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张县令遵从那张纸条上的指示借故离开裘家,但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裘家已经惨遭灭门。虽然身为内卫,他已经猜到这件事肯定与内卫相关,但是身为洛水县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一定得上报。
“我……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死人,确实……是吓到了。”张县令说,“脑子里乱糟糟的,等我清醒过来,才想到,我应该把这件事跟内卫有关的痕迹全部擦掉,没想到……”他看了朱云峰一眼,说:“大人您来得这么快。”
朱云峰点点头,说:“那你今天晚上弄这一出,是为了毁尸灭迹?”
张县令点头,说:“我原以为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但是今天这位曹先生辨认尸体,虽然你们都不认识他,可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具无人认识的尸体就是当日来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话说到这里,朱云峰立刻就明白了,说道:“你们内卫身上都有暗记,虽然平日不显,但只要用特殊的药液擦洗就能显现出来。你是担心我迟早怀疑到内卫头上,因为想要毁尸灭迹。”
张县令点头,说:“就是如此。只是没想到……”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飒沓台神捕果然不凡,我因为武功低微,今日特地在晚饭时动了手脚,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朱云峰闻言一惊,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抬眼去看曹肆,问:“怎么回事儿?”
曹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既然我知道那毒药是‘阎王帖’,自然得防着些唐门继续生事。今日晚上我含了闭毒丹在口中,结果汤饮入口,闭毒丹发苦,我就知道被人混入了厉害的迷药。”说完他看向朱云峰说:“我看众位大人照常吃喝,想来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将计就计。”
朱云峰面皮发烫,知道曹肆这么说还算给他留面子。素日里他在饮食上也很是当心,飒沓台对入口的东西自有一番查验的过程,但今日饮食查验过其中无毒,所以他们也就放心吃喝了。没想到这个张县令出身内卫,熟知飒沓台的办事风格,因此用了迷药却非毒药。
曹肆继续说道:“晚间我很惊醒,听到动静就起床偷偷查看。我听那人脚步虚浮,虽然极力掩饰但呼吸粗重,显然不是什么高手,原以为不用出手。所以我等啊等,想等大人带人冲出来,但你们全无动静,那我少不得得提醒你们一下啦!”
朱云峰这才明白,今日把自己惊醒的那一下响动,是曹肆做的。
曹肆接着说:“不过这位张县令,虽然不会武功,人却很是警醒,听到动静立刻就躺下装尸体,倒也很像。”
朱云峰恍然大悟,难怪曹肆刚刚跟自己打手势,难怪他那么厉害能发现破绽,原来他根本一早就已经清楚了这一切。
朱云峰又审问许久,发现张县令确实不知道多少事情,如他所说,这件事情,他甚至都不是执行者,只是恰逢其会,现在除了知道是内卫下的手,其他一无所知。
朱云峰看向张县令,问他:“张礼茗,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张县令看向朱云峰,问:“怎么,大人不打算把我带回飒沓台。”
朱云峰摇摇头,说:“你身份特殊,我没自信把你带回去。”
朱云峰说的是实话,如张县令这样的人物,真的落到飒沓台手里,内卫一定会不顾一切追杀,务必使他速死,绝对不能让飒沓台从他嘴里挖出任何消息。
张县令显然听懂了朱云峰的意思,颓然道:“这么说来,少卿大人是要把我解决在这里咯?嘿嘿,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报个因公殉职呢?这样我白河郡的家人还能得到朝廷抚恤。内卫……内卫那里应该也不会为难他们。若是……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大人给芳儿传个口信,让她找个好人家吧!”
“你倒真是个情种。”朱云峰看着张县令说道,随后拔出“春分”短刃,几步走到他身后。
张县令引颈就戮,却没想到手上一松,紧接着肩头一轻,居然是朱云峰隔断了牛筋,又给他解开了穴道。
“朱……少卿大人……您……这是何意?”张县令颤声问道,生怕朱云峰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没想到朱云峰笑笑说:“张县令是朝廷栋梁,破案有功,说不定能够高升呢!”
“你……你不要开我的玩笑。”张县令说。
朱云峰正色道:“裘家灭门惨案,乃是裘老爷子当年行走江湖时结下的仇人所为,那人混入裘府,为了下毒成功,不惜以身试毒博取信任,最终也毙命当场。洛水县令张礼茗,恪尽职守,抽丝剥茧,协助飒沓台破此大案,我会如实上表的。”
张县令发誓,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看着朱云峰义正辞严的样子,他简直就要相信了。
“我……我不明白。”张县令说:“这样,与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朱云峰说,“今后内卫在此地的动向还要靠张大人告知一二呢!”
“你……你要我当细作?”张县令吓了一跳,“不……不行……我……”
“张大人以为你还有的选吗?”朱云峰声色俱厉,说:“这么大的灭门案居然是内卫指使,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这个消息我只要朝外一放,不说内卫要受多少弹劾,单说你张大人,怕是立刻就得死了吧!以你们内卫的手段,想来你的家人还有洛阳城中那位芳儿姑娘,都不会好过。”
“你……你威胁我?”张县令道:“可……若是被人知晓……”
“不会有人知道的。”朱云峰循循善诱道:“我不需要你向我主动透露什么,只需要内卫对我们飒沓台不利的时候,你提醒一二就好。”见张县令神色有所松动,朱云峰立刻更进一步说道:“张大人,事到如今,你我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我不会将此间事情报知上峰,对于你们内卫的动机我也没兴趣。总而言之,我破案,你升迁,大家都好。百利而无一害。”
“这……”张县令挣扎良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朱云峰很是满意,说:“既如此,我叫手下起草文书,张大人……”
“自然具名。”张县令说。
“张大人身边长随……”朱云峰的意思很明显。
张茗礼想了想,忍痛道:“麻烦……少卿大人了。让他们……都殉了吧!”
“张大人真大丈夫也。”朱云峰说完高声叫道:“来人。”
张霄墨走进来,行了一礼,道:“大人。”
“送张县令回房。让九思处理一下他的长随。”朱云峰说。
张霄墨领命,带着人下去。
全程旁观了整个过程的曹肆鼓掌道:“大人好手段。”
月度归档: 2021 年 6 月
饼饼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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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龙在台上介绍三六九组合,九龙说请曹鹤阳上台
四四前脚上去后脚饼饼就跟上去了
90尊重师哥要他往中间站
四四说你站一边儿去
他就真的委委屈屈站旁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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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龄龙四下去了他说我歌儿还没介绍呢!
你说你上来干嘛来了???
