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凝香殿的殿门缓缓开启，站在门边的是一个型号非常老旧的机器人。它的金属外壳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泽，斑驳陆离的锈迹如同岁月的疮疤，肆意爬满了全身。这台机器人旧得朱云峰觉得哪怕在北极星，它都会被扔掉报废，而不是留下来继续使用。
“你……”朱云峰有些犹豫，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又或者干脆把这个机器人放倒。
“小饼！你进来吧！”公主的声音从机器人身上传出，“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朱云峰闻言笑了，转头对曹鹤阳说：“是我们不会对她做什么才对吧！”
曹鹤阳挑了挑眉，说：“你别看这台机器人看起来老旧，但只是看起来。”
“还是小四有眼光。”公主清亮的声音继续传出，“快进来吧！”
朱云峰与曹鹤阳走进凝香殿，那台机器人则在他们身后缓缓把殿门关上。它关节处的润滑油似乎已经干了，刚刚关门的动作，另它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 声。
朱云峰转头看了眼，见那机器人关节处的线有部分外露，还有些微火花闪过。他狐疑地问曹鹤阳：“阿四，这机器人……真的很厉害？”
曹鹤阳没说话，只拉着他朝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凝香殿中。
帝国公主朱辰露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见他们到来，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反而说：“我就想着你们差不多应该到了，不过你们动作还挺快的，我本来算着你们大概还要一会儿。”
“我们抄小路过来的。”曹鹤阳解释了一句。
“哇哦，提前做了详细的计划。”朱辰露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稍微等一下！”朱云峰觉得自己彻底糊涂了，“你知道我们要来？”
朱辰露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反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要过来找我吗？”
朱云峰想了想，说：“我当然知道。可是……”
“父王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朱辰露道，“所以我当然也会知道啦！”
朱云峰皱眉看向面前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她。她年纪比自己大一些，比起皇帝陛下，更像她的生母，那位故去的皇后——朱云峰见过她的照片和影像。此刻，朱辰露的金发披散在肩上，睫毛长长的，眸中是满满的自信，还有些许……兴奋。
“你……一点都不担心父王吗？”朱云峰说。
朱辰露似乎没想到朱云峰会问出这个问题，说：“你难道不知道父王到底想做什么？”
“抓住太子的把柄，嗯……把背后的人都抓出来，推你上位。”朱云峰想了想曹鹤阳之前跟自己分析的内容，用自己的话把结论复述了一遍。
“你不是很清楚嘛！”朱辰露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目光看向御书房的方向，“你应该知道，要动那些世家大族，除非谋逆大罪，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朱云峰皱眉：“可是……对父王……你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伤心吗？”
朱辰露将头重新转回来，看向朱云峰，问：“伤心？为什么？”
“因为……”
“因为父王可能会死是吗？”朱辰露说，“可是死亡……也不过是生命的过程而已，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这个……”朱云峰觉得自己和她说不通，只能求助似地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说：“从理智上来说，我觉得陛下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一个君王的标准。他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来换帝国国祚绵延。可是从情感上来说，大饼作为他的儿子，哪怕是养子，但他依然非常敬重陛下，虽然尊重他的选择，但也难免会伤心。”
“因为在他眼中，国祚和生命比起来，虚无缥缈。”朱辰露了然一笑，“不愧是愿意为了爱情放弃王位的人。”
这句话出口，不单朱云峰，连曹鹤阳都是一惊。
“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朱辰露说，“还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父王告诉我的呀！”
“哎……”曹鹤阳叹了口气，“陛下果然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是的！”朱辰露说，“而且对父王来说，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解脱。”
“什么？”
“我的那位好哥哥给他下毒了。”朱辰露说，“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父王一直强忍着。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们关心了。现在……只需要跟我一起等待就可以了。”
朱辰露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那是机器人大军特有的步伐，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哐哐” 声，如同死亡的鼓点，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在机器人大军的脚步声间隙，还夹杂着人类的脚步声，相较之下显得杂乱而匆忙，还有些许喧哗声，但因为距离的关系，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朱云峰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冲进凝香殿。
相比之下，朱辰露却很冷静，她安抚似的朝朱云峰笑笑，随后说：“放心吧！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个目标没有达到之前，其他都是徒劳。所以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阵脚步声走过凝香殿，没有任何停留，又向着远处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机器人大军那令人胆寒的节奏。那声音像是天崩地裂一般，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紧接着，原本喧嚣的机器人大军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
朱云峰皱眉，看向曹鹤阳，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曹鹤阳眼中也流露出疑惑。他见朱云峰看过来，有些不确定地说：“似乎是发动了什么武器，让机器人大军彻底瘫痪了。可是……”他看向朱辰露，“帝国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吗？”
朱辰露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又响起了喊杀声、武器的碰撞声以及人类的惨叫。朱云峰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雄狮的吼叫声。
朱辰露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听着外面愤怒的呼喊、痛苦的呻吟和激烈的打斗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战争交响乐。
“好可惜啊！”朱辰露说，“我们都没办法看到父王的终极形态是什么样子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