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天官(75)

75 野村
  腊月二十,寒风凛冽,像是一把把小刀,肆意切割着空气中仅存的暖意。张侍卫赶着驴车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处茶摊,他连忙转头对车里人问道:“少爷,四先生,咱们去前面的茶摊上歇歇脚吧!”
  “好!”车里的人答应了一声。
  张侍卫将驴车赶到茶摊旁,车帘子一掀,朱云峰从车上跳下来又回身去扶曹鹤阳。
  “老板,来三碗滚滚烫的热茶。”张侍卫一边说一边扔了几个铜钱在桌上。
  “¥#……&”茶摊老板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面色古铜,他张口说了一连串话,张侍卫几人却一句都听不懂,只有朱云峰模模糊糊知道这老板说的是明州土话。
  三人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茶摊土灶后面钻出来一个妇人。
  “%¥……”她对那中年汉子说了一句,那汉子立刻点头转身去冲茶。那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抱歉地对朱云峰几人说:“三位客人勿怪,我家男人不会说官话。三位请坐!”一边说一边拿起手边抹布将离三人最近的桌子和板凳都擦了一遍,动作很是利落。
  “不怪不怪。”曹鹤阳笑吟吟地说,“是我们不好,为了赶路才绕到此处,不知道这里距离镇上还有多远啊?”
  “三位要去镇上啊?”那妇人似是有些惊讶,“那怎么走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
  “我们听说绕到这里有条小路,比走官道快上几个时辰呢!”曹鹤阳说。

  “几位肯定是前一个岔路走错了。”那妇人说,“你们在前面那个岔路应该朝左走,你们肯定是走了右边才走到我们这里来了。”
  “诶呦!这可如何是好啊!”朱云峰有些夸张地叫道,“这天色,如今我们往回走还来得及吗?”
  那妇人看了朱云峰一眼,随后笑着说道:“这位小官人,若是夏日我就建议你们在我这里歇到晚上再走了。晚上凉快,走到早晨正好到镇上。可如今已经腊月里了,我就不建议你们晚上赶路了。您别看我们明州是南方,可冬天里这风啊也厉害得很,好像能刮进人骨头里去一样。”
  “那这里附近哪里有地方可以借宿吗?”曹鹤阳又问,“或者老板娘您家里方便吗?有川资奉上。”
  那妇人摇摇手,说:“客官说笑了。我们家简陋,就一间房,实在是没办法供客官留宿。您几位喝完茶,顺着这条小路进村,村中那最大的宅子是我们村田老太爷家,他为人和善,最喜欢交朋友,你们借宿,他定然欢喜的。”
  “如此,多谢了。”曹鹤阳朝那妇人拱拱手,转头问朱云峰道,“少爷,不如咱们就到村里那位田老太爷家借宿吧!”
  朱云峰皱眉,对张侍卫道:“怎么就走错了路!”
  张侍卫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少爷您今日起晚了,咱们要赶路才走了小路。若是能按时起……”
  “张叔!”曹鹤阳见朱云峰面色不虞,连忙劝道,“少爷第一次出门收账,您多担待些。”
  张侍卫这才哼哼两声不说话了。等喝完了茶,曹鹤阳又多留了几枚铜钱,当是对老板娘的感谢。老板娘千恩万谢,硬是给曹鹤阳塞了一包瓜子,说:“我们自己炒的,不值钱。客官们路上解解闷就好。”
  曹鹤阳收下瓜子,同朱云峰一起上了车,张侍卫又问了一次方向,赶着驴车朝村里去了。
  待驴车走远了,刚刚一直躲在茶棚里忙碌的老板才走到老板娘身边,问:“能看出来什么来路吗?”说的居然是纯正的官话。
  那妇人说:“少爷、账房先生、伙计,出来收账的。那少爷第一次收账,平日里娇生惯养,今日早上起晚了,想抄近道,前面岔路走错了,这才来了我们这儿。”
  “这么说就是他们咯?”
  “应该就是他们了。”那妇人说,“那账房先生还俊的,可惜了。”
  “哼!”那老板冷哼一声,“林三娘你也别可惜,你刚刚在后面没看见,那个少爷是先从车上跳下来再去扶那个账房的,谁家少爷这个做派?那账房先生多半是个兔儿。”
  林三娘“呸”一声,没理会他,重新转去土灶后面了。
  驴车沿着越来越窄的土路前行,朱云峰掀开车帘,问赶车的张侍卫道:“张叔,您怎么看?”
  “那老板不简单。”张侍卫说,“他身材魁梧,下盘沉稳,就算不是练家子,至少也会几下。”
  “我也觉得。”朱云峰说,“我刚刚偷偷瞄过他手,手掌宽大,两只手的手心处都有老茧,是常年拿兵器的,肯定不是烧茶的。”
  “老板娘也不简单。”曹鹤阳说,“她官话不但标准,还带着点儿旧都雅韵,虽然已经很努力掩饰了,但还是会带一点出来。”
  “最奇怪的地方难道不是在刚刚那个地方立茶摊么?”张侍卫道,“这田家村本就偏僻,也不是去哪里的必经之路,在这里立一个茶摊能赚到什么钱?这地方……”张侍卫微一沉吟,“倒像是个岗哨。”
  “这田家村果然不简单啊!”曹鹤阳说完转头去看朱云峰,“你答应过我的,绝不逞强。张叔只有一个人,你别冲动。”
  “阿四,看你说的。”朱云峰说,“我出来之前答应了你的,那肯定就说话算话。”
  想必各位看官也看出来了,朱云峰与曹鹤阳一行三人此刻正在微服私访。自从陈传材临终前吐露了陈家确实在做贩卖人口生意之后,曹鹤阳着意加紧了对任曦提供的名单中人员的调查。这些人虽然原籍各不相同,但将原籍在舆图中标记出来之后,会发现隐隐围绕着一个地方——田家镇。
  朱云峰与曹鹤阳于是带着张侍卫张九龄刘九思乔装改扮,到了田家镇。在田家镇待了两三天,他们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田家镇就是个很普通的镇子,如今已经腊月里了,大部分人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关键时候还是刘九思打听出一点消息,说田家镇附近有个田家村,村里有个田老太爷,是远近闻名的善人。田家镇周围三十里的田地十有八九都是田家的,镇上也有许多人都是靠田家讨生活的。
  田家村在舆图上甚至都找不到,若非亲耳听到,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偏僻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地主。
  朱云峰与曹鹤阳立刻就决定到田家村一探究竟。可到底怎么探,几人意见又不一样。
  张侍卫原本打算自己带着张九龄摸进田家村里看一看,可朱云峰却不乐意,认为他们两个生人进村太打眼,若是晚上进村,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查到点什么。
  曹鹤阳同意朱云峰的看法,就提议自己带着刘九思和张侍卫进村,朱云峰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为此不惜使出一些“非常手段”,逼得曹鹤阳同意和他一起。
  最终几人决定,朱云峰曹鹤阳同张侍卫一起进村,张九龄与刘九思留在田家镇,万一遇