父母爱情就真TMD的甜
【饼四/AU】流星飒沓(09)
09
曹肆的声音很轻,落在张县令耳朵里,却仿佛夏日巨雷,他脸色瞬间煞白,好半天才说:“你……说什么姑娘,我……我……”
“是了,”曹肆说,“她是你的人了,确实不应该算是姑娘了。”
“你……你不可能知道,你诈我!”张县令仍然在挣扎,这件事儿他隐瞒地极好,自信没有任何人知道。
曹肆笑笑说:“我确实是在诈你,而你刚刚的样子已经告诉我结果了。”
张县令却似乎松了口气,笃定地说:“你找不到她的。”
“我确实不认识这位姑娘,也不知道她在洛阳城哪里,但是我能确定有这么个人。”说到这里,曹肆敲了敲手上的折扇,说:“不过呢!裘家被灭门,与他们关系最近的就是洛阳金刀门了。想来为了继承裘老爷子这么大笔产业,他们应该不介意做点事情为他报仇吧!”
“你……你要做什么?”张县令脸色煞白,他武功低微,不修内功,刚刚暴起伤人全凭内卫的机括梅花针和激发体能的药物,此时药力散了,身上疼痛,又被曹肆一吓,冷汗涔涔。
“我突然想到,张大人您是内卫,那位姑娘只怕内卫的人也不知道吧!”曹肆说,“要是他们知道的话……啧啧啧……”
“别……别说了。”张县令说,“你们要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们。”
曹肆看了朱云峰一眼,朱云峰朝他比了个大拇哥,问道:“内卫为什么要对付裘家。”
张县令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上面安排。”
“听上面安排?”朱云峰说,“上面怎么说?”
“上面……”张县令似乎是在思考,说:“上面说要灭裘家满门,我……我只是来此查看情况,所以……所以……”
朱云峰对曹肆说:“曹兄,你认识金刀门的人吧!”
“认识。”曹肆说,他已经明白了朱云峰的意思,说:“大人若是要见他们,我可以引荐。我百晓生三个字说出去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一下吧!”朱云峰说,“等天亮城门一开就进城去。此地离洛阳也近,以金刀门的本事,想来到傍晚就能找到人了。”
“怕就怕内卫无孔不入。”曹肆说,“要是他们抢先一步,那估计金刀门也要空手而回了。”
二人说着,居然不再理会张县令,反而准备出门去叫人备马。
“等……等一下!”张县令开口,说:“你们不必如此,我真的……真的……只是……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
曹肆和朱云峰脚步不停,准备去开房门。
“可是……可是……我知道一些内情。”张县令说,见朱曹二人又回身看向自己,他又补充道:“但我不确定这些事情到底对不对。”
“对不对,我们自会判断,你只管说就是了。”朱云峰说。
张县令叹口气,说:“我出身白河郡,只是普通农人子弟,父母倾全力供我读书,又蒙女皇陛下开恩科,我才能考中进士。原以为考中之后我就能平步青云,没想到我等寒族士子要升迁实在是太难了。大约八、九年前,我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上司,被上司弹劾,眼看就要丢官,有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加入内卫,不但不会丢官,还能把我上司调走,让我从此之后不会被人掣肘。我当时走投无路,稀里糊涂地也就答应了。”
“然后呢?”朱云峰问。
“我借口家中有事到长安近郊接受了一个月的训练,学了一些粗浅功夫,知道怎么用梅花针,还拿到了‘伏虎丸’,吃了可以激发体力,让身子灵动。内卫确实厉害,那之后果然我上司被调走。后来新任的上司大概隐约听说了这件事,疑心我上面有人,对我很是客气,周围同僚也是,一下子对我都尊重了许多。”张县令想到当日的事情,显然还很怀念,“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芳儿,她……她是个好姑娘,我跟她一起,很快活。”顿了顿,张县令继续说,“因为有了芳儿,我更需要钱,当时内卫要在洛南寻一个中转人,负责中转来往洛南的人、钱、物,我知道之后就自告奋勇,因为我有官身,遇事方便许多,上峰就准了我的请求,让我当这个中转人。因为当这个中转人,我手头也宽裕许多,才能在洛阳城里寻了隐秘地方给芳儿住。”
“那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朱云峰问。
“十天前,有人秘密找到我,出示了手令,说要执行一个任务,需要我帮忙。”张县令说,“他有手令,验过札记无误,我就安排他住下。然后按他要求给他弄了一副假的身份文书。”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三天前,我带人到裘家做客。我久在洛南,和裘老爷子也算是老相识,这次他大寿,又是诚心相邀,我一方面想着早点过来,显示尊重,一方面也想打听一下近日江湖上的动向,好向上面报告。没想到我在此地见到了一个人。”张县令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是有意要考考朱云峰。
朱云峰却说:“是那个说要来执行任务的人,你看到他了是不是?”
张县令点头,说:“朱大人果然是神捕,确实,我当时无意间在裘府的仆役里看到了他。”
张县令脸上显出害怕的神情,说:“见到他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他混进裘家,要么是想对裘府不利,要么就是想对受邀前来的宾客动手。当时我很犹豫,这些年裘老爷子待我不薄,我实在是不忍心。那天晚上,我犹豫了很久,想着要不要去给裘老爷子提个醒。可是当我悄悄摸到裘老爷子院外的时候,却又看到了一个人,是……”
“是杨夫人?”朱云峰问。
张县令点头,说:“但是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杨夫人,我认识她,是因为她也是内卫。”
“也是内卫?”朱云峰问,“你确定,杨夫人是内卫?”
