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故事发生在与本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的平行宇宙,文中人物与本宇宙同名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烧饼今儿一个晚上都神不守舍的,因为今天是他和他家四儿搭档十四周年的日子。虽然那会儿师父说他俩未必合适,虽然一直到很久以后师父才终于松口认了他们两个,但在他心里,那个第一次和四儿搭档的日子,就是他们的纪念日了。
不同于每年过得轰轰烈烈的结婚纪念日,这个日子其实除了烧饼自己,可能连四儿都不怎么记得了。烧饼也曾经明着暗着试探过,发现四儿应该记得大概月份,不过具体日子可能弄不清了。
烧饼心里有点儿遗憾,不过也不怪四儿,毕竟当年是他苦求了师父才求来了这个机会,四儿不过是临时被通知的,不记得也不奇怪。
可烧饼还是希望周年纪念日的这一天,他们能过得不一样一些。为此他特地做了很多准备。光是想纪念日的过法都参考了很多网上的贴文,要不是担心师兄弟里那群嘴巴上没把门儿的,他老早就把这群人问遍了。
最后没辙了,烧老师还在网上发起了一个投票,可惜那些主意都不怎么顶用。
票选第一位的是烛光晚餐。烧老师第一时间就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没时间。
一顿烛光晚餐至少要从六点吃到九点,要是气氛好的话,还应该有后续,但对他和四儿来说,这肯定不合适。他们晚上园子里有演出,除非那天请假。可如果提前请假,那四儿肯定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了。何况请假就意味着没钱,他和四儿都把钱不当钱,当命。这种没命的事儿,铁定不能干。
票选第二位的是送花,玫瑰花,最好能送满999朵。这个意见也被烧老师否定了。开玩笑,他和四儿每次演出收到的花就足够了,台上台下他都给四儿送过花。周年纪念这么特别的日子,他要是再送花,那也太普通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999朵玫瑰是个什么排面,真要搞那么大排场,那群小姑娘不得疯了呀!
另外还有比较特别的意见,是准备一个惊喜礼物,放在后备箱里,车开到半路,假装车坏了,让另一半儿去后备箱拿工具,一打开就看到礼物了,非常惊喜和浪漫。烧老师原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想他家四儿的脾气,还是算了吧!就北京这个路况,演出之前他要敢在路上停一会儿,那他们去园子准得迟到。要是演出完了回家路上……那他家四爷肯定二话不说,让他把车靠边儿,第一个电话打给保险公司,第二个电话叫牵引车,第三个电话叫辆出租,准保不耽误他们俩回家。
思来想去,烧老师还是决定用最老派的办法。在回家的路上,收听的深夜电台节目里,给四儿点一支歌,然后再给四儿表白一番。
烧老师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去做。他特地花了一个多星期,从一堆深夜节目里选了一个,详详细细地查清楚了人家节目是录播还是直播,再然后烧老师写了一封信,要求在某日节目的某个时刻,点一支什么歌,送给什么人。选择写信是因为,烧云饼老师初二肄业,拼音实在不行,那封他花半小时写完的信,要是换了在人家官网上填表单,得花去他一个下午。而他不可能在不让四儿知道的情况下,单独呆一个下午。
信寄出之后,烧老师内心一直惴惴,跟那个他以为自己睡了四儿的下午一样,一直吊着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总算到了那一天。
早上起床给自己和四儿做早饭,面包片鸡蛋配牛奶,完美。纪念日进度10%。
上午和四儿一起收拾房间,四儿收衣服,自己叠衣服,完美。纪念日进度20%。
中午和四儿一起做饭,当然四儿主要负责吃,四儿说他的牛肉炖得比上回好,完美。纪念日进度30%。
下午和四儿一起磨新本子,自己的几个包袱把四儿逗乐了,完美。纪念日进度50%。
