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吴家大少爷陪着栾师爷一起进了屋子,四姐见了有些惊讶,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栾师爷说:“也是巧了。你家那个王筱阁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正想去找你,听说你……”他见朱云峰也在,顿了顿说:“你们来了这里,我也就过来了。”
四姐问:“你接了信就过来了,想来是高先生那里有了结果。”
栾师爷点头,说:“正是如此。”
“如何?”四姐问,“可曾找到了人?是死是活?”
栾师爷说:“你放心,就如我说的那样,他朱二没有杀人灭口的胆子,那人还活着。”
“阿弥陀佛。”吴家大奶奶念了剧佛,说:“还好还好。”
几人分宾主坐下,只听栾师爷说:“老高没有正经身份,因此我让小高去衙门里找了人,也没跟他们说是去闯朱二的屋子,只说是抓逃奴。咱衙门里那些人,你们也知道,既然提前拿了银子,做事儿自然也卖力气,况且抓逃奴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所以倒很是趾高气扬,把朱二家的管事儿都给弄懵了。”
栾师爷微笑着说,“小高人还算机灵,抓着那家管家说他们窝藏逃奴,那人是京城里皇庄走脱的,若是不交出来,所有人都诛灭九族。那管事儿的,吓得跪到地上,指了个所在,小高他们冲过去找到了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四姐凑趣地问道。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倒真的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栾师爷说。
朱云峰说:“这么说起来,他倒真的是想让人把馄饨娘俩接得去?”
栾师爷说:“那倒也不见得。怕是朱二生怕有什么证据留在那娘俩手上,娘俩没弄进来之前,自然要好吃好喝地招待啦!”
“那……朱二认了?”朱云峰最关心的,始终还是这件事儿。
栾师爷说:“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认下了了,不然小高不至于把他一起带回衙门。这孩子没这么大胆子。”
“敢情还真是他做的?”吴家大奶奶犹自不敢相信,问:“他……杀人诶……”
栾师爷摇摇头说:“具体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不过老高去审了,很快会有结果的。”
四姐叹一声,说:“只是馄饨这孩子……怪可怜的。”
朱云峰跟着叹口气,他知道四姐意思,若非馄饨跑来,他们未必会知道他爹就是当年的车夫老沈。可是他要是不跑来,说不定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被灭口的。
吴家大奶奶想起四姐刚刚说的话,说:“他娘听起来,倒是个明白事理的。这事儿要说也是他爹不好,跟他们母子两个没关系。回头让我看一眼,要真是个好孩子,倒是可以作保让他去相熟的店家当个学徒,也算有个营生。”
“舅母真的是菩萨心肠。”四姐说。
吴家大奶奶微微摇头,说:“菩萨心肠说不上。只是四姐,你……和小饼,怕是有事儿瞒着我们吧!”
“啊?”四姐一愣。
吴家大奶奶说:“上次你回家,我就觉得奇怪,虽然你刻意俭朴,但脚上的鞋子不是凡品。今日来,怕是着急忙慌地没收拾过,别的不敢说,这副米粒珠的耳环,怕不是我这个傻外甥买得起的吧!”
四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赔罪道:“不是刻意瞒着家里的,只是实在有些难言之处。”说完,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吴家大少爷和大奶奶听说四姐居然是那位曹大学士的掌上明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奶奶拉着四姐的手,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四姐说话了。
“大舅母,您别这样。”四姐说,“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吴家大奶奶此时已经明白了,说:“难怪你们之前没说,就他们老朱家……”
吴家大少爷轻咳一声,意思朱云峰好歹也姓朱。
朱云峰嘿嘿一笑,说:“舅舅,没事儿,老朱家什么德性,我知道。”
吴家大少奶奶得意地说:“对吧!我就知道小饼懂事儿。”说完说:“你放心,这个事儿,我会叮嘱他们封口的。怎么也得瞒到你们离开五茸镇回京城再说。”
栾师爷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一般,说:“我就说四妹妹从小不凡,原来果然四明珠蒙尘。”
朱云峰听他这么叫四姐,心里多少有点儿腻味,问:“栾师爷,说老实话,当年你对我家阿四,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倒真没什么意思。”栾师爷笑笑说,“只是觉得她不一般,跟你这种俗人不一样。”
朱云峰倒无所谓别人怎么评价自己,有人夸四姐他就高兴,于是开开心心地道谢:“谢谢您。您说得没错,我家阿四,那就是不一般。”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家里仆人引着小高进来,给众人见礼之后,小高说:“师父,县太爷请您回去呢!”
“这个点儿,咱们太尊不是应该在歇午晌嘛?”栾师爷有点儿奇怪,问:“怎么这会儿叫我回去?”
“就是朱二的案子发了。”小高说。
“他这么快就认了?”栾师爷有些奇怪,“老高速度可以啊!”
小高摇摇头,说:“不是高先生。”
“不是?”栾师爷奇怪地问,“那是谁?”
“不知道啊!”小高说:“人押到衙门,太尊就亲自带了人去了大牢,那个姓沈的和朱二都招认了。太尊让您回去,他要升堂呢!”
“太尊带人去了大牢?”栾师爷问,“看清楚是谁了吗?”
小高摇摇头,说:“只听说是位年轻公子,什么样子没看清楚。”
四姐和朱云峰互看一眼,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月度归档: 2020 年 9 月
终归还是想认认真真写一写饼饼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可能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烧饼,所以以下的所有文字只是我眼睛里的烧云饼老师
其实我最初知道饼饼的经历的时候是有点吃惊的,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从小按部就班地上学,才艺是小时候的点缀,很少有人会发展成成年之后的爱好
可是饼饼挺特别的,他七岁开始学杂技,若非学杂技的师兄遇到意外,我们现在可能会看到一个活跃在杂技界的朱老师
饼饼到北京是02年,那年11,入德云社是04年,那年13
他自己说,当时穿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满世界问:谁叫郭德纲?谁是郭德纲啊?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真的是非常美丽了【手动狗头】 继续阅读“终归还是想认认真真写一写饼饼”
【饼四/性转】四姐(84)
84
“你叫沈福贵,所以你姓沈?”四姐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几分。
朱云峰对于四姐的举动不太理解,咕哝道:“他姓沈,他爹不也姓沈吗?”说完,伸手扯扯四姐袖子,问:“阿四,怎么啦?”