张县令点头,说:“我在洛南,作为中转人,接待过无数人、财、物,那位杨夫人我是见过的,就在两年前,我记得她。”
朱云峰和曹肆对看一眼,显然没想到名满江湖的杨夫人也是内卫中人。
“然后你是怎么做的呢?”曹肆问。
“我看到杨夫人之后,就没进去。”张县令说,“我原以为杨夫人去找裘老爷子,那说明裘老爷子跟我们内卫是合作关系,就以为混进裘府的人也是针对同一件事情。既然能找裘老爷子商量,那应该不会对裘府不利,所以……我就没去见他。没想到……”张县令叹口气,说:“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有人给我留了字条,要我昨日……过子时了,是前日了,要我前日找个理由出门,最好过了子时再回。那纸条有我们内卫的暗记,我……我以为他们是要动手,怕牵连到我,所以我也就照做了。再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饼四】那些散落在光阴缝隙间的片段(261-270)
写在前面:饼四的一些日常小段子,梗来自于节目或者微博,因为都是小段子,所以凑满十个发一篇。反正每一个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在意时间线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说,虽然梗来源于现实,但故事里的饼四,生活在平行宇宙中
261
小四杀青其实挺突然的,突然到烧饼在他回家的时候才知道他杀青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啊!”烧饼嗔怪道。
“别!”小四说:“人家回市里,正好给我捎回来。”
“我什么都没准备。”烧饼说:“冰箱里连肉都没了。”
“怕什么。”小四把自己狠狠扔进烧饼怀里,说:“不是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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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AU】流星飒沓(08)
08
朱云峰揽曹肆入怀是本能反应,当时他只看到寒光一点,黑暗中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把曹肆扯到怀里,然后揽着他退到一旁。见刘九思和张霄墨把张县令制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多少有点不妥。
此刻他与曹肆靠得极近,朦胧的月光笼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银光。最关键的是,曹肆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朱云峰突然间心头一阵狂跳,立刻松开曹肆,转头去看刚刚被自己打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两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嗬!”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朱云峰故意高声道:“梅花针啊!张县令,倒是在下失敬了。”
刘九思和张霄墨一听朱云峰提到梅花针,脸色登时铁青,张霄墨直接去扭张县令的右手,一扯袖子,果然见他他在手腕上绑了一副极其细巧的机括,说:“大人,真的是内卫。”
内卫是女皇陛下为了防止飒沓台独大建立的机构,自设立以来就与飒沓台水火不容。你要问飒沓台的神捕们最讨厌谁,那绝对是内卫。
内卫惹人厌恶之处就在于他们的无孔不入,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内卫的探子。你昨日酒席上说的一席醉话,今日就可能已经摆在内卫衙门的公案上,不等你酒醒,已经下了内卫的诏狱。
张县令现下早就没了他当初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长随听到外面吵闹纷纷起来查看,见自家大人被飒沓台拿住,原本还想上来解救,听到张霄墨说自家大人是“内卫”,登时就止住了脚步。
飒沓台和内卫的争斗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够介入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不着痕迹地后退。
他们想走,朱云峰却容不得他们走,吩咐刘九思道:“九思,全部拿下,一个个问清楚,看看还有没有内卫的人。”
“是。”刘九思应下,揉身上前,说:“你们谁是内卫的人,不如痛快自己走出来,别让我看不起。”
那几个长随中就有人跪下求饶,刘九思却全然不理,一个个点倒了,然后捆起来扔在一边。
见刘九思都收拾停当,朱云峰朝张霄墨使个角色,让他把张县令带到自己临时居住的那间房里,准备审案。
曹肆左右看看,拱一拱手,说:“恭喜大人堪破大案,在下此间事情已了,明日就要启程了,先跟大人告辞。”
“你……”朱云峰一句“你要去哪里”差点冲口而出,想了想说:“曹兄可有急事?”
“这……倒没有。”曹肆说。
“既然如此,曹兄好人做到底,不如陪我把这案子结了吧!”朱云峰请求道,语气诚恳。
曹肆一脸不解,问:“大人,这是何意?”他指指张县令,说:“水太深,我道行浅,怕被淹死。”
朱云峰哈哈大笑,拉着他手朝自己房间走,说:“放心,放心,有我在,你怎么可能被淹死。”
刘九思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什么要拉一个外人搀和这案子。此时朱鹤松已经为靳鹤岚裹好了伤,但他显然中毒极深,脸色煞白,正靠在朱鹤松肩头。
“九思,来搭把手。”朱鹤松招呼道:“帮我把阿靳扶回去。”
刘九思走过去帮忙,感慨道:“咱家大人……这是什么情况?还是说那百晓生曹肆有可疑之处?我完全没看出来啊!”
朱鹤松微微一笑,说:“等再过几年,你遇到某个人就会明白了。”
刘九思咂摸一下朱鹤松话里的味道,反应过来,说:“不……不会吧……”
“这又有什么稀奇的。”朱鹤松说:“情之一字,不知因何而起,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发生。”
“就像你们俩似的?”刘九思说。
“怎么好好的,说我们?”朱鹤松说,“我说过了,我和阿靳……”
“行了行了。”刘九思说,“我又不是督查大人,一旦知道你们的事儿,就要把你们拆开,跟我说不着。”
朱鹤松闭上嘴不再说话,和刘九思一同把靳鹤岚扶进屋里休息不提。
朱云峰带着曹鹤阳进了自己房间,见张霄墨用浸过水的牛筋把张县令反绑起来,按在椅子上,冲张霄墨点点头,说:“墨墨,今日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张霄墨有些不解,他是这队人里的书办,若是问案,理应由他记录。可飒沓台唯上,既然朱云峰这么说了,他也就行个礼告退。
曹肆却已经看出了端倪,问:“怎么,大人是怕他知道太多会被灭口?”
朱云峰看了曹肆一眼,说:“你害怕?”
曹肆笑着摇摇头,说:“只是感慨,你们感情很好。”
虽然明知曹肆只是随口一说,朱云峰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他误会,说:“我年纪虽然未必有他们大,但入飒沓台最早。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弟弟。兄长疼爱弟弟,是应该的。”
“那大人怎么不知疼爱疼爱我?”曹肆出口就知道自己这话不对,撒娇嗔怪的味道太冲了。
果然朱云峰神色一喜,说:“这话怎么说的,我保护你,还不疼爱你吗?”
曹肆还想再反驳,却觉得刚刚已经失口,再纠缠反而真的如打情骂俏一样了,便微微沉下脸,说:“大人,问案吧!”
朱云峰也暗骂自己糊涂,不分时间场合,可想到曹肆刚刚那句话,却又觉得比喝了蜜还甜。
二人这眉来眼去的,反而是张县令看不下去了,他武功低微,被点了穴道本就难受,又被反绑,只觉得从肩头到胳臂再到手腕全都又酸又痛,只求速速交代清楚,让他们给自己个痛快。谁想到眼前这两人却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只顾着自己调情,便开口道:“劳烦您二位注意着些,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朱云峰和曹肆这才终于错开眼神,朱云峰道:“张大人不用焦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张县令冷哼一声,说:“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朱少卿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您杀了我就是了。”
朱云峰见他嘴硬,说:“张县令倒是有恃无恐啊!做下这么大的案子,哪怕是内卫,怕也不能善了吧!”
张县令说:“朱大人不要冤枉我!我确实是内卫,但要说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我是不会认的。”
朱云峰知道内卫规矩森严,张县令若是真的承认这裘家的灭门案是他做的,那显然会被内卫追究,祸及家人,所以反而只求速死。
正在此时,曹肆说话了:“张礼茗,白河郡天水县人,女皇陛下第一次开恩科那年考中的进士,据说为官昏聩,多次考功被评中下,这些年来在洛南兜兜转转,怕是把此地所有的县令都当过一遍了吧!您死了,在白河郡的家人应该能有一笔抚恤银子,就是不知道您那位心爱的姑娘今后在洛阳城里要怎么办?”
【饼四/AU】流星飒沓(07)
07
这一下兔起鹘落,周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曹肆大叫:“闭气!”众人这才纷纷闭住呼吸。
眼见白色粉末弥散,偶尔有零星沾染到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异状,刘九思正想说曹肆大惊小怪,只听身后靳鹤岚“哎唷”一声大叫,再看他手背上一篇焦黑,皮肉正在“呲呲”朝外冒黑气。
曹肆连忙几个小跳赶到他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说:“张嘴。”
靳鹤岚此刻心中惶惑,简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立刻张嘴,曹肆将丸药扔到他嘴里,说:“坐下调息。”随后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朱鹤松说:“一粒丸药,三碗温水调开,找棉布条,开水煮过,浸没在药水中一炷香时间,给他裹手上的伤口。”
朱鹤松此时只见靳鹤岚手上的黑色不断扩大,心中焦急,问:“那他……要不要先点了穴道止住毒物?”
