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相见
“你……你刚刚说什么？”朱芸枫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外面的素梅和素心。
“姑娘！”素梅推门进来。
“出去！”朱芸枫说。
素梅一愣，没有动。
“出去。”朱芸枫又说了一遍。
素梅无奈，重新退了出去。
“你……这是生气了？”曹鹤阳看着朱芸枫，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点慌乱。
“你从来没想过，我会不喜欢你吗？”朱芸枫确实很生气，“你都没想过，我也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自私了吗？你从头到尾都没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曹鹤阳放开了朱芸枫的手，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我那日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了，我……我看到你的眼神，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我……我就是觉得……我们两情相悦，而且……当时……那些人那么说你……我……我不喜欢。我……”
朱芸枫仔细看着曹鹤阳，从刚刚开始，他那完美的世家公子形象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这一刻的他就像个面对心上人的气恼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再没了一点儿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朱芸枫觉得自己的脸皮又烧了起来，轻声道：“谁跟你两情相悦。”
曹鹤阳闻言，也仔细打量朱芸枫的神色，见她脸上虽有一丝恼意，但眼中却全是笑意，于是慌乱的心又重新放了下来，说：“是了是了，不是两情相悦，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朱芸枫觉得两颊发烫，再没了刚刚的气势，坐下来瞪了曹鹤阳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曹鹤阳说：“其实原本我是想着要跟你递个消息，问问你的意思的。只是……母亲对我的决定到底有些恼怒，所以禁了我的足。我当然也有办法跟你递消息，可是不是经过我的人的手，母亲总归会知道，我怕她因此……对你生出些什么不好的想法来。”
曹鹤阳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朱芸枫却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她皱眉问道：“那……那王妃她……”
“我是晋安王府唯一的孩子，母亲……总归是拗不过我的。”曹鹤阳说。
不知道为什么，朱芸枫总觉得曹鹤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些她不懂的东西。
“世……世子……”朱芸枫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曹鹤阳却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冲朱芸枫一笑，问道：“你有表字吗？”
“啊？”
“我们两个马上就成亲了，老是世子来姑娘去的，多生分。”曹鹤阳说。
朱芸枫咬了咬唇，随后摇摇头。
曹鹤阳倒也不在意，说：“那乳名呢？我叫你乳名好不好？”随后生怕朱芸枫反悔一般，又道：“我小名叫小四，你叫我阿四也行。”
“小四？”朱芸枫奇道，“晋安王还有别的子嗣？四是排行吗？”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不过到底是为什么，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说完又催促道：“我都告诉你我的乳名了，你呢？你乳名叫什么？”
朱芸枫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咬了咬牙，轻声说：“烧饼。”
“啊？”
“我乳名叫烧饼。”朱芸枫说。
“这名字……”曹鹤阳想了想，说：“很有特点。”
“你想笑就笑好了。”朱芸枫说。
“倒也……不是……”话虽这么说，曹鹤阳嘴角的笑意却抑制不住，他问道，“这么特别的名字，肯定很有讲，是不是？”
朱芸枫垂着头说：“我爹说……烧饼……扛饿。”
“……”曹鹤阳有些无语。
朱芸枫继续道：“他们出去打仗，若是每顿都能吃到烧饼就很好了。我兄长说，我娘最会做烧饼了，每次我爹出征之前，她都会亲自下厨做好多张。”
曹鹤阳收敛了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朱芸枫的头，说：“这是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想来大将军与夫人的感情肯定很好。”
朱芸枫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曹鹤阳微微一愣。
朱芸枫说：“我娘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我不到两岁的时候，她就去啦！我其实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见过她的画像。不过黑水郡也没什么好画师，哥哥一直偷偷跟我说，那张画其实画的不像。”
曹鹤阳拉住朱芸枫的手，说：“我……我之前不知道……我……对不起。”
“没事的。”朱芸枫笑了笑说，“我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好看，她肯定会高兴的。”
