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211-220)

写在前面:饼四的一些日常小段子,梗来自于节目或者微博,因为都是小段子,所以凑满十个发一篇。反正每一个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在意时间线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说,虽然梗来源于现实,但故事里的饼四,生活在平行宇宙中

211
  烧饼在南京录团综的时候,小四回了趟老家。
  姥爷走的时候没在跟前,得回去看一眼。爸妈也有半年没见了,要回去看看。
  烧饼怕小四伤心,每天跟他视频,跟他说录团综之后的有趣事儿。
  “你放心,我没事儿的。”小四说。
  “嗯,我就是想告诉你。”烧饼说。

212
  烧饼再出发去上海录团综的时候,那心情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他家小四要来补位了。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将要被淘汰的那位兄弟,不过……没事儿,五队总还要你们的。

213
  上海录团综的第一天,烧饼很不高兴。
  “阿四,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的飞机,从哈尔滨直接过来,怎么啦?”小四问。
  “海洋动物园为什么有鹦鹉?海洋动物园为什么有过山车?”烧饼撒娇。
  “明儿我到了就好了。”小四说。
  “嗯。明儿得快点儿到。”烧饼说。

214
  烧饼后来才知道,小四所谓的他到了就好了的意思是,他录的那一期都在室内。
  “这是为什么?”烧饼问,“我录了六期,天天在外面累得跟狗一样到处跑,那么大太阳,扛着自行车跑了一路,怎么你来就室内了呢?”
  小四横他一眼,说:“要不是室内,这么热天,我会来?”

215
  第七期节目小四是主持人,烧饼有点儿遗憾,问:“怎么他们就不肯让我们一场呢?”
  小四推了烧饼一把,说:“你今儿不是跟爱徒一间么?怎么凑我这儿来了。”
  “我抱着我媳妇儿,谁有意见。”烧饼说,还是在纠结那个问题,“干嘛不让我们一场?”
  “你心疼一下做字幕的工作人员吧!”小四说,“我们去年专场,半年才出,听说就是在做字幕嘛!”

216
  快半个月没见,烧饼跟乐疯了一样,晚上直播的时候特别带劲,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陪着爱徒播完,烧饼卸了妆,又跑去找小四。只见刚刚还嫌弃自己的小四,正歪在床上看直播回放呢!
  “让你刚刚去看我,你又不去。”烧饼说:“这会儿偷偷看。”
  “才没有偷偷。”小四回过身来,说:“还有,这是我房间。”
  “你房间和我房间不是一样的嘛!”烧饼说。
  “去去去。”小四假装嫌弃,“你找爱徒去。你昨儿不是还把脚丫子伸到人被子上嘛!”
  “那晚上我可是牵着你手睡的。”烧饼说。
  “呸!在直播的时候都敢胡说八道。”说是这么说,小四却还是架不住烧饼,被推去了卫生间。

217
  进行到一半被人打断实在是个不好的体验,烧饼甚至怀疑栾云平是故意的。
  他和小四正在关键的时候,小四头发都被淋湿了。
  两个人匆忙穿了衣服,小四为了掩饰忙乱,随意擦了头发,又把头发扎了个啾,才赶出去。
  栾云平看着他们俩,掩饰不住笑意。
  烧饼被看得直发毛,心说自己两个人没穿错衣服吧。
  直到拍完视频,看栾云平发了,烧饼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小四忘记穿鞋了。

218
  好事被打断了,总归还是要继续的。
  何况好久没见,更增思念。
  烧饼胡闹起来,小四对他一点儿办法没有。只能由着他试了酒店的沙发、书桌和窗台的舒适度。
  两个人抱着睡过去的时候,烧饼非常难得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219
  折腾一晚上的后果,就是早上起来烧饼发烧了。
  小四本就睡得浅,被烧饼搂着越睡越热,感觉不对,醒来一摸,身边人滚烫。
  好在现在手机方便,他没惊动师兄弟,叫了一单急送,买了退烧药,叫醒了烧饼。
  “大饼,乖,把药吃了。”小四说。
  “不要!”烧饼说。平日里懂事贴心的样子完全换了个样子。
  “我们一会儿要赶火车,你听话,把药吃了,好不好?”小四知道自家爷们儿的性子,这时候就好像退回小时候一样了,他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说:“快开箱了,咱又要出差了呢!大半年没开箱,我们总得去南京盯着点儿。你要是不好好吃药,病好不了,难道让我撇下你一个人去南京?”
  烧饼想了想,把药接过来,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咕嘟咕嘟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小四哄着他再睡一会儿,到临走的时候,虽然还有些低热,看着病恹恹的,但好歹还能勉力支撑。

220
  火车上小四照顾着烧饼又睡了一路,到了北京,直接回家。
  简单弄了点儿吃的,小四就推着烧饼去洗漱休息。
  “阿四……”烧饼拉着小四的手不肯放。
  小四叹口气:“箱子都没收拾呢!”
  “阿四……”
  “行行行!”小四放弃挣扎。给烧饼找了感冒药出来,盯着他吃了,陪着一起洗漱,又相拥着一起睡去。
  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饼四/性转】四姐(62)

62
  清冷的月光下,五个年轻人席地而坐,听其中一个剖白自己和另一个的情事。
  说起来其实是非常老套的故事,哥哥因为弄丢了妹妹,所以发誓要保护好妹妹的所有东西,要替妹妹看好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未婚夫。
  可是日久生情,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不知不觉就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他从来都不肯认。”李叔和说,“我略略提一提,他就发脾气。所以我也就不再说了。”
  曹鹤晏想着这些年来,这两位自己熟悉的兄长的相处模式,仍然不太敢相信,他们两个之间居然是那种关系。可是看着李叔和深情款款的样子,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或许是真的。
  “他既然不肯认,我也不强求他认。”李叔和继续说,“我原想着,若是一直找不回你,我就有理由一直不成婚。我不成婚,他就不会伤心,我就有理由一直守着他。”
  “可是……我回来了。”四姐叹口气,说:“你……那日去找我,是真的想着若是我是个笨的,就娶我吗?”
  “怎么可能?”李叔和道,“你若真是个笨的,我自然有理由退婚不娶你。”
  “那……今日的事情?”四姐问。
  “将计就计罢了。”
  “将计就计?”这下换曹鹤晏听不懂了,“什么计?你们原打算做什么?”
  朱云峰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说:“李叔和原本说,他有办法不伤两家颜面地退婚,能让我和四姐成亲。说只要我们找机会将婚契呈给夫人就可,其他的他自有办法。”
  见曹鹤晏皱起了眉头,朱云峰又加了一句:“看起来,你李三公子,从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
  四姐知道朱云峰的小心思,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让李叔和在曹家人心里留下坏印象,生怕自己被他比了下去。只是,在场这几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怕是没有人会上他的当。
  果然,曹鹤晏根本不理朱云峰的挑拨,而是问道:“李三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日我要来曹府,我母亲也说要一起。没办法,就一起来了。”李叔和说:“阿暄知道我的心思,所以阳阳回来了,他一则很高兴,一则很有些担心,觉得若是将阳阳托付给我,难免所托非人。所以今日我一跟他说了我的计划,他就答应了。我原想着让府里几个丫鬟仆妇撞见也就罢了,没想到被你撞见了。吓到了吧?”
  四姐摇摇头,说:“吓到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没想到……”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你早就想到了吧!和三哥来这么一出,你自然不用娶我。可三哥怎么办?若是家里硬要给他塞一门亲事,如何是好?”
  李叔和缓缓摇头,说:“自你出事儿之后,曹大人和夫人其实心中很是紧张剩下的几个孩子。小五不说了,从小就骄纵。上面那三个,其实曹大人和夫人后来也甚少严厉管教。不然你以为他们自请外放会那么顺利吗?你大哥去年在任上相中了当地一户医馆的女医,以曹府的地位,又怎么会娶那样的女子,可最后曹大人还是点头答应了。”
  “可……你和我三哥……”曹鹤晏还是不觉得父母会同意,说:“你们都是男子啊!”
  李叔和说:“我和阿暄上面都有兄长,无需我们绵延子嗣。今日之事,虽然曹府下人有规矩,可这京城没有秘密。若是想与我们两家搭上关系,可以把脑筋动到其他兄弟身上,我们俩个……名声不会好的。”
  四姐这下完全明白了,说:“说了半天,你就是想找个机会,将你和我三哥的事儿过了明路。”
  “说破无毒。”李叔和说,“与其躲躲藏藏的,不如大大方方的。这京城虽然未必能容下我们,可天下之大,总有能容下我们的地方。”
  朱云峰在一旁听了半天,说:“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李叔和一怔,问:“哪里不对?”
  “纵使曹家和李家认下你和三哥,可天下皆知你和阿四有婚约。无论谁退婚,另一个都会被人耻笑的。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在乎,其实我也不在乎阿四被退婚,可是我觉得曹家和李家会在乎。哪怕父母不在意,可还有那么多亲戚呢!”朱云峰想了想,拿出自己做例子,说:“当年我爹意外亡故,突然就冒出来好多亲戚,想把我们家酒楼都夺了去。要不是靠着我娘和阿四,我都未必能完成学业。”想到当年的事儿,朱云峰依然心有戚戚。
  曹鹤晏这一回倒对朱云峰刮目相看了,他自己刚刚完全被李叔和牵着鼻子走,根本忘记了这其中的重点。
  不过朱云峰也不是真的开窍了,只是因为这婚约与他关系重大,自然会格外关心。
  李叔和笑笑,似乎对朱云峰的诘问早有准备,说:“婚约这个事儿,也好解决。”
  “如何解决?”朱云峰自问想了很多天,怎么想都觉得解决不了。
  李叔和说:“你们俩个成婚就是。”
  “嗯?”
  “啥?”
  “原来如此。”
  没搞明白的是姐夫和小舅子,说“原来如此”的是四姐。
  李叔和叹口气,说:“造化弄人。要是当年你没有走丢,我们俩说不定真的很合适。”
  “不可能!”朱云峰立刻否认,说:“哪怕阿四当年没有走丢,我也一定会到京城,我也一定会见到阿四,我也一定会跟阿四一见钟情的。”说完求救似的看着四姐,问:“阿四,对不对?”
  四姐笑笑,没有回答朱云峰,而是对李叔和说:“我若真是和李三公子一起长大,大约会是朋友吧!”
  “哦?”李叔和有点惊讶,问:“这是为何?”
  “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喜欢笨一点的嘛!”四姐说。
  “他……倒真的是挺笨的,可阿暄不笨。”李叔和强调,“他小时候读书是曹家几兄弟里最好的。”
  四姐摇头,说:“他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不聪明。这么说起来,我家小饼还好一些呢!”
  朱云峰觉得自己被夸了,笑着靠到四姐肩上。
  曹鹤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在快瞎之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所以……到底要怎么解决?”

