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栾云平看着曹鹤阳，良久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啊？”曹鹤阳不知道栾云平为什么有此一问。
朱云峰已经急得不行了，说：“比我大四岁，今年二十二。”
“这个年纪，你应该不会是他儿子。”栾云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问：“你家在哪儿？何时进京的？”
“他家在东北，四年前到的京城。”朱云峰又一次抢答，然后问：“你到底在问什么呀？这跟他现在的情况有关吗？”
“你给我出去。”栾云平对朱云峰说。
“我闭嘴。”朱云峰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
“问你话呢？”栾云平说，脸上隐隐带着股煞气。
“今年二十有二，黑水郡齐城人士，四年前进京赶考，感染风寒错过了考试，就留在了京城。因祖上与曹贵妃家连宗，曹贵妃对我多有照顾。今日召我入宫赏荷，遇到了……五皇子殿下。”
栾云平听完之后，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高峰的人？”
曹鹤阳愣了下，摇头说：“不认识。”
栾云平细看他神色，不似作伪，问：“那你一直喝的隐瞒你坤泽身份的药，是从何得来？”
曹鹤阳心中念头急转。这药是上一世朱云峰给他喝的，为的是让他不会散发信香。朱云峰从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做法看在他人眼里，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难堪，甚至后来连药都不配，直接扔过来一张药方让张霄墨监督他自己去御药房拿药。那药方上的每一味药他都记得，因为每一味都是他心底的刺，怎样都拔不掉。然而栾云平的问法，显然是知道这个药方的，想到他刚刚提到的名字，曹鹤阳决定赌一赌。
“我……我感染风寒的时候，有一位大夫为我诊治，他给我留下了这个药方，说是可怜我一介坤泽在外行走，希望能帮我少许。”曹鹤阳看着栾云平的脸色，加上了一句：“他说，希望他挂念的人，遇上困难时也能有人帮一把。”
栾云平听到这话，神色一松，问：“他果然是这么说的？”
曹鹤阳点头，说：“正是。”
栾云平深深打量了曹鹤阳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又想起自己刚刚提到高峰时的语气，更像是寻仇，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胆撒这么个弥天大谎。
想到他可能是这些年唯一见过高峰的人，栾云平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又问：“你后来还见到过那位大夫吗？”
曹鹤阳摇头，说：“没有。”
“这样啊！”栾云平不说话了。
曹鹤阳见栾云平神色和缓，心知自己这一回赌对了，这人果然就是高医正那位过世的爱人。
上一世，太医院的医正叫做高峰，他原先只是个江湖游医，是朱云峰登基之后直接做的医正，据说是因为朱云峰感念他的坤泽对自己有恩，并且那位坤泽去世之前求了朱云峰要他照顾高峰。
曹鹤阳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隐约听说过姓栾。
原本他身为皇后，太医应该三天来请一次平安脉的，但他身份尴尬，普通太医又怕惹麻烦，渐渐地就没人来了。
这个事儿被医正高峰知道之后，他总是亲自来给自己请平安脉。曹鹤阳记得高峰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当时应该还不到四十，却是华发早生，总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栾云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念珠，扔给朱云峰，然后说：“你出去。”
“啥？”朱云峰被搞懵了，问，“你干嘛把念珠还我？你不给他看了吗？诶？栾怼怼，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反悔啊！”
“念珠还给你。我改主意了，我会给他治的。可不是因为你的念珠，是因为他是老高救下的人。老高救过他，我就不能让他有事儿。”
“那你干嘛叫我出去啊？”朱云峰更加搞不懂了。
“你太烦了！影响我治病。”栾云平说。
“……”朱云峰看看床上的曹鹤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原本烦乱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墨墨，走，咱们外边儿等着去。”
说完，带着张霄墨朝外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一下蹿到曹鹤阳床边，问：“你累了一天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曹鹤阳的眼泪差点下来，那年他们新婚之后，他第一次信期到来，他也是这么殷殷关切，说的话都和刚刚差不多。
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曹鹤阳连忙点头，说：“都可以。”
朱云峰忍不住又看了曹鹤阳好几眼，心说我这个皇后真的是好，性子温柔大方，好好养活，我说什么都是好。连刚刚被我吓到的样子都好可爱，跟只小兔子一样。
目送朱云峰和张霄墨离开，栾云平问曹鹤阳：“说说吧！你怎么回事儿？这个药你吃了将近四年，如今普通的药物对你的信期根本无用了，你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曹鹤阳问。
“一个么，当然就是顺其自然，找一位乾元，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你的信期来势汹汹，估计持续的日子也会长，那位乾元一定要非常强大，不然不足以应付你。”
曹鹤阳根本不考虑这个办法，直接问：“还有一个办法呢？”
“哦，我封了你的坤脉，从此之后，你就再也不是一个坤泽了。这法子非常伤身，真用了，你估计活不过十年。”
曹鹤阳一惊，想了想，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栾云平说：“没有了。”
“那……封了我的坤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