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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章九徕的这次碰面，搞清楚了一些事情，但也有带来许多新的疑惑。比如他那位朝鲜恩人到底是谁？那个后来找过来的人又是谁？还有最重要的，那个死掉的到底是什么人，到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朱云峰同曹鹤阳也好，章九徕也好，好歹都知道对方跟那个人的死都没关系，也算是一种收获。
从绿波廊出来，朱云峰同曹鹤阳打算去孔三爷家走一趟。没成想刚走到附近，远远就见到大门外站了一群人。这群人肯定不是孔三爷的手下，他们虽然三三两两地站着，但却隐隐同三爷的手下对立，两群人之间界限明显。
孔三爷的手下自然认得朱云峰，之前他带着曹鹤阳在这里住了几天，所以这群人也认识了曹鹤阳。见他们二人过来，立刻就有人几步奔上来，说：“探长，四爷，您二位怎么来啦？”
朱云峰说：“正好在附近，想着来看看三哥，他在吗？”
“在！”那手下点头，“他今日没出门，一直都在家里。”
“有什么事儿？”朱云峰皱眉，孔三爷每日里都会去码头转转的，今日怎么会如此反常。
那手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朱云峰也不为难他，反正等下可以直接找孔三爷问清楚。想到这里，他下巴扬了扬，问道：“那边怎么回事儿？”
“闸北那边的来了。”那手下压低声音道，“正在里面呢！”
朱云峰与曹鹤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确实都没想到章九徕居然会来。
朱云峰挠头，觉得自己和曹鹤阳就这么进去好像有些尴尬，想了想，说：“我突然想到巡捕房有点事儿，你去跟三哥说一声，晚上我跟阿四过来蹭饭。”说完拉着曹鹤阳转身走了。
曹鹤阳有些奇怪，但又顾忌着怕被人听到，走出很远之后才问道：“你觉得我们进去不方便？”
朱云峰说：“三哥跟这位九爷……反正有点怪怪的。再说我们刚刚才在绿波廊见过，又见都不知道要说点啥。”
曹鹤阳笑了笑，问：“那要是晚上那位九爷也没走呢？”
“那不能吧！”朱云峰说，“他要是在这里吃饭，晚上还来得及回闸北吗？难不成还想赖在三哥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皱眉道：“应该不至于吧！不然也太……”
曹鹤阳好奇地看着他，说：“看来那位章九爷跟三哥的关系真的挺让你在意的。”一边说一边轻轻抚平他的眉宇，说：“难得见你这样。”
朱云峰握住曹鹤阳的手，说：“三哥……像我亲哥哥一样，当年对我照顾颇多，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坎儿，好不容易现在能安定下来，从我本心来说，我也不太想他又搅合到那些事情里面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曹鹤阳说，“你是担心，章九爷会对三哥不利？”
“那倒不至于。”朱云峰说，“可是很多时候，哪怕你本着一片好心，可到底最后会如何，是不知道的。”
“三哥对你有恩，这件事反正我们已经搅进去了，那我们不如多留心一些，若是真的有什么对三哥不利的人或者事，也可以提防着。”曹鹤阳说。
“阿四！你真好。”朱云峰说，“你不怪我吗？”
“啊？”曹鹤阳不解，“这有什么怪不怪的？”
“就是，觉得我多事儿，这些事情我不应该操心。”朱云峰开始掰手指头，“又或者觉得三哥他们这样的江湖人不值得交。”
“你在说什么傻话？”曹鹤阳说，“你待人赤诚，这是好事儿，对朋友两肋插刀，这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至于江湖人……”曹鹤阳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我两个，现在不也是江湖人吗？”
“这个……”朱云峰挠挠头，“我记得他们说过我现在算官身。”
曹鹤阳“扑哧”一笑，看着朱云峰，没有说话。
“我也知道算不上，但总觉得好像跟江湖也不是特别有关系。”朱云峰说。
曹鹤阳轻轻叹了口气，说：“大饼，你要知道，在那些洋鬼子眼里，我们和那些给你看门的红头阿三是没区别的。说不定他们还更好用些。”
朱云峰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说到底，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青红帮的兄弟们给面子，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帮着外国人欺负他们。”
曹鹤阳点头，说：“不光是他们，还有公共租界里的其他人。”
“啊？”
“我不是说那些寓公老爷们，他们有他们的活法，不用我们操心。”曹鹤阳说，“我是说那些普通人，那些摆摊卖菜的，那些给人打零工的，甚至是倒夜香的。不是要你为他们做什么，只是你以后遇到事情，想一想当年你在我家门口是什么光景，对他们心软一些，就很好啦！”
“阿四，你放心吧！”朱云峰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什么人。”
“嗯。”曹鹤阳说，“我信你。”
二人联袂回到巡捕房，刘九思见他俩进来，立刻奔过来，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怎么啦？”朱云峰问，“出什么事儿了？”
“饼哥，四哥。”刘九思说，“打……打起来了。”
“什么？”
“闸北和吴淞两帮人打起来了。”刘九思说，“阵仗很大。”
朱云峰皱眉，问：“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在哪儿打的？”
“问题就在这里。”刘九思说，“在虹口。”
“啊？这怎么可能？”朱云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这两帮人虽然不太对付，但绝对不会蠢到在虹口打架，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刘九思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阁阁刚刚找人给我传的信。”
“他人呢？”朱云峰问。
“他说要去打听一下情况。”刘九思说，“我本来想拉住他的，可是他说我的身份如果出面，万一和日本人闹僵了，那就麻烦了。”
朱云峰说：“胡闹！他凑什么热闹！”说完转身就朝外走，“你跟我去看看，日本人手可黑！”
“大饼，你等等。”曹鹤阳拉住朱云峰。
朱云峰听话地停下来，曹鹤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思考片刻后道：“大饼你去打电话给三哥，问他九爷走了没，没走的话一定要留住他。九思你找几个人，要可靠机灵点的，去守住几个北面进出我们公共租界的口子，如果看到闸北那位九爷，务必拦住他，就说三爷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说到这里，曹鹤阳顿了顿，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对已经准备去打电话的朱云峰说，“大饼，你给三哥打完电话之后，再联系一下白主任。”
“白斯文？”朱云峰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