四姐没有回答,只是问馄饨,“你爹是不是姓沈?是不是五年前去了外地做生意,再也没回来?”
馄饨被四姐的样子吓到了,断断续续地回答说:“对……对啊!”
“阿四,到底怎么啦?”朱云峰握住四姐的手,察觉她手上已经出了汗,也顾不得馄饨还在,一把搂住她,问:“到底怎么啦?”
四姐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想到某个可能性,紧紧抓住朱云峰的手,说:“是他……是他……他爹姓沈。”
“对啊!怎么啦?”朱云峰说。
“当年,给咱爹赶车的那个老沈!”四姐说。
“老沈?!”朱云峰一下就想起来了,说:“出事儿之后就跑得不见踪影那个?”
“是!”四姐语速飞快,说道:“当日咱们都以为他是因为爹出了事儿,他怕要吃官司,所以跑了。后来二叔带着人上门要抢酒楼,娘又跟着去了,咱们刚刚接了酒楼也没别的心思,就根本没时间顾及那个老沈。可是……可是当年我早就怀疑过,爹的私印在二叔手上,二叔的那张借据有诈,但娘后来就出事儿了,我们俩当时势单力弱,又没有证据,我就没有敢声张。可你刚刚听他说什么?他说他爹手上握着朱二的把柄,他娘还说对不起我们家……那……那……”
朱云峰此时全都明白了,问四姐:“你是说,当日爹的事儿……不是意外?”
“你爹是不是老沈?”朱云峰一边抓起馄饨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小饼!”四姐连忙阻止,说:“他还是个孩子,当日的事儿,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爹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给人赶车的?”朱云峰换了种问法。
馄饨被吓傻了,愣愣地不动也不回答。
“问你话呢?”朱云峰吼了一句。
“小饼!”四姐劝道:“你别吓他。”
“我……我……记不清楚了。”馄饨说。
“你爹去了外地做生意,这些年都不曾回来过嘛?”四姐问,语速还是很快,但语气已经温和了些许。
朱云峰把馄饨放下,说:“好好答。问什么答什么,知道吗?”
馄饨吓得一哆嗦,说:“是,这些年都不曾回来。”
“那你娘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平日里日子过得如何?”四姐问。
“还行!”馄饨说:“我小时候,我娘原打算送我去上私塾,不过后来就算了。说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说等我大些了,送我去当学徒。”
四姐和朱云峰对视一眼,心说以馄饨的出身,若是真的没了爹,他母亲一个人能把他拉扯大就不容易,哪里有钱送他去私塾?
“你娘平日里以什么为生?”四姐又问。
“就是给人缝缝补补,还有洗洗衣服什么的。”馄饨说,“我娘说她没出嫁前有个好姐妹,后来当了不知道哪家的姨娘,所以那家下人们的衣服都送来叫我娘补。我们家日子过得不错。”
四姐点点头,又问:“那你爹……什么时候回来的?”
馄饨挠挠头,说:“好像是春日里。”说完又说:“对了,就是朱老爷高中之后没几日,我爹就回来了。”
四姐心下如今已经有了数,对朱云峰说:“小饼,我写封信,你让王筱阁送想办法立刻送到栾师爷那里。咱们马上到外祖家跑一趟,带着这个孩子。”
朱云峰虽然不知道四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过他一贯听四姐的,点头,说:“你写信,我去叫筱阁。”
账房里备有笔墨,四姐提笔刷刷刷写完,交给等在一边的王筱阁,说:“交给栾师爷。然后听他吩咐。让你跑腿就跑腿,送信就送信,不能耽误。若是这件事儿办好了,刘九思就能回来了。”
王筱阁立刻点头,说:“夫人,您放心,不为了刘九思,我也会好好办的。”
四姐点头,说:“你去吧!”
见王筱阁一阵风一样走了,四姐说:“小饼,咱们去外祖家里。这么大的事儿,得跟家里好好商量。”
至于为什么跟外祖家商量,而不是去找朱氏一族,那自然是不用说的。
朱云峰套了车,亲自赶着马车带着馄饨,到了外祖家里。
“小饼,四姐,这是怎么啦?”吴家大奶奶,朱云峰和四姐的大舅母,见他们火急火燎地过来,问:“可是之前的官司出了问题?要帮忙?缺银子吗?我让他们去凑。这孩子是谁?”
四姐却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朱云峰,噗通一声给吴家大奶奶跪下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吴家大奶奶被唬了一跳,说:“你们快起来!这……小饼现在都是官老爷了,哪里能跪我一介平民?”
“舅母!”四姐说:“您要给我们做主!”
“怎么回事儿?快起来!”吴家大奶奶把二人扶起来,问道:“快点儿说。可急死我了。”
四姐让吴家大奶奶找人带了馄饨出去,然后将自己从馄饨那里套出来的话和猜测全部一一说了,然后说:“舅母,当日的事儿,您也在场。族长那边……我是真的不敢指望。只求日后若是可能,您得给我们作证。”
吴家大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想着当日的场景,又想着朱二的为人,说:“他……他……虽然为人确实可恶,可……杀人……这……他有这胆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没什么新鲜事儿。”
屋里几人都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栾师爷在吴家大少爷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进来。
一个REPO
emmmmmmmmmmmmmmm
迟到半小时这个事儿。。。。。。。我觉得烧云饼应该是记错时间了
鉴于他直播了一小时,所以我觉得OK
就是我已经可以想到某些神经病会怎么骂他了
类似于不专业,工作态度不认真那种的
以及由于他直播了一小时,一定会被人说他多占资源那一种的,毕竟我们“没流量”嘛
不过怎么说呢,反正骂也不会少块肉,这么多年,他被人骂得还少么?