【饼四/性转】四姐(61)

61
  四姐被朱云峰抱着进了院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朱云峰抓着曹鹤晏进来了。
  曹鹤晏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他可能从小到大没经过这种事儿。被人抓着衣领飞墙而过显示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朱云峰放开他之后,他整个人都软了,靠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
  见到四姐眼中的笑意,曹鹤晏委屈道:“姐,他欺负我。”
  四姐没说话,朱云峰冲曹鹤阳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曹鹤晏接着说:“姐,我就说他肯定没事儿的。你有空心疼他,还不如心疼心疼我。”
  四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他手里的点心篮子,打开查看。还好,里面的点心装得密实,也不是什么易碎的,看起来都还能吃。
  “姐!”曹鹤晏这会儿倒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说:“你怎么还紧着那些点心呢!”
  这一句话到底被四姐抓住了毛病,说:“这点心给三哥的。”
  “真是的!”曹鹤晏没办法,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那咱们快去看看三哥吧!”
  三个人几步穿过院子,来到祠堂门外。朱云峰伸手将祠堂厚重的大门推开,祠堂中两盏长明灯亮着,却不见曹鹤暄。
  三人互看一眼,心中都是惊疑不定。
  “三哥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曹鹤晏第一个出声,他知道曹鹤暄绝对不是偷奸耍滑耍小聪明的人。罚跪祠堂这种事儿,若是半夜父亲母亲因为担心来看,发现他居然不在祠堂,那说他忤逆都是轻的。
  朱云峰耳音好,他侧耳细细听了听,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冲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来。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绕过摆着牌位的神台,躲在柱子后的阴影里,就见曹鹤暄真的在照壁后面,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讲话。
  “……帮你不过是因为阳阳,少自作多情。”是曹鹤暄的声音。
  “阿暄,你何必骗自己。”那个声音三人也不陌生,是李叔和。
  “我说过了,这么些年,只是因为你是阳阳的未婚夫,我得看住你。”曹鹤暄说,“阳阳是我妹妹,她不见了,她的东西你们谁都不准碰。至于她回来之后,还要不要这些东西,那是她的事儿。”
  四姐听了,突然想到这些年曹鹤暄为自己整理玩具,盯着人打扫屋子,仿佛是在替自己看守什么一样,她再也忍不住了,叫了一句:“三哥!”
  曹鹤暄一怔,没想到这么晚了祠堂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待看清楚来的是四姐、朱云峰还有曹鹤晏,再看到四姐手中的食篮,立刻明白了过来,不赞同道:“胡闹!”
  说完这一句,他就骂曹鹤晏,说:“阳阳刚刚回府,不清楚规矩,你怎么不劝着点儿?”说完又拿眼睛去瞟朱云峰,说:“还有你,也别仗着阳阳喜欢,就胡作非为,李叔和这混蛋固然不是什么良配,可你这性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京城中好人家多得是,我家阳阳未必非你不嫁。”
  曹鹤暄是三舅哥,又当着四姐,朱云峰只能摸摸鼻子随他骂。
  “阿暄……”被曹鹤暄称为混蛋的李叔和从阴影中走出来,说:“他们俩个早就情根深种,如你我一般,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曹鹤暄转头骂了一句。
  曹鹤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眼里一贯温文尔雅的李叔和嘴里居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而自己一贯谦和有礼的哥哥,居然会对李叔和恶语相向?
  “你……你们……你们俩……”曹鹤晏脑子里有无数的话语,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曹鹤暄叹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一面到底还是被弟弟妹妹给发现了,心里不由得更气李叔和,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都是他搞得鬼。
  “三哥,我觉得……咱们得好好聊聊。”四姐说完又看向李叔和,说:“李三公子怕是瞒了我们很多事儿吧!”
  李叔和还没说话,曹鹤暄问四姐:“阳阳,你跟哥哥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确实喜欢这个朱云峰?”
  李叔和道:“阿暄,你这么问就没意思了,我不会骗你的。何况白天的时候你也看见了。”
  “是,就是看见,我才会答应的。不然你以为我今日会配合你?”曹鹤暄说完,对四姐说:“阳阳,白天我见你神色,猜你是喜欢这个朱云峰的。不过他晚上从前院摸进后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哥哥说实话,他有没有欺负你?若是他对你不好,你跟哥哥说,哥哥有办法治他。”
  借着月光,四姐能感受到曹鹤暄话语里的真诚,她抓着曹鹤暄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哥,我和小饼真的是两情相悦的。”
  “那就好!”曹鹤暄说:“这么多年,我总算还是做了一件对的事儿。”
  只一句话,四姐却心酸得不行,她陡然间明白了曹鹤暄的想法,说:“三哥,当年的事儿,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苦。”
  “不是的,阳阳。”曹鹤暄说,“怪我的,我当时应该拉着你的。我只顾着看人吐火球,我放开了你的手。是我不好。”
  “三哥,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四姐道,“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
  “可我是哥哥啊!”曹鹤暄说,“你出生的时候,娘跟我说,我是哥哥了,要好好照顾妹妹。还让我握了你的手。当时我就想,我妹妹这么小这么软,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坏人欺负了去。可是……可是……我……”曹鹤暄的声音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大。
  “阿暄……”李叔和不避忌什么,一把把曹鹤暄搂进怀里,说:“她回来了,阳阳回来了,她很好,她没事儿了,你现在大了,你可以保护她的,不会再跟小时候一样了。”说完,轻轻按着他的鱼际,让他放松下来。
  “阳阳回来了……回来了……”曹鹤暄一遍遍重复,仿佛在确认什么。
  “三哥,我回来了。”四姐拉着曹鹤暄的手,说:“我回来了。你可以保护我的。” 
  “对啊!阳阳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曹鹤暄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许是心神激荡,骤然间放松,居然不一会儿就靠着李叔和昏睡了过去。
  四姐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曹鹤晏说:“三哥……从小时候就一直特别紧张姐姐。他还在家里的时候,日日都要去你屋里检查。所有东西都要保持原状,不许挪动分毫。我小时候淘气,看中你的一个布老虎,抱着不撒手。被三哥打了一顿。”
  这件事儿四姐听曹家夫人提起过,她原以为哥哥是因为心存愧疚,没想到……这何止是愧疚,自己简直快成了三哥的心魔了。
  曹鹤晏接着说:“第二天,三哥去街上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布老虎给我,说我若是喜欢,再给我多买一个也成,可是姐姐的东西,我一定不能碰。”
  李叔和搂着曹鹤暄,叹了口气,说:“某种意义上,我也是这样。从小到大,但凡我跟哪个女孩儿走得近一些,一定会被他想方设法赶走。”
  四姐张口想说话,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李叔和笑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或许最开始,真的因为我与你有婚约,他才这么做。可是后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咯!”轻轻拍了拍已经入眠的曹鹤暄,李叔和说:“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一直以来都是清楚的。”
  那一刻,四姐在李叔和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错认的浓情。