曹肆说:“没用的,越是点穴,那毒反而在他手上弥散得厉害,真那样,他这手就彻底废了。”
朱鹤松犹豫了一下,虽然曹肆看起来胸有成竹,但他不识得曹肆,拿不定主意,用眼去看朱云峰。
朱云峰冲朱鹤松点点头,说:“听曹兄的吧!想来他识得这是什么。”
曹肆点头,刚想说话,只有张霄墨又是轻轻“啊”了一声。众人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看着廊下,那里本来有一个人,是张县令的长随,如今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堆衣物还在冒着黑气。
“这……”朱云峰眉头拧得跟坐小山一样,轻轻说道:“化尸散?怎么跟血衣教又扯上关系了?”
“血衣教?”刘九思显然没听说这名字,去看张霄墨。
张霄墨说:“血衣教是百余年前盘踞西南的魔教,教中众人崇尚鲜血,听说每人都要用自己的鲜血喂养本命蛊虫,那些虫子因为个人特性也各有不同,端的厉害。教中有许多厉害人物,最后一任教主就擅长化尸大法,据说化尸大法一出,能把一个活人化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刘九思问:“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二十多年前,血衣教主不知道修炼什么邪门功法,放出了一种厉害蛊虫,血衣教闹了一场瘟疫,人全都死了。”张霄墨说。
“一场瘟疫?”刘九思本能感觉不太对,血衣教既然善用蛊虫,那教众应当通晓医药,怎么会被一场瘟疫就灭了门。话又说回来,要真是一场瘟疫能把血衣教灭门,那这么厉害的瘟疫应该蔓延整个西南地方,那天下应都知晓,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啊!
张霄墨明白他的意思,说:“卷宗是这么记载的。”这意思也很明白,是否有其他内情我不知道,照本宣科反正就是这么记录的。
刘九思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刨根问底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此时朱鹤松已经听曹肆的在给靳鹤岚处理伤口了,他问朱云峰道:“大人,您看……”
朱云峰微微摇头,止住了他的话头,说:“墨墨,去叫张县令起来,这么大事儿,他可不能躲起来。”张霄墨领命去了。
朱云峰又说:“九思,查看一下,这院中尸体可有什么问题?”刘九思也领命去查看。
曹肆问朱云峰:“大人是觉得那人是冲着这些尸体而来?”
“曹兄何必明知故问,”朱云峰道,“我能想到的,想来曹兄也早就想到了吧!”
曹肆微笑道:“大人谬赞了,我哪儿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朱云峰却突然一步跨到曹肆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他,道:“曹兄,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什么?”曹肆不为所动,脸上依然带着淡淡微笑,说:“大人说什么?可否明示?”
朱云峰扬起下巴,说:“看出来廊下坐着那个长随,其实早就死了,对不对?”
曹肆折扇轻摇,说:“大人,您太高看我了,那长随当时背对着我,我怎么可能当时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当时是不可能知道,”朱云峰突然笑起来,似乎是抓住了曹肆话语里的破绽,说:“可你后来就知道了,对不对?否则你凭什么能及时把我拉开呢!”
曹肆说:“大人这就不识好人心了。”曹肆将折扇合起来,说:“我好意救了大人,怎么反而成了我的错处?”
朱云峰颇为轻佻地捏住曹肆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甚至用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如此无礼的举动,曹肆却不反抗不躲避,安静站着任由朱云峰肆意施为。
已经查点完尸首准备回报的刘九思看到这一幕,惊得停下脚步。
被张霄墨从被窝里拽起来的张县令急匆匆赶过来,又被张霄墨拦下。
只有朱鹤松,全心照料着靳鹤岚的伤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朱云峰将曹肆的脸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遍,这才作罢,松开了手。
曹肆说:“大人检查过了,我没有易容过。”
朱云峰说:“没有易容,不代表你真的就是曹肆,毕竟我从没见过他。”
曹肆对朱云峰的无礼似乎全然都不生气,继续解释道:“大人疑心我,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能认出院中那具尸体是活人假扮的理由,其实说出来全部稀奇。”
“你倒是说说看。”朱云峰说。
曹肆说:“一般人死之后,全身会有僵直,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软化。被阎王帖毒死的人却是反过来的,身体先是柔软无比,而后慢慢僵硬。算时间,这个时候是尸体僵硬无比的时候,只有那具假扮的尸体手软瘫在一旁,所以我知道。”
朱云峰全然不信曹肆的说法,说:“今夜不是满月,曹兄目力再好也该有个极限吧!”说完他又说:“曹兄,你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所以我一直以礼相待。不过我也希望你知道,飒沓台代表的是女皇陛下的意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飒沓台的手段。”
曹肆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犹豫,然后说:“好吧!我看到那个人了!他是……”
这句话刚刚说完,只见朱云峰直接伸手将曹肆揽入怀中,同时右手一挥,“春分”短刃从手中飞出,刺中张县令肩头,刘九思张霄墨二人立刻上前,将张县令点倒在地。
【饼四饼无差】我现任的前任的前任成了我的现任
在后来的很多访问里,提到当年印象深刻的事儿,曹鹤阳会说第一次遇到烧饼的情形,于是在各个平行宇宙里他的肩膀快被烧饼拍烂了。曹鹤阳也会说他和烧饼第一次正式搭档的情形,分了好几个节目好几次说不同的细节,让观众们一点儿一点儿拼凑出当日的情形。当然他也会说那次烧饼对他说出那句话时候的情形,让观众们遥想说当年,那个个头尚且没有他高,脸上还满是雀斑的少年,在后台明灭的灯光里说出那句“你想怎么说怎么说,我给你兜着”的时候,是怎样的撩动人心。
可是啊,曹鹤阳想,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们,我第一次觉得烧饼可爱是什么样的情形。
那会儿曹鹤阳刚刚搬进大院,栾云平是他的下铺。曹鹤阳一直觉得某种意义上他和栾云平很像。他们俩学历都不低,一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虽然他来的年头没有栾云平长,可是他知道他们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的意思是,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人嘛,最贵自知。
栾云平睡在曹鹤阳下铺的时候,他的搭档还叫赵云侠。六哥人称大院一枝花,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能帮师娘做饭的,只有他给师娘打下手能跟得上师娘的步伐。
曹鹤阳猜到自己和赵云侠不会长远,因为他觉得赵云侠待人世故。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们把这样的人称作成熟。
然而曹鹤阳不太喜欢这样的人,他一直觉得待人或者可以世故,若是待相声也这样,那长远不了。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被拆了,然后他就跟了孔云龙。
曹鹤阳还记得他跟栾云平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栾云平脸上的难以置信,不过这并没让曹鹤阳惊讶,反而是他脸上另外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让曹鹤阳在意。
曹鹤阳是很久之后才读懂了那种情绪,有一丝丝不甘,几分释然,更多的应该是怅然。
曹鹤阳听说过孔云龙的事儿,深深感佩他的毅力,在知道栾云平从前是孔云龙的量活之后原本还想跟栾云平讨教几句,但是在看到栾云平脸上的表情之后,他果断闭上了嘴。
果然,在孔云龙搬进来的第二天,栾云平就以天冷了大兴没暖气他得回家住为由,从大院搬了出去。搬得干净利落,哪怕每天都得开车接送师父师娘,他也情愿晚睡早起两头折腾,却死活不肯在大院住。
孔云龙是个很好的人,很照顾曹鹤阳,知道他没什么经验,就把每一场活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甚至哪里留口儿,哪里怎么翻都说得清清楚楚。曹鹤阳有时候上台忘了或者说多了说少了,他还会不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曹鹤阳下铺还得跟他念叨。
曹鹤阳那会儿还小,虽然不敢明着顶嘴,但心里也犯嘀咕,心说明明这么翻效果挺不错的,为啥三哥说这样不行?