曹鹤阳也笑了，说：“那肯定。我这个样子，别的不敢说，上京城里想让我做女婿的太太奶奶可不少。”
朱芸枫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脸皮还真够厚的。”
曹鹤阳轻咳一声，微微敛去笑容，说：“其实……今日来见你，确实是有些唐突的，可是……我又实在不能不来见。”
“你想说什么？”朱芸枫问。她从曹鹤阳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如果说曹鹤阳有什么一定要来见自己的理由的话，那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有一些话要当面跟自己说。
曹鹤阳眼里闪出一丝激赏来。他一直都相信朱芸枫并不是个傻姑娘，虽然其他人都说她鲁莽无知，但他自从那日上元节见面后就让人着意打听过她的过往，知道她在黑水郡的时候曾经为他的兄长掌管着后方。这样的姑娘不会是个蠢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兄长不要回上京城参加你我的婚礼。”曹鹤阳说。
朱芸枫眼睛瞬间睁大，先是不解，随后是惊讶，然后慢慢变成了恐惧。
曹鹤阳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说：“虽然这么说，挺对不起孔家二姑娘的，但我觉得她直接嫁去黑水郡应该是个更好的选择。”
朱芸枫眉头紧皱，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曹鹤阳挑眉，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就这么相信我？”
朱芸枫摇了摇头，说：“我相信你，说刚刚那句话，是在全盘考虑了你能掌握的所有消息之后才这么说的。”
“所以？”
“所以我只要把你的话传给我兄长就好了。”朱芸枫说，“其他就不是我现在需要想的了。”
曹鹤阳点头，忍不住夸奖道：“你真的，跟上京城里的其他人很不一样。”
朱芸枫说：“不过……我虽然愿意传话，可我觉得兄长未必会答应的。毕竟……我出嫁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要来的。”
曹鹤阳说：“自然，舅兄若是来，我定然也是欢迎的。他若是来的话，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带着孔二姑娘回黑水郡去的。”
朱芸枫横了他一眼，说：“什么舅兄，别乱叫。”
曹鹤阳嘿嘿一笑，没有反驳，但显然也不打算改口。
朱芸枫又问：“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不对……你刚刚从那个暗门里出来，你……你就是在这儿等我的？”
曹鹤阳点头，说：“这家茶楼，其实是我的产业。”
朱芸枫微微皱眉，曹鹤阳说的是“我”而不是“我家”或者“王府”，这其中定然是有些区别的，但是她一下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强调。晋安王府只有他这么一个世子爷，照理所有产业都是他的。
“等一下！”朱芸枫突然发现自己差点儿被曹鹤阳一句话糊弄过去，“你还没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曹鹤阳说：“我和孔家那边……也算有点往来。”
“孔二？”朱芸枫立刻明白了，“她……她出卖我？不是……你们……你们俩……”
“别误会别误会！”曹鹤阳连忙解释，“我跟孔二姑娘算不上认识，不过我们都有同一个仇人。”
“啊？”朱芸枫看向曹鹤阳。
曹鹤阳挠了挠头，说：“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是……”他欲言又止，因为如果全说清楚的话，等于是自己在揭孔二娘的疮疤，这样不太合适。
朱芸枫见他为难，说：“那算了，你既然有苦衷，不说也可以。我相信你。”
“诶？”曹鹤阳没想到朱芸枫这么好说话。
“等你觉得方便说的时候，自然是能告诉我的。”朱芸枫说。
曹鹤阳说：“小饼，谢谢你。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牵进这些事情里来，而且……这事儿真要说，怎么也得说一天一夜，等我们俩……我肯定告诉你。”
“你……你叫我什么？”朱芸枫觉得脸上刚刚退下去的一点温度，又上来了。
曹鹤阳笑着说：“小饼！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很亲切。”
朱芸枫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壁橱里却突然传来三声响。
曹鹤阳起身，对朱芸枫说：“我得回去了。你以后若是想见我了，就提前一天让人来这里定冬瓜酿，我若是能走得开，一定来见你。”
朱芸枫心说谁要见你，好不要脸，可嘴上却说：“知道了，你回去吧！当心点。”
曹鹤阳退回壁橱边，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那壁橱就开了一扇门，他穿了过去，显然是去了隔壁的雅间。
“素梅！”朱芸枫冲外面叫了一声。
素梅和素心开门走了进来，素心手上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有个白瓷盅。
“什么东西？”朱芸枫问。
素心笑嘻嘻地回答道：“姑娘刚刚点的冬瓜酿啊！”说完将托盘放下，揭开白瓷盅的盖子，“姑娘用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
朱芸枫闻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随后就重新放下，说：“得跟他说，这冬瓜酿里面以后一定要放虾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