【饼四/性转】四姐(60)

60
  四姐听到朱云峰在窗下说话,吓了一跳。曹府规矩甚严,今日她和朱云峰虽然都被留宿,但朱云峰留在外院,她在内宅。如今朱云峰居然悄没声响地摸进来,这要是被人抓住了,绝对不会像那日在辛家那么轻松过关。
  四姐赶紧让两个丫鬟开窗,朱云峰果然立刻翻了进来。
  “阿四!”朱云峰叫了一声。
  “你要死啊!”四姐气不打一处来,上手就去拧朱云峰的耳朵,“你皮痒了啊?怎么敢翻进来?”
  朱云峰连忙轻声求饶,然后说:“我就想着,今日这一整天有些莫名其妙嘛!”
  他说的是今日之事和李叔和商量得完全不一样,不过两个丫鬟听在耳朵里以为他在抱怨曹家的待客之道。毕竟无论如何,朱云峰都算客人,客人还没走,主人就先处理起家务事,确实不太对。不过经过今日之事,这位朱少爷有很大可能是姑爷,姑爷似乎就不太能算是外人了。
  两个丫鬟还在转心思的时候,四姐却明白他的意思,她狠狠在朱云峰胸口锤了一下,说:“什么时候了,哪儿还有时间说这个?”
  朱云峰被锤得龇牙咧嘴,朝后缩了缩,却到底没有还口。
  沉璧和墨珠互看一眼,心说倒想不到咱们家小姐手劲这么大,朱公子好歹是武举的探花郎啊!
  四姐啐了一口,说:“装什么装……”
  忽然她明白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朱云峰面前,拉过他的手臂,直接将袖子撸高。
  “小饼……”四姐这一声已带了哭音,“这是怎么弄的?”说完她伸手去脱朱云峰的衣服。
  “不……不行……”朱云峰死命扯住领口,不让四姐动作,说:“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比武切磋,哪儿有不受伤的。”
  “可……可是……”四姐知道自己力气没有朱云峰大,却依然扯着他领口不愿意放弃,说:“可你……总得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吧!”
  朱云峰叹口气,说:“真的没事儿。我从小到大,哪次练武没有受过伤。别难过。”
  四姐突然反应过来,问:“是小五……”
  朱云峰笑笑,说:“他怕我对你不好!”
  “呸!”四姐说,“你少替他遮掩,我知道,他就是小心眼,那天你教训了他,他肯定记恨你。”
  “哎!都说女生外向,没想到我姐也是如此啊!”四姐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曹鹤晏的声音。
  四姐给朱云峰使个眼神,朱云峰连忙躲到帐幔后面,沉璧这才去开门。
  曹鹤晏进来,说:“姐,你让他别躲了,我都听到了。”
  四姐却有些没把握,生怕曹鹤晏在诈自己。
  曹鹤晏说:“晚上我带着药酒,想去给朱云峰上药,他房里没人。我一猜,他就是来找你了。对不对?”
  四姐问:“那你来我这儿干嘛?”
  曹鹤晏说:“姐,我要真想做什么,这会儿就该带人来抓他了。你看我还不是悄悄到你这儿来了嘛!你都不信我,我可伤心了。”
  曹鹤晏撒娇卖乖起来,曹家夫人都顶不住,四姐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小饼,你出来吧!”
  三人重新分宾主坐下,沉璧墨珠上了茶,就极有眼色地退到屋子外面,在廊下守着。
  曹鹤晏先是问候了一下朱云峰,说:“对不住哈!也是你功夫好,我那两位师父没办法留手,不然自己反而会受伤。”
  朱云峰摇摇头,说:“没事儿。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我一直明白的。”
  曹鹤晏点点头,然后问四姐:“姐……三哥……”
  四姐说:“先不要说三哥的事儿,今儿白天你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突然把我和小饼有婚契的事儿抖出来?”
  曹鹤晏挠挠头,说:“我也不想的。可今儿一早李三哥就和李伯母一起过来。李伯母去找娘,李三哥就来我们兄弟。他见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他会想法子跟朱云峰起冲突,让我如实禀报给母亲。”
  见四姐的神色,曹鹤晏说:“我承认,要是可以选的话,我肯定更希望李三哥当我姐夫。”说完,他郑重对四姐道:“姐,李三哥这些年真的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在烟花之地流连,也没听说跟哪位小姐走得很近。你不知道京里都多少人想给他做媒,有些小官甚至都肯把女儿给他做良妾,他全部都拒绝了。”
  四姐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她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四姐心说,可是他做得这一切都不是因为自己啊!若说李叔和这么些年,真的是因为自己三哥曹鹤暄才这么做的,那今天这一出……到底又是为什么?
  四姐思索了一阵,还是打算去问问当事人,她问曹鹤晏:“我想偷偷去看看三哥,你去不去?”
  “去!”曹鹤晏也很想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隐隐绰绰地听下人说了一下经过,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三哥和李三哥之间是那种关系。
  虽然四姐没问,但朱云峰也非常积极地表态,说:“我也去。”他过来本就是找四姐的,四姐去哪儿,他自然也去哪儿。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四姐让沉璧和墨珠去取了些小点心,然后悄悄去祠堂看曹鹤暄。
  曹家的祠堂在后院最僻静的地方,平日只有一两个仆人洒扫,只有每年固定的那几个日子,才会热闹一些。
  这会儿祠堂所在的那个小院早就落了门闩,看祠堂的那两个仆人想来也已经在倒座房里睡下了。
  四姐一行三人到了祠堂的院门外,曹鹤晏轻轻推了推门,说:“下了门闩,怎么办?”说完又对朱云峰说:“我知道这墙难不住你,可是这门老旧,你要是跳进去,开门关门,非把那两个人吵醒了不可。”
  朱云峰也没说废话,把四姐手里提着的点心篮子扔给曹鹤晏,然后直接打横把四姐抱起。
  四姐差点儿惊呼出声,连忙又用手把嘴巴掩上,只是看着朱云峰。
  朱云峰笑笑,说:“阿四,抱着我脖子,抱紧一点。”
  四姐横他一眼,却还是听话地用手缠上他脖子。
  朱云峰双足发力,在墙上轻点几下,从墙头跃了过去。
  曹鹤晏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自己姐姐刚刚的样子,含羞带怯的,不会这个朱云峰以后真的是自己姐夫了吧!
  曹鹤晏还在发呆的当口,朱云峰又从里面跃了出来。
  “那个……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不太好吧!”曹鹤晏问。
  朱云峰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抓着他衣领,跃过了矮墙。

【饼四/性转】四姐(59)

