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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上了茶水点心，虽然都藏着心事，但小花厅里的三人到底还是依足了帝国贵族们之间的交际礼仪——抿茶，吃点心，夸赞主人家茶点精致，恭颂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这一套流程走完，朱云峰和冯艾伦都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其实某种意义上，他们互相都知道对方接下去必然不会跟自己说真话，但已经坐在这里了，又不得不把事情进行下去。
“五皇子殿下……”到底还是冯艾伦先开口，这个情况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气势，可朱云峰皇子的地位摆在那里，只要沉得住气，他可以一直不说话。可冯艾伦今天来是讨一个说法的，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必定是没办法善了的。
“冯院长请说。”朱云峰放下茶盏，一副准备认真聆听的样子。
“请问殿下，是否认识一个叫刘九思的人？”冯院长问。
“刘九思？”朱云峰微微蹙眉，转头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连忙凑上前，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侍从，在朱云峰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冯艾伦听不到他说什么，甚至因为他用手遮挡，连他口唇如何动作都看不清。
只有朱云峰知道，曹鹤阳其实什么都没说，因为凑得近，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自己的耳朵，倒让朱云峰的心一阵荡漾。
冯艾伦见朱云峰神色有些古怪，愈加好奇曹鹤阳说了些什么。
只见朱云峰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说：“今天确实有人来我这里，说是要举报学院中某些教师的不法行为。因为当时我正好有点事儿，所以没见他，不过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留他在这里住下了。”他一边说一边跟曹鹤阳确认道：“你刚刚说，那个人就叫刘九思？”
曹鹤阳点头，说：“是的。殿下或许记得，那次我们去看比武，他就坐我们身边。”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朱云峰点头，表示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知道刘九思确实在别墅里，冯院长松了口气。原本他最担心的是朱云峰死活不认账，毕竟人家是皇子，他又不可能真的让人把别墅搜一遍。要真的这样，他这个院长也当到头了。
“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将人交给我带回去。”冯院长说。
朱云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说：“院长糊涂了吧！”
“这……”
“刘九思是来我这里举报学校教师的不法行为的。”朱云峰说，“他都举报到我这里了，那就说明他对学院不信任，院长觉得我可能让他跟你走吗？”
“这……”冯院长没想到朱云峰会这么说，他皱眉道，“学院的事情，学院自然会解决。殿下若是担心他的安全……”
“我不担心他的安全。”朱云峰说，“可是我身为皇子，既然知道了学院中有人涉嫌不法之事，自然要调查清楚。”
冯艾伦眼皮一跳，朱云峰拿皇子身份来压他，他居然无言以对。毕竟学院冠着“皇家”两个字，他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成员，自己哪怕身为院长也没资格对他说一个“不”字。
冯艾伦忍不住伸手想揉一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但刚刚抬手又缩了回来，这个动作在学生或者晚辈面前可以做，可如果当着一位皇子，未免不敬。
朱云峰见冯艾伦一直不说话，便说：“时间也不早了，院长早些回去休息吧！”居然就打算直接送客了。
冯艾伦心中焦急，他今天出面，是有原因的，如果不能把刘九思带走，回去很难交差。此刻听朱云峰要送客，他立刻开口道：“殿下，刘九思是杀人凶手。”
“什么？”朱云峰一脸惊讶。
冯艾伦说：“我们学院学生处的副主任维尔斯·李……他被人杀死了。”
“这我知道。”朱云峰说，“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因为他死了嘛！”
冯艾伦说：“不错，刘九思就是杀人凶手。”
朱云峰神色古怪地看向冯艾伦，一瞬间让他后脊背发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朱云峰问道：“冯院长，你说刘九思是凶手，是调查的结果？”
“这……”冯艾伦脑子有点乱，他不是具体负责调查的人，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目前初步的结论。”
“初步的结论？”朱云峰翘起二郎腿，“谁调查的？我要问问。”
“……”来之前，冯艾伦考虑过朱云峰会否认刘九思在皇室别墅，也考虑过朱云峰会阻挠自己带走刘九思，他也在心中想好了应对的方案。可他没想过朱云峰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现在居然要插手查问杀人案。
“冯院长？”朱云峰见冯艾伦不说话，又叫了一声。
冯艾伦只能说：“这个……调查的事情……是……是……是近卫军在负责。”
“啊？”朱云峰一脸惊讶，“杀人案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给警方吗？怎么是近卫军在负责？近卫军能查出什么来？”
朱云峰这话有点儿强词夺理了，从职能上来说，近卫军可以负责涉及贵族的案件。学院是皇家学院，死的维斯尔·李也不是平民，所以怎么算近卫军都可以负责调查这桩案件。
“这个……”冯艾伦说，“维尔斯·李主任是贵族，所以这案子可以交给近卫军。”
“可以交给近卫军，不等于必须交给近卫军。”朱云峰说，“我刚刚就在问，是谁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有没有经验。毕竟是人命案子，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人比较好。”
冯艾伦一时语塞，朱云峰说的都对，但都是废话。这年头本来涉及人命的案子就少，因为科技发达，哪怕有，凶手也基本无所遁形。所谓的查案经验，不过就是扫描尸体、调取监控、扫描现场环境，然后交给专门的人工智能进行分析的经验。南大陆本就地广人稀，学院这里常年治安良好，负责这里的近卫军又怎么可能有这种方面的经验。
直到此刻，冯艾伦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五皇子朱云峰并不是传闻中的鲁莽粗俗，他甚至从一开始就已经预判到自己可能会来，还想好了对策，甚至是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往下跳。也是在这一刻，冯艾伦突然想到，哪怕这个人确实被皇帝陛下厌弃，但是他到底实打实的在帝国权利中心生活了许多年，又怎么会真的是个无谋之人呢？
冯艾伦的想法，朱云峰一无所知，他只是佩服自家阿四的才智。至少到目前为止，冯艾伦的所有反应，没有一样超过曹鹤阳之前的推衍。他翘着二郎腿朝后靠在沙发上，心里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上帝国皇家学院的院长，一群虫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