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流星飒沓(04)

04
  裘宅很大,但此时在飒沓台一干人的指挥下,张县令的手下已基本将尸首集中在大厅以及厅前的空地上。这么多人的尸首聚集在一处,死状可怖,张县令已经吓得缩在一边,吐过好几回了。此时见朱云峰进来,连忙强撑着过来,说:“见过大人,请问还需要卑职……呕……卑职做什么?”
  朱云峰微微皱眉,曹肆更加直接,他用扇子在面前扇了扇,似乎是要扇去张县令身上那股子因为呕吐产生的馊味。
  张县令见曹肆动作无礼,有些不快,但他是与朱云峰一起进来的,又生怕他也是飒沓台的人,因此只能强压着不满,问:“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曹肆收起扇子,拱手道:“不敢,不才天机楼曹肆。”
  张县令一听之下,发现曹肆不过是个江湖人士,刚想发作,又觉得“天机楼”几个字似乎有些耳熟,突然叫起来:“您……是那位百晓生曹先生?”
  曹肆微微一笑,说:“不敢,百晓生什么的,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人生在世,哪里有人是什么都知道的。”
  这一下朱云峰倒有些意外了,在他看来,张礼茗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若说他刻意钻营,了解朝廷风向倒是可能,可曹肆的名头他居然也知道,倒很值得玩味了。
  张县令此时似乎是沉浸在见到名人的激动中,连忙说:“早就听闻曹先生博闻强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朱云峰实在忍不住了,插口道:“这说的是曹兄?这套词儿我听着怎么这么熟呢?张县令平日里没少听书吧!”
  张县令讪讪道:“一时激动,失态失态。”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朱云峰很是好奇,毕竟他原以为曹肆的名气只在江湖中响亮。
  张县令说:“我有一位同乡,耕读传家,行善积德,奈何始终无后。上天机楼问曹先生求了一个锦囊之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朱云峰看曹肆的眼光立刻不一样了,他久在江湖,很是知道那些所谓求子灵验的寺庙暗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倒没想到这个曹肆道貌岸然的,居然也做这种事情。
  曹肆仿佛没看到朱云峰的眼光,笑着对张县令说:“您这么一说,我大约知道了,您那位朋友是白河郡的郎员外吧!那是前年的事儿了,郎公子如今也应该满周岁了吧!”
  “正是正是。”张县令道:“上个月刚满周岁,我还打发家人送了贺礼。”
  朱云峰听张县令这么说,对曹肆的身份再无怀疑,毕竟这二人在此遇到只是凑巧,若是提前套好的词儿,那这案子也不用查了,凶手必是曹肆和张县令无疑。既然曹肆身份无疑,朱云峰就想见识见识他“百晓生”的厉害了,于是指着满地尸首问道:“曹兄,你怎么看?”
  曹肆上前查验了两具尸体,对朱云峰说:“从目前情况来看,倒是很符合唐门的‘阎王帖’。”
  朱云峰说:“我倒也曾听说过,唐门的‘阎王帖’无色无味,且绝无解药,取的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意思。”
  曹肆点头,说:“确是如此。只是‘阎王帖’是唐门绝密,听说配置极为困难,有几味药如今已经很难寻获,绝非寻常唐门弟子就能弄到的。还有就是,唐门长年在蜀中,裘老庄主一家又不出河南,我实在想不出这两家到底会有什么恩怨。”
  “有没有恩怨,是我们的事。”朱云峰说,“曹兄能确定这毒就是‘阎王帖’吗?”
  曹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能。”
  朱云峰被噎的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不满道:“曹兄是在开我的玩笑吗?”
  曹肆说:“不敢。”然后解释道:“我虽曾经见过死于‘阎王帖’的人,可到底并非唐门中人,这天下也不是只有‘阎王帖’一种毒物,大人要我确定,是强人所难了。”
  朱云峰心中虽然不满,但曹肆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那不知道这些死者中,曹兄可有认识的。”
  朱云峰这么问,其实多少有点恶心曹肆的意思,这么多尸首,让曹肆一一看过,哪怕再久经阵仗,怕是心中也会不安。曹肆只要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适,他就能借机……借机什么呢?朱云峰突然问自己,是要借机嘲笑?肯定不是。莫非自己居然想借机献殷勤?在这种时候?朱云峰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朱云峰光顾着唾弃自己,倒没想到曹肆居然真的已经问人讨了纸笔,开始一一辨认死者身份。
  曹肆的“百晓生”之名确实不凡,这里的死者他几乎全部认识。而且确实如他所说,飒沓台和天机楼的暗记用的是同一套体系,他提笔刷刷几下,用的都是朱云峰他们能看懂的记号,简单清晰又便捷。
  约莫一炷香功夫,曹肆将自己的记录拿给朱云峰看,说道:“大人,都在这里的。死者基本都是裘家的人,共有九十三口,其余是来参加寿宴的,我也都一一记下了。只有两人我不认识。”说着点了点记录。
  朱云峰看了一眼,说:“一男一女?”说完又依照记录去看那两具尸体附近查看,说:“看起来都是仆人打扮,会不会是裘家的下人,曹兄未曾见过。又或者是因为寿宴,裘家雇来帮佣的。”
  曹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完顿了顿,似乎是还有话想说,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曹兄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了,无妨的。”朱云峰说。
  曹肆看朱云峰一眼,对他的敏锐很是惊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具女尸,口唇虽然青黑,但看起来印记比其他人都淡。”
  朱云峰思路奇快,立刻反应了过来,说:“要么她中毒比较浅,要么……”说完蹲下身子,伸手用力摸了一把死者的脸,手上沾满了粉。
  “果然有易容。”朱云峰说完,叫了手下朱鹤松过来,说:“阿朱,这女的易容了,你查看一下。”
  “是。”朱鹤松应下。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在其中取了一根布条,又选了一个小瓷瓶,将瓷瓶中的事物倒在布条上,随后在那死者脸上用力擦了几下。
  “大人,好了。”处理完一切,朱鹤松回禀道:“您要来看一下吗?”
  朱云峰向曹鹤阳微一示意,曹鹤阳便与他一起走回那具尸首旁,“如何,曹兄,这个人你认识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打量良久,皱眉道:“这女子……我倒真有几分眼熟……”
  此时刘九思和张霄墨忙完了手边的事情,过来向朱云峰回报,见众人围着一具尸首,便也过来查看。一看之下,只听刘九思“啊”了一声,朱云峰回头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刘九思说:“倒是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像,等我仔细看看。”说完蹲下身子查看。
  一会儿之后,刘九思起身禀告道:“确实是她。我与她许久不见了,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朱云峰点头,表示理解,等着刘九思的下文。
  刘九思看一眼曹肆,意思很明显。朱云峰说:“无妨,这位是天机楼的曹肆曹兄。”
  “百晓生曹肆?”刘九思吃了一惊,随后拱手行礼道:“久仰久仰。”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刘九思继续说:“这一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竹城水寨的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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