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章 出门
曹鹤阳说要带朱芸枫出门，朱芸枫自然是高兴的。待二人吃过早饭，朱芸枫就叫素梅张罗出门的事情。素梅素兰又是要素锦准备点心又是要章十一点选护卫，还要准备各种备用的衣裳物品，忙得团团转。
曹鹤阳有些好奇，说：“我倒是不知道，姑娘家出门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朱芸枫撇撇嘴，说：“在黑水郡是不用的，来了上京城之后就要了。”
“这是为什么？”曹鹤阳问。
朱芸枫说：“要依着我的性子，也不用带什么人，直接走就行了。不过上京城里的姑娘不行，一方面是上京城大，进进出出的不可能靠走。再来嘛，就是这里规矩重，姑娘们不好抛头露面。”
“你也说是姑娘们了。”曹鹤阳笑，“你已经不是姑娘了。”
“你又在说什么怪话？”朱芸枫瞪了他一眼。
曹鹤阳说：“我的意思是，夫人想不想跟我一起，在街上逛逛。”
“可以吗？”朱芸枫立刻来了兴趣，“我们不坐马车？”
“从这里到东市的路还是要坐马车的。”曹鹤阳说。
“我可以骑马！”朱芸枫信誓旦旦。
曹鹤阳说：“等以后我带你去城南跑马。”看着朱芸枫晶亮的眼睛，曹鹤阳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她。可一个女眷长街跑马用不着明日，傍晚肯定就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朱芸枫点了点头，说：“行吧！那我们就坐马车到东市。”
“让人给你准备顶帷帽，到了东市我们慢慢逛就是了。”曹鹤阳说。
“好！”朱芸枫应了一声，又高声叫素梅准备。
不一时二人出了门，马车朝南行了一炷香功夫就到了东市。曹鹤阳搀着朱芸枫下车，随后对章十一说：“你也不用跟着了，我在。”说完看一眼曹安。
曹安点了点头，说：“世子爷放心。”
章十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去看朱芸枫。朱芸枫说：“十一你带着素梅她们逛逛吧！来了上京城这么久，你们都没好好逛过吧！”
章十一有些无奈，只能低头应了一声“是”。
“东市也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放心吧！”朱芸枫说完，拉着曹鹤阳的手朝前走。
“姑娘……帷帽！”素梅连忙追上去，把帽子给朱芸枫戴好。
东市是上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有人说，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那在东市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曹鹤阳平日里不太来这里，他是晋安王世子，若是想要什么，曹安自然会领了人，带了东西进府给他挑，所以这里的店铺虽然很多他都实际上光顾过，但要说逛，到真的是第一次。
朱芸枫到上京城一年多，东市自然也是来过的，不过就像她说的，之前来都是坐马车，停在某家店铺门口，不像今天这样自己边走边逛。
因此，这二人其实某种意义上算是半斤八两，所以都有一种新奇感。
东市上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他们先是看了文房四宝，又看了古玩珍藏，曹鹤阳还在尚一坊给朱芸枫定了一根簪一根钗，要不是朱芸枫拉着他走，他指不定能再给她配上一整套首饰。
“刚刚那些珍珠你不喜欢吗？”曹鹤阳出了尚一坊还在问，“怎么不让他们再给你配上一副耳环？”
朱芸枫说：“他们是看我喜欢，想蒙你的钱呢！那不过就是普通的太湖珍珠，骗你说是东珠。”
“可我看那些珠子又大又圆……”
“就是又大又圆才是太湖珍珠。”朱芸枫说，“黑水郡的东珠，一百颗里都难出这么一颗。尚一坊又不是皇宫，哪里来那么多东珠。”
“那太湖珍珠为什么就可以又大又圆？”曹鹤阳好奇道。
“因为太湖那边都是自己养的珍珠。”朱芸枫说，“把蚌撬开，里面塞一颗圆圆的珠核进去，就能养出这样的珍珠来。”
“还有这等事！”曹鹤阳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那当然！”朱芸枫说，“东珠之所以贵就是因为少。”
“尚一坊以次充好！”曹鹤阳说，“敢这么做生意，不要命啦！”
朱芸枫笑，说：“谁跟你说以次充好啦！人家虽然是太湖的珍珠，但也叫东珠啦！”
“啊？”
“冬天的冬。”朱芸枫说，“我吃过这个亏的。也不是说珍珠不好，只不过不值那么多罢了。”
“小饼！”曹鹤阳握住朱芸枫的手，“我都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关窍。”
朱芸枫抿嘴笑道：“你以前肯定不会自己来逛的。尚一坊要是知道你身份，肯定也不会这么骗你，他们不要命啦！”
曹鹤阳想了想，倒确实如此。
朱芸枫见他神色，问道：“你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曹鹤阳说，“我是怕你扫兴。”
“不会啊！”朱芸枫说，“世事练达皆学问。多出来见识见识，不也是挺好的嘛！”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陪你出来逛。”曹鹤阳说。
