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天官(61)

61 观海
  李鹤东虽然不是非常信任曹鹤阳,但他必须承认曹鹤阳的办法很不错,而且将朝中局势拿捏得很准确。
  “我明日天一亮就启程去旧都。”李鹤东说。
  “你自己去?”曹鹤阳问。
  “不然呢?”
  “我和世子爷外出,回来之后派了人出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一个人。”曹鹤阳看着李鹤东,“永宁人来人往,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连你一个久在荆州的人都能知道我们的来历,你觉得你的来历会没有人追究吗?”
  “那……”
  曹鹤阳微微一笑,问道:“想藏一片叶子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什么?”
  “这题我会。”朱云峰连忙凑趣,“阿四你跟我说过的,是把叶子藏在林子里。”
  “聪明!”曹鹤阳不吝夸奖。

  “明日我们会在永宁港采买一些异邦珍宝。”曹鹤阳说,“我会派人送去旧都。曹周赵王谢五大世家都会收到我的礼物。”
  李鹤东有些不明白曹鹤阳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道:“小曹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混在送礼物的队伍里?这倒是个好主意。等到了旧都,我再……”
  “到了旧都盯着这支队伍的人就更多了。”曹鹤阳说,“如果少了一个人,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啊?那……”
  “可是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又如何?”曹鹤阳问。
  “小曹大人的意思是……会找可信之人跟我交换,他回来,我留在旧都?”李鹤东明白了,“这样就没人会在意我的行踪了。”
  “也要小心。”曹鹤阳说,“旧都虽然可能没此处势力庞杂,可盯着的人只多不少。”
  “我明白。”李鹤东说。
  “我这就修书,你带着。”曹鹤阳说,“到时候你务必把信和礼物亲自交给各家家主。”
  “是。”李鹤东冲曹鹤阳拱拱手,“我代宁王殿下谢过世子爷、小曹大人。哦,还有曹家。”
  “曹家?”曹鹤阳好笑道,“关曹家什么事儿?”
  “小曹大人不是说找可信之人跟我替换吗?”李鹤东莫名其妙,“这可信之人……难道不是曹家的人?”
  “曹家……”曹鹤阳苦笑着摇摇头,“这几家你可以先去曹家和周家,赵家、王家顺序随意,但务必最后去谢家。”
  “为什么?”
  “因为能帮你的人是谢家家主谢文琛。”曹鹤阳说。
  “啊?”李鹤东不理解为什么曹鹤阳明明姓曹却找一个姓谢的帮自己。
  曹鹤阳却在他发愣的当口已经提笔写好了五封信。
  “我在信里都说了让他们摒退左右,留下你问话。”曹鹤阳说,“所以到时候他们都会让左右退下问你话。你就说我让你带个口信,说事情已了,他们就明白了。至于谢家家主,他看了我的信就会明白的。他光风霁月,是个可信之人。我只说你需要帮助,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说就是了。”
  李鹤东见曹鹤阳安排得如此妥当,不再多说什么,冲曹鹤阳拱拱手,说:“谢小曹大人。我这就下去准备。”说完接过曹鹤阳递来的信,又冲朱云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阿四!”朱云峰等李鹤东走了才问:“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万一……”
  “你觉得他像是在说谎吗?”曹鹤阳问。
  “你指什么?”
  “幽梦藤的事儿。”曹鹤阳说,“你觉得那东西真的是宁王种的吗?” 
  “看起来……不像。”朱云峰说,“他说的话……至少没有明显的漏洞。”
  “是啊!”曹鹤阳说,“所以才很可怕,你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借着宁王的名义在这里种幽梦藤,如果事情败露,你觉得会如何?”曹鹤阳问。
  “嗯……陛下震怒。”
  “还有呢?”
  “还有?”
  “宁王如今被称为侠王。”曹鹤阳说,“如果最后发现他私种幽梦藤,有私生女,甚至还有私兵,会如何?”
  “欺世盗名……”朱云峰立刻明白了,“只怕……除了陛下震怒,还有百官弹劾。”
  “如果有心之人将此事传到民间呢?”曹鹤阳又问。
  “这……百姓们会觉得被骗了,要求处置的呼声会很高。”朱云峰皱眉,“所以侠王之名……这是……捧杀?”
  曹鹤阳点点头,说:“如果宁王真的倒了,你觉得太子会如何?”
