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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眼力不差,朱云峰更是斥候营出身,目力更佳,曹鹤阳借着闪电的光亮看见有人,他自然也看见了有人朝这里来。冒着这样大的雨依然不停赶路,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甚至性命攸关。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他们身份敏感,不太想惹麻烦,但眼下雨这么大,躲肯定是躲不开了,既然如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大雨中能够被看到,赶路的那两人距离这间破庙必然也不会太远,大约盏茶功夫,就已经跨进庙门。走在头里的是一个瘦削的少年,他左手上提着一把剑,抿着唇脸色严肃,似乎轻易不会开口说话,老成的样子让人几乎要忽略掉他的年纪,直接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他身上的衣衫全被大雨淋湿,可却满不在乎,仿佛并不觉得冷。他的右手牵着另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楚样子,但体力似乎不太好,刚刚走进庙里,已经呼哧带喘,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坐下,反而很老实地跟在少年人身后。
少年人进庙之后,扫了朱云峰和曹鹤阳一眼,目光中有探究也有戒备。他在看朱云峰和曹鹤阳的时候,朱云峰和曹鹤阳也在看他们,两个人都在心里暗暗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短暂的沉默过后,到底是少年人先开了口,他说:“在下周航,和……我朋友要南下,我们错过了宿头,本想着干脆就走夜路算了,没想到天降大雨,只能到这里避雨,打扰二位了,还请恕罪。”
朱云峰和曹鹤阳这三个多月见过不少人,他们自己也是一路赶路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少年人的话不尽不实,这座山离开最近的官道也有两三里地,何况庙在山腰不在山脚,若真的是赶路错过了宿头,也应该是在大路上,怎么会跑到这山上来。退一步来说,哪怕真的是夜色之中没有辨明方向,那也万万不会在夜里上山,这两人明显和他们一样,不太方便走大路。是在躲避什么人?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吗?
虽然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但这会儿朱云峰和曹鹤阳自身难保,也无意计较许多,朱云峰于是说:“我姓朱,你叫我烧饼就行。这位大哥姓曹,我们也是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又遇上了大雨才来这里避雨的。都是行路人,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既然都走到一起,倒也算是有缘。”说完指着火堆说,“你们过来烤火吧!这么大的雨,不要着凉了。”
周航似乎是松了口气,转身去帮身后的人除去蓑衣斗笠,又道谢之后,拉着同伴到火堆旁坐下。
朱云峰见到那人身上的服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用眼色询问曹鹤阳。曹鹤阳这会儿也见到了,被周航拉着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华贵的暗纹锦袍,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料子,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其实从这两个人走进庙里的时候,朱云峰就已经察觉到这两人身份不一般,主要是因为周航手上的剑,乃是官造,普通行走江湖的人手上不会有这么一把剑。这会儿又看到他拉着的那人衣着华贵,更加坐实了自己的想法,知道这两人应该都不是普通百姓。
曹鹤阳看不来兵器,但是他能认出周航同伴身上的衣料,知道很有可能是贡品。能够把贡品穿在身上,这两人应该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但是看他们的年岁,似乎都很年轻,这么年轻的当朝官员,自己应该不会没有听过,但怎么都对不上号。既然不是官员,最大的可能是朝中大官儿的子侄辈。只是这么大雨,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会独自外出,不带任何随从,甚至连行李似乎也没有呢?
朱云峰这会儿脑子里升起一个有点莫名的想法:这两个家伙,不会是想私奔吧!
他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某种意义上,是非常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