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后台最近都觉得气氛莫名诡异,原因在于他们的队长烧饼,总是鬼鬼祟祟的。
一般情况下,烧饼和曹鹤阳总是最早来最晚走,毕竟五队刚刚成立还不到一年,他们两个身为队长队副对着一群半大小子总有操不完的心。何况今年的纲丝节在他们的主场,要说一点儿不慌那是骗人的,这阵子烧饼和曹鹤阳忙里忙外,还见天拉着师弟们排节目磨活,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所有人都觉得自家队长和队副之间有点怪怪的。
一开始是烧饼早到晚走得反常,他总是每天下午不到2点就进后台了,晚上演完等所有人都走完了他还赖着不走。刚刚注意到这件事儿的时候,刘九思还悄悄跟吕硕说:“别是饼哥四哥想在后台干点刺激的,饼哥是在踩点儿吧?”好巧不巧的这话还让曹鹤阳听到了,连累吕硕得跟着他一起在后台拖一个月地。据说曹鹤阳宣布这个决定之后,清洁工阿姨看他们俩的眼神就格外亲切。
有了刘九思的前车之鉴,大家的悄悄话自然是少了,甭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不会在后台说了。然而当有一次,曹鹤阳带着所有人去团(lu)建(chuan),烧饼却以种种理由推脱没有去之后,大家终于发现了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
再后来,大家发现,烧饼最近早来晚走,其实根本没有跟曹鹤阳一起,甚至某种意义上,就是有意地比曹鹤阳早到后台还晚离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九良心细,终于有一天他在晚上和朱鹤松聊天的时候说:“饼哥……是不是丢东西了?”
朱鹤松想了想,点头,说:“还得是样特别重要的东西,并且不能让四哥知道他丢了……”
搭档之间没有秘密,于是孟鹤堂知道了,靳鹤岚也知道了,前场和后场也没有秘密,毕竟换大褂还有候场的时候,总要聊几句闲天,于是乎刘九思吕硕知道了,尚九熙何九华知道了,然后整个五队后台都知道了——队长烧云饼同志丢了和队副曹鹤阳的定情信物,正在满世界疯找。
这种事情,其实原本看着也就好了,偏生五队不一样,因为这里是所有人的家。烧饼虽然对业务要求严格,真的端起队长架子骂人的时候也确实是难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心对你好。队长和队副的感情摆在这里,身为兄弟,哥哥有难,兄弟总也得帮忙啊!于是五队后台兴起了“帮烧云饼队长找定情信物”的活动。
最有行动力的当属“一语致死小分队”的成员们。
周九良朱鹤松还有何九华,先压着搭档把后台的柜子箱子抽屉之类的地方好好寻摸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掉进去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寻获袜子三只、手绢两条、用过的纸巾四团、啃完的鸭脖子一条、其他还有巧克力糖纸、瓜子皮、没抽完的烟等等若干。最夸张的是,靳鹤岚柜子里居然翻到一条丁字裤,然而这裤子既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朱鹤松的,这就有点儿解释不清楚了啊!岚岚今天也是超级犯难啊!
有了靳鹤岚的教训,其他人开始理东西的时候就要躲着点人了。然而无论如何,当整个五队后台焕然一新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发现烧云饼队长可能遗失的物品。
“你们真是笨死了!”刘九思说,“你们都不知道饼哥丢了什么,这么找不是瞎忙活嘛?”
“新西兰留学归来确实是不一样啊!”在被所有人一通夸奖之后,刘九思被选为代表,由他去打听一下,烧饼到底丢了什么。
刘九思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可能比三十八号岚岚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临近纲丝节的某天下午,刘九思蹲在剧场门口等烧饼,果然下午不到2点烧饼就到了,还被蹲在门口的刘九思吓了一跳。
“我去……你这么大个人蹲这儿干嘛?”烧饼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到,居然有人比自己还早。
“话说……哥……”刘九思站起来,凑到烧饼身边,轻轻地问:“你……是不是丢东西了?”
烧饼双眼圆睁,拎起刘九思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你看了?”
“什……什么?”刘九思被烧饼的样子吓住了,印象里自己唱劈了卖药糖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凶啊!