嗯,饼饼其实对于外界的评价还是很在意的,包括流量包括外表,不过我相信他已经强大到不会因为这些评价去动摇去迷茫了
在意评价,所以常常自省
但我相信他可以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因为他从来清楚自己要什么
直播。。。其实没聊太多。。。正事儿真的没聊多少
他漏出来那句 有人CUE拆伙问题不予回应,我给笑吐了
烧老师,就这你信不信回头就给你截下来啊~~~~
团综其实没聊太多有用的事儿,除了曹老四确实被淘汰了之外没有其他有用信息了,不然他那个数法,不可能忘记曹老四的。加上之前龄龙节目里王九龙也说了曹老四被淘汰了,所以,消息应该还是准的
再然后就是连线了一下毒奶管老师,问问看好谁夺冠,管老师毒奶了孟孟和怼怼,回头看一下有没有奶中
关于游戏太认真的问题,饼说横店因为太认真玩游戏,导致师兄弟的游戏体验差了,自己在反思
嗯。。。。。。怎么说呢,副总说过 烧饼是个特别认真的小姑娘
事情是这样的,每个人对同一件事儿态度不一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没有人有资格用自己的态度去JUDGE别人
师兄弟如何是他们的事儿,但是那些刷“你太较真了”的是什么样的人啊?作业做完了么?
昕昕子和麦麦出镜了一下,麦麦背了唐诗,还聊了下为啥不想要女孩儿的问题
这段儿我还挺感慨的,包括他说粉丝接送机,在剧场外面等他们,他觉得挺心疼的,还说去年在天桥,那么冷,大家还在外面等他们,还说跟小四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就说这些姑娘都是人家闺女,都是宝贝,想想都觉得心疼。
就……饼四其实年纪不大,尤其饼还是个90后,但他们为人处世的态度其实都挺老派的,就确实是把观众当衣食父母那种,所以那时候曹老四会把人带回江北,他们俩跟观众之间没有那种故意做出来的距离感或者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点其实挺难得的。
观众对他们做的一点一滴,他们都是会记在心里的,去年天桥饼后来还专门录了个视频来着
然后讲到剧场时长的问题,他说他们小园子基本上正活加返场得有60、70分钟,长的90分钟(参考金兰谱),因为他们很享受在舞台上的状态
这点其实永远是最打动我的。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喜欢相声,喜欢在舞台上表演
我始终是因为他们呈现出来的节目而被吸引的,其他的东西是附加也是惊喜,可又是理所当然。因为是那样的两个人,所以才会呈现出那样的舞台状态,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
最后还是给九良打电话了,说要把自己妹妹介绍给他认识,并且表示不是整蛊,很认真的
不知道为啥我好期待!!!大舅哥对妹夫~~哈哈哈哈
饼哥的这位妹妹,欢迎大家去看下去年1130曹老师哈尔滨生日场的返场视频,弹古筝的漂亮妹子就是了,我觉得个儿还挺高的
以及,两个戳到我CP脑的地方
1.虽然在台上他叫他四爷或者曹老师,可是私下说起的时候,还是会叫小四。年少时就有的习惯,终归还是很难改口。所以年少时就养成的习惯,也是不可能戒掉的
2.他拿过来介绍的那个“拖家带口”的手办,是去年情人节曹老四送的,有开箱视频为证,终究……还是摆在C位上
总结一下今天的有效信息 继续阅读“一个REPO”
【饼四/性转】四姐(83)
83
高先生坐在朱武酒家不大的账房里,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半大小子,身上脸上都有在地上蹭过的痕迹,听四姐刚刚说他是钻狗洞进来的,心想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高先生问:“你叫什么?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见我?”
馄饨说:“我……我叫沈福贵,小名叫馄饨,家里住在镇外河滩边上。”
“沈福贵?”朱云峰第一次知道馄饨居然有大名,问:“到底什么事儿?要我们救命?”
馄饨说:“我爹……我爹……朱二老爷杀了我爹,还想杀我和我娘。”
四姐眉头微蹙,说:“这么大的事儿,不能乱说。”
馄饨说:“是真的。我爹昨日说要去找朱二老爷,结果到今日上午还不见回来。中午的时候,朱二老爷家的管家来了,说是答应了我爹要接我和我娘进朱府去住。我们跟他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去那里住?我娘不肯,他们又拿不出我爹的信物。居然想把我和我娘强行拖走。我寻了空,逃出来。原本想去报官……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高先生问。
“可是,我记得我娘说过,朱二老爷跟太爷是认识的,我怕……报了官反而是自投……那个什么什么,思来想去,您二位跟朱二老爷不是一伙儿的,所以就来了这里。”
朱云峰问馄饨,“你今年多大啦?”
“十三了。”馄饨说。
“十三啊!”朱云峰问四姐,“阿四,我十三那会儿有他这么懂事儿吗?”
四姐横他一眼,说:“什么时候了?说这个?”
朱云峰轻轻吐了吐舌头,说:“这里面的事儿我闹不清楚,你和高先生做主就好。”
四姐不赞同地看他一眼,然后问高先生:“先生觉得如何?”
高先生说:“你的话不尽不实,我不相信。”
馄饨急得差点儿哭出来,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爹真的去了朱二老爷那里,真的一直没回来。”
高先生点头,说:“哪怕你说的是真的,朱二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还要连你和你娘一起杀了?”
“我……我……”馄饨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高先生六扇门出身,一双眼睛不知道看过多少人。馄饨这种小孩子,在他面前根本隐瞒不了什么。他翘起二郎腿,也不理馄饨,而是跟朱云峰说:“小饼,你家那个什么探花糕做得倒还不错。我刚刚用了些,甜而不腻,很合我的口味。配茉莉花茶也正好。”
朱云峰愣了愣,知道高先生是想晾着馄饨,忙接口说:“那我让厨房做了,给您带一点儿回去?”
“如此甚好。”
朱云峰又说:“您说您一日三餐都在饭铺里解决,倒不如以后还是我这里给您送吧!怎么说您都是我先生,尊师重道是第一要务嘛!”
高先生思索了一下,说:“倒也可以。”说完又说:“清淡一些。”
“明白。”朱云峰答应道。
馄饨到底年纪小,见屋子里高先生和朱云峰聊天,四姐也不看自己,顿时急了,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我爹娘说过,我爹说手上有朱二老爷的把柄,我爹昨日去之前,我娘还劝,说怕他狗急跳墙……可……可我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拿了银子回来就远走高飞,带着我和我娘换个地方过日子……我……我就知道这些。”
高先生这才搭理了馄饨,又问了他几句,见他确实是因为年纪小,不太只打他爹和朱二之间的事儿,说:“既然如此,就当你是上衙门告状了,我回去跟平……跟阿栾说,带人去朱二那里看看。”
“只是……”四姐问,“他若是真的已经……”
高先生摇摇头,说:“我说过了,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绝对没这个胆子,不然今日早晨我就带人去了。”说完,说:“你们看好他,等我消息。”
送走了高先生,四姐见馄饨还跪在地上,温言说:“你先起来吧!”又问:“吃过了吗?饿不饿?让人给你弄点儿吃的?”