吃过晚饭和四儿一起到园子,新活的效果不错,完美。纪念日进度85%。
只要晚上回家的时候,电台里能够准时播出自己给四儿点的歌,那这就是完美的一天了。
“烧老师,你今天儿……”
“怎么啦?”烧饼生怕自己太过兴奋,漏出点什么来。
“新活儿挺好的。”四儿似乎只是想讨论一下业务方面的事儿,说:“就是中间那块儿要是能再收着点儿,最后翻包袱的时候更响。”
“嗯嗯……”烧饼点头,“明儿我们试试。”
坐进车里,烧饼发动车子,把电台调好了频率,给四儿和自己扣好安全带,说:“四爷,咱回家。”
“好勒,饼爷,走着。”
深夜的北京,路况比白天好很多,这条路也是开熟了的,虽然大半心思都在电台上,烧老师的车子开得还是很稳当。
“又到了我们节目为您点歌的环节了。”电台里终于传来了烧饼想听到的声音。纪念日进度90%。
“今天的点歌要求非常特别,是用信件寄到我们电台的,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节目组很久都没有收到听众的来信了。”烧饼用余光瞥了眼,时间刚刚好,四儿还没有开始打瞌睡。纪念日进度95%。
“点歌的人,希望送一支歌给曹阳先生。”烧饼看到四儿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曹阳先生,如果您在听我们节目的话,那么下面这首歌是送给你的,歌名叫做《星空下的海王星》。”这个歌倒是挺符合要求的,烧饼心想,毕竟自己在信里写了,希望点一支能表现“他是我的恒星”的歌儿。
歌声从车载电台里飘出来:
不知道几亿年前产生的光
在我的眼前闪耀
此时此刻的相遇
并不是偶然的吧?
生命如此短暂
能够共度将有多美妙
如今的相遇
全因几亿年前
曾经发誓
要将你寻找
而后轻轻说一句
好久不见
……
烧饼听着歌词儿,觉得特别符合自己的心境,用余光看四儿,发现他也听得很用心,很好。纪念日进度98%。
歌曲播完,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刚刚这首《星空下的海王星》送给曹阳先生,点歌的人想要告诉你,他想说的一切,都在这首歌里了。”
烧饼继续瞥四儿,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距离完美的一天,只差最后一点儿了,烧饼想。纪念日进度99%。
“那么这首歌,来自……让我们看一下落款,来自……爱你的……魏。一位魏小姐。”
烧饼一脚刹车,差点儿直接来了个原地甩尾。还好后面没车,不然铁定要追尾。
“这是怎么啦?”四儿问。
烧饼不说话,重新发动了车子,直接靠边儿停了车。
“烧老师,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四儿问。
“我倒是不知道,你悄没声响的,勾搭了什么魏小姐。”烧饼十分生气。
“什么魏小姐?”四儿也有点儿糊涂了,“你说什么呢?”
“就刚刚电台里那歌儿……”
“歌儿怎么啦?不是挺好听的吗?”四儿火上浇油。
“呵,点给你的,你当然说好听咯!”烧饼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吧!烧老师,那歌是点给曹阳的。”
“你不就是曹阳?”
“行吧,我原来是叫这么个名字,那你怎么那么肯定歌儿就是给我的呢?说不定就是个同名同姓的呢!”
“呸!哪儿有这么巧!那就是点给你的。”
“不是,烧云饼老师,你要讲理是不是?曹阳这名字也不少见啊!怎么就一定是我的呢!”
“废话!我写的就是曹阳啊!”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你让我捋一捋。”四儿不打算跟正在气头上的人吵架。
“你别装腔作势了,还捋一捋?”烧饼简直气炸了,好好的周年纪念日,居然发现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四儿稍微想了想,问道:“你给电台写了封信,要给曹阳点歌儿?”
“是啊!”
“点的歌儿是刚刚那首《星空下的海王星》?”四儿继续问。
“我就要求要有那种‘你是我的恒星’的感觉的歌儿。”
“海王星是行星啊!”
“不管!反正就是星星!”
“行行行,那你留落款了吗?”
