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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几年,曹鹤阳和朱云峰这两个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在国内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半点踪迹。
匈牙利皇家舞团破例招收了一名街头舞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管自己叫“ négy”。négy大约一年半之前独自出现在布达佩斯街头,说着蹩脚的匈牙利语,和所有的街头艺人一样,找个游客多的地方,面前放个铁罐子,然后就开始跳舞。
刚开始的时候观者寥寥,人们来来去去,很少有人会停下脚步。只有一个街头画家,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会以他作为模特写生。
大半年之后,有人会专门从外地赶来,只为了看一看这位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跳舞的街头舞蹈家。
négy彻底出名大抵是因为一段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视频里他甚至没有露脸,全程背对着观众,却只用肢体语言就打动了无数人。
négy的舞技惊动了匈牙利皇家舞团的总监,他看到这段视频之后几乎是飞奔到离剧院只有两个个街区的路口,等着négy出现。
négy进入舞团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甚至一来就获得次席也没有人有意见。他在舞团参演的第一个舞剧名叫《梦幻奇缘》。演出那一天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演出结束后收到的献花也数不胜数,他感谢了所有送花的观众,最后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微笑站在那里,照了大合影。
négy出演首部舞剧大获成功之后,那位一直出现在匈牙利街头以他作为模特的画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年之后,朱云峰抱着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奖杯,回到了南城的家。
朱老爷子看着奖杯感慨不已,以后每有聚会,总要把小儿子当年撅画笔的事儿拿出来说说,然后告诉那些气自家二世祖不争气的老朋友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随他们去吧!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开窍了呢!”
朱云峰的迈巴赫停在公交车站,后面的公交车进不了站,司机直按喇叭。
曹鹤阳恨恨地看着一脸得意的朱云峰,没奈何只能打开车门钻进车子里。
朱云峰仿佛看不到曹鹤阳脸上的煞气,先给人把安全带扣好,又凑过去在人唇上偷了个香,然后才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车上开着暖气,薰得曹鹤阳有点晕晕乎乎的,更过分的是,朱云峰还把他的手拉过去,试图塞进自己衣服里。
曹鹤阳甩开他的手说:“你干嘛?”
“给我媳妇儿暖手啊!”朱云峰说得理直气壮。
“你朱云峰朱大画家现在的公开资料是单身好么?”曹鹤阳说,“干嘛冷不丁地搞这么一出?”说得自然是他在艺术展览馆布展放了那一系列画的事儿。
“开玩笑,旅欧著名舞蹈家négy cao下月来南城演出,我不先昭告天下你是我媳妇儿,到时候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朱云峰用略带夸张的语气说。
“德性!”曹鹤阳轻骂了一句。
“四儿……咱可是合法夫夫,咱在拉斯维加斯领了证的,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朱云峰可怜兮兮地说,“你现在可是世界著名的舞蹈家,不能看不起咱这种小画家啊!”
“去……谁是小画家啦?你那个展览馆开幕,那么多领导都去了,你当我在澳洲就不知道啦?”曹鹤阳觉得有点累,长途飞行还是费体力。
“你还说呢!”朱云峰拉着他冰冷的手说,“早说了我去机场接你嘛!干嘛偏要坐机场线回来?还有你不要每次为了图省事就把行李整个寄回来,好歹随身多带件衣服呢!看把你冻的。”
曹鹤阳心说要不是这些年你把我宠得连行李都收拾不齐整,谁喜欢整天寄国际快递啊!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闭上眼睛,靠在椅子睡着了。
你和我都不再是当年的人了!曹鹤阳闻着朱云峰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安心地沉入梦乡前想着,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能力站在彼此身边,牵着手,一起走下去。
彩蛋
云峰艺术展览馆正式对大众开放那天,现场观众一起见证了传说中的“镇馆之宝”揭幕的时刻。
揭幕嘉宾是著名的旅欧舞蹈家négy cao,不过当作品被揭开的时候,显然négy cao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
那是一副由5000多副人物肖像拼成的大肖像。是一个坐着的人回眸微笑的样子。虽然眉眼间有些青涩,但所有人都能认出来,那个人就是négy cao。
朱云峰拿着话筒,指着身边人说:“我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一见倾心。从此每天都要画一副他的肖像。最初的那些画得不好,大多被我撕掉了。剩下这5000多副是我这些年来画的,这些画见证了我和他的爱情。今天,我用这种方式来向所有人宣告,这个人,是我毕生挚爱。”说完,朱云峰接过助理刘九思递过来的玫瑰花,单膝跪地,说:“四儿,上次求婚在匈牙利,只有一支花,我一直想着得给你补这一次,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为你疯狂。”
曹鹤阳手足无措地站着,手上甚至还拿着刚刚揭幕时剪彩带的剪刀,他放下剪刀,有些笨拙地接过花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朱云峰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一如他求婚那一日,一如他跟自己告白那一日,一如他第一次送自己去排练厅那一日,一如那一次他在画室初见的那一日。
迎着朱云峰的目光,曹鹤阳让自己狠狠扑进他的怀里,然后扯着他的领带,亲吻爱人的唇。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狠狠亲上去就对了。曹鹤阳想着。
我家四儿,永远都是最明白自己的那个人。搂着爱人,感受着爱人火热的唇,朱云峰如是想着。
冬日的暖阳照进展览大厅,将这一幕定格成了一副最美丽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