曹鹤阳和孔云龙的搭档时间也没有太长,他记得没多久,师父就以他兜不住三哥为理由,把他们拆了。
那会儿也入冬了,没有暖气的大兴冷得很,几乎所有人都回了城里,大院里就剩下小岳三哥他自己,当然,还有烧饼。
烧饼是什么时候变成自己下铺的,曹鹤阳有点儿记不清了。他是用什么理由把三哥挤走的,曹鹤阳也不知道。反正等他耍单的时候,烧饼已经是他下铺了。
那会儿于大爷的院子就在隔壁,院子里养了很多漂亮的锦鸡和孔雀,有时候他们也会过去帮着照顾。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贪玩的烧饼从不往那里凑,每次曹鹤阳说要去给于大爷院儿里的那些扁毛畜生喂食,烧饼都找理由不去。曹鹤阳当时只以为烧饼躲懒,久而久之遇到这种事儿就不再找他了。
直到那一天,大院里就只剩下他和烧饼,偏巧于大爷院儿里那只最漂亮的孔雀耐不住寒死了。曹鹤阳心里觉得可惜,请示过大爷之后就寻思着得找地方把那孔雀给埋了。
大院里养了一群狗,曹鹤阳怕自己抱着死孔雀回去,那群狗看到了发了性子狂吠吵着村里其他人,就干脆随意找了件外套裹了孔雀去自家大院找铁锹。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烧饼正蹲在地上看狗打架,见曹鹤阳回来,问:“小四,你回来了!隔壁院子的事儿都忙完了?”
曹鹤阳正愁自己这四体不勤的挖不动坑,看见烧饼,想着正好,说:“大饼,来,拿上铁锹,帮我个忙。”
烧饼问都没问,直接扛着铁锹就跟着曹鹤阳走。
两人来到大院后面,曹鹤阳找了棵大树,对烧饼说:“大饼,麻烦你挖个大点儿的坑。”
“好嘞!”烧饼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坑。你别说,他干活真的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那坑挖好了。
“你要埋什么呀?”烧饼杵着铁锹站在旁边问。
曹鹤阳蹲下身子,把手里裹着孔雀的那件衣服轻轻抖了抖,孔雀尸体就被抖进了坑里。
“哎呀妈呀!”烧饼吓得惊声尖叫,双手一松,铁锹落地,双腿一软,直接倒进曹鹤阳怀里。
曹鹤阳当时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经得住烧饼,他本就蹲着,这下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烧饼压在他身上,两个人的心都扑通直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曹鹤阳,毕竟那会儿的烧饼那么重的分量,整个压在他身上,他可受不了。
不过当时曹鹤阳以为烧饼是突发疾病,他不敢上手推,只能撑起身子轻轻去摇了摇烧饼的手臂,叫道:“大饼,大饼,你怎么啦?”
“小四,我害怕!”烧饼伸手搂住曹鹤阳脖子,要不是两个人都躺倒在地上,他绝对能整个人挂到曹鹤阳身上。
“害怕?”曹鹤阳莫名其妙,说:“你怕什么?”
“那个……”烧饼一边说一边更贴近了曹鹤阳几分。
“那个?”曹鹤阳依旧没明白:“哪个?”
“就是……那个!”烧饼说:“坑里那个!”
“孔雀?”曹鹤阳目瞪口呆,完全没想过有人会怕这个,他随后试探了一句:“那个已经死了。”
“死了的也不行!!!”烧饼几乎急得跳脚,“死的也不行!!!”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曹鹤阳憋着笑,说:“那你先起来。”
“我……我……”烧饼快哭出来了,“我起不来了,腿软。”
曹鹤阳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烧饼倒也不恼他嘲笑自己,只是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等曹鹤阳笑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烧饼从地上拽起来,又扶着他走到大树背面看不见那坑的地方站好,随后自己拿起铁锹准备把坑填了。
“那什么……”烧饼的声音有几分不好意思,说:“要不你拿衣服把我眼睛蒙起来?我看不见那玩意儿就不会怕了。”
“得了吧!”曹鹤阳一边干活一边说:“你眼睛蒙上还怎么干活呀?再说那件衣服我包过孔雀。”
烧饼就再也不出声了。
等曹鹤阳忙完,两个人一起回去的时候,烧饼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儿了。
曹鹤阳有几分新奇,烧饼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小霸王似的人物,后台上上下下虽然都不太喜欢他,但也都有些怕他。唯独今天,这个小霸王却露出了另外一面,安静乖顺地仿佛另外一个人。
回到大院,烧饼小心翼翼地问曹鹤阳:“小四,今天的事儿你别往外说,成吗?”
“行啊!”曹鹤阳答应道:“我保证谁都不说。”
烧饼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曹鹤阳说。
“我给你洗一个月衣服!”烧饼说。
曹鹤阳逗他:“裤衩也洗?”
烧饼没半分犹豫,说:“裤衩也洗。”
这下倒换曹鹤阳不好意思了,说:“开玩笑的,哪儿能让你给我洗裤衩!”
烧饼说:“那有什么关系。咱俩大老爷们儿。”说完他又挠挠头,问曹鹤阳:“其实……有个事儿我一直想说了,那什么我听说三哥前阵子常给你说活儿,你能也给我说说吗?”
