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听了儿子的一番分析,曹员外问:“那你的意思是,朱二爷求亲是为了害朱小公子?”说到这里,曹员外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说:“他是觉得求亲之举会得罪我们曹家,我们跟他们起冲突之后,他背靠着松江将军能跟我们斗?可是他和松江将军的关系世人皆知,他是盼望着我们不敢找他的麻烦,就拿朱小少爷出气?可即使我们真的不高兴,又怎么会为难一个痴儿。”
曹鹤阳缓缓摇头,说:“不是的。他要真是想要让我们为难朱小少爷,还不如找个我出门聚会的日子,让朱小少爷冲撞我或者母亲来得方便,何必绕这么个大弯子。他敢这么做,就是肯定,我们家不久之后就会被连根拔起,到时候朱小少爷作为我的未婚夫也会受到牵连。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除掉他了。”
“什么?”曹员外的茶杯差点打翻,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曹鹤阳说:“父亲,您忘了,如今这位朱夫人,出身松江将军府上。咱们这位松江将军,可是国师的记名弟子啊!”
“这个老杂毛到底还是想对我们动手?”曹员外咬牙切齿。想到自己因为他害得这么好的儿子只能天天在家装闺女,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的事儿,是他栽得最大的一个跟头。当时大伯父进谏的时候很是搜集了一些他不法的罪证。虽然因为皇上开恩,没有真的追究什么,可他后来为了不再被人抓到把柄,潜伏爪牙,几乎遣散了门下弟子。皇上……”曹鹤阳抱拳拱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年纪越来越大了,人老了,就怕死,越怕死就越离不开他。加上这十几年,国师处事低调,大伯父他们都是清白的读书人,没有龌龊心思,不会做那些栽赃陷害的事儿,又哪里斗得过他。”
“那……”曹员外说,“我们要怎么办?”
曹鹤阳想了想,说:“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答应求亲。”
“什么?”一直在旁边听他们父子叙话的曹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都已经知道他们抱着歹毒的心思,你怎么还……?”
曹鹤阳说:“曹家四小姐今年十八,是可能要进宫的人。除了朱家小少爷,至今无人敢于求娶。朱二爷人性次,虽然刘媒婆说得好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趁火打劫。虽然我们很生气,可若是我们家真有个十八岁的老姑娘,还能不答应吗?这不就等于间接告诉他们我们家有问题吗?即使朱二爷未必会想到这一层,可松江将军如果知道了,难免就会犯嘀咕。他和国师的关系亲近,难保到时候要找什么麻烦。我的身份,一旦露馅儿,那就是滔天的祸事。”
“那你的意思是?”曹员外知道自家儿子主意正,而且他因为身份特殊,心思也比一般孩子缜密地多。
“如今站在我们的角度,应该是对朱家略做些姿态,比如要朱二爷承诺成亲之后归还朱小少爷的产业,不插手我们房里的事情等等。毕竟朱小少爷心智不全,这事儿我们占理。朱二爷为了促成我们的亲事,为了送朱小少爷上路,一定会答应。”曹鹤阳顿了顿,继续说,“所以孩儿的意思是,略作姿态,然后答应求亲,而且做出迫不及待要成亲的样子。朱家肯定会答应,然后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他们接亲的路上,安排人劫道。”
“这件事儿,你伯父那里……”曹员外对自家大哥一贯尊重,问:“是不是也要知会一声?”
曹鹤阳沉吟了一下,说:“提前知会倒也不必。不过我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会不知道。父亲提前修书一封,只说找了妥善人家,假装成亲,请伯父伯母回家一趟,不用说那么细。等伯父到了,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来个先斩后奏。反正这个屎盆子最后当然是扣到朱家和松江将军头上,太子和国师最近斗得正欢,有这么个机会,大伯父自然是会利用的。”
曹员外心里一惊,说:“你……你大伯父他们居然,居然已经……”
曹鹤阳说:“父亲,你也别太惊慌,大伯父他头上到底还戴着一顶名为“太傅”的帽子,太子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们帮着太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不过,要照我这些年游历的经历来看,太子和如今那位比,也不见得好多少,说到底,也不过占了嫡长的名分而已。”
曹员外心里更是害怕,说:“小四,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曹鹤阳自嘲一笑,说:“父亲,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这种朝廷大事,我说得自然也是做不得准的。咱们曹家到底如何,当然还是听大伯父他们的。”
“朝廷大事听你大伯父的,咱们家里的小事儿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曹员外决定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至于劫道的人……”曹鹤阳问:“父亲上次说的那伙人还可靠吗?”
曹员外点头,说:“问过了。是盘踞在松江府外佘山上的山寨,寨主名唤烧老大。风评倒也不错,手上没沾过血。而且据说很讲义气。”
曹鹤阳说:“那就好。”随即又说:“佘山离松江府不过十几里,这么大的府城外就有这么一股盗贼,这世道啊……”说到这里,见父母脸色都不好,他便也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