59
  让三儿子送走了有些不快的李家母子,打发小儿子陪朱云峰去外院坐坐,又让沉璧墨珠陪着四姐去逛花园子,曹家夫人一个人坐在内间发呆。
  今日朱云峰拿出的这份婚契,真的把曹家夫人吓了一跳。
  依照曹家夫人原来的想法,是想挑个黄道吉日让四姐认祖归宗,然后等着李家上门提亲。实话实说,李叔和这个未来女婿,曹家夫人是很满意的。这些年他一直在等四姐,而且洁身自好,从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年纪轻轻,已经选了庶吉士,日后前途不可限,一副诰命不在话下。况且李家和曹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四姐若是嫁过去,离自己也近,她也很放心。
  至于朱云峰……
  朱云峰在曹家夫人心里真的没什么好印象,一来觉得他好吃懒做,这么些年来让四姐操持家务,抛头露面养他。二来曹家夫人还觉得他性子鲁莽冲动,那日朱云峰闯入辛家后宅的事儿,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再有,明明他拿到婚契很久了,现在才说要娶四姐,还不是看着四姐身份与过去不同了,想要攀附?这么一想,曹家夫人愈发不想四姐嫁给朱云峰了。
  可是虽然想是这么想,四姐的样子却又让曹家夫人有些犹豫。今日四姐的样子,只要不瞎,就已经明明白白地让人看出来她对朱云峰那臭小子也有意思。曹家夫人不但不瞎,还精明得很,自然已经看出端倪来。她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女孩儿家一旦情根深种,再要拔出来就真的千难万难。尤其是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什么阻力,反而是迫着他们两个排除万难在一起。
  或者……干脆成全了四姐和朱云峰?曹家夫人在心里开始盘算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今日朱云峰那臭小子虽然说的话跟放屁一般,尽是些不实用的,可有一句说得很对,四姐跟他在一起,会开心快乐。这小子门第不高,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而自己夫家娘家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朱云峰若真的是可造之材,便让他借力也并无不可。而且越是如此,女儿嫁给朱云峰之后的位置也越是稳固,不怕朱云峰以后闹什么幺蛾子。
  只是……李家那边要怎么办?整个京城都知道李叔和在等曹家的姑娘,若是曹家四小姐被找回来,却没有嫁给他,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吗?这要李家的脸往哪里搁?
  想到李夫人今日看四姐那满意的样子,曹家夫人一阵头疼。
  女儿没找回来她伤心,女儿回来了又开始犯难。
  叹了口气,曹家夫人站起身来,招来丫鬟,说:“去请小姐过来,我有些话要与她说。”无论如何,这总是女儿一辈子的事儿,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听听她的意思。当娘的也要跟她把利弊剖析清楚才好。
  丫鬟领命而去,却久久不见回来。曹家夫人一杯茶都放凉了,正奇怪间,只见四姐贴身的丫鬟沉璧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这丫头是她特意派去女儿身边的,从来很是机警,难得见到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她这样,曹家夫人心陡然一阵跳,问:“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小姐呢?”
  沉璧奔到曹家夫人跟前,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曹家夫人眉头一皱,屏退左右,然后问道:“怎么回事儿?说!”
  沉璧咬咬牙,说:“小姐走到半路说今日李家夫人送了贵重的镯子,她受之有愧,想到前几日新绣了一块帕子,虽然手工粗陋,但到底是一份心意,就想趁着李夫人还未出门给她送去。”
  曹家夫人听了,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问:“难道是李夫人暗地里给四姐气受?还是背着四姐说小话让四姐听见了?”
  “不是。”
  “不是?”曹家夫人更加奇怪了,问:“那是为什么?”
  “是……”沉璧似乎不太敢说。
  “我把你放到小姐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帮着小姐的。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既然她回来了,我不允许她受一丝一毫的欺负。你去之前我跟你和墨珠说得很清楚,以后一切都要以小姐为先,这话我说得出,就不会变。”
  沉璧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小姐……小姐撞见李三公子。”
  “李叔和?”曹家夫人眉头微皱,“他……他轻薄四姐了?”
  若是真的如此,那就只能对不起朱云峰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把那张婚契给毁了。
  “李……李三公子和三少爷……抱在一起……在……在……亲在一起。”沉璧总算是把话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什么?”曹家夫人柳眉倒竖,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李三公子和三少爷,抱在一起,做些不能见人的勾当。”或者是刚刚说过一遍,这一边沉璧说得很清楚。
  “你……你看到了?还是四姐看到了?”曹家夫人觉得她应该是看错了。
  “奴婢和墨珠姐姐,还有小姐,我们三个都看到了。”沉璧说,“小姐被吓到了,转身跑了,墨珠去追她了,奴婢过来禀报。”
  曹家夫人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看中的女婿,居然是个断袖,还跟自己儿子不清不楚。
  揉了揉太阳穴,曹家夫人说:“多找几个人,去找小姐。她……她对这宅子不熟悉,难免迷路。”
  沉璧明白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声张,点头称是,出去叫人一起去找四姐。
  这一整天,整个曹府都乱哄哄的,先是四小姐逛花园子迷了路,众人找了好久,才在紫竹林里找到了她。然后是三少爷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夫人,被罚跪祠堂,连五少爷求情都不好使。
  再后来老爷回来了,又不知道为什么跟夫人发饿了脾气,听丫鬟们说摔了茶杯,气哼哼地跑去书房睡了。
  四姐这一日过得也很忐忑,她没想过李叔和说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居然是这种“知道”法。
  下午自己被找到之后,母亲特意过来安抚了她好一阵,想到因为自己,惹得全家不安宁,四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还反过来安慰曹家夫人。
  曹家夫人抱着四姐,哭道:“真是冤孽,我原以为你回来了,这家里日子就能好过了,却没想到……”她再也说不下去,脑子里全是儿子任打任罚不置一词的样子。
  晚饭时候,曹鹤暄没有来吃饭。四姐听下人们说,他被罚跪祠堂,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过,李叔和的办法会伤害那么多人。
  越想越是不安,晚间回到房里,四姐叫来沉璧和墨珠,说:“三哥被罚跪,你们帮我准备些吃的,我想去看看他。”
  没等两个丫头拒绝,四姐说:“今儿的事总是因我而起,我不去一趟,心里不安。”
  两个丫鬟还没答应,就听有人在窗下说:“四姐说得对,我陪你去。”正是朱云峰的声音。

【饼四/性转】四姐(58)