馄饨年纪小,刚刚被高先生一番磋磨,又吊着他爹娘的安危,此时听四姐语气温和,忍不住红了眼眶。
四姐也没说什么,只对朱云峰说:“小饼,你让厨房给他下碗馄饨吧!”
“馄饨吃馄饨!”朱云峰语气轻松地说:“这倒挺好!应景。”
馄饨听了这话,总算放下些心思,从地上爬起来,说:“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朱云峰去外面吩咐,不一会儿王筱阁端了碗馄饨回来,馄饨确实是饿了,趴在桌边,几下就吃干净了。
四姐见他抹嘴,笑着问:“够不够?还要吗?”
馄饨摆摆手,说:“够了,不要了。”说完又说:“夫人,你真的是个好人。我娘说的没错。”
四姐笑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愣在当场。
“阿四,你怎么啦?”朱云峰问。
“馄饨……你……叫我夫人?”四姐问。
“是啊!”馄饨说,“您不是老爷的夫人吗?”
四姐想起自己和朱云峰回五茸镇上的时候做得就是妇人打扮,当时她不知道馄饨和朱二那里有关系。可是如今听馄饨说起他跟母亲提到过自己,那自己和朱云峰的事儿……朱二岂非都知道了?早知如此,前几日出门倒没必要还戴个笠帽。
四姐问道:“我……和老爷的事儿,你都跟你娘说了?”
馄饨说:“说了。不过我娘让我别跟爹说。”
四姐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馄饨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娘说过,咱们家对不起老爷,不能再错第二回了。得给我爹积德。”
“对不起我?”朱云峰听得莫名其妙,问:“你才多大?我跟你也不认识啊!”
“你叫……沈福贵?”四姐突然说,“所以你姓沈?”
【饼四/性转】四姐(82)
82
出现在“文先生醉酒杀人”现场的闲汉居然是馄饨的爹?
朱云峰这一下倒也觉得很吃惊,问:“您看准了?”他说,“我听说,他爹好像早年间去外地做生意,客死异乡了,他是他娘一手带大的。”
高先生说:“我原本也是这么听说的。跟周围人打听,也都是这么说的。”
“那……”朱云峰问,“怎么又成了馄饨的爹?干亲?”
高先生摇摇头,说:“小高摸过去偷偷看过,馄饨叫他爹,馄饨娘叫他当家的,应该是一家三口无疑。”
朱云峰问:“那接下去要怎么办?”他看向栾师爷,问:“你们衙门上门去抓人?”
栾师爷说:“这个事儿倒有些不好办。虽然找到了这个人,却还没有真凭实据,这样贸然上门抓人,难免落忍口实。”
高先生说:“我原本倒想再盯几日的,不过昨日傍晚那闲汉去了你二叔府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朱云峰悚然一惊,问:“您的意思是说……我二叔……”他伸手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杀人灭口?”
栾师爷摇摇头,说:“你这位二堂叔,虽说看着蛮横无理,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倒未必做得出杀人灭口的事儿。”
高先生说:“关键是,杀人灭口,得有个理由。若只是为着之前那个醉酒杀人的事儿……没必要。除非……”
“除非那日醉酒杀人的事儿,本身就与他有关系。”朱云峰见机极快,说:“那日死的那人,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仆役?”
栾师爷点头,说:“查验过身份了,没问题。”
朱云峰犹自不信,说:“文先生也没问题呢!”他的意思是,栾师爷收了银子,也就跟外人说文先生没问题,所以难保衙门里有其他人收了朱二的银子,隐瞒了死掉的那个仆役的身份。
栾师爷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朱云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歉道:“栾师爷,我嘴巴上没把门儿的,您别介意。”
栾师爷说:“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四姐看上你什么了?”虽然朱云峰和四姐没有明说,但他不笨,四姐已做妇人打扮,和朱云峰什么关系,他自然一清二楚。
高先生在旁边冷哼一声,问:“你要是想明白了想要如何?”
栾师爷张口欲言,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高先生对朱云峰说:“他在衙门里担着这个差,既然说了要帮忙,自然会尽心尽力,所以他说没有特别的,那就一定没什么特别。县衙里虽然都是一票牛鬼蛇神,可想瞒过他,却也没那么容易。”
“是。”朱云峰举杯,对栾师爷说:“我刚刚说错了,栾师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栾师爷举起杯子,碰了一下,说:“你虽然蠢一点儿,不过说得也有道理,若是真的只是个普通仆役,三百两银子就能了了的事情,你那位二叔不至于跟如今一样什么事儿都不做。我回去再想办法摸摸他的底细。”
高先生说:“我们今儿过来,一是想跟你说一下情况,二来也是想问问你,若是你外祖那边有什么消息的话,不妨直截了当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合计合计,说不定就能把事情弄明白了。”
朱云峰连忙说:“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会告诉他们一声的,若有事儿,就直接跟你们说。”
高栾二人见状,互看一眼,说:“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就先走了。在你这儿吃喝这么久了,再不下去,未免真的把外面那几个家伙当傻瓜了。”
朱云峰问:“我二叔知道你们在查他?”
栾师爷说:“倒也未必。不过我们这几日进出都有人跟着,小心些总是好的。”
朱云峰说:“想来,我和阿四那日去找高先生,还是有些鲁莽了。”
高先生摇摇头,说:“你二叔没有你外祖那边的关系,未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们只是跟着阿栾,我家门口那个,跟个傻子似的,我和小高出出进进,他都不知道。”说完,和栾师爷一起站起身来。
朱云峰也想起身相送,高先生说:“你醉了。”
朱云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于是重新趴回桌子上。
就听栾师爷大声叫:“小二,结账!还有,你们东家喝醉了,找人把他搀下去。”
没一会儿靳先生走上来,笑吟吟地说:“之前东家就说了,这顿算咱们的。”
“那怎么好意思。”栾师爷假意客套几句,又留下一块碎银子,想结账,被靳先生硬是塞回去。
栾师爷只觉得随着银子一起塞回来的,还有一张纸。
栾师爷神色一紧,立刻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拍拍靳先生肩膀,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和高先生相携下楼离开。
靳先生招呼王筱阁上来,把朱云峰扶到楼下账房里。
“阿四!”朱云峰一进屋就醒了过来,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赫然是失踪多日的馄饨。
“怎么回事儿?”朱云峰问,“他怎么在这儿?”
