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饼/饼四/无差】此情可待

写在前面:本故事发生在与本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的平行宇宙,文中人物与本宇宙同名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曹鹤阳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有十三四岁。
  彼时,他刚刚告别父母,离开家乡,独自南下到天津的北方曲校学习。十多岁的半大小子,还闹不懂什么叫乡愁,什么叫别离,只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一个人闯荡出一片天地。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才突然发现,其实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
  不过即便如此,曹鹤阳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从烧饼口中听到这句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烧饼并不是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那一年烧饼还不过二十四岁,在刚刚过去的七夕节,曹鹤阳送了他一对杯子。杯子这种东西代表了什么,毋庸多言,更何况他们两个之间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彼此。
  说实话,看着烧饼从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子,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曹鹤阳心里是很高兴的。
  无论如何,这个人身上都已经打上了厚重的名为“曹鹤阳”的烙印,无论经历多少年月都不会褪去。这个人的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味道,他的身体里充满了自己的颜色,没有自己就不会有如今的烧饼。这种认知总是会为曹鹤阳带来无以伦比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是在台上翻了多好的包袱、台下观众多么高声的喝彩都无法替代的。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年轻的以为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对抗整个世界。
  最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大爷。
  曹鹤阳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出来劝自己的人会是大爷。
  大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他叫去家里。爷俩对着坐了一整宿,喝了一整宿,却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临到他离开的时候。大爷只说了一句:“少爷。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这一句话摧毁了曹鹤阳的信心。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面对阻力的时候,自己会是如此脆弱。
  烧饼却比曹鹤阳想象的坚强许多。师父、大爷、师叔、师伯、师兄弟,甚至还有不远千里赶来的两边父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动烧饼。
  他似乎还是十多年前那个莽撞的孩子,蹬着自行车怪叫着一路冲进没有路灯的黑暗里。他从不担心自己会摔倒,也不害怕自己会摔倒,只因为他知道曹鹤阳就在自己的身后。他相信他会如同他自己一样,骑着车一起闯进这黑暗里。
  可是曹鹤阳……退缩了。
  “为什么?”烧饼问。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曹鹤阳回答。
  “为什么不行?”烧饼不解,“我们说好了一辈子的。”
  “我跟你一辈子!”曹鹤阳说:“我们做一辈子的搭档。”
  “你知道的,我不止想跟你做搭档。”烧饼说。
  曹鹤阳缓缓摇了摇头:“我们只能是一辈子的搭档。”
  “那你送给我的那对杯子……”烧饼没有再说下去。他看着曹鹤阳的眼睛,只在其中看到了晦涩难懂的色彩,再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烧饼依旧不肯放弃,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孩子,执着的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曹鹤阳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烧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曹鹤阳。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迎着在烧饼的目光,曹鹤阳退缩了。
  “因为……因为我们都大了,得踏实下来了。”曹鹤阳说。
  “踏实下来?”烧饼不解:“我们台上好好演出,台下好好孝敬师父师娘,孝敬爹妈,哪儿不踏实了?”
  “可是……师父大爷的器重,父母的期望,观众的喜爱,师兄弟的敬重……这些不重要吗?曹鹤阳说:“如果我们两个继续走下去,这些就全都没有了。”
  烧饼看着曹鹤阳,认真地对他说:“这些都很重要,这些也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如果没办法跟你一起的话,那我就不喜欢。”
  曹鹤阳没有再说什么,他亲手打包了自己所有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搬出了和烧饼一起住的地方。他找了一个很爱自己的女孩,结婚生子,默默地做着所有人心目中的好徒弟,好丈夫,好爸爸,好师兄。他似乎被所有人喜欢,仿佛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把快乐带给所有人。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希望照亮的那个人,却永远也不愿意再接受来自他的光。