  “你不会觉得这背后是太子吧?”朱云峰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曹鹤阳摇摇头,说:“不知道。看不透。不过宁王会派人出来调查,应该不至于一无所觉。”
  “那……把李鹤东送走了,我们接下去如何?”朱云峰问,“还是去明州等吗?”
  “嗯!”曹鹤阳点头,“我们去明州。无论背后之人是谁,只要我们在明州,总会投鼠忌器的。”
  “好!我听你的。”朱云峰说。
  商议既定,接下去的事情按部就班。曹鹤阳让刘九思去永宁港旁的货栈采买一些南洋的奇珍,又派了一队人以李鹤东为首,陆路回旧都“送礼”。他和朱云峰两个人则坐海船从永宁继续南下明州。
  明州一地因明州港得名,但实际上明州港在明州南部,靠近粤州,这一路上需得行上十天左右。
  朱云峰与曹鹤阳都是第一次出海,他们原以为这一路南下都是坐船已经适应,没想到海船同江船大大不同,颠簸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朱云峰,明明在江船上如履平地,到了海船上却吐到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曹鹤阳的情况比他好一些,虽然胸口烦闷没什么胃口,但好歹行动坐卧还算自如,不至于要一直躺着。
  “阿四!”朱云峰握着曹鹤阳的手,“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又在说什么傻话?”曹鹤阳伸手摸了摸朱云峰额头,“晕船而已,什么有用没用。”
  “明明应该我照顾你的,现在变成你照顾我!”朱云峰很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
  “又胡说。”曹鹤阳说,“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适应了,咱们还要看海上日出呢!”
  “好!”朱云峰答应,还想再说什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曹鹤阳连忙把漱盂给他端来,又转身去给他倒水。
  “阿四!呕……你……呕……别……忙……忙了……呕……”朱云峰只是干呕,毕竟胃里已经没东西好吐了。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曹鹤阳说完,把水端过来,又轻轻拍抚朱云峰的背脊。
  朱云峰觉得曹鹤阳的手仿佛有魔力,被他这么轻轻拍抚几下,自己好像就没这么难过了。
  “好点了吗?”见朱云峰不犯恶心了,曹鹤阳问,“是不是好多了?”
  “嗯!”朱云峰点头,又拉了曹鹤阳一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曹鹤阳依言坐下,朱云峰就半靠到他肩膀上,问:“阿四!这几天我看你总是皱着眉,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吗?”
  曹鹤阳摇摇头,说:“烦心算不上,不过我确实有些担心。”
  “怎么啦?”
  “都城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曹鹤阳说,“不知道药有没有送到,不知道陛下如何,更不知道都城如何。”
  “许是还在路上吧!”朱云峰说,“我们一路南下,虽然在永宁这里停留了几天,但他们从旧都到都城,在都城等几天消息然后出发,等赶到旧都后,还要再从旧都出发追上我们,这一路山高水长,遇到什么事儿耽搁了也正常。何况海船出海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如果他们跟我们一样从永宁港出发到明州港,定是要耽搁几天的。你别太担心了。”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突然笑了。
  “怎么啦?”
  “突然间说了这么多话,你是不是没事儿啦?”曹鹤阳问。
  “啊?”朱云峰愣了一下,随后撑起身子,吸了口气,说:“你还别说,我好像真的好多了。”一边说,他一边撑着曹鹤阳的手想从站起来。
  “你慢点儿!”曹鹤阳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阿四!我没事儿!”朱云峰起身,“只是晕船,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他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确实好多了,对曹鹤阳说:“阿四,你扶我去甲板上站会儿吧!我上船都两天了,还没见过海呢!”
  “好!”曹鹤阳抿嘴笑了,扶着他慢慢走出舱室,到甲板上看海。
  天空仿佛一块湛蓝的绸缎,万里无云,澄澈得看不见一丝杂质,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放眼望去,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裹挟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肆意地吹拂着,撩动着二人的发丝与衣角。
  “这就是海啊!”朱云峰感慨道,“见到这海才觉出生而为人,实在是渺小。”
  曹鹤阳应了一声,却又指着身后的桅杆叫朱云峰看。
  “怎么啦?”
  “可是生而为人,却能在这渺渺无边的大海上航行。”曹鹤阳笑,“生而为人,又何其伟大。”
  可是阿四,朱云峰想,渺小或者伟大其实与我也无甚关系,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所有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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