“好呀!”曹鹤阳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自那之后,烧饼真的给曹鹤阳洗了一个月衣服,当然了,如果忽略掉后来曹鹤阳和小岳一起住的那段不算长的时间,也可以说曹鹤阳后来的衣服基本都是烧饼的洗的,包括裤衩在内。
曹鹤阳也真的信守承诺,从没跟人提过那天埋孔雀的事儿,直到很多年以后在某个直播节目里烧饼自己说出来。
答应过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嘛!曹鹤阳想。何况,我们家大饼那么可爱,怎么可以不答应他。看着躺在身边的爱人,曹鹤阳如是想着,沉入了梦乡。
【饼四/AU】流星飒沓(06)
06
这一日陆续又有许多江湖人士造访,在知道裘家遭遇灭门,飒沓台办案之后也都颇为配合,登记了自己姓名门派,报告一路过来听到什么传闻,可有人要对裘家不利等等。
一直忙碌到晚上,虽然也叫了许多人来辨认,那具男尸身份却依然没有被认出来。
“这倒也奇了。”晚间吃饭的时候,刘九思感慨道:“今天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得出那人的。”
靳鹤岚跟着朱云峰的日子长,见识也多一些,说:“这样说来,那人应该不是江湖人士,否则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这么说的话,这人说不定真的是裘家的仆从。”朱鹤松说,“所以没人认识,也很正常。”
张霄墨摇摇头,说:“裘家在这里也算士绅,一直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买进来的人口都有登记造册,我对着名单看过了,都对得上,所以那人肯定不是裘家的仆人。”
“那……会不会是临时来帮佣的?”朱鹤松问。
“墨墨下午找了牙行的人来问过。”朱云峰说,“裘家确实找他们雇了人临时来帮佣,但那些人约好了今日午时带过来。上午裘家出事儿的消息就传遍了,所以那些帮佣的都没来。”说完,他问在一旁默默吃饭不说话的曹肆,“曹兄,这人的身份你怎么看?”
曹肆摇摇头,说:“大人问倒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是百晓生吗?”刘九思淡淡刺了一句,他还是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有点儿可疑。
曹肆放下筷子,认真解释道:“只是江湖朋友抬爱。这世上不可能真的有人全知全能。”
刘九思还想说话,被朱云峰一个眼神制止。
张县令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声打圆场,说:“大家吃菜、吃菜,这菜若是觉得不好,明日我就换个厨子。”
曹肆笑道:“燕云楼的陈大厨都被您请来了,这若是再说不好,那满洛阳城也没有好的了。”
朱云峰这才知道张县令居然请了名满天下的洛阳燕云楼的厨子来给自己这一行人做饭,皱眉道:“张县令,太靡费了。”
张县令连忙说:“陈大厨原是被裘老庄主请来为他今日寿宴掌勺的,来都来了……也不好让人白走一趟,所以卑职才自作主张……”
朱云峰说:“虽然如此,但到底不好。下次不可了。”
“是是。”张县令唯唯答应。
吃完饭,众人分别回房休息。房间是裘家前院里的倒座房,临时收拾出来的,也闷热,谈不上什么舒适,不过就是有个睡觉的地方。
睡到半夜,朱云峰突然听到窗外有“咚”的一声轻响,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在他房里打地铺的张霄墨也醒了,问:“大人……”
“墨墨去把他们叫醒。”朱云峰说。
“是。”张霄墨没问为什么,飒沓台唯上,上官有命,下属遵从,别无其他。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就要去隔壁叫人。
“小声些,不要惊醒其他人。”朱云峰叮嘱道。
“是。”张霄墨压低了声音。
朱云峰此时也已经穿好衣服,将“春分”短刃在腰间插好,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应尸首摆在院中,廊下坐着一个人,是张县令的一个长随,奉命值夜。不过显然他做事不怎么尽心,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睡着了。
朱云峰眉头微皱,但也没功夫去管他,只细心去看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靳鹤岚他们几个也已经走了出来,靳鹤岚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四处查看一下。”朱云峰说,“我刚刚听到些动静。”
靳鹤岚“嘿”了一声,说:“别是那些不长眼的小毛贼,觊觎裘家财货,想来捡便宜。”
朱云峰说:“要真是这样,那可活该他们倒霉了。”说完这句,他选了个方向,仔细搜索过去。
剩下几人见他模样,已经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不等靳鹤岚传话,便四下散开查看。
朱云峰仔细搜索了一遍,没什么发现。裘家的前院虽大,却没有种什么太高大的树木,此时院中躺满了尸体,尸体上都盖了白布,在月光照耀下很是阴森。
“飒沓台众位大人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做什么呢?”突然倒座房那边“吱呀”一声有门打开,曹肆摇着扇子走出来,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朱云峰看他一眼,见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院子正中。
朱云峰虽然不明白曹肆的意思,却还是轻咳一声引起其他人注意,然后连打手势,要所有人慢慢朝院中集中,自己也慢慢朝院中走,边走边说:“吵到曹兄了?抱歉抱歉。”
曹肆冲朱云峰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说:“你们一群人到底在搞什么?”说完打了个哈欠,似乎很是疲惫。
眼见众人都围拢过来,已经隐隐将院中那一堆尸首围在中间,曹肆便也慢慢走进院子中央,走进那堆尸体中,对朱云峰说:“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还好我胆子大,要是我胆子小,几乎以为是诈尸了。”
这句话说完,只见曹肆脚下一绊,随后狠狠踩在一具尸首的手掌上。
只听“嗷”一声惨叫,那句尸体居然从地上跳起来,几点寒芒出手直冲曹肆而去。
曹肆显然早有预料,一个铁板桥躲过,随后身子一转,居然朝着朱云峰所在的方向逃过去。
朱云峰早在曹肆说“诈尸”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曹肆的意思,此时见曹鹤阳跑过来,立刻伸手将他拉在身后,然后一个“二龙戏珠”,直插那“尸体”的眼睛。
那“尸体”朝后一缩,堪堪躲过朱云峰的攻击,曹肆此时却来了个“回马枪”,仿佛身后长眼睛一下,反手一刺,脚下一踢,正踢中那“尸体”小腿。
这一下势大力沉,踢得那“尸体”一趔趄,朱云峰趁机伸手拿住他肩头,一个反扭,就想将他按倒在地。没想到手刚搭在他肩头,正要用力,朱云峰却觉得自己肩头一麻,手不自觉松开,随后后颈被人一提一带,朝后急退了七步。朱云峰刚想骂人,只见那“尸体”洒出一把白色粉末,随后消失不见。
【饼四/AU】流星飒沓(05)
05
竹城水寨原是洛河上最大的水匪寨子,因着此地连年兵灾,土里刨食的人过不下去,便借着洛河成了水匪。朝廷曾经多次派兵清剿,但却是越剿越多。直到女皇登基之后,疏通了洛河,兴修水利,重新丈量了土地,又狠杀了几个民怨颇大的水匪头子才算是让这附近一带重归朝廷管辖。竹城水寨的杨寨主就是在此时归顺朝廷的,还被封了个转运使,方便他借着洛河做些买卖。