“爱你的朱。”烧饼没好气地说。
“刚刚电台里播的那首给曹阳的歌儿,符合你的要求,所以你觉得是给我的?”
“难道不是吗?”烧云饼老师依然没有转过弯来。
“那么问题来了,这歌儿要是你点给我的,那就应该是爱你的朱。现在是一位魏小姐,所以肯定不是给我的。如果真有一位魏小姐,用和你一样的要求点歌儿给我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怀疑一下你吗?怎么你写了一封我都不知道的信,这什么魏小姐知道呢?”
“这……”烧饼也愣住了,好像确实是这样。
烧云饼老师正纳闷的时候,电台里突然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抱歉,刚刚我们编导通知我,之前那首点歌的来信,落款应该是爱你的朱,那一撇太靠上了,而且钢笔出水儿不太好,笔迹太淡了,我们演播室灯光有些暗,所以我看成了未来的未,实在是不好意思。”
车厢里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烧云饼老师正在思考自己等一下到底跪什么比较好?键盘好像不够诚意,主板拆起来有点麻烦,而且万一装不回去怎么办?榴莲……四儿不会这么狠心吧!
“烧老师,您准备在路边停到什么时候啊?”四儿问。
烧老师现在对他家四爷的话,那是坚决执行,立刻发动车子,放手刹,松离合,踩油门,打方向灯,一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车开出去两个路口,四儿依旧一句话不说,烧云饼老师心里那叫一个慌,趁着等红灯的时候,转头一看,发现他居然歪着脑袋睡着了,再看时间,果然是到了打瞌睡的时候了。
烧饼立刻放慢了车速,踩刹车的时候也更柔和了些,一路开回家,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四儿,四儿自己就先醒了。
“那个……四儿……”烧云饼老师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干嘛?”四儿问,语气听起来还不算特别生气。
“那啥……你知道的,我一个初二文化的人,你别跟我计较。”烧饼求饶。
“我说什么了吗?”
就是因为没说我才更加瘆的慌啊!烧饼老师想。
不过想归想,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曹老师……”烧饼决定给自己来个痛快,“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不然接下来三个月家务我全包了……不不不,半年……或者……”
烧饼的话被四儿用嘴堵上了,他虽然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但管他呢!这种时候必须先亲了再说。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四儿说:“烧老师最近健身效果如何?”
“好着呢!”烧饼不明白四儿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照实回答。
“我今天特别累,要不您背我回家?”
烧饼的心顿时放下了,心说不用跪主板实在太好了。立刻满口答应:“没问题。”
“我忘记说了,咱小区今天晚上2点-5点检修电梯。”
烧饼觉得腿有点软,“听说咱家住12楼。”
“是吗?好像是诶!有问题吗?”
那必须没有啊!
烧云饼老师于是背着他家四儿一层一层开始往上爬楼梯,一边爬一边想,被主持人这么一折腾,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忘了跟四儿说,十四周年纪念日快乐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饶是烧老师一直健身,也累得直喘气,四儿笑眯眯地坐在他旁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烧老师心里一阵激动。
“打开看看!”四儿说。
烧饼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支钢笔。
“那年送你的钢笔,太旧了,该换支新的了。”
烧饼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原来到最后,得到惊喜的人居然是自己。纪念日进度100%。
四儿被爱人抱在怀里,翘起嘴角想着,那一年他刚刚进德云社,被人从台上轰下来,难过得要死,那会儿还胖得跟个球一样的烧饼安慰他,还用自己做例子。“我见天儿被人轰,没事儿!习惯了就好。”自己一直想感谢他,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一支钢笔给他。那会儿自己还不知道他初二就不念了,还被师兄弟拿这个砸挂,说自己讽刺他,他一直想解释,可他从来没往心里去,反而一直特别宝贝那支钢笔。
还有一件事儿,自己一直没告诉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和他做搭档是因为他求了师父很久,他也不想想,要是自己不愿意,难道师父还能把自个儿绑到台上去吗?
不过,这件事儿么,还是等他们哪天退休了再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