四姐摇摇头,说:“等等。”
“等什么?”朱云峰莫名其妙。
“我让靳先生给栾师爷递了信,想来过一会儿他们甩了尾巴,会再绕回来的。”
果然如四姐所说,不过盏茶功夫,王筱阁引着高先生进来了。
“高先生。”四姐起身行礼。
高先生进门就看到屋里跪着的馄饨,眉头微皱,问:“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在这儿?”
四姐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筱阁在后院里找到的他,从墙根底下那个狗洞里钻进来的。”顿了顿,四姐继续说:“我问他话,他也不说。只说想见衙门里的人,但又害怕被灭口,所以才来求了我。我思来想去,就写了条子让靳先生递给你们了。”
馄饨听四姐语气,知道高先生应该就是衙门里的人了,几步膝行到高先生面前,抱着他大腿道:“求老爷救命!”
【饼四/性转】四姐(81)
81
这一趟府城之行,朱云峰和四姐算是收获颇丰,最重要的是二人突然都生出许多自信来。朱云峰如今不光是武举探花,他们背后还有曹府,还有太原孙家,不再是当年任人欺凌,需要搬出大宅的小可怜了。
回程的马车上,朱云峰揽着四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阿四,我这才发现,你瞒着你的身份,果然是对的。”他太清楚自己那帮亲戚的嘴脸了,若是让他们知道知道四姐的身份,族长怕是能日日带着人去“霄记”门口,腆着脸问人家马掌柜的要钱花。
四姐说:“这事儿,总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也不能一直瞒着,瞒也是瞒不住的。”说完又说:“哪怕以后和家里亲戚不怎么来往了,可你总归是姓朱的,这一大家子,你又是小辈,不约束坏名声,约束又怕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坏你的名声。”
朱云峰摇摇头,说:“这个事儿回头再想也不迟。先得把刘九思的事儿解决了。”
四姐叹口气说:“其实说来说去,都只是二叔一个人的事儿。从头到尾,从靳先生的事儿开始,都是他闹出来的。”
“可是以大刘的能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搞那么一出出来,这里面的事儿……怕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了。”朱云峰说。
二人谈谈说说,不一会儿就回了五茸镇上。那之后二人就安心呆在酒楼里,也没怎么出门,但每日里总有不同的来吃饭的客人会过来递消息。
朱云峰和四姐知道,这就是马掌柜和刘伙计的能耐了。
“咱们这几日,倒真有点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了。”朱云峰说:“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能耐。”
四姐伸手戳了他一指头,说:“出息!”说完又说:“我们这么久不回去,我娘已经来信问了。霄记的消息这么灵通,怕是她多少也知道了些。”
朱云峰想着刘伙计的能耐,说:“你也别说得这么客气,我猜咱娘亲应该是都知道了。”
四姐听他说“咱娘亲”说的无比顺口,不知怎么心中就是一暖,刚刚想说的话一下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朱云峰太了解四姐了,见她愣着没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把人搂进怀里,说:“阿四,你想什么呢?这有什么可感动的?你娘亲也是我娘亲,那就是咱娘亲啊!”
四姐被看穿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就是……觉得很高兴。”
“是,我也很高兴。”朱云峰搂着四姐没说话。我家阿四是被所有人捧在手里的珍宝,可她唯独喜欢了我!
二人静静靠着,都没有说话。直到朱云峰觉得再不干点儿别的,他们就得干点儿别的了,这才撒开了手。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王筱阁来禀报,说衙门里栾师爷请朋友在三楼雅座吃饭,问朱云峰要不要去见见。
酒楼里来了重要客人,东家去见个面,联络下感情,再正常不过。不过栾师爷这个时候带人来这里吃饭,显然应该是事情有了眉目,所以才会亲自来。
朱云峰自然明白这个意思,说:“我这就去。”
四姐补了句:“让靳先生送一壶十年陈上去,就说是咱们请的。”说完对着朱云峰说:“做戏……”
“做全套嘛!”朱云峰笑:“我明白的。”
朱云峰去柜上亲自拿了一壶十年陈送到三楼雅座,见果然栾师爷和高先生对面坐着,二人都默默吃饭,没有人说话。
朱云峰上前去把酒送了上去,招呼道:“栾师爷,有日子没见了。”
栾师爷显然对朱云峰如此晓事儿很满意,说:“朱探花,您太客气了,还劳烦您亲自送酒上来,怎么好意思。”说完指着高先生说:“我朋友。”
朱云峰说:“知道。高先生。小时候还教过我呢!”
高先生微微一笑,说:“你那会儿可淘。”说完又说:“只有你姐跟你说的书,你才记得牢。”
朱云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会儿不懂事。”
“既然来了,坐下聊几句?”栾师爷问。
朱云峰思索了一下,余光瞟到不远处还有一桌客人,已经了然,说:“栾师爷相邀,敢不从命。”
高先生笑呵呵地说:“中了武举,到底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像个要当官儿的人物了。”
于是朱云峰坐下,三人聊天喝酒,只说些过去的事情,朱云峰不胜酒力,加上似乎是高兴喝得快,没一会儿已经趴倒在桌子上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高栾二人也不怎么在意,继续喝酒吃菜,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栾师爷推推朱云峰说:“行了,醒醒吧!已经走了。”
朱云峰一抬头,看看四周,果然整个三楼只有他们这一桌人了,搓了搓脸,说:“总算走了!”眼睛里没有丝毫醉意。
高先生说:“闲话少说。那日你托人传来消息的时候,我们其实也已经查到了那个闲汉。只是他好像非常神秘,周围人对他都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什么出现的,什么时候就消失了,而且那日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所以费了些功夫。”
朱云峰如今已非昔日,一听高先生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费了些功夫,意思就是找到了?”