“问你话呢?”烧饼想到丢了的东西,心急火燎地问:“你看了没?”
“没……没……没有!”刘九思高举双手,就差没跪下了,说:“哥!我连你丢了什么都不知道,看什么看?”说完又咂摸了一下这话的意思,问:“能看的东西?哥……你丢了书了?不对啊!书丢了怕什么?难道是……”
烧饼的心漏跳一拍,生怕刘九思猜到什么。
只听刘九思继续说:“哥,你别是身份证丢了吧!嗨!身份证照片,丑就丑点儿了,没人当真的!”
烧饼被噎了一下,冲着刘九思脑袋上就是一下,说:“滚蛋,没事儿别瞎嚷嚷。”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后台。
刘九思无功而返,少不得被一群人嘲笑一番。
在被一人一拳锤到桌子底下之前,刘九思说:“我还是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的……”
“得到个屁!”亲搭档必须自己来撅,吕硕说:“除了知道饼哥真的丢了东西以外,还知道啥?”
“还知道那东西能看!”刘九思嘴硬道。
“你废话!能看的东西多了!书、报纸、杂志……那东西得有多少啊?”尚九熙说,“可是这种东西要是丢了,饼哥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别是偷着藏了小黄书,不能让四哥知道吧!”何九华说。
“怎么可能?那东西有啥好藏的?四哥又不是宿管……”刘九思说完这话,突然发现五队后台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有共同语言的确实不多,于是默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饼哥的结婚戒指上……有刻字儿!”周九良的发言成功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对!陪他去拿戒指的时候他老紧张了,一个人偷摸看了好久。”孟鹤堂说。
“所以……饼哥是结婚戒指丢了?”靳鹤岚问。
“那确实不能让四哥知道,还得赶紧找回来。”朱鹤松说。
“孟哥,你记不记得当时饼哥在哪家定的戒指啊?”何九华问。
“记得啊!蒂芙尼嘛!”
“不行咱给饼哥定个一样的吧!”
“那个老贵了吧!咱们这几个人,能凑够钱吗?”
“那个……”刘九思终于还是发言了。
所有人看着他。
“我……觉得饼哥丢的应该不是结婚戒指。”刘九思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下午他揪着我领子的时候,我扒拉他手来着,我确定他手上戴着戒指呢!那个钻!老闪了!”
“切!那你不早说!”
“就是,你早干嘛了?”
可怜的刘九思依然没有逃脱被一人一拳锤到桌子底下的命运。
本次“帮烧云饼队长找定情信物”行动,以失败告终。
日子一天天过,在五队主场的纲丝节演出非常成功,但烧饼依然早来晚走每天不知道在寻摸什么,后台所有人也依然小心翼翼。他们既要看烧饼脸色生怕他心情不好自己扫到台风尾,又要看曹鹤阳脸色,生怕他哪天突然发现了烧饼丢了东西,那可能就不光是台风的问题了!
纲丝节最后一天演完,一群人嚷嚷着要去吃宵夜,曹鹤阳笑着答应了,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没有提叫烧饼一起。走出剧场的门,曹鹤阳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诶,你们谁见到我家大饼的手环了嘛?这阵子我好像没见他戴来着!”
这一句出口,所有人的小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要怎么办。一群人僵在剧场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脑飞速运转都在想着怎么打个哈哈把这个事儿岔过去。
“四哥哥,我跟你说……”朱鹤松先开口了,“昨儿我好像听那谁说……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凳子下面找到个手环来着!”说完冲着靳鹤岚使个眼色!
“啊?哦!!!对对对!”靳鹤岚立刻接口,说:“那个谁当时还问了一嘴,我们当时都没在意,他大概就随手放起来了,回头让他拿出来就是了。”靳鹤岚说完偷偷捅了捅尚九熙。
尚九熙立刻接口,说:“没错没错,我当时正在换衣服,听到那谁说来着!”说完瞥了一眼何九华。
何九华硬着头皮说:“对对对,就是那谁捡到了,您放心,肯定没丢。”说完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周九良。
周九良揣着双手,有些无措,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说:“嗯嗯,对。”
曹鹤阳扫视了一圈,说:“这样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事儿?”