竹城水寨最兴旺的时候,号称寨中有近万丁壮,大船过百,小船近千,连洛阳太守都要给几分薄面。竹城水寨的寨主姓杨,据说从小就生长在寨子里,水性好,脑子活,为人又有一股凶性,凡遇冲突,都冲锋在前,很得人心。
竹城水寨杨寨主曾经有好几位夫人,泰半都是抢来的,刚刚刘九思认出来的那位也不例外。据说她原是一位客商的夫人,随丈夫行船路过洛河,船只被竹城水寨所劫,其他人都怕的瑟瑟发抖,只有她居然振振有词地和那些水匪讲大道理。她当时还不到二十,面容姣好,声音柔媚,偏生讲出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啧啧称奇。
杨寨主立时看中了她,说只要她答应做自己的压寨夫人,就放过这艘船,不但不伤人命,还分文不取。
一般女子遇到这种情况,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嘤嘤哭泣。这位杨夫人却说:“我做你的压寨夫人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明媒正娶,且从此之后只有我一人。”
杨寨主答应了她,她就真的跟着杨寨主回了寨子。杨寨主果然信守承诺,放过了那艘船,也遣散了自己家中一众妻妾,从此只有这位杨夫人一人。也是在这位杨夫人的建议下,竹城水寨后来都是只劫银钱不伤性命,甚至还做起了“寨旗”生意,往来客船,只要在船头插上水寨的旗帜,便能安然通过。兄弟们不用再出去刀口舔血,银钱却源源不断,一时之间洛水上下有无数人来投靠。让竹城水寨成了名副其实的洛水第一寨。
再后来,也是这位杨夫人一力促成杨寨主被朝廷招安,还被封了个“大义夫人”的名号。
杨寨主大约七、八年前病故,他膝下无子,寨中一众兄弟分成几派,想要抢寨主的位子,这位杨夫人又是妙招迭出,拉一群打一群,借着亡夫的名义,自己坐上了寨主的位子。不过她还是喜欢别人叫自己杨夫人,以示自己深爱亡夫。不过她真的坐稳位子之后,就开始养面首,据说还跟地方上的几个大员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几年竹城水寨的杨夫人出名倒不是因为水寨兴旺,而是她的各色绯闻,全部香艳无比。
刘九思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神色有些尴尬倒:“我当年曾经在洛南做过小吏,见过她。不过当时离的远,时间也长了,所以才需要辨认。”
朱云峰点头,随后问张霄墨道:“关于这位杨夫人,我们还知道些什么?”
飒沓台经手案件无数,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各色人等有何秘闻,他们都一清二楚。张霄墨是他这一队人中专司记录的书办,需对飒沓台中各类资料典籍熟烂于心。
果然张霄墨思索了一下说:“这位杨夫人出名后,我们曾经调查过她,不过消息未经证实。”
“噢?还有我们都证实不了的消息?”朱云峰很是好奇,问:“是什么?”
“都说这位杨夫人原是商人之妇,但身世就不清楚了。之前我们调查过,她似乎与那位客商是私奔,各处官府均无他二人成婚的文书。”张霄墨说。
“哈?”朱云峰道,“意料之外,但倒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朱云峰看着眼前已经毫无声息的尸首,说:“以她的身份,来此地贺寿也属正常,何需易容乔装?”
刘九思说:“或者……她是来见什么人的?”想到这位夫人的传闻,他说:“裘家有她的情郎?”
一直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曹肆突然将折扇一收,在手上轻敲两下,说:“如此说来,我倒突然想到另外一个传闻。”
“另外一个传闻?”朱云峰看着曹肆,问:“是什么?”
曹肆说:“裘老庄主的夫人出身洛阳金刀门,现在的金刀门门主应当管这位裘老夫人叫姑奶奶。”
朱云峰说:“这事儿我也清楚。不过裘老夫人似乎十多年前就亡故了,好像那之后裘家和金刀门的往来就没那么密切了,否则今日这些尸首中怎么一个金刀门的都没有。”
“是。”曹肆说,“不过在当年,裘老庄主借助岳家的力量颇多,所以对自己这位妻子也……颇为敬重。”
朱云峰神色有些古怪,说:“你说他惧内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委婉。这个事儿也不怎么新鲜。”
曹肆也不恼他打断,继续说道:“男人嘛……发达之后总想着娇妻美妾,裘老庄主也不例外。不过听说裘老夫人是个火爆脾气,加上金刀门弟子众多,他到底也不敢明着来,所以听说有一所外宅。”
“外宅?”朱云峰这下来了兴趣,说:“这我倒没有听说过。”
“听说是当年洛阳城中天香楼的花魁,被裘老庄主赎了身,养在城里。”曹肆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终究还是被裘老夫人知道了。”
朱云峰摇头叹息道:“这就是裘老庄主的不是了,金刀门在洛阳是地头蛇,他就算要安置外宅,也没有安在城里的道理。”
“是啊!”曹肆说:“或者裘老庄主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才这么选的吧!不过终归还是被知道了。”
“那……然后呢?”朱云峰说。
“大人刚刚也说了,金刀门在洛阳城中何等厉害,要对付一介女流太容易了。”曹肆说,“何况洛阳城那么大,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有的是办法。”
“说了半天,这事儿……和今天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朱云峰问。
“听说当时那位花魁已经为裘老庄主生下一女。”曹肆说,“算来,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朱云峰眸光一凝,说:“你的意思,这位杨夫人,是裘老庄主的……私生女?”
曹肆摇头,说:“是与不是,我就不敢说了。只是据说当时金刀门看在那是裘老庄主骨血的份上,将那女孩儿送到了庵堂之中。”
“阿朱。”朱云峰立刻吩咐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朱鹤松蹲下身子又是一番检视,随后回报道:“虽然时间久远,但能看得出,杨夫人头上曾有戒疤。”
“以杨夫人的本事,要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倒也并非难事。”朱云峰说,“毕竟……”
“毕竟我天机楼都知道裘老庄主曾有一女。”曹肆接着说道,“所以她乔装改扮来此,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朱云峰疑惑道:“她来做什么呢?相认?报仇?抑或相认不成来报仇?”
曹肆摇头,说:“这……就是各位大人的专长了,我天机楼与查案一道真的是一窍不通。”
“呵呵。”朱云峰干笑一声,说:“曹兄过谦了。天机楼掌天下机密,这天下没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曹肆回了一声干笑,说:“大人过誉才对。我天机楼在飒沓台眼中,不过就是卖消息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朱云峰不再多说什么,又叮嘱手下想办法查清那具男尸的身份,同时将在裘家取到的各处毒物提出些许放入竹筒中,飞鸽传书直送京城,飒沓台中自有专门的人检验是何种毒物。
【饼四/AU】流星飒沓(04)
04
裘宅很大,但此时在飒沓台一干人的指挥下,张县令的手下已基本将尸首集中在大厅以及厅前的空地上。这么多人的尸首聚集在一处,死状可怖,张县令已经吓得缩在一边,吐过好几回了。此时见朱云峰进来,连忙强撑着过来,说:“见过大人,请问还需要卑职……呕……卑职做什么?”