58
  曹家兄妹相认,少不得要说些体己话。
  曹鹤暄听自己妹妹谈吐大方得体,颇有见地,心中暗暗称奇。他本来还担心妹妹在普通人家长大,难免有些小女孩儿的习性,可刚刚听她说话,虽然言辞说不上多优雅华丽,可显然也是读过书的。不禁有些好奇,问:“妹妹小时候……也曾经读过书?”这句话出口,他就发现自己问得有些无礼了,连忙说:“我听妹妹谈吐,很是明白事理,心中高兴。” 
  四姐淡淡一笑,说:“小时候,养父母待我极好。家中给小饼请了先生,他小时候皮,静不下心读书,我喜欢听,养父母也愿意让我听。我听完了,再教他。算不上读过书,也就认识字罢了。”
  一旁的李夫人很喜欢四姐的性子,她现在是怎么看四姐怎么好,恨不得立刻就让人上门来提亲。
  这些年为了李叔和的婚事儿,李夫人其实私下相看了不少姑娘,奈何自己儿子一口咬死了做人要重信用,坚持不肯跟曹家退婚。她都已经准备退而求其次,给李叔和买个妾回来了。没成想上天见怜,四姐居然被找回来了。她原来还担心,四姐流落在外这些年,若是真的变成个无知无识的村妇,嫁进李家要怎么办?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孩子的言谈举止都非常妥帖。无论是刚刚与自己对话,还是和哥哥闲话,都看得出来教养见识俱是一流。而且这孩子生得好看,身段也好,看样子就是个能生的。对于急着抱孙子的李夫人来说,四姐这个媳妇儿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想到这儿,李夫人问曹鹤暄:“我记得叔和来了就去找你的,人呢?”
  曹鹤暄听李夫人问李叔和,神色僵了僵,然后起身答道:“回夫人,我刚刚跟叔和在谈论我任上的事儿,听说妹妹回来了,我就忙着过来。叔和……似乎是去找小五了。”
  “这孩子,真是的。”李夫人咕哝了一句,然后又问四姐:“好孩子,你娘……”
  曹家夫人知道她想说什么,见四姐神色间有些紧张,眼神闪躲似乎不太想提这个,便拦住了话头,说:“哎呀,姐姐你也太心急了。”
  李夫人讪讪一笑,说:“四姐是个好孩子。我家老三也这么大了,由不得我不着急啊!”
  李夫人还想再说几句,却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居然还听到了李叔和的声音。
  李夫人觉得很奇怪,自己这个儿子少年老成,还有点儿蔫儿坏,很少听到他跟人急的。而且哪怕与曹家关系再好,毕竟是做客人的,哪儿能在主人家这么撒野!
  曹家夫人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听出来自己小儿子的声音。李叔和和曹家走得很近,自己那个小儿子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崇拜他,怎么会跟他起了争执?想到这儿,曹家夫人问:“外面怎么回事儿?”
  外面的丫鬟还没说话,只见帘子一挑,曹鹤晏走进来,一脸慌张,说:“母亲,不好了。朱云峰那臭小子,说要娶四姐呢!”
  曹鹤晏一句话出口,整个屋子的人都惊了。
  曹家夫人骂了一句:“少胡说。”
  “真的。”曹鹤晏说:“他还给我看了婚契呢!”
  曹家夫人一惊,问四姐:“四姐,你知道吗?”
  四姐现在其实也处于震惊中,因为之前和李叔和商量好的法子不是这样的。今日可以说从踏入曹家开始,每一步都赶不上变化。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说:“我知道有这么一份婚契。是养母去世前为我定下的。可我一直也没见到,我以为那户人家嫌弃我在酒楼抛头露面,打算悔婚,时间久了,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是她和李叔和事先对好的词儿,虽然不知道曹鹤晏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按照商量好的来。
  果然曹家夫人听到四姐有婚约,就有些不高兴。可是为她定下婚约的,是她当时的养父母,她一个养女,自然应当遵从父母之命。
  这会儿李叔和也已经进了屋子,朱云峰不请自来,跟在后面。二人给屋里众人见礼。还没等其他人发问,李叔和先开口了,说:“朱探花,你我前几日一见如故,把酒言欢,你的性情我是很欣赏的。断没有想到你要跟我抢妻子。”
  朱云峰毫不示弱,说:“四姐是我娘给我定下的媳妇儿,其实我成丁那年就应该完婚的了,可是……我觉得自己是个白身,就这样娶了四姐辱没了她,这才一直等到考取功名都没办婚礼。她其实早就该是我的妻子了。”
  虽然知道朱云峰说得是早就商量好的词儿,可听到朱云峰把自己称为妻子,四姐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曹家夫人何等人物,鉴貌辨色,已经猜到了几分。心说自己的宝贝女儿不会是真的喜欢了朱云峰吧!她并不知道朱云峰和辛琪儿的事儿,孙夫人当时只说有四姐的消息,没有细说。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她当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拆散辛琪儿和朱云峰,自然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以免损害女儿闺誉。
  曹家夫人还没说话,李夫人先坐不住了,开玩笑,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媳妇儿,怎么能让她飞了,她立刻对朱云峰说:“朱探花慎言,我家老三和四姐才是真的有婚约,他们俩的父亲当年定下的。”
  “你们可有书证?”说完这句,朱云峰拿出婚契拍在桌子上,说:“你看我们家,早就定好了婚契。只要交到官府里,我们俩就是夫妻了。”
  “这……”李夫人登时坐蜡。曹李两家并无婚契,一直都是两位老爷定下的君子协定,毕竟当时两个孩子都还小。后来四姐失踪,曹家老爷不想耽误人家孩子,也曾对李老爷说过,若是四姐一直找不回来,绝不耽误李叔和另娶。所以这些年,虽然李叔和于曹家走得很近,但两家确实没有定下任何婚约。
  李夫人“这”了半天,却“这”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叔和似乎是见不得母亲尴尬,开口对朱云峰说:“四小姐是曹家的闺秀,我们俩家门当户对。”
  朱云峰说:“你家高门大户,肯定规矩很大,四姐从小自在惯了,你们会闷坏她的。”
  李叔和又说:“我已高中进士,四小姐与我成亲,立刻就能请圣上赐下诰命。”
  “我还是探花呢!”朱云峰说:“以后肯定能给四姐挣副诰命的。”
  “四小姐知书识礼,我们俩成婚一定能相敬如宾。”李叔和说。
  “你都不知道阿四喜欢什么,阿四跟我在一起,我每天都能哄得她开心。”朱云峰说完,问四姐:“阿四,对不对?”
  四姐横他一眼,没有说话。
  接下来,李叔和又找了很多理由,朱云峰却以不变应万变:“阿四只有跟我一起,才会开心快乐。跟你在一起,肯定不行。”
  “够了!”曹家夫人见这俩人闹得实在不成样子,出言阻止道:“都别说了。这个事儿得从长计议才行。”

【饼四/AU】阎王大人不高兴

  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
  这是一年里,地府最忙碌的时节。不是每一个鬼都能通过鬼门去到阳间,那些恶鬼若是去了阳间只会带来灾祸,搅扰得三界不安。
  不过比起开鬼门,鬼门关闭的时候,才是地府最紧张的时刻。因为不能漏掉一只鬼。若是有鬼在规定的期限内没有回来,那地府必然全体出动,将那只鬼抓回来,打落地狱,不得超生。
  今年这个中元节,看起来和过去的无数个没有什么不同。
  鬼差们早早起身准备,按照名册一一核对,开鬼门,放鬼入阳间。
  今年这个中元节,和过去的无数个全都不同。
  鬼差们紧张地守在鬼门,因为……身为纠伦殿之主的阎王殿下,带着娘娘,趁着鬼门大开也溜去了阳间,他这一走,地府群鬼无首,于是黑白无常跟着走了,牛头马面跟着走了,连孟婆都抱着他的那只橘猫走了,只留一众法力不够的小鬼在地府看家。
  关键问题是,走就走吧……这眼看就到时见了,怎么一个都不见回来啊!这要是误了时间,惊动了地藏王菩萨,这可如何是好?
  一众小鬼们千盼万盼,总算是把这群鬼给盼回来了。
  只是……为什么阎君大人看起来气呼呼的?沉着脸,一言不发。进了鬼门直接就跑去纠伦殿了?
  黑白无常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好像不太敢表现出来。也对,毕竟阎王大人不高兴,万一惹得他更不快,岂不是自讨苦吃。
  牛头马面二位脸色倒不是特别好看,二人……二鬼回来后也是一言不发,直奔纠伦殿而去。这是……阎王给他们派什么任务了?
  孟婆大人去的时候抱着猫,回来的时候怎么猫还不见了?九橘跟着孟婆大人好多年了,这要是弄丢了……怕是最近连孟婆汤都没得喝了吧!
  一众小鬼心下忐忑,不知道这一趟阳间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阎王惩罚。真的受罚倒也不怕,就怕阎王把他们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纸钱都给没收了。毕竟,身为小鬼,攒点纸钱可太不容易了。
  诶!娘娘回来了!娘娘看起来心情不错。娘娘若是心情不错,那其他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毕竟纠伦殿上上下下都清楚,这纠伦殿的实权到底在谁手上。娘娘若是高兴,那阎王大人必定也会开心的。
  快看,娘娘手上居然还牵着一个人……不是……是一只鬼……一只……女鬼???
  救命啊!来人……不是,来鬼啊!娘娘带了个女鬼回来啊!