“嗨~~~”孟鹤堂立刻说:“那什么……当时你和饼哥台上演着呢!”
“对对对!你们在台上呢!”众人连忙附和!
“这样啊!”曹鹤阳笑,然后问刘九思:“你把手环收起来了?”
“啥?啊?”刘九思莫名其妙,心说四哥为什么问我?
吕硕反应飞快,立刻说:“对对对!就是我们昨天收拾的时候,九思捡到收起来了。”
刘九思这才明白过来,特么的,他们被罚打扫卫生到下礼拜才结束,这个“那个谁”可不只有自己了嘛!
饼哥的那个手环……好像是他们领完证跟着师傅去北美的时候四哥买了给饼哥当结婚礼物的,不光有纪念意义,还是个老贵的奢侈品品牌的,据说四哥当时把口袋里所有钱都掏干净了……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刘九思只能咬着后槽牙点头,说:“对!四哥!就是这样!”
说完这句,他就感觉到老吕宽厚的大掌在自己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敬佩,此时此刻的刘九思,耳边莫名响起了歌声: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仿佛想不起再面对……
“我说……你们不是吃宵夜去了嘛?一群人围这里干嘛呢?”烧饼最后检查了一遍电闸,锁门出来,发现一帮人围在剧场门口。
“还不是在等你?”曹鹤阳笑着拉起烧饼的手,说:“队长,你这段时间都不跟我们一起团建了,那哪儿行啊?”
说完拽高了烧饼的手,问:“我给你那个手环哪儿去了?都没看你戴着!”
气氛刹那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为烧饼担心。
烧饼一愣,然后笑着说:“你这个记性啊!不是你说金属的东西最好不要沾汗水嘛!最近天气热,我又爱出汗,上礼拜你让我给摘了的。”说完,烧饼点了一下曹鹤阳的额头,说:“大几万的东西,我小心着呢!”
曹鹤阳笑着拍拍自己脑袋,说:“对啊!我这个记性啊!”说完又问刘九思,“那你昨儿捡的到底是什么?”
“啊?”刘九思此时脑子飞快,说:“嗨!谁知道!这阵子纲丝节进进出出的人海了去了,指不定谁丢的呢!”
“我发微信问一声吧!”曹鹤阳说着掏出手机。
“别别别!”一群人立马拦住。
这个说:“这种小事儿回头让九思问一声得了!”
那个说:“就是啊!哥!咱赶紧走,还团建不团建了啊!”
呼呼啦啦地,一群人簇拥着曹鹤阳和摸不着头脑的烧饼去团建。
团建活动进行得很热烈,曹鹤阳甚至带着一群人敲着碗来了一段儿“滑板鞋”。
散场回到家里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烧饼推着曹鹤阳去洗漱,并且以“一起洗节约水”为理由也挤进了浴室。
“你干嘛?”曹鹤阳正仰着脖子洗头,闭着眼睛问。
“是你干嘛?”烧饼问,“我今儿出剧场的时候,他们跟见了鬼一样!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说我的坏话了?”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挤出一点儿洗发膏,揉到曹鹤阳脑袋上。
曹鹤阳放下手,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说:“小人之心!谁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再说了,他们骂你的时候不是都连我一起骂嘛!”说完又笑,说:“骂归骂,真的遇到事儿的时候,可向着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烧饼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给曹鹤阳按摩头皮,说:“九思和老吕到底说什么了啊?至于让他们扫一个月后台嘛?这俩小子现在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我罚他们的时候你不问。”曹鹤阳说,“他们都快扫完了,你倒问上了。”
“那天你直接说出口了!”烧饼解释道,“你决定的事儿,肯定有道理。可你一直也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得问问嘛?”说完他轻轻捏了捏曹鹤阳胸前,说:“咱们都是这种关系了,你怎么还能有事儿瞒着我?”
曹鹤阳拍开烧饼的手,一边冲水一边慢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丢了东西,前前后后寻摸了快一个月了,也没告诉我啊!”
“啪嗒”一声,烧饼刚刚拿到手上的洗面奶掉了。
曹鹤阳拿毛巾擦了脸,睁开眼睛,看看烧饼,又看看地上,问:“怎么啦?手滑啊?”
