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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板听到朱云峰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关系。天津的起士林是因为开店的德国人叫这个名字，我们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朱云峰说完不再说话，把林老板晾在一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曹鹤阳见状连忙打圆场，又问了几句点心的做法之类的事宜，林老板微微欠了欠身离开了。
“你……不喜欢他。”曹鹤阳对朱云峰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朱云峰点了点头，说：“他太油滑了。”
曹鹤阳哑然，林老板虽然和普通商人一样圆滑，但待人还算真诚，朱云峰居然说他油滑。
朱云峰见曹鹤阳神色，就知道他不同意自己的看法，解释道：“这……是一种感觉，我……”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我信你。”
“阿四，你真好。”朱云峰一下高兴起来，嘴角都快咧到眉毛了。
曹鹤阳却不再理他，低头开始吃东西。
凯司令的西点以白脱见长，所谓“白脱”其实就是黄油的音译，这个词的英语发音与申城土语白脱相近，所以才会这么叫。既然以白脱见长，那无论是饼干还是蛋糕里，都放了浓浓的白脱，味道香甜。然而曹鹤阳只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好吃？”时刻观察他动静的朱云峰连忙问。
曹鹤阳说：“太甜了，发齁。”
朱云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说：“得配着茶吃。”
曹鹤阳想了想，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随后长叹一声，说：“确实。茶香馥郁，配上点心，很惬意。”
朱云峰觉得曹鹤阳刚刚小口喝茶的样子万分可爱，像一只舔牛奶的小猫咪，不由得看出了神。曹鹤阳发觉朱云峰看着自己却不喝茶也不吃点心，瞪了他一眼，说：“刚刚不是你在叫肚子饿吗？怎么这会儿不吃东西了？”
朱云峰说：“我……我想到……”
“什么？”
“以前我跟着你读书的时候，你教我秀色可餐，我还在想，到底要好看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人当饭吃，现在我知道了。”朱云峰夸起曹鹤阳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家阿四就是秀色可餐。”
曹鹤阳没想到他好端端地突然就讲这种话，想跟他说秀色可餐不是说好看能当饭吃，但也知道一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今天大概就会一直继续这个话题了。思索再三，他决定当朱云峰不存在，自顾自吃东西。
朱云峰完全不以为忤，看着曹鹤阳吃东西，一直到他放下茶杯，示意自己不吃了，才风卷残云一样把剩下的都给吃了。
曹鹤阳又好气又好笑，这种西餐馆，给他吃出了城门口面馆的感觉，但凡换了一个人，说不定都已经被侍者赶出去了。
朱云峰喝下最后一口茶，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对曹鹤阳说：“阿四，我吃饱了，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曹鹤阳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路子，能带我见见那位刘老板。”
朱云峰想了想，说：“虽然我跟他不算认识，但要找个中间人出来吃顿饭问题肯定不大。不过安排这种事情也需要时间，没有这么快……”沉吟片刻，看看外面天色，他对曹鹤阳说：“不如阿四，我们出去大马路上逛逛，等晚点，我带你去个地方碰碰运气。”
“碰运气？”曹鹤阳已经明白了朱云峰的意思，问道：“你是想带我去舞厅吗？”
朱云峰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晚上如果出门的话，肯定会去百乐门的。”
“可是陈小姐刚刚去世，他有这个心情吗？”
“男人嘛！”朱云峰话出口意识到不对，随后说，“当然，我们俩跟他这种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曹鹤阳“扑哧”一笑，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也没说你呀！你紧张什么！”
朱云峰见曹鹤阳笑，魂都快飞了，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更加后悔，不由喃喃道：“那……我……我们俩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曹鹤阳笑着摇摇头，问：“你吃饱了没？”
“嗯！”朱云峰点头。
“那走吧！”曹鹤阳说完起身。
“去哪儿？”朱云峰连忙也站起来。
“你不是说要在大马路上逛逛吗？”曹鹤阳狐疑道，“刚刚说过的话就忘记啦！”
“怎么会！”朱云峰说，“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答应是吧！”曹鹤阳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做。”
“那个……不要紧吗？”朱云峰问得小心翼翼。
曹鹤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陈晨的魂魄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感动道：“放心吧！没事儿的。”
此时刚刚接待他们的门童走了过来，问道：“朱探长，二位是用完了吗？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朱云峰摇摇头，说：“不用了。”说完他摸了摸身上，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把钱包带出来。他在这一带吃什么买什么都是挂账的，今天因为不喜欢那个林老板，倒不想挂账，只想直接把钱付了，但偏偏钱包没带。
那门童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尴尬，却也只当没看到，说：“探长能来，我们老板很高兴，他说这一顿是他请您的。”
朱云峰摇摇头，说：“你们也是做生意的，不好这样的。”说完又说，“帐先挂着，我等下叫我手下来结。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现在叫个人去巡捕房取也可以。”
“这怎么敢。”门童说，“我们给您记到账上就好。”
“嗯！”朱云峰应了一声，突然想到自己和曹鹤阳一回来就直奔这里，倒是把刘九思给忘了。他连忙问餐厅借了电话打回巡捕房，让手下买点糯米开车去青浦接刘九思，又要他们传口信给刘九思，要他一回来就来这边结账，然后去百乐门接自己和曹鹤阳。
可怜刘九思，从青浦大老远地回来，刚刚下车，人都没站稳，就被派了新的活。一听到凯司令和百乐门，他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这位“四哥”似乎太会享受了些，而且，他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可是……这话他也不好跟朱云峰去讲。想了想，刘九思还是只能认命地去凯司令结账，然后又开着车去百乐门外面等朱云峰和曹鹤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