  诨名烧饼的阎罗王大人,臭着一张脸,坐在纠伦殿自己的位置上生闷气。
  自从成功迎娶曹鹤阳之后,这是他们一起过得第一个中元节。中元节是地府的鬼们一年一次的节日,只有在这一天他们才能到人间走走看看。虽然他们两个都已位列仙班,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轻易破坏地府的规矩。
  烧饼知道地府贫瘠荒凉,不能和人间相比,更比不得天庭,所以计划了整整三个月,把中元节这一天安排得满满的,就是想让曹鹤阳开开心心和自己一起过个节。
  没想到,这才走到第二站,曹鹤阳看到个漂亮姑……长得还不错的女鬼,就走不动道了!
  什么嘛!简直了!
  阎罗王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阎罗王大人打算罢工!对,就是罢工!从明日开始的整整一个月,他都不打算处理公务了!
  无论如何,不把那个女鬼先解决了,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跟着阎罗王大人一起回来的牛头马面,脸色也很阴沉。
  这是自纠伦殿装修工程之后,阎罗王大人归位后交办的第二项重要差事,没想到,居然又给办砸了。
  虽然上次纠伦殿的装修没弄好,主要怪阎罗王大人没弄清楚娘娘的品味,责任不在他们。可这有错不能让领导背黑锅不是,那必须还是自己来啊!
  为了这,马面马霄盛专门写了一千字儿的检查,还硬压着牛头刘霄航在上面签字儿画押。他们因此整整大半年没有收到过纸钱啊!要不是去年积攒功德换了一些,今年这日子可真的要没法儿过了呀!
  明明安排了那么多节目,美食美酒还有烟花,娘娘偏偏被个女鬼勾了去。这要是弄得阎罗王和娘娘不合,整个纠伦殿上下都不安稳,他们俩今年……说不定就没有纸钱花了。

  黑无常王九龙和白无常张九龄的心情不错。自从阎君归位迎娶了娘娘,压在他们小哥俩儿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每日里需要操心的鬼和事儿少了不少。要张九龄说,那还得是娘娘能干。没几日就理顺了纠伦殿上上下下的鬼和事儿,从此后,大家各司其职,鬼鬼有活干,各个有钱拿。
  娘娘不单能干,还很明白事理,讲鬼性。知道下面那些小鬼不容易,所以有些小鬼揩些油水,只要不碍着正经事儿,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会怪罪。
  就说这一回中元节,娘娘早半个月就把事儿都安排好了,哪些鬼可以放出去,哪些鬼必须看好了,全都定好了名单。还有还有,那些有功的小鬼可以去阳间游玩,而若是愿意留下来看家的,也有丰厚的纸钱可拿。这么好的娘娘,去哪里找啊!真不知道阎君大人在闹什么,在回来的路上他居然还甩脸子给娘娘看!要不是娘娘的脾气好,早大嘴巴扇他了。

  孟鹤堂的心情很糟糕。他养了好久的猫,不见了。
  这只猫是他捡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鬼还是妖。你要说它是鬼吧,照理说猫死后最多有灵,不会有鬼。你要说是妖吧!怎么可能在地府生活了这么久,还没被阴气所侵蚀。
  孟鹤堂是老孟家这一代唯一一个肯在桥头熬汤的了。照理说平日里他是不能离开半步的,毕竟时时刻刻都有新鬼入地府。
  可是今年不一样,纠伦殿的那位阎君新娶了一位娘娘。那位娘娘聪慧又能干,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娘娘跟他说了,今年中元节鬼门大开,安排他最后一个走,第一个回来,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孟鹤堂于是高高兴兴地抱着橘猫去了人间,没成想才走两步,九橘居然就从他手上跳下来,就这样不见了!
  他找了一路,都没找到,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为了找九橘,他差点儿误了回来的时辰,若不是遇到了牛头马面,说不定都要被关在外面,彻底变成孤魂野鬼了呢!
  可是……他的九橘,到底还是不见了……
  不行,他得找阎君去帮忙。

  孟鹤堂一路小跑来到纠伦殿的时候,发现情况很是诡异。
  纠伦殿上,阎君新娶的娘娘坐着,阎君一脸狗腿地在给娘娘捏肩锤腿,牛头马面站在下首,黑白无常站在两边,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见孟鹤堂来了,阎君停了手,想说话。只听娘娘轻哼了一句:“让你停了吗?”
  阎君立刻继续,二话都不敢说一句。
  娘娘对孟鹤堂倒很是客气,笑着指指站在堂下的人,说:“小孟来了!快把你家九橘领回去吧!你心也真是大了点儿!这孩子第一次化形,你也没在旁边看着。”
  “嗯?谁?九橘?”孟鹤堂看着堂下眉清目秀的青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他家九橘应该是只猫啊!
  只见那青年,小心翼翼地凑到孟鹤堂边上,如九橘一样窝在他胸口,软软地叫了一声:“先生。”
  孟鹤堂立刻就肯定了,这就是他的九橘。
  堂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孟鹤堂牵了九橘的手,说了句:“谢娘……”猛然想起,娘娘说过,不乐意他们叫他“娘娘”,立刻改口:“谢曹判!”说完,行礼离开。
  九橘也便学着他的样子,给娘娘行礼离开。

  见他们走了,享受着爱人服务的曹鹤阳看着站在下首的马霄盛和刘霄航,问:“我没来的时候,你们怎么商量的来着?”
  马霄盛刘霄航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阎君心说这不能让下属背黑锅啊,只能说:“阿四,你听错了,咱们没商量什么。”
  “嗯?”曹鹤阳问,“怎么你们不是商量着一个月不干活,说要累死我吗?”
  “诶诶……这话可不敢说。”烧饼此刻一点儿阎君的气势都没有,双手乱摆,说:“怎么可能?我怎么舍得?”
  “娘娘……”
  “嗯?”
  “曹判,您真的听错啦!”刘霄航开口,在死搭档还是死领导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他说:“阎君是打算消极怠工来着,但咱们跟他剖析过了那不可能。”
  马霄盛也开口,说:“是啊!咱跟阎君分析过了,纠伦殿的生死簿在曹判您手里,所有的纸钱都得经曹判您手,阎君平日里也就是随便拿支笔勾一勾,是只鬼都能干。曹判要是乐意,自己也能勾了,所以他升殿不升殿,真的没啥关系。”
  “真的?”
  “千真万确。”
  “绝无须言。”
  “嗯……行了,我知道了。”曹鹤阳说完,轻轻挥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牛头马面行礼之后离开了。
  走出大殿,两人对望一眼,拍拍心口,今年的纸钱应该还是有着落的吧!

