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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贵妃没想到自己诚心发问,曹鹤阳那里倒推了个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就想发火,拿在手里的杯子却还是忍住了没有扔出去。
曹鹤阳知道自己的态度会引来曹贵妃的不满,不过此刻却顾不上这许多,他说:“娘娘莫要生气,我如今与五皇子殿下也算情投意合,娘娘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哼!”曹贵妃知道曹鹤阳说得有道理,抓着杯子却没有放下,说:“你人是他的,心也在他那里,与我何用?”
曹鹤阳说:“我自是五皇子的人。”说完这句,竟然有种微微的得意和甜蜜,顿了顿继续说道:“可那也不代表我就从此与娘娘为敌了。毕竟,我是姓曹的。”
曹贵妃一愣,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说:“你接着说。”
“娘娘忧心的,不过是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将来。当初要把我嫁给五皇子,也不过是想断了他的路。”
被曹鹤阳说破心事,曹贵妃有些恼怒,不过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曹鹤阳能看破也不奇怪。只是自己到底还是看轻了曹鹤阳,当初自己居然会以为他好拿捏。
曹鹤阳没理会曹贵妃的想法,继续说:“娘娘身为人母,有这种忧虑是人之常情,只是……娘娘到底还是忽略了一件事儿。”
“忽略了你和老五都是扮猪吃虎的主吗?”曹贵妃刺了一句。
曹鹤阳浑不在意,说:“五皇子殿下和我人微言轻,自然不值得贵妃娘娘在意。只是……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呀!”
曹贵妃悚然一惊,手上的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四散成几块。
曹鹤阳见曹贵妃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她,继续说:“娘娘,您所思所想固然是为人母者最最自然不过的做法,只是陛下……未必是这么想的呀!当父亲的,总希望自己的儿子经过一番历练。若是在普通人家,母亲强一些,能做儿子的主自然没有什么。可是陛下这个家,却是天家,陛下是这天下的第一人,他的儿子以后也必须是天下的第一人。”
曹贵妃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想到这次陛下虽然同意了老五的婚事,却破天荒的请了久未出山的郭监正亲自给老五和曹鹤阳合八字算婚期。再联想到刚刚陈家的动作,深宫内院,他们就算有心想给老五身边塞人,若无默许,又怎么能做到这个程度。
莫非是陛下在有意敲打自己?那自己这一番动作岂不是坏了陛下的事儿?
想到这里,曹贵妃居然有些害怕起来,若是陛下因此对自己生厌,那自己的孩子,自己身后的曹家,又该怎么办?
曹鹤阳似是感知到了曹贵妃的情绪,温言抚慰她说:“娘娘莫要太过忧心。今日陈家的法子实在是下作,陛下必定是不知的。我今日去给先皇后上香,也是临时起意,是我求娘娘允准的。半路上不知道什么人打晕了给我带路的宫人,似乎还要伤害我,我实在是害怕,慌不择路才会逃进齐年阁撞到了五皇子殿下。这一切与娘娘全无关系。”
曹贵妃抬头看了眼曹鹤阳,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曹鹤阳的可怕,三言两语就乱了自己心智,她说:“小四,你……很好。这几年,是我小看了你。”
“娘娘谬赞了。我不过一介布衣,身为坤泽,所求的也不过是得一乾元,疼我爱我,白首到老,如此而已。”曹鹤阳无视曹贵妃话里的意思,不卑不亢地说。
曹贵妃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白首到老……呵……没躺进棺材之前,谁又知道呢!”似是察觉到这话恶毒了些,曹贵妃伸手在面前扇了扇,说:“小四,你如今再在我那傻儿子的别苑待嫁倒有些不妥了。我娘家在京里倒还有个小院子,离着老五的王府也不算远。回头我让人把地契和仆役的身份文书都给你送过去,你出宫之后就直接去那里吧!”
曹鹤阳倒没想到曹贵妃这么大方,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娘娘。”
曹贵妃突然站起来,近前几步抓着曹鹤阳的手腕,轻声说:“小四,你要记着,当娘的,若是自己孩子被人害了,那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曹鹤阳觉得手腕生疼,脸上却半点不显,说:“娘娘,我记下了。可是娘娘也应该明白,天家无骨肉。哪怕五皇子殿下没有那个心,可背后若是有人推着,他也一定得往那条路上走的。”
曹贵妃瞬间气势全无,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我又何尝希望他们走这条路,可若是不走这条路,他就没有活路了呀!”
“娘娘想左了。这天下,大路千万条,怎会只有一条活路呢?”说完行了礼,告辞出去,留下曹贵妃一个人发呆。
曹鹤阳刚刚出宫,毫不意外地见到了等在宫门外的五皇子车驾。朱云峰可能还怕其他人看不到,披着一件惹眼的猩红披风,站在马车边上,一见到他,立刻一路小跑过来,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眼见着那个人一路跑到面前,曹鹤阳觉得自己应该狠狠骂他一顿,可不知道为什么,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刚刚在曹贵妃面前指点江山的气势也没了,只想放空了身心,从此之后再也不管不顾。
曹鹤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把自己扑到朱云峰怀里,然后任由他把自己裹进披风里。
跟着曹鹤阳出宫的两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把曹公子送到曹家的小院,不过看曹鹤阳这样子,大约是恨不得跟五皇子回府吧!
张九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两个宫人拉到一边,问清楚了他们的来意,然后摸出两个小银锭子,说:“辛苦二位公公,等下带着我家总管去那个小院走一趟。王妃……公子要搬去那里住,总要准备一二才好。”
这两个宫人倒也不认死理,知道张九龄说得有道理,于是互看一眼,收下银子,表示愿意听从安排。张九龄招手叫来一人,带着他们去找张霄墨不提。
曹鹤阳被朱云峰搂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自己刚刚真的好像是在做梦,总算他理智还在,轻轻锤了朱云峰一下,闷闷地说:“大庭广众的,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朱云峰说:“我抱我媳妇儿,哪儿丢人了。”话是这么说,却也知道今日在宫里这番作为,确实有些过了,于是搂着曹鹤阳说:“那,咱们回家。”说完,拉着人上了自己的马车,对张九龄说:“回府。”
上了马车,曹鹤阳不再忍耐,戳着朱云峰的胸口,说:“你要死是不是?宫里呢!就一定要……要……再说了,哪怕真的没法子,偏殿不成吗?山洞里……你……你……”说到这里,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朱云峰也知道今天这个事儿,自己确实有错,毕竟拉着媳妇儿野合虽然很有情趣,但确实没有顾忌媳妇儿的面子,该罚。于是把人搂到怀里,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只是当时想着难得有这么个过明路的机会,得赶紧抓住,还能逼得曹贵妃开口求父王把我们的婚期提前。是我太激动了,就没想别的。”
“呸!”曹鹤阳根本不信,不过想到自己的表现,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挣脱了朱云峰,把自己在宫里跟曹贵妃的一番对话告诉了他。
朱云峰拉着他的手,说:“媳妇儿,你可真厉害!几句话不但说服了曹贵妃,还骗得她送了个院子给咱们。”
面对朱云峰的夸奖,曹鹤阳却根本不吃这一条,他说:“你少来!这是院子的事儿吗?”
说完又说:“你那边怎么样?王九龙怎么会裹进来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