高先生点头,说:“我跟我那个侄孙子盯了五日,总算是找到了。”
“是什么人?”朱云峰不由得好奇起来。
“说起来,还是你的人能干。”高先生感慨:“我倒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手下居然也有不少人,倒小看了你外祖家的在这镇上的势力。”
朱云峰莫名其妙,说:“我的人?”
栾师爷说:“前日有人给我递了一封信,说让我注意镇外河滩上一户人家,果然老高在那里发现了那个端倪。怎么不是你的人?”
朱云峰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了这应该是马掌柜那边的手笔。不过他们不知道四姐的真实身份,自然会把这个事儿按到吴典史身上,于是他也含糊其辞,点了点头,敷衍过去。
高栾二人久在江湖,自然能看出来朱云峰敷衍,不过人都有秘密,他们二人也无意打探,高先生继续说:“那个闲汉,其实说起来,倒也不算是外人。”
“哦?”朱云峰有些奇怪,问:“那是什么人?我认识?”
“你这儿原来有个看门的小伙计,叫馄饨的,你记得吗?”
朱云峰点头,说:“我知道啊!他怎么了?”
“那是他爹。”高先生说。
【饼四/性转】四姐(80)
80
朱云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伙计,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有点儿不够用了,伸手拉住了四姐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四姐与他默契非常,解释道:“文先生这个人,从出现到出事儿不过几日的功夫,哪怕从他出现第一天起,二叔就去京城打听,不过这么些时日,怕是也没有回信呢!可今日那位金掌柜上门,他却笃定文先生在京城有名,必然是得了什么准信儿了。离着五茸镇最近的,能得到准消息的地方不就是府城嘛!你看大刘的手段就知道了,这府城上上下下的消息门路,怕都是他把着呢吧!”
朱云峰这才想明白了,问:“所以就是二叔来府城打听文先生的事儿,你给了假消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伙计说:“自从知道小姐和姑爷的事儿,我对五茸镇上的大小事情都非常关注,知道那位文先生的事儿之后,更是格外小心在意。出事儿之后,前后有三拨人来打听文先生的消息,走的不同的路子,但最终到底都是汇到我这里来。我虽然不知道小姐和姑爷为什么要下人扮文先生,可既然这文先生是姑爷介绍到五茸镇上的,那姑爷说他是什么,他就得是什么。别的不敢说,三个月里,没人能说他不是文先生。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四姐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伙计在府城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马掌柜更只是站在一旁,神色丝毫不动,仿佛说得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而已。四姐心里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外祖太原孙氏有了全新的认识。
“大刘,你起来吧!我没怪罪你的意思。”四姐说,“只是没想到,你在府城,居然就能把五茸镇上的事儿了解得清清楚楚。”
见四姐果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刘伙计重新站起身来,问:“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四姐摇摇头,说:“虽然不明白二叔到底为什么弄这一出,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得找到那个当时也在场的闲汉,”说到这里她看了刘伙计一眼,说:“可既然你没提,想来,你也没找到他。”
刘伙计说:“不瞒小姐,已经撒出去人手打听了,确实没有什么眉目,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居然没什么人对他有印象。”
四姐又问马掌柜:“我和小饼刚刚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是二叔的人?”
马掌柜说:“脸生的很,是五茸镇的帮闲,不懂规矩,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已经让人教过他规矩了。”
朱云峰有些奇怪,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若是换一个人来问,马掌柜一定白眼翻得老高,不屑回答。可既然开口发问的人是朱云峰,那就少不得要好好解释了。
只听他说:“好叫姑爷得知,五茸镇上的那些有头有脸懂规矩的泼皮如今是断然不会接这种活的。”
“为什么?”朱云峰问。
“您是探花老爷。”马掌柜的回答十分直接,“民不与官斗。这种泼皮常年都要和衙门打交道的,若是得罪了您,哪怕您如今还未授官,可只要您想,收拾他们也很容易。所以他们断然不会为了些许银子而来盯您的睄。”
“所以……你说这个人不懂规矩?”朱云峰问。
“不错。”马掌柜说,“我们霄记是票号,来往的客人都是有大笔银钱往来的。若是有客人因为来我们这里存取银子被人惦记上了,那难免会被人说我们与盗匪勾结,坏我们的名声。”
刘伙计接着说:“霄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当地的黑白两道打好关系,我们这里附近是不允许有人盯梢的,府城里的人都懂这个规矩。哪怕真的有人是要盯您二位,看你们到了霄记也一定会转头就走的,不会跟他似的,还傻傻等在外面。”
“怪不得你们说他不懂规矩。”朱云峰叹了一句。至于马掌柜后面那句“教他规矩”是什么意思,不用问也已经能明白了。
“正是这个意思。”马掌柜说。
“诶,对了。”朱云峰突然灵光一闪,说:“这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马掌柜微笑,说:“咱们也不是衙门,既然教了规矩,那自然还是得放走的,不能关着不是。”
朱云峰说:“那能不能找人跟着他,他挨了打,又不能打回来,一定会回去报信的。跟着他就知道谁是他的雇主了。”说完,他对四姐说:“要真是二叔,咱们通知高先生他们,拿个正着,也算证据。”
四姐眸中带笑,说:“你都能想到,怕是大马他们早就这么做了吧!”
马掌柜微微行礼,说:“什么都瞒不了小姐,正如小姐说的,已经找人跟着了。”
刘伙计也说:“小姐姑爷放心,找了最好的人,这样的外行要是再被他发现,那他们也不用在这行里混了。”
又说了几句话,外面柜上准备好了银子,马掌柜亲自递给四姐,说:“小姐,府城离开五茸镇不远,以后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们这里自会有人去镇上禀报的。原来是怕您嫌我们身上铜臭味重,不敢亲近,如今您既然有吩咐,自然不能日日都让您跑。”
“大马,你太客气了。”四姐说,“多谢你了。”
说话间,四姐和朱云峰站起来,准备离开,朱云峰突然又问了一句:“大刘,你知道馄饨吗?”
这句没头没尾,朱云峰其实只是想开个玩笑,想来这位刘伙计再神通广大也不知道连一个看门的小厮都认识。
没想到刘伙计却一本正经地说:“这孩子是五茸镇土生土长的,父亲似乎是去外地做生意,出了意外,母亲打零工一手把他拉扯大。不过最近几日没什么见过他,因为只是个小厮,所以我没太在意。姑爷的意思……是觉得这孩子是关键人物?”