“你说的哦！不许耍赖！”朱芸枫笑。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曹鹤阳带朱芸枫拐进一条小巷。这里紧靠着东市大街，但却很是安静。
朱芸枫好奇道：“这是哪儿？”
曹鹤阳没说话，将朱芸枫带到一间不起眼的小院门口，随后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来了！”院里有人问道，声音娇媚，光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个美人。
朱芸枫挑了挑眉头，心说曹鹤阳不会是养了个外室在这里，带自己来是为了想让自己承认，把人过了明路？
曹鹤阳看了朱芸枫一眼，说：“小饼，你脑子里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朱芸枫没说话，心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来开门。
门被“吱呀”一声拉开，站在朱芸枫面前的果然是个美人儿，弱柳扶风，我见犹怜。朱芸枫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已经在想，待会儿这个美人要是给自己磕头敬茶，自己接是不接。
“世子爷！”那美人儿见到曹鹤阳立刻展开一个笑容，随即看向朱芸枫，亲热道：“这就是夫人吧！”说完身子朝后让了让，说：“快……快进来。”
曹鹤阳拉着朱芸枫进了小院，她这才发现院子里晾晒着各种颜色的布匹锦缎，颜色鲜艳，和她平日里看到的不同。
“这是……”朱芸枫问。
曹鹤阳说：“这位是锦绣坊的东家古大娘子。”
“锦绣坊？”朱芸枫好奇道，“我们刚刚还经过的那间？”
曹鹤阳点头。
那古大娘子笑道：“世子爷又说笑了，那锦绣坊您才是东家，我不过就是掌柜的。”
“啊？”这一句话出口，朱芸枫更加吃惊了。
曹鹤阳说：“这事儿回头再说。”说完对古娘子说：“我想给小饼挑几匹粉色的彩锻，裁袄子。”
朱芸枫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曹鹤阳带她来这里，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我……可是……”朱芸枫嗫嚅道：“我穿粉色不好看。”
“夫人说笑了。”古大娘子说，“您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穿粉色怎么会不好看。”
“可……我……皮肤不够白……”朱芸枫声音低了下去。
古大娘子说：“那定是那些俗人不会搭配。夫人跟我来。”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朱芸枫，又对曹鹤阳说：“世子爷随意就好。”
朱芸枫跟着古大娘子进了屋子，这里的布料多到她压根儿看不过来。
“这……”朱芸枫看着面前的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码放了十几卷布料，都是粉色的，却又完全不一样。
古大娘子说：“粉也有很多种。像这种亮面的，确实需要肤色格外白皙才能好看。”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其中一匹，随后又从架子上拿出几匹，说：“但这些，就不需要。”
朱芸枫小声说：“所以……我确实不够白。”
古大娘子笑，说：“刚刚那种亮面的缎子，一般都是给四五岁的女娃做袄子的，夫人已为人妇，当然不合适。”
见朱芸枫还有些发愣，古大娘子继续说道：“衣服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衬人的，若是穿着不好看，那只说明那衣服不衬您，不必为此烦恼。”
见朱芸枫还有些郁郁，古大娘子又说：“上京城中的女子多以纤弱为美。因此姑娘们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也讲究一个循规蹈矩。可我听说草原上的女子却以健壮为美，要能骑马射箭。夫人从黑水郡而来，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朱芸枫点头，说：“确实如此。鞑子那边的女子都很健壮，不似上京。”
“同样是女子，可此处的美放到彼处就不美了。可见所谓美还是不美，也不过是别人的看法而已。”古大娘子说，“夫人女中豪杰，心胸宽广，他人的评价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古大娘子笑了笑，说：“世子爷肯定觉得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朱芸枫闻言也笑了，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不以他人目光为美的说法，对古大娘子立刻有了好感，真诚道：“谢谢您。受教了。”说完福了一福。
古大娘子立刻回了礼，说：“夫人这不是要折煞我嘛！我的命都是世子爷救的，您这样，我当不起的。”
“他……救了你的命？”朱芸枫有些好奇，但随后又说：“若是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古大娘子说，“我是宫里出来的。”
“啊？”朱芸枫惊讶道，“您是宫中的贵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