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夜会
朱云峰很快就知道所谓的“什么都有”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当天晚上他先后被三个人敲门，先是一名看着娇娇怯怯的小姑娘，说要伺候他梳洗。被他拒绝后又换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妇人，端着酒菜说要伺候他吃宵夜。最后那个雌雄莫辨，朱云峰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他怀疑那人应该是个坤泽，但当然，这人也被朱云峰拒绝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被骚扰，好吧，其实是朱云峰觉得那些人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所以他锁上自己的房门，然后从窗口爬出去，爬到另外一边去敲曹鹤阳的窗户。
曹鹤阳已经洗漱完准备就寝，突然听到窗户响吓了一跳。
“阿四，是我！”朱云峰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
这下曹鹤阳更被吓住了，他立刻去开了窗子，朱云峰跳进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站稳，直直朝曹鹤阳扑过去。
曹鹤阳把朱云峰接住，也被撞得退后好几步，好险就要撞到桌子上，还好及时收住。
“你要死啊！”曹鹤阳忍不住伸手捶了朱云峰肩膀一下，“在做什么？”
“太烦了。”朱云峰转身关好了窗，吹熄了灯，抱着曹鹤阳坐到椅子上，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刚刚的事儿。
“你是说……你闻到那人身上有花香？”曹鹤阳问，“什么花？”
“阿四！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只关心这个啊！”朱云峰有些不满，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曹鹤阳的问题，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顿了顿，说：“不过反正不是兰香，跟你比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可不会弄混了。”
曹鹤阳愣了一下，知道朱云峰是误会了，他在黑暗中搂住他脖子，轻声说：“我不是在意这个，也没有在吃醋。”
朱云峰没说话，心说那还不如吃醋呢！
曹鹤阳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摸到他的脸颊，伸手扯了一下，随后才说：“我不吃醋是因为我信你。我家大饼怎么会弄不清楚我的信香，又怎么会因为其他坤泽的香气就迷糊。”
“阿四！你叫我什么？”朱云峰又惊又喜。前世曹鹤阳只有成亲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才这么叫过他，那是他俩感情最好的时候。
“你轻一点！”曹鹤阳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仔细让外面听见。”
“阿四！”朱云峰把头埋进曹鹤阳胸口，“阿四！阿四！”除了一直叫曹鹤阳的名字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傻子！”曹鹤阳轻轻摸了摸朱云峰的头，“现在要说正事儿了。”
“什么正事儿？”朱云峰现在满脑子都是曹鹤阳刚刚叫自己“大饼”的声音，“阿四你再叫我两声好不好？”
曹鹤阳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凑到他耳边叫道：“大饼！大饼！”
“阿四！”朱云峰抱紧曹鹤阳，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定，那个曾经被自己弄丢的曹鹤阳回来了。
曹鹤阳任由他抱着，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从脑袋到后颈，感受他后颈微微发烫，有些担心道：“大饼，你稍微控制一下情绪，我怕我没办法帮你。”
朱云峰抱着曹鹤阳，将头靠在他胸口，一下一下深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说道：“阿四，我没问题了。”
曹鹤阳轻轻摸了摸朱云峰的后颈，发现确实不烫了这才放下心来。他微微挣了挣，示意朱云峰放开自己，朱云峰却拒绝了。
“阿四，我们俩就这样，这样方便说话，不会让人听见。”
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但曹鹤阳决定不拆穿他。他配合地凑到朱云峰耳边，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旧都这里……我觉得那些世家豢养坤泽跟从前养瘦马、养娈童，没有什么区别。”曹鹤阳说，“若真的是天生的坤泽，根据大景的法令，分生之后就嫁人了，没嫁人也要定亲呆在家里，哪里会这样在外面乱跑。”
朱云峰点头，说：“我也觉得是。来之前只知道旧都这里用药催生坤泽的事情肯定很多，没想到泛滥成这样。”想到这里，他又更加抱紧曹鹤阳，“阿四，等这件事情了了，咱们一定要找个偏远的地方，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你的身份。”
曹鹤阳问：“可是如果被人知道，我不就……”
