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胃疼
午后的咖啡馆，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朱云峰与曹鹤阳面对面坐着。
曹鹤阳镜片后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呆愣愣地不知道在看哪里。朱云峰则将视线投向面前杯子中的深色液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口。因为位置关系，角落里的朱云峰与曹鹤阳并没有沐浴在阳光中，而是被沉默笼罩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只剩下彼此。
“您好！您的咖啡。”服务员端来了一杯咖啡，放在曹鹤阳面前。
曹鹤阳首先从回忆中醒来，他下意识地道谢，随后看了放在自己眼前的杯子，皱起了眉头。
“换一杯去冰的。”朱云峰说完对服务员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他胃不好。”
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后说：“好的，我这就……”
“不用了。”曹鹤阳阻止了他，“就这样吧！”
服务员有些不确定，看了朱云峰一眼，朱云峰点了点头，他这才微笑着离开。
“你的胃……没事了？”朱云峰记得曹鹤阳大学刚毕业那阵子因为工作忙，三餐不定，把胃弄坏了。他当时想了很多办法，又是熬粥煲汤，又是盯着他吃饭吃药。
“还行吧！”曹鹤阳说。
“怎么能还行呢？”朱云峰有些着急，“你别仗着年纪轻，胃要是养不好，以后是要受罪的。我跟你说……”
说到这里，朱云峰愣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现在的他，并没有资格对曹鹤阳说这些。
曹鹤阳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没事，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诶……你……”朱云峰急道，“你何必……”
放下杯子，曹鹤阳起身，说：“坐也坐了，咖啡也喝了，谢谢您的招待，我走了。”
“阿四！”朱云峰想叫住曹鹤阳。
曹鹤阳却仿佛没有听到，径直离开了。走出店门的时候，他被一个穿着鸭屎绿颜色外套的人撞了一下。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人皱眉。
曹鹤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停步，只当没这个人。
“诶，你……”那人伸手想去扯曹鹤阳，刚伸出去，就发现自己被另外一只大手牢牢钳住了。
“这位客人。”朱云峰笑容可掬，“欢迎光临！”
那人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一转头看到朱云峰肌肉鼓鼓，加上自己来的目的，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朱云峰没再管他，他跟着曹鹤阳离开了咖啡店，可外面人来人往，他也不知道曹鹤阳去了哪里，只能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回到店里。
“老板！”服务员迎了上来，指着刚刚那个被他拉住的穿着鸭屎绿衣服的男人说：“那位客人说他是来相亲的，等人来了再点单。”
“啊？”朱云峰皱眉，这个人是来相亲的？那刚刚曹鹤阳是来干嘛的？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谁？
他正有些茫然的时候，手机响了，发现是介绍人发来的微信：小朱啊，不好意思，我侄子说他看了看你的照片，觉得你们俩不太合适。这次算了吧！
“啊？”朱云峰觉得自己彻底糊涂了。难不成刚刚曹鹤阳是来跟那个鸭屎绿相亲的吗？那他刚刚岂不是无意中把他的相亲搅和了？
不过……朱云峰想，这感觉怎么就这么爽呢！
朱云峰不知道的是，他暗爽的时候，曹鹤阳其实就在他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转过了街角，所以他刚刚追出去没有看到。
曹鹤阳捂着胃，暗自骂自己作死。刚刚不应该为了赌气，就喝那杯咖啡的。那家咖啡馆也是，冰美式而已，美式才是主体吧，为什么要往冰块里加咖啡？
感受着胃部传来的越来越厉害的痉挛，曹鹤阳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给朋友打了电话，取消了饭局，随后叫了辆车，直接回了家。
屋漏偏遭连夜雨，可能就是目前曹鹤阳的情况了。家里的止疼药居然吃完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胃疼过了。
他颓然坐在沙发上，用某蓝色软件给自己叫了药。原以为已经模糊的回忆却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阿四，你又逞强了！”朱云峰一边把曹鹤阳抱到床上，一边心疼地数落他，“说了多少回了，不舒服就立刻请假。”
“好好好，我知道了。”曹鹤阳捂着胃在床上哼唧，“下次不会了。”
“你上次和上上次也这么说。”朱云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上没停，手上也没停。他给曹鹤阳冲了个热水袋，又倒了温水。
“你先喝水缓一缓。粥在熬了，马上就好。”朱云峰说。
“我困，想睡觉。”曹鹤阳说。
“那你先睡会儿，粥好了叫你。”朱云峰从曹鹤阳手上接过杯子，又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水痕。
“胃疼睡不着。”曹鹤阳眨了眨眼睛，低下头，自问自己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
朱云峰笑了笑，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捧着曹鹤阳的脸亲了一口，说：“那你等我会儿。”
果然过了一会儿，朱云峰就把粥端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明明是刚刚熬好的粥，却不烫，温温的正好入口。
一口一口喂完，陪曹鹤阳说会儿话，再哄着他喝水吃药，然后朱云峰就掀开被子把曹鹤阳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陪他休息。
曹鹤阳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惊觉自己居然哭了。肯定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格外脆弱，跟今天遇到朱云峰半点关系没有。曹鹤阳在心中跟自己说。
其实到现在曹鹤阳都不知道朱云峰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分手。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虽然那会儿朱云峰跟自己说他外面有人了，可是后来回想，他总觉得朱云峰没说实话。可惜那会儿自己到底年轻，一生气直接把朱云峰给删了。再回当年他俩租的屋子，朱云峰已经搬走了。然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再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