  烧饼眼见那两个不讲义气的走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自己刚刚就不该开口,就应该把事儿都推在他们身上。他又看看站在旁边装纸人的黑白无常,在心里把他们骂了八百多遍,心说你们早看出那只女鬼不寻常,为啥连提都不提醒我一句啊!
  曹鹤阳转头去看烧饼,见他瞪着黑白无常,说:“你瞪人家干吗?你自己学艺不精,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一个人……不是,是一个鬼自己生闷气,干吗要怨人家?”
  白无常张九龄立刻点头附和,说:“谁说不是呢!曹判大人,要不是您来得巧,咱们俩就得被阎君大人罚了呢!”
  烧饼觉得很委屈,自己刚刚归位半年光景,这半年心思都花在媳妇儿身上了,一时有个疏漏,也很正常不是嘛!
  曹鹤阳挥退了黑白无常,问烧饼:“怎么?还觉得不高兴了?”
  烧饼嘟囔了一句:“哪儿敢!我这纠伦殿自我以下,都是你的,我哪儿生气了!”
  “还说没生气!”曹鹤阳轻轻拧了他耳朵一下,说:“这么大个阎君,事儿都没弄清楚了,飞醋乱吃,居然还想着偷懒不干活,怎么攒功德?你是提前归位了,可不代表就真的没事儿了嘛!凡事都要小心,知道吗?”
  听到媳妇儿关心自己,烧饼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一把扯过媳妇儿抱进怀里,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说:“阿四……阿四……还是你心疼我!”
  “那是自然的!”曹鹤阳轻轻抚过烧饼的背脊,说:“你是我爷们儿啊!”
  “嘿嘿!”烧饼傻笑两声,问:“说起来,你带回来那个女鬼……怎么就变成男鬼了?怎么……又是九橘了?”
  曹鹤阳叹口气,说:“小孟糊涂,你也没见识,都是不好好读书闹的。”说完他解释道:“九橘怎么可能真的是猫,猫怎么可能在咱地府生活。” 
  “那九橘是?”
  “是讙啊!”
  “欢?”烧饼问,“什么欢?”
  “翼望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其音赛百声,可以御凶。”曹鹤阳说,“合着你书房里那么多书,你真的是一本没看啊!”
  “所以……九橘……其实是一只讙?”烧饼终于明白了。
  “今日他第一次化形,小孟没在边上看着,孩子紧张了,生怕自己哪儿变得不对,所以干脆照着小孟平日里孟婆的那个样子变了嘛!。”曹鹤阳说,“回了家里,他心情放松了,自然就化形成原来该有的样子了。”
  “嗨!原来如此啊!”烧饼这才终于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不太清楚:“可以这种异兽……为啥要跟着孟鹤堂?”
  “都说了,他喜欢金玉嘛!”曹鹤阳说,“小孟这名字就是金玉,毕竟金玉满堂嘛!”解释完这些,曹鹤阳埋怨道:“他变得明明就是小孟的样子,你居然这都认不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其实曹鹤阳这也有点儿冤枉烧饼了。九橘第一次化形,不可能惟妙惟肖,加上烧饼身为阎君,天生可以勘破障眼法,所以他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孟鹤堂本来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他日常都是扮成女人在桥头熬汤。
  曹鹤阳老早就看出了九橘的身份,见他化形,孟鹤堂又不在身边,生怕他出事儿,这才一直带着他,没想到烧饼还误会了。
  不过无论如何,曹判大人都认为,这是因为阎君大人平日里不学习造成的。
  由于阎君大人这次中元节搞出来的乌龙,根据娘娘……曹判大人的手令,整个纠伦殿上下开展了为期一年的学习活动。
  曹判大人说了,当鬼,尤其是当鬼差,那必须比普通人普通妖甚至是普通仙都更有学问,所以大家在当差之余,对于学习也不能放松。曹判大人和阎君以身作则,已经开展了内容丰富的学习活动。

  然而……
  看着曹判大人扔过来的公文和那堆学习资料,黑白无常哥俩儿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情况?”张九龄问,“为什么咱们俩又得代阎君处理公务啊!”
  “这已经不是996了吧!”王九龙看着案头上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案卷,问:“这简直是007啊!”
  在他们欲哭无泪的时候,阎君大人正带着他家娘娘……曹判大人美滋滋地游西湖呢!
  “阿四……咱们就这样来阳间……会不会不太好?”烧饼还是有点儿担心,毕竟自己攒的功德也不知道够不够。
  “没事儿!”曹鹤阳一点儿不担心,说:“我给地藏大人报告过了,咱们这一趟是公费。”
  “还有这等好事儿?”烧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身为阎罗王,他是不能在阳间随便乱跑的,何况还是公费。
  “学习采风加考察,都是为了提升你的业务能力!可不得公费嘛!”曹鹤阳振振有词,一脸的理所当然!
  “阿四说得统统都对!”烧饼欢呼。
  看起来娶个有学问的媳妇儿,确实了不起。所以曹判大人说得对,不管是人是鬼,那必须都得多读书!!!
  今天,你学习了吗?

【饼四/性转】四姐(57)

57
  又一日,曹府的马车一早就等在会馆侧门,为了不想引人注目,特意去掉了徽号。
  不过虽然如此,这么一辆豪华的马车,路人都能猜到马车主人非富即贵。
  朱云峰原本想要骑马,四姐劝他说:“你要是真的骑马,后面再跟着这么一辆马车,那京城流言一定满天飞了。万一被有心人猜到我的身份,那怎么办?”
  朱云峰一想也对,再想到前日听李叔和说,他家知道四姐回来了,他母亲已经等不及想要让媒人上门提亲了。要不是李叔和压着,说曹家还未昭告天下,他们现在上门提亲不太好,才算劝住了李夫人,现在指不定李家的聘礼都送进曹家了。这么一想,朱云峰也就听话地坐上了曹家的马车。
  马车一路徐行,不一会儿来到了曹府。马车停下,沉璧和墨珠扶着四姐下车,上了旁边早就候着的软轿。
  四姐看一眼朱云峰,问:“小饼……”
  这时候曹鹤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说:“姐,你别担心,我招呼他!你快进去吧!娘从前儿得了信就开始念叨了呢!”
  说完不由分说,把四姐按到软轿里,让几个仆役抬起来去内院。
  朱云峰倒是不怵曹鹤晏,可现在这情况跟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不过这会儿也由不得他做主。
  只见曹鹤晏笑眯眯地说:“朱云峰……朱探花。”
  “不敢……”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未来小舅子,朱云峰还是比较客气的,“叫我朱云峰就行。”
  “我姐……她好像叫你小饼?”曹鹤晏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名字?”
  “小名,叫烧饼。”朱云峰说,“我小时候有一次高烧不退,我爹娘吓坏了,就取了这么个名字,说是贱名好养活。”
  “这样啊!”曹鹤晏颇为自来熟地把手搭在朱云峰肩膀上,说:“上次跟你练了一回武,我觉得特别过瘾,回来自己琢磨了好几天,老觉得琢磨不出来。听说今天你也过来,我特地请了从前指点我功夫的几位师父,我们一起切磋切磋?”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朱云峰往前院的练武场走去。
  先不说朱云峰会被未来小舅子蹂躏成什么样,单说四姐,被一席软轿抬着,一路进了后宅,直到曹家夫人住的院子前才停下。
  月亮门前早有几个小丫鬟侯在那里,见她来了,连忙朝里面报信。
  四姐被沉璧和墨珠扶着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见曹家夫人已经在廊下候着了。
  四姐连忙走上几步,给曹家夫人行礼,说:“母亲,怎么好劳动您出来等我。”
  曹家夫人现在看四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贴心,听她这么说,拉着她的手,说:“乖女儿,娘知道你心疼娘,娘是等不及见你嘛!”说完拉着四姐进了屋子。却见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位夫人坐着。
  那夫人见曹家夫人进来,先不说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四姐。见她样貌身段样样出挑,眉宇间还带着股寻常女儿家不常见的英气,心中很是满意。
  四姐从未见过这位夫人,她望着曹家夫人,等她开口介绍。
  曹家夫人等那位夫人看够了,才说:“四姐,这是李大学士的夫人。”
  四姐心里一跳,心说李叔和在搞什么鬼,之前不是这么商量的啊!然而现在她人已经到了此处,只能给李夫人见礼。
  李夫人笑呵呵地说:“一别快二十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我听人说你被找回来了,就忙不迭地过来看你。偏生你娘这么宝贝你,把你藏得那么好,还不肯给我看哩。我跑了好几次,今日才总算见到你了。”
  四姐浅浅一笑,说:“夫人说笑了。是爹娘宠我,怕我乍然间寻到亲人,住不惯家里,又知道我担心小饼……就是我养父母的孩子,才许我住在外面的。”
  李夫人刚刚那话其实很刁钻,当子女的不可能附和李夫人的话说父母的不好,可她外住又是事实。李夫人本就是存着点考校的心思,没想到四姐居然能答得滴水不漏,倒真的让李夫人又惊又喜。
  她拉过四姐的手,直接从自己手上褪了一只玉镯下来,说:“这镯子,你小时候我就说过,等你……等你及笄的时候送你的。原以为没有指望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亲手给你戴上。”说完,套到了四姐手上。
  四姐有些犹豫,她能看出这玉镯一定非常贵重,她用眼去看曹家夫人,曹家夫人轻轻点头,四姐福了福,说:“长辈赐,不敢辞,谢夫人。”
  两位夫人分宾主坐下,丫鬟搬了个绣墩让四姐坐在曹家夫人下首,四姐听她们聊家常,除了京里近来流行的衣服首饰吃食,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私底下的事儿。正说得起劲,就听门外的丫鬟打起帘子,说:“三少爷来了。”
  四姐眉头微皱,心说李叔和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他进来都不用事先通传?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岔了,来的人不是李三公子,而是曹家的三少爷,她的三哥——曹鹤暄。
  果然曹家夫人一听,立刻对四姐说:“是你三哥。”
  四姐忙站起来,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人,他与曹鹤晏很像,身量比曹鹤晏略高一些,一双丹凤眼很是有神。
  曹鹤暄进屋来先给母亲和李家夫人见礼,见了四姐,第一件事儿却是直接一揖到地,说:“妹妹,当年是哥哥不好。”
  四姐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说:“别这么说。”
  曹鹤暄当时年纪尚小,四姐不见了之后母亲难产,父亲也没能能顾上他,家里仆人不敢乱说话。他只知道他和哥哥去看人吐火球,然后妹妹就不见了,紧接着娘就出事儿了。家里大夫稳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好不容易弟弟出生了,身子就不好,娘后来也一直生病。
  曹鹤暄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好,自己若是没有放开手,妹妹就不会不见,妹妹若是没有不见,娘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这个念头,随着他长大,如毒草一般日日啃噬他的心。他知道两位兄长虽然没有明说,但跟他的心思是一样的。
  因此他们兄弟中举之后才都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全部自请外放,仿佛自我放逐一般,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他接到父亲的信,说妹妹找到了。他立刻告假从南直隶回来。
  原本他还担心来人会不会是骗子,生怕父母盼了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可弟弟跟他说,只要见了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他曹家四小姐。
  果然,曹鹤暄见到四姐,就发现她和母亲年轻时候特别像,心中激动,眼圈微红。
  四姐心情也有些许激荡。她想到第一次回到曹府,发现自己的房间不但干净整齐,显然有人时时打扫,连小时候的玩具都一个不少地放在箱子里。母亲跟她说过,这些都是她三哥做的。
  “你不见之后,阿暄天天都盯着人来打扫。你屋里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碰不许拿。”曹家夫人当时对四姐感慨道:“我记得有一年小五不知怎么看中了你的布老虎。抱着不肯撒手。阿暄平时多疼他啊!撕烂了他的书都一声不吭,唯有那天,阿暄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把小五都打懵了。”
  四姐心中五味杂陈,她自小就是姐姐,这么些年过来,她一直都在照顾别人。看到曹鹤暄,想到这些年他为自己做的事儿,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可以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三哥!”四姐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挂着的笑容的脸上,眼圈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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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性转】四姐(56)