  烧饼把他称为“恒星”,永远闪耀,却也永远碰触不到。
  在台上他们依然是最好的搭档,但那张桌子隔开了他们。桌子里和桌子外,这距离,最远也最近。
  时间过得很慢,和他一起在台上的每一天都仿佛是一年那样漫长。时间又仿佛过得很快,倏忽之间,当年的青葱少年,已经一路走到了满头银丝。
  离别以曹鹤阳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降临。明明说好了,要办金婚专场的,没想到他那个一直健身,号称到七老八十还有一身腱子肉的搭档却先一步离开了。
  曹鹤阳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先走的那个,却没想到,到头来这样的结局。
  “你个混蛋,临了临了,居然要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曹鹤阳拿起戒了很久的烟,一边抽一边骂。
  他想起当年,自己总是戒不了烟,烧饼说了他很多次,他却抽得越来越凶。一直到后来,为了备孕,终于是戒了。没想到烧饼却反而不高兴了,哼哼出生之后又撺掇着他抽。这一回他更没有节制,直到体检的时候肺里查出了阴影。那一回烧饼是真的急了,跟他大吵一架,联合了所有师兄弟,到底还是逼着他把烟戒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十五年?十六年?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你先走了呢?”曹鹤阳喃喃自语。
  “师父……”烧麦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我爸之前说过,要是他先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完递过来一个盒子。
  粉色的纸盒,用特别漂亮的亮粉色丝带扎着,看起来就像是送给小女生的礼物,又或者是小女生用来保存自己小秘密的。
  曹鹤阳结过盒子,扯起嘴角笑了笑,说:“还真像你爸的风格。”
  曹鹤阳知道他的搭档,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偏爱各种奇奇怪怪粉粉嫩嫩的东西。曹鹤阳总也惯着他,从小时候粉色的大褂,到后来粉色的衣服用品,
  说实话,曹鹤阳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猜测那个盒子里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他有想过那个小混蛋是不是把自己所有送他的礼物都打包放在了一起了,他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又或者是他这么多年偷拍自己,却从来没有让自己看过的那些照片,被他全部洗出来放在这个盒子里,好像也很有可能。
  曹鹤阳却万万没有想到盒子里的居然是一封一封的信。一封一封,用不甚清秀的字迹写出来的,满是思念和爱恋的信。
  “四爷,展信安。这可能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这些年,每每想你到不能自拔的时候,我都会写信。我们之间许多话不用说,许多话不能说,所以也只能写在信里了……”
  “老四,最近我终于有点明白你说的‘接受现实’是什么意思了。我们确实渺小,无法对抗整个世界,但至少我可以做到,你永远在我心里占着那个最特别的位置……”
  “阿四,我没办法告诉你我收到杯子的时候有多高兴。亲了你那一大口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儿后悔,我怎么也得亲三大口才对……”
  “小四,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读到这封信,又或者我永远都鼓不起勇气把信给你。今天听你给我说了那什么天屠龙的故事,其他我都没记住,就记住你说的杨不悔。你说你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顶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和殷梨亭在一起,我觉得我明白。因为如果有一天我也需要这样做的话,我一定会跟她做同样的选择。因为这世界上或许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可是对我来说,你是唯一的那个选项。”
  这是曹鹤阳读到的最后一封信,这也是烧饼写下的第一封信。
  清晨的时候,哼哼叫父亲起床,却发现他躺摇椅上永远闭上了眼睛。他眼角犹有泪痕,嘴角却挂着微笑,仿佛睡着了一样。双手放在胸前,紧紧地抱着一封信。

  “小四!”烧饼一骨碌坐起来,发现自己的爱人好好地躺在身边,他不顾一切地把他摇醒。
  “这是闹腾什么呢?”曹鹤阳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又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小四,小四,”烧饼不管不顾地扑进小四怀里。
  “怎么啦?”曹鹤阳抱着烧饼,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真正在一起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家小爱人有时候真像个小姑娘。
  “到底怎么了?”曹鹤阳问,“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烧饼努力瞪大那双小眼睛,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说:“真的,我真的做噩梦了,我梦到我把你丢了。”
  曹鹤阳的心漏跳一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梦,他却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心里又酸又涩。曹鹤阳把烧饼搂紧,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傻瓜,我就在这里,不会丢的。”

  ——逗哏演员,一般来说,不会经常地去看捧哏演员
  ——不不不,分人分人
  ——谁呀?
  ——我我我,我爱看你,我主要怕你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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