“那……什么……”哪怕曹鹤阳现在没戴眼镜儿,烧饼还是有点儿不敢看他。
“你紧张什么?”曹鹤阳问,“我这也没说什么啊!”
“那个……那个……”烧饼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他一直没敢告诉曹鹤阳,就是怕他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
“烧云饼,你说你床上花样特别多,我哪一次没有配合你?”
“配合配合。”烧饼点头。
“你说你喜欢安摄像头,我依你没有?你床顶吊着两个不算,还特么的喜欢再架一个,我依你没有?”
“依了依了。”烧饼点头。
“安摄像头不算,你特么的居然连收音话筒也买了,我说什么吗?”
“没有没有。”烧饼摇头。
“上个床你搞得跟拍片儿一样我说过什么吗?你天天没事儿不跟我对活就喜欢在电脑上剪小电影我说过什么吗?你剪个破电影不算还要拉着我一起看我说过什么吗?这些事儿,如果你喜欢,我都无所谓!但是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到移动硬盘里就有点儿太不走心了吧?陈老师是怎么出的事儿你不知道嘛?还有,你一个储存卡都刚刚搞清楚的人还想学人家弄无线摄像头?密码怎么设你想好了吗?那玩意儿被人入侵咱们就天天演活春宫给人看了你知不知道?你倒是无所谓,特么的有个摄像头正对着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烧饼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不停转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和曹鹤阳住到一起之后,床上那点事儿确实玩得很花。曹鹤阳也纵着他,以至于他有点儿得意忘形。他很喜欢拍照,或者说他希望能够记录下曹鹤阳每时每刻的样子,因为在他眼里,那都是最美的。从他第一次给曹鹤阳拍照起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人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会闪光的。那光亮不会熄灭,会永远照耀他,可是他却仍然贪心地想要收集这光亮所有的样子,尤其是最忘情时候的样子。
最开始跟曹鹤阳提这个想法的时候,曹鹤阳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几次之后曹鹤阳就习惯了,甚至于因为演员的下意识反应,在昏昏沉沉的时候依然会去找镜头。那样的曹鹤阳有多美,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把所有最美的曹鹤阳都存在一块移动硬盘里,当宝贝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直到那天他突然发现那块移动硬盘不见了。
烧饼那天是真的吓坏了,那块硬盘要是丢在后台被师兄弟捡去了他还能想尽办法封口,要是丢在路上,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阵子因为纲丝节,自己和曹鹤阳一直忙忙碌碌的,他找了各种借口早出晚归,以为曹鹤阳没发现自己的异样,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看在眼里。
等等,看在眼里……
烧饼一把把曹鹤阳揽进怀里,问:“四爷!你说!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呸!谁要藏?”曹鹤阳脸有点儿红,说:“你特么自己扔在书房桌上,连电脑都没关。这阵子为了纲丝节师兄弟们出出进进的,万一谁好奇点开看一眼,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就算他们不看,小孟要是把硬盘摔坏了,你到底要不要拿去修啊?”
“那你不告诉我?”烧饼简直出离愤怒,想到自己这些天吊着心思,每日里心惊胆战的,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特么自己不开抽屉,就会到处乱找,在后台可劲翻,那能怪我吗?”曹鹤阳偏了偏头,却依然硬挺着不肯认错。
“你……”烧饼看着眼前的爱人,他睁着眼睛,一脸义正词严,眼里却是一片雾气。浴室的水汽蒸腾,爱人脸上绯红一片,连嘴唇都是湿漉漉的。
哼,这种偷藏自己东西的行为,不好好惩罚一下,他一定是不会认错的!
这么想着,烧饼把曹鹤阳压到浴室的墙上,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友好交流,直到曹鹤阳意识到偷藏东西的行为是非常不正确的为止。
后来?
你问后来啊?
后来在五队后台又恢复了往日欢乐祥和的气氛,只是藏东西成为一种队内的“良好互动体验”,进而发展成一种“优秀传统”。
啥?你问队长管不管?
嗨,那你要看这实权在谁手里了不是?毕竟在这里,哪怕是打辞职报告也是得交给曹老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