又一一指出了这三处所在,那里的人影则是金色的。
  “所以,这个人影就是怪盗烧饼咯?”端淑县主问。
  谢掌柜微微一笑,说:“是不是烧饼小的不知,不过他一定是酉时之后才进入我天香楼的。看他行迹他直奔主楼而去,应该就是冲着我家那颗摄政王珠去的吧!”
  “谢掌柜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啊!”端淑县主说:“所以你请桃十四布下锁魂阵,这个消息是真的咯?不过连我都知道了,他肯定也知道了吧!”
  谢掌柜继续微笑道:“在下确实请桃十四先生布下了锁魂阵,将这个消息传扬出来,原本也是希望能让这烧饼知难而退。不过现在看来……”
  “他怎么会退?”端淑县主道:“他可是已经连续两次破了桃十四的阵法了呢!”
  “县主慎言!”谢掌柜道:“那两次烧饼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算不得破阵。桃十四先生乃是桃仙人高足,得上古阵法秘传,在阵法上的造诣,莫说是七重天,恐怕整个下九重天都难有出其右者。”
  “桃仙人……”端淑县主似乎是想说话,左右看了眼,哼哼两声到底没有说出口。
  谢掌柜暗暗舒了口气,桃仙人在下九重天名气极大,他虽然正式收入门墙的弟子只有十四位,但这些年行走下九重天得他点拨的不知道凡几,他刚刚生怕端淑县主不知好歹,说了些什么,惹上麻烦。好在自己及时传音入密,县主还是听劝的。
  听说县主小时候,长公主曾经请过桃仙人到公主府,想让桃仙人收县主为徒,被桃仙人婉拒。虽然桃仙人的理由是他不收女弟子,但也有人猜测是县主资质不佳,毕竟这位县主的故事,七重天不说是家喻户晓,但常在外面行走的也多有耳闻,桃仙人肯定也是知晓的,所谓不收女弟子不过是照顾长公主殿下的面子。
  “诶!快看,那人影在反复打转,果然是被困住了吧!”一声高叫让谢掌柜重新把注意力投向“江山如画。”
  正如刚刚那人所说的,那抹红色的人影绕着主楼的一根柱子打转,而且走走停停,似乎并不自知,倒好像真的是深陷阵中的样子。
  端淑县主看了一阵子,就觉得有些没趣了,问谢掌柜道:“掌柜的,为什么还不通知神羽营,让他们把人带走?”
  谢掌柜苦笑道:“桃十四先生事先叮嘱过,这锁魂阵法力浩渺,轻易入阵极易被困在其中,所以叮嘱过在下,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不要引人入阵。”
  “那就……看他这么转悠?”端淑县主问:“怪盗烧饼……也不过如此嘛!”
  谢掌柜又看了眼“江山如画”,说:“再等等。过小半个时辰,若是他还是原地打转,那我就带着引路符,引神羽营的诸位将军去抓人。”
  此时躲在人堆里的肆公子,面具掩藏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解,见周围无人注意自己,他偷偷捏个法诀,一个小小的罗盘出现在他手中,他轻轻拨动罗盘,咕哝道:“怎么回事儿?明明都躲开了,为什么会转这么久啊?这是什么道理?”
  想了想,他轻轻念动咒语,随后一指罗盘,只见那罗盘滴溜溜转动起来。
  “定!”肆公子轻喝一声,然后手掌一翻,把罗盘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只听众人一阵轻呼:“诶……怎么回事儿?这人怎么突然间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