56
  翌日上午,辛府的马车来接四姐。许是没想到朱云峰也要跟着,来接人的那两位妈妈明显愣了愣。
  之前四姐问过沉璧和墨珠谁与辛府相熟,墨珠说她有亲戚在辛府,所以四姐就让她今日一起跟着。果然见两位妈妈发愣,墨珠开口道:“两位妈妈,公子也不是外人,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如让他在外院等着?无论如何,他总是辛大人的学生。”
  两位妈妈互看一眼,没再说话,打定主意要把朱云峰留在外院。毕竟前几日后院才进了贼,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辛府,那两位妈妈之前早遣了人去通报,这会儿门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马车到了,先给朱云峰和四姐请安,道:“表小姐,朱公子,我家小姐和少爷已经在花厅等候您二位了。”
  听门子这么说,车夫才把马车赶到辛府侧门,自有人引着他们主仆三人去花厅。
  花厅里,辛琪儿和辛瑜果然等在那里。
  宾主互相见过礼,四姐说:“我们来,应该先去拜见姨母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和朱云峰这样直接来了花厅,未免有些没礼貌,对主人家不够恭敬。
  辛瑜说:“母亲今日正巧有事,出门去了。再说了,四表姐来……还是想见见我姐吧!”
  四姐点头,侧头去看辛琪儿,只见娇娇怯怯的一个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无论从哪里角度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琪儿妹妹!”四姐问候了一句:“初次见面……”
  “不是……”
  “嗯?”四姐没反应过来。
  “不是第一次见面。”辛琪儿看着娇弱,真的说起来话来倒也颇为大方直接,很有她母亲孙夫人那股子劲,说:“那日……在会馆,小瑜不是一个人去的。”
  四姐这才想起,那天确实还有一个小厮,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辛瑜假扮了管家所以身边还带了个人,没想到那人居然是辛琪儿扮的。
  “你……想见我?”四姐立刻就明白了辛琪儿当时的想法。
  “是的。”辛琪儿说,“也多亏了那日见了你。否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四姐眉头微皱,问:“小饼……骗你了?”问完她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小饼不会骗人的。”
  朱云峰也有些奇怪,心说自己虽然当时没弄清楚心意,但要说“骗”,他是万万不承认的。
  辛琪儿微笑,似乎是看出朱云峰急于解释的样子,说:“骗人……可能确实没有。不过这世上最怕的就是骗自己。”
  四姐冰雪聪明,一下明白了辛琪儿的意思,说:“原来……那日你就看出来啦?”
  辛琪儿点头,说:“没错!我看出来了,也想过若是你们不明白的话,我不说破就好。不过……我娘说得对,这说到底不过就是骗我自己,若是我乐意被自己骗,倒也无妨,就怕我哪日醒了会后悔。”
  四姐心中大定,说:“我能看出来,你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孩儿。”
  辛琪儿点点头,说:“我们女人活在这世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又何必要骗自己呢?这世上有些事求不得就是求不得,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求一些能够求得到的。”
  四姐起身,对辛琪儿福了福,说:“谢谢你。”
  辛琪儿摇头,说:“你没什么要谢我的,说起来我不过是遇到他晚了些。”到底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亏的主,骨子里多少带着些骄傲。这一次虽然她理智上承认也接受了这一切,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是自己被比了下去。
  四姐却也不是个吃亏的主,笑笑说:“若是早年间遇到他,你一定不会喜欢他的。”
  “你就这么笃定?”辛琪儿有些不乐意了。
  四姐笑:“他小时候又淘又皮,说话还冲,一句话能把人顶出去三个筋斗呢!”
  辛琪儿没想到,一直让自己觉得风趣有礼的朱云峰,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她抬眼见朱云峰没有反驳,而是在一旁傻笑,就知道四姐说的应该是真的。
  想到四姐凭一己之力,能将朱云峰调教成现在这样,原有的那些小小的不甘,在这一刻似乎彻底消散了。
  不过作为出生以来让她第一次尝到不甘心滋味的朱云峰和四姐,辛琪儿自然也乐得小小报复一下,她问:“我听说李公子去会馆了,你们见面了吗?”
  朱云峰没想到辛琪儿的消息这样快,明明这是昨日的事儿啊!
  见朱云峰和四姐似乎都有些吃惊,辛琪儿这才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城,说:“李三公子何等人物,在京城,他的一举一动得有多少人盯着呢!他昨日去了松江会馆,一直逗留到晚上才离开,这件事儿想来全京城都知道了呢!”
  朱云峰不由得在心里骂起了李叔和,心说你明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引人注目,昨日来也不知道要遮掩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四姐的身份嘛!
  四姐见朱云峰神色有些焦急,说:“琪儿跟你开玩笑呢!世人都知道李公子与曹家有婚约,可这世上知道我就是曹四姐的人,可没多少。我猜,京城的人哪怕知道他去会馆,也只会想到他是去见你的吧!毕竟,你现在可是探花郎呢!”
  辛瑜在一旁看了许久,他跟姐姐同仇敌忾,虽然辛琪儿现在看着洒脱,但他知道这几日她一直郁郁,所以对朱云峰多少有些不爽,这会儿见他一惊一乍,要靠四姐解说分辨,更有些看不上他,说:“说到底还是那个该死的人贩子不好,活生生拆散了四表姐和李公子,这么一对神仙眷侣。反倒便宜了你。”
  朱云峰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何况辛瑜这几句话连刻薄都算不上,他欣然接受,还站起身来对着外面一躬到地,说:“那人贩子是不能谢的!他就该千刀万剐。可我得谢谢老天爷,一定是他老人家的安排,才让阿四到我家里来的。”
  辛瑜目瞪口呆,没想到朱云峰真的不要脸起来居然是这么一个样子,一时间倒是无话可说。
  辛琪儿也有些出乎意料,觉得朱云峰在她心里的样子,彻底崩塌了。
  朱云峰对于面前这姐弟俩的想法完全没所谓,只回头去看四姐,见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跟小时候一样,笑着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