“阿四！”朱云峰说，“上一世是因为没办法所以你才被困在后宅，我知道你不想这样的。这一世我会跟你一起努力，替你遮掩身份，让你能够尽情施展才华。”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低头在朱云峰发间吻了一下。
“阿四！”朱云峰问得小心翼翼，“那今天晚上……”
曹鹤阳笑，说：“你都爬窗过来了，我还能让你再爬窗回去啊！”
“那肯定不能。”朱云峰说，“我家阿四可心疼我了。”
曹鹤阳又扯了扯朱云峰的脸颊，继续道：“可是明天一早你得想好要怎么办。要被人看到你从我屋里出去的，那咱俩可真说不清楚了。”
“明天早上的事儿明天早上再说。”朱云峰一边笑一边把曹鹤阳抱起放到床上，二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虽然说了早上再说，但朱云峰其实天没亮就醒了。他和昨天晚上一样，又爬窗回了自己屋里。曹鹤阳醒过来，翻身发现身边没人，一激灵坐了起来。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昨天在暗夜里抱着自己的朱云峰和自己说那些甜蜜话语的朱云峰，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直到看到屋里的摆设是自己不熟悉的驿馆才放下心来。
“爷，您起了吗？”刘九思敲了几次门随后低声问，“世子爷说吃完早饭想出去转转，问您要不要一起。”
曹鹤阳说：“知道了。”
刘九思有些纳闷，心说问的是“要不要一起”，回“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也没再追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爷，那我进来伺候您洗漱？”刘九思又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在外面候着等曹鹤阳开门随后进屋服侍曹鹤阳洗漱更衣。
在外面比不上家里精细，曹鹤阳也不用刘九思做那些丫鬟的工夫，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动手，只低声问了几句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周家的动向。
刘九思说：“外面还是风平浪静的，不过我看驿馆周围的人挺多的，应该都是各家各府的眼线。”
“那简直是一定的。”曹鹤阳笑，“不过他们还算沉得住气。我原以为昨天晚上就得有人找过来了呢！”
刘九思说：“听说世子爷那边……昨天晚上不太平。”
曹鹤阳睨了刘九思一眼，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有好几个人敲世子爷的门。”刘九思说，“咱们都能听见。”
“还听见什么？”曹鹤阳神色严肃了起来。
“其他的……没什么了……”刘九思说，他见曹鹤阳脸色担忧道，“爷，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着吧！今儿他风流好色的名声指不定就传出来了。”曹鹤阳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他们没什么动静，原来从开始就计划好了。
“可是爷……”刘九思有些奇怪，“为什么冲着世子爷，不冲着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因为他是揽胜使，占了大义名分。”曹鹤阳叹了口气，“他若是胡来，多的是理由弹劾他。所以哪怕他们都知道这趟我们南下别有目的，知道我们不是为了看风景来的，可还是得装糊涂。这种事情没办法摆到明面上，所以只能从他……从世子爷那里下手。”
“那……”
“再看看吧！”曹鹤阳，“目前也不过是相互试探而已。”
“是！”这种大事上刘九思从来不会多嘴。
曹鹤阳洗漱完下楼，朱云峰已经开始坐下开始吃饭了。
“小曹大人。”朱云峰起身朝曹鹤阳拱拱手，“我有点饿了，就先用了。”
“世子爷早。”曹鹤阳也朝朱云峰拱手，“您自便就好。”他也不跟朱云峰坐在一张桌子上，而是选了另外一张桌子和朱云峰背靠背坐着。
驿馆的下人们给曹鹤阳上了早点，一碗五味肉粥，一笼蟹肉馒头，一笼水晶包，一箩烧饼，一碟炸梅鱼，还有四碟酱菜。
曹鹤阳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眉头微微皱起，问：“有没有白粥？”
仆人还没回话，朱云峰就开口了，说：“小曹大人也太不会享受了吧！这五味肉粥里用了猪羊鸡鸭鱼五种肉一起熬的，滋味鲜美无比，你怎么反而要白粥？”
曹鹤阳没说话，只是看着那给自己上菜的仆人。
那仆人一个激灵，连忙说：“有的有的，小的立刻给大人换了。”
“那倒也不用。”曹鹤阳说，“世子爷喜欢，你端给他就好。”
这粥曹鹤阳已经尝过一口了，那仆人哪里敢做这种事情，满脸挣扎。
曹鹤阳给刘九思使了个眼色，刘九思就把粥端给朱云峰。
朱云峰瞪大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一直在吸气，看起来似乎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在努力憋着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白粥很快端了上来，曹鹤阳浅浅用了几口就放下了。他还没起身离开，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叫道：“四少爷！四少爷！三老太爷和大老爷请您回家里坐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