“……”朱云峰真没想到刘伙计连馄饨都知道,不过为了不太失面子,说:“我只是觉得,他小小年纪,突然就没了踪迹,有点儿奇怪。”
刘伙计点头,说:“没错,没错,细算起来,文先生失手打死人之后那天,他就没有再去朱武酒楼,只是他人小,平日里也不怎么显眼,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这么想来,倒也不是没有可疑。”
四姐哪里不知道朱云峰的真正意思,连忙说:“小饼只是随口一句,大刘你不用特地去打听。”
“不不不,小姐您过谦了,姑爷刚刚那句话,倒真的有点儿意思,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这孩子可能有问题呢!”然后由衷夸奖道:“不愧是小姐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朱云峰闹了个大红脸,可又觉得不能给四姐丢人,只能装模作样地干笑几声,客气几句。
四姐在一旁看着,差点笑破肚皮,觉得朱云峰的样子简直太好玩儿了。
总算朱云峰和刘伙计客气完了,马掌柜亲自将二人从内堂送出来。
四姐说:“大马,你留步吧!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你霄记的大掌柜送我们这样的普通客人,被有心人看到了,难免会生疑惑。”见马掌柜还想说话,四姐说:“我信你这里周围没有眼线,不过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马掌柜也没坚持,叫了小伙计,将二人送了出去。
【饼四/性转】四姐(79)
79
四姐和朱云峰坐定,将遇到的事儿大概与马掌柜说了,又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麻烦大马你帮忙。一来各处打点难免需要银子,想问问,柜上能不能给我们支点儿银子。”
“这自然是应当的。”马掌柜说,“我等下让他们准备五百两银票并五十两银子让小姐带走。若是不够,小姐叫人传个话,柜上总能准备。”
“那我先谢过了。”四姐说。
“不敢。”马掌柜很是恭敬。
“还有一个事儿……”四姐斟酌了一下,说:“大马你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朋友,能打听消息的。”
马掌柜神色未动分毫,说:“回小姐、姑爷,我这里有一个姓刘的伙计,消息颇为灵通。若是您二位不介意,我叫他上来回话?”
四姐和朱云峰对看一眼,然后点头道:“麻烦了。”
马掌柜躬身道:“烦二位稍待。”说完,出去吩咐。
不一会儿,马掌柜带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伙计进来。那人胖胖的,更衬的马掌柜跟麻杆儿一样。
“给小姐和姑爷磕头。”胖伙计进来就行了个大礼,倒把四姐和朱云峰吓了一跳。
见四姐看过来,马掌柜道:“小姐,这个礼您受得起。曹老大人当年救过他一家。”
那伙计说:“不错。若没有曹老大人,我们一家早就死绝了。当年知道小姐您不见了,我们家人都还帮忙去打听过。可惜……那会儿我还没现在的能耐。连累您受了这么多年苦。”
“快起来吧!”四姐说,“今日能见到,也算是你我有缘。今日有事要麻烦你了。”
“小姐问,若有我不知道的,我自会替小姐打听。”刘伙计说。
四姐看了朱云峰一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四姐问:“前几日,五茸镇上出了一件案子,京城里有一位姓文的风水先生醉酒打死了人,这个事儿,您可知道?”
那姓刘的伙计道:“小姐既然问,那我就实话实话了。这个事儿传得也算沸沸扬扬,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还知道,那位文先生其实不姓文,只是姑爷家一个姓刘的下人假扮的。”
四姐心中有些吃惊,她和朱云峰都以为刘九思做足了功夫,瞒得天衣无缝,倒没想到这么随随便便就被人拆穿了。
朱云峰问:“他说他没有杀人,而是被人打晕了栽赃陷害的,这个事儿,您这么看?”
姓刘的伙计沉吟了一下,说:“事发当日,到底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当日那里应该有三个人。”
“三个人?”朱云峰问,“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在牢里,第三个人是谁?”
“不知道。”姓刘的伙计说:“当日文先生醉酒杀人的事儿传出来之后,有人说他打死了某家的下人,也有人说他打死了一个闲汉。”
这个话当日四姐和朱云峰都听王筱阁说过,只不过后来知道死的是朱二家的下人,也就没有太在意。如今听眼前这人这么说,显然自己二人忽略了什么。
只听刘伙计继续说道:“下人和闲汉,从衣着到言谈举止都大不相同,若只是一个人错认也就算了,可听起来似乎看到的人分成了两派,那说明不止一人看到。这是为何?”
“为何?”朱云峰跟了一句。
“无论是文先生还是您二位的下人,在五茸镇上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不会有人为了帮他或者陷害他而说谎。”刘伙计说:“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四姐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都是真的,所以说明现场有两个人。一个闲汉,一个下人。”
朱云峰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说:“下人死了,说自己没杀人的在牢里,而另外一个闲汉却不知所踪,所以……真正的凶手是那个闲汉!”
朱云峰没想到只是简单跑了一趟,居然就把这案子给破了,而眼前人不过只是“霄记”一个普通的伙计而已,他再一次对于自己媳妇儿背后的家族意味着什么有了全新的认识。
刘伙计面色如常,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这些不过是推测,上不了公堂的。”
四姐明白他的意思,说:“不错,咱们那位县太爷虽然糊涂了一些,可在文书上从来都不会有所错漏的。”
朱云峰说:“咱们请了高先生去查这个案子,想来他不会错过这么明显的线索。”
刘伙计说:“高先生六扇门出身,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从京城出走,一路飘零,这些年常驻在五茸镇上。”
“高先生居然出身六扇门?”朱云峰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心说高先生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
四姐又问:“敢问刘先生……”
“当不得小姐称呼先生二字,”刘伙计连忙说:“小姐叫我小刘就行。”
四姐看了一眼马掌柜,心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便说:“那我就叫你大刘吧!”