朱云峰微微皱眉,曹肆更加直接,他用扇子在面前扇了扇,似乎是要扇去张县令身上那股子因为呕吐产生的馊味。
张县令见曹肆动作无礼,有些不快,但他是与朱云峰一起进来的,又生怕他也是飒沓台的人,因此只能强压着不满,问:“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曹肆收起扇子,拱手道:“不敢,不才天机楼曹肆。”
张县令一听之下,发现曹肆不过是个江湖人士,刚想发作,又觉得“天机楼”几个字似乎有些耳熟,突然叫起来:“您……是那位百晓生曹先生?”
曹肆微微一笑,说:“不敢,百晓生什么的,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人生在世,哪里有人是什么都知道的。”
这一下朱云峰倒有些意外了,在他看来,张礼茗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若说他刻意钻营,了解朝廷风向倒是可能,可曹肆的名头他居然也知道,倒很值得玩味了。
张县令此时似乎是沉浸在见到名人的激动中,连忙说:“早就听闻曹先生博闻强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朱云峰实在忍不住了,插口道:“这说的是曹兄?这套词儿我听着怎么这么熟呢?张县令平日里没少听书吧!”
张县令讪讪道:“一时激动,失态失态。”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朱云峰很是好奇,毕竟他原以为曹肆的名气只在江湖中响亮。
张县令说:“我有一位同乡,耕读传家,行善积德,奈何始终无后。上天机楼问曹先生求了一个锦囊之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朱云峰看曹肆的眼光立刻不一样了,他久在江湖,很是知道那些所谓求子灵验的寺庙暗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倒没想到这个曹肆道貌岸然的,居然也做这种事情。
曹肆仿佛没看到朱云峰的眼光,笑着对张县令说:“您这么一说,我大约知道了,您那位朋友是白河郡的郎员外吧!那是前年的事儿了,郎公子如今也应该满周岁了吧!”
“正是正是。”张县令道:“上个月刚满周岁,我还打发家人送了贺礼。”
朱云峰听张县令这么说,对曹肆的身份再无怀疑,毕竟这二人在此遇到只是凑巧,若是提前套好的词儿,那这案子也不用查了,凶手必是曹肆和张县令无疑。既然曹肆身份无疑,朱云峰就想见识见识他“百晓生”的厉害了,于是指着满地尸首问道:“曹兄,你怎么看?”
曹肆上前查验了两具尸体,对朱云峰说:“从目前情况来看,倒是很符合唐门的‘阎王帖’。”
朱云峰说:“我倒也曾听说过,唐门的‘阎王帖’无色无味,且绝无解药,取的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意思。”
曹肆点头,说:“确是如此。只是‘阎王帖’是唐门绝密,听说配置极为困难,有几味药如今已经很难寻获,绝非寻常唐门弟子就能弄到的。还有就是,唐门长年在蜀中,裘老庄主一家又不出河南,我实在想不出这两家到底会有什么恩怨。”
“有没有恩怨,是我们的事。”朱云峰说,“曹兄能确定这毒就是‘阎王帖’吗?”
曹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能。”
朱云峰被噎的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不满道:“曹兄是在开我的玩笑吗?”
曹肆说:“不敢。”然后解释道:“我虽曾经见过死于‘阎王帖’的人,可到底并非唐门中人,这天下也不是只有‘阎王帖’一种毒物,大人要我确定,是强人所难了。”
朱云峰心中虽然不满,但曹肆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那不知道这些死者中,曹兄可有认识的。”
朱云峰这么问,其实多少有点恶心曹肆的意思,这么多尸首,让曹肆一一看过,哪怕再久经阵仗,怕是心中也会不安。曹肆只要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适,他就能借机……借机什么呢?朱云峰突然问自己,是要借机嘲笑?肯定不是。莫非自己居然想借机献殷勤?在这种时候?朱云峰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朱云峰光顾着唾弃自己,倒没想到曹肆居然真的已经问人讨了纸笔,开始一一辨认死者身份。
曹肆的“百晓生”之名确实不凡,这里的死者他几乎全部认识。而且确实如他所说,飒沓台和天机楼的暗记用的是同一套体系,他提笔刷刷几下,用的都是朱云峰他们能看懂的记号,简单清晰又便捷。
约莫一炷香功夫,曹肆将自己的记录拿给朱云峰看,说道:“大人,都在这里的。死者基本都是裘家的人,共有九十三口,其余是来参加寿宴的,我也都一一记下了。只有两人我不认识。”说着点了点记录。
朱云峰看了一眼,说:“一男一女?”说完又依照记录去看那两具尸体附近查看,说:“看起来都是仆人打扮,会不会是裘家的下人,曹兄未曾见过。又或者是因为寿宴,裘家雇来帮佣的。”
曹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完顿了顿,似乎是还有话想说,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曹兄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了,无妨的。”朱云峰说。
曹肆看朱云峰一眼,对他的敏锐很是惊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具女尸,口唇虽然青黑,但看起来印记比其他人都淡。”
朱云峰思路奇快,立刻反应了过来,说:“要么她中毒比较浅,要么……”说完蹲下身子,伸手用力摸了一把死者的脸,手上沾满了粉。
“果然有易容。”朱云峰说完,叫了手下朱鹤松过来,说:“阿朱,这女的易容了,你查看一下。”
“是。”朱鹤松应下。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在其中取了一根布条,又选了一个小瓷瓶,将瓷瓶中的事物倒在布条上,随后在那死者脸上用力擦了几下。
“大人,好了。”处理完一切,朱鹤松回禀道:“您要来看一下吗?”
朱云峰向曹鹤阳微一示意,曹鹤阳便与他一起走回那具尸首旁,“如何,曹兄,这个人你认识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打量良久,皱眉道:“这女子……我倒真有几分眼熟……”
此时刘九思和张霄墨忙完了手边的事情,过来向朱云峰回报,见众人围着一具尸首,便也过来查看。一看之下,只听刘九思“啊”了一声,朱云峰回头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刘九思说:“倒是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像,等我仔细看看。”说完蹲下身子查看。
一会儿之后,刘九思起身禀告道:“确实是她。我与她许久不见了,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朱云峰点头,表示理解,等着刘九思的下文。
刘九思看一眼曹肆,意思很明显。朱云峰说:“无妨,这位是天机楼的曹肆曹兄。”
“百晓生曹肆?”刘九思吃了一惊,随后拱手行礼道:“久仰久仰。”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刘九思继续说:“这一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竹城水寨的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