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天北方最亮的星辰堕进黑暗
恐怖的灾难将降临艾荷斯努耶大陆
我虔诚的信徒们啊
当那一天到来
请你们一定记住
无论一个人以何等样貌出现
只要他能将你们挽救
那他一定就是我的使者
——《圣谕·第九篇》
01#
王筱阁蹲在城门外的小土堆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百无聊赖。
所有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如非必要绝对不会朝其他地方多看一眼。大多数人都在朝城里涌,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顺利进入城门。入城的关税会难住绝大部分人,毕竟一块银币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样的穷鬼一贯难入王筱阁的眼,对于他们的生死他也从来不关心。这不是因为他冷漠,而是在这个地方,关心这种东西是奢侈的。毕竟对于一个既不会魔法又不是武者的普通人来说,能够在这里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谁让这里是奥克城呢!
奥克城位于艾荷斯努耶大陆的北面,是这座大陆最接近黑暗之森的所在,同时也是势力遍布全大陆的教廷唯一插不进手的地方。
据说在很久以前,神的光辉也曾经笼罩过这里,然而二十年前,一股不知名的黑暗悄然出现。黑暗之森里突然出现了许多狼人,他们力大无穷,生命力强,等闲兵器根本伤不到他们。在一个月圆之夜,他们轻而易举地攻入奥克城,几乎咬伤了城里所有的人。一些侥幸没有立刻死亡的居民纷纷逃向城里唯一的一座教堂。然而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神父大人此时却没了不可一世的模样,狼人们显然没有因为他是神父就放过他。教堂的十字架也并没有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最终教堂和其他地方一样陷落,神父大人也和普通人一样被咬伤,然后在痛苦地哀嚎中死去。
那一夜使奥克城几乎成为一座死城,无法庇护居民的教廷在这里也没有了立足之地,渐渐的,这里成为了一座无人管束的罪恶之城。整个大陆上的穷凶极恶之徒,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会逃到这里。
在几次围剿都未见成效之后,教廷的势力彻底撤出了这里,从此奥克城自生自灭,几乎从艾荷斯努耶大陆的版图上消失。生活在繁华城市或者富裕乡村里的人们,已经很少再听人提到这里,也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这片大陆上曾经有这样一座城市,一度为整个大陆挡住了来自黑暗之森的侵袭。
王筱阁从小出生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一群小混混长大。他个子小,人也灵活,四、五岁的时候被城里有名的怪盗孔三爷看中,带着他去盗掘了城里的一处旧军火库。那之后,王筱阁就跟着孔三爷讨生活,终于在十岁的时候拜他为师,算是过上了比较安稳的日子。
几年的历练,王筱阁早就练出了铁石心肠和火眼金睛,他现在每日里带着一帮人在城外,看准了那些远道而来的旅人,凡是有油水的,就会派人悄悄跟上去。剩下的事儿自然有人分工合作,他们会瞅准了没人的地方,一闷棍敲晕了那个倒霉蛋,劫了他身上的财物。
王筱阁的师父孔三爷,据说早年是军旅出身,还算有几分江湖道义,王筱阁耳濡目染之下,一般也只是劫财,不伤人性命。不过有时候万一遇到一些硬点子,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拔刀见红了。
最近几日,奥克城似乎在酝酿些什么,有许多外地来的武者、甚至是骑士老爷到来。敢于跑到奥克城的武者或者骑士一般都还是有点本事的,王筱阁都不敢小觑,所以这段时间他选择猎物也格外小心谨慎。今日里他看得上眼的猎物大都带着侍从,他们不太好下手。落单的那些油水又不怎么足,所以直到太阳偏西,他们还没有开张。
“小王爷,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这……”手下的人大约是等不及了,这时候明明不应该出现的,却还是一溜小跑从原来躲着的地方跑过来问他。
王筱阁眉头一皱,眼看着就要发火,却见远处直通南方的大道尽头扬起一阵尘土。
“来了!”王筱阁说。
手下不明所以,问:“什么来了?”
“废话!当然是肥羊来了!”王筱阁说完,一骨碌站起来,冲着手下喊,“让他们都做好准备,咱们今儿不敲闷棍了。”
“不敲闷棍?”手下诧异,“那要怎么来?”
对于这种笨蛋王筱阁一向懒得废话,说:“当然是碰瓷儿啊!”说完一纵身躲到土堆的阴影里,等着那一骑的到来。
事实果然不出王筱阁的所料,连接奥克城和南方的大道上奔来一匹马。马是上好的骏马,肌肉线条流畅,毛色鲜亮,虽然长途奔跑难免风尘,却看不出多少疲态。马上骑士穿着朴素,不像那些贵族老爷们衣衫华贵,在显眼处还会有标明身份的纹章,但王筱阁能看出来他的衣服衣料上乘,穿在身上非常服帖。最重要的是,骑士挂在腰上的剑闪着银色的亮光。王筱阁曾经见师父那里见过一把类似的剑,那是师父的珍藏,轻易根本不让他碰。王筱阁知道能够带着这样一把剑的骑士,绝对不会如他的外表看起来那样普通。
马的速度很快,他身上显然应该有能够入城的令牌之类的东西,不然不会快到城门口了却还是不减速。可这正好趁了王筱阁的意,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下子从路旁冲了出去,眼看着马蹄要踏到身上的时候机警地朝旁边一滚。这一招王筱阁从小练到大,早就有十分火候,务必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真的被马撞倒又不受伤。
然而世事总有意外,那匹马上的骑士显然骑术非常了得,在王筱阁冲出来的时候,直接勒住了马。马被勒得前足离地,嘶叫着停了下来,马蹄放下的时候正好一下踏在王筱阁手腕上,痛得王筱阁立刻惨叫出声。
马上的骑士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来问:“你没事儿吧?”
王筱阁脸色惨白,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想骂人,然而当瞥见那位马上骑士罩袍上不甚显眼的徽章的时候,他还是果断闭了嘴,忍着痛叫到:“没事儿!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
骑士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从随身的皮囊里拿出一枚金币,递给王筱阁说:“你还年轻。”说完重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骑着马直接进了城。
王筱阁抱着手腕,一脸丧气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金币,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件事儿。
周围的手下慢慢聚拢过来,有心急地问:“小王爷,怎么回事儿?为啥没给兄弟们信号?这人……”
王筱阁哭丧着脸说:“给个屁的信号?他是圣骑士。”
“啥?”手下们高叫出声。
王筱阁以为他们不信,说:“他罩袍上别着圣骑士勋章,居然是三星圣骑士。”
“三星圣骑士?”手下似乎变成了只会重复别人话语的白痴。
“对啊!”王筱阁说:“所以我才只能自认倒霉。”说完这句,他又说:“他看上去年纪不大,这么年轻的三星圣骑士,莫非是……”王筱阁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名:“云峰王子。”
“云峰王子?”手下继续重复。
王筱阁被弄烦了,一脚踹过去,说:“你特么的干嘛老是重复我的话?”
“老……老六刚刚还是跟上去了……”手下低着的头,不太敢说话。
王筱阁一惊,随后挥挥手说:“算了。云峰王子是最年轻的三星圣骑士,曾经被教宗大人亲自嘉奖,说他一言一行都足堪表率,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随便杀人。老六……最多也就断手断脚吧!”
此时,被王筱阁他们念叨的老六在一座客栈的后巷里已经被云峰王子打翻在地。
朱云峰用剑指着他的喉咙,完全没有传闻中端正肃穆的样子,他颇为轻佻用脚踢踢他的脸,说:“问你个事儿?你们这奥克城,这两年有什么怪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