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上善若水(18)

18
  法事那一日,是烧饼十六岁那年的七月十五,他记得自己穿着鲜红的大褂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眼看着就要步入法阵,那高台却突然间塌了。
  烧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曹鹤阳护在身后,一路冲杀离开了若水宗。
  离开若水宗之后,烧饼的身体越来越差,时不时就会忽然昏睡过去。他印象里,他和曹鹤阳逃了大半年,一路朝北,他总是昏昏沉沉的,越往北身子就越差,直到最后变得痴痴傻傻。
  烧饼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痴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好了,他只知道,一直以来,曹鹤阳就守在他身边,寸步未离,如今自己突然身负无上法力,轮到他来保护曹鹤阳了。是的,事到如今,如果他还没有认出哑儿是曹鹤阳,那未免太辜负曹鹤阳了。
  他不知道之前那个假扮曹鹤阳意图骗自己举行法事的人是谁,可哪怕当时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依然能够凭着直觉认出曹鹤阳来,因为……那是他喜欢了一辈子的人啊。
  “阿四!”朱云峰睁开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曹鹤阳没有回头,但语气中透着欣喜,“你醒了?”
  “嗯。”朱云峰说完,站起身来,想要站到曹鹤阳身边。
  “你别动。”曹鹤阳说:“刚刚行功完毕,周身灵气外溢,不能妄动。”
  朱云峰听话地重新坐正身子,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儿?”金不平皱眉道:“他……他为什么不但入境,还是太初了?”更让他吃惊的是直到此刻他才看出朱云峰周身隐隐有气息流动,刚刚那么长时间自己居然视而不见。突然,他想到某种可能,怒道:“你将宗门功法私自传给他?”
  曹鹤阳摇摇头,说:“他本就是若水宗的人,又有什么私传功法?”
  金不平鄙夷道:“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还是说这个魔宗余孽真的会什么魔宗邪术,居然能把你迷的神智都没有了?”
  曹鹤阳叹口气,说:“师兄,我以为你明白的。喜欢一个人……”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喜欢的是人。”金不平说:“这个药人,不是人。”
  曹鹤阳摇摇头,说:“他从出生就被带回若水宗,从小在宗门长大,从未与魔宗有过任何瓜葛,何况魔宗早在六十多年前就被铲除了,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与魔宗又有什么关系?”
  “强词夺理。”金不平恨恨道:“你难道忘了万森师爷的大仇?”
  “那仇已经报了。”曹鹤阳说:“自清虚子师爷围剿魔宗后,魔宗已有多年不现世了,既未作恶,为什么又要抓着他一个孩子不放呢?”
  “你真的已经没有理智了。”金不平说:“看来刚刚你拖延时间是为了他。”金不平说完狠狠瞪了朱云峰一眼,说:“魔宗的小崽子,当年给小四选药童的时候,就不应该让你入围。”
  朱云峰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他不想在曹鹤阳说话的时候插嘴,但不代表他被骂不会还嘴。
  “姓金的老阴逼,演戏很过瘾吗?还特么半夜三更跑来演戏,怕是跟那个演阿四的丑八怪有一腿吧!”朱云峰反呛回去。
  金不平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在他印象里,曹鹤阳的药人烧饼木讷少言,呆呆蠢蠢的,万万没想到骂人这么恶毒。
  曹鹤阳也是一呆,随后就明白过来,他们在黑水村呆了八年,乡野地方,村民粗鄙,骂起人来比这更难听的都有,朱云峰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不过朱云峰还有一点让曹鹤阳意外,他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猜到,那天晚上金不平去找裴熙,是专门演给他看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对宗门心存歉疚。
  “你都猜到啦!”曹鹤阳说。
  “嗯。”朱云峰应了一声,说:“知道那家伙是假的,其他的自然也就能想通了。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而已。”
  “是啊!心甘情愿。”曹鹤阳叹了一声,“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不过人心而已。”
  “什么人心。”裴熙狠狠啐了一口,说:“让人恶心。”
  这句话刚刚出口,裴熙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狠狠摔了个跟头,原来是朱云峰出手了。
  “你敢出手伤人?”金不平又惊又怒。惊的是朱云峰这一下出手极快,自己一时不察居然没有挡住,怒的是他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欺负自己徒弟,显然没把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放在眼里。
  “他是什么人,敢这么说我跟阿四?”朱云峰说:“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阿四好歹叫你一声师兄,否则你试试?”
  “好啊!”金不平怒极,衣袖一挥,将裴熙身子从地上卷起,拉回自己身边,说:“你不过刚刚太初,就如此仗势欺人,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知道错的。”
  “师兄。”曹鹤阳突然开口:“小饼是我的人。”
  金不平一愣,万没想到曹鹤阳居然会说这么一句话。
  若水宗对长幼秩序看得极重,裴熙是五代弟子,朱云峰虽然是药人,也是曹鹤阳的人,曹鹤阳是他师叔,无论之后如何,只要曹鹤阳一日未被开革,他就一日是裴熙的长辈。对长辈出言不逊,依门规,裴熙要鞭三十,朱云峰刚刚只是摔了他一下,已经很客气了。
  裴熙显然也听懂了曹鹤阳话里的意思,忍着胸口烦闷,对金不平说:“师父,弟子没事。”
  金不平摆摆手,说:“小四,你和他的事儿,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可以不管。可是你为了他,偷取宗门至宝,叛出师门,这又怎么说?”
  曹鹤阳眉头微蹙,问:“怎么?化龙卷真的不见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是木不苟到了,“当年你为了他,在我们三人饮食中做了手脚,偷偷破坏阵基。你还在命杯上做了手脚,让我们以为你已经毙命,师父还为此伤心了一场,你甚至偷走宗门至宝,害这些年我暮耘潭一脉在宗门中抬不起来头来。这桩桩件件,你罪不容诛。”
  木不苟说完,手一弹,一把冰剑直刺曹鹤阳面门。却听“当”一声,那冰剑在离曹鹤阳三寸远的地方生生停住,仿佛遇到了什么硬物,再难寸进。木不苟手上用力,没想到一贯坚硬如钢的冰剑突然间受不住力,寸寸断裂。
  “这是……”跟过来的封不鸣惊呼:“水幕遮,你怎么会水幕遮?”
  “水幕三遮,遮天,蔽日,瞒人,是为水幕三遮。你们学了许久都学不会,我当年只是跟小四随口说了几句,他就融会贯通了。这样,你们还嫌我偏心小四吗?”封泽耘和他的座椅凭空出现,看着曹鹤阳幽幽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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