“凭小姐高兴。”刘伙计说。
“大刘,你可知道,探花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为什么朱二会觉得文先生在京城确实有名?”四姐问。
刘伙计说:“探花楼应当是姑爷那位二堂叔的产业,然而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这酒楼支起了之后,看着光鲜,其实生意非常一般。五茸镇不比咱们府城,虽然来往的客商多,但因为离着府城不远,所以那些大豪商,大多还是喜欢到府城休息。而那些行脚商,这探花楼对他们来说又贵了些,并不合算。”
朱云峰眉头微皱,说:“二叔为了把咱们酒楼弄倒,所以才见天出那么些损招?”这倒是符合他对这位二堂叔的认知。
刘伙计说:“然则姑爷新晋高中,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他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来与您打擂台。”
四姐点头,说:“这也是我和小饼没想明白的地方,这么多年都安分过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
刘伙计说:“听说朱家整个族里,对他的做法也颇为不满,生怕他开罪了姑爷,弄得您不痛快。不过似乎他承诺了族里银子,还保证绝对不会得罪您,族里才不管不问的。”
“好一个不得罪我。”朱云峰冷笑一声,说:“所以就奔着我身边的人去了。”
四姐此时脑子里却转过了一个念头,说:“大刘你把我们镇上那些事儿弄得那么清楚,想来京城真的有位文先生这个事儿……也是你给递得消息吧!”
刘伙计一惊,没想到四姐见机如此之快,连忙跪下,说:“小的擅作主张了,还请小姐宽宥。”
【饼四/性转】四姐(78)
78
文先生在五茸镇很有名,他是个来自京城的风水先生,一到五茸镇就看出靳先生家的小女儿是灵珠转世,身上带着灵气。
可四姐和朱云峰都知道,这个文先生是刘九思假扮的,真正的京城根本没这么个人。
然而刚刚金账房却过来说,文先生在京城很有名?
朱云峰问:“会不会京城真的有个特别有名的风水先生姓文?我们误打误撞,二堂叔就搞错了。”
四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真的有这么巧么?”
“巧到不怕。”朱云峰说,“可二堂叔退让到如此地步,倒让人不由得怀疑了。”
四姐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他平日里盛气凌人,无理都要搅扰三分,怎么这回明明有理,居然还会退。”
二人互看一眼,都想到了什么。
“那个人的死……会不会其实……和二堂叔有关?”朱云峰问。
四姐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他才会忙不迭想把案子结了,甚至三十两银子就肯了结。”
“刘九思坚持自己没有杀人。”朱云峰说,“这不是三十两银子的事儿。”
四姐说:“等下,我还是去府城走一趟吧!那里霄记的掌柜见多识广,想来应该知道京城有没有一位风水大师文先生。”
“我亲自送你去。”朱云峰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自然要你送的。”四姐笑:“这辈子我去哪儿你都得管接管送。”
“那是一定的。”朱云峰答应道,“我亲自赶车都行。”
“你想想,咱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先想好了,到时候一并告诉他们就好。”四姐说。
“好。”朱云峰答应道。
“请靳先生清一下店里的银子吧!”四姐说,“总不能无缘无故跑去票号。”
朱云峰明白了四姐的意思,他们等下去霄记总不能来去都空着手,总得有个理由,否则惹人怀疑。朱云峰相信,最近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会被二堂叔盯着。
按照四姐的意思,靳先生清了一下酒楼的存银,王筱阁套了车,朱云峰陪着四姐去府城跑了一趟。
“霄记”票号,是孙家的产业,松江府的“霄记”掌柜姓马,年纪不大,在霄记从学徒做起,十多年功夫总算做到了掌柜。松江府是南来北往的重镇,消息自然也快,马掌柜老早就知道自家那位丢了很久的孙小姐最近被找了回来。总号传来消息,小姐已经出嫁,姑爷是五茸镇人,今科的武举探花。身在松江府,马掌柜自然格外留神,也叮嘱过手下人要把眼睛放亮,若是小姐和姑爷来了,不能怠慢。
这一日,马掌柜午晌刚醒,正在小学徒的伺候下洗漱,听外面人回,说有一对夫妇来找马掌柜。
进来报信的人说:“那位夫人头上插着一支宝石簪,看来应该是那位了。”
马掌柜一听,几下擦干了脸,整了整衣服,说:“那还愣着干嘛,请进来啊!”
那人又说:“听夫人意思,外面应该还有尾巴。”
马掌柜眉头微蹙,心说“霄记”在松江府上下打点,从来没有宵小之辈敢打主意,怎么主家来一趟,居然后面还有尾巴,这也太不把自己当盘菜儿了吧!
“认得出是什么人吗?”马掌柜问。
“脸生。或许不是府城里的。”那伙计说:“毕竟若真的是尾巴,也可能是从五茸镇上一路跟过来的。”
“按规矩办了吗?”马掌柜问。
“办了。”
“还是不肯走?”马掌柜问。
“是。”小伙计说,“跟一杆木枪似的,那么扎眼。”
“那就按规矩办吧!”马掌柜说,“先请二位到后堂坐一会儿。办完了我亲自去接。”
“知道了。”小伙计领命退下去了。
一旁伺候马掌柜洗漱的小学徒手有些抖。
马掌柜骂一句:“你怕什么?又没说要打你骂你,你好好干活就是了。”
那小学徒连忙称是。
马掌柜觉得没意思,自己正了正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去后堂接朱云峰和四姐。
小伙计打了帘子,马掌柜就见屋里坐着两位年轻的男女,女子做妇人打扮,头上插着一支蝶恋花的宝石簪。
这簪子是西洋技法打造的,市面上虽然有仿品,但以马掌柜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上面的宝石全部都是价值连城。
“小姐,姑爷。”马掌柜规规矩矩给二人见礼,拿出自己当学徒时候的小心劲儿,站立在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他这么恭敬,四姐倒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因为自己二哥掌着舶来司,那些海商看着二哥面子,生意往来总喜欢从“霄记”走,加上父亲是大学士,孙家对这位姑爷一直很是看着。而自己身为曹家的掌上明珠,失而复得的珍宝,更是看中,所以马掌柜才会如此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四姐,她在哥哥父亲面前随口一句,自己大约就卷铺盖回家了。
“嗯……掌柜的贵姓?”四姐问。
“小姓马。”马掌柜恭敬地答道,“小姐管我叫小马就行。”
四姐看马掌柜明显年纪比自己大,轻笑一声,问:“看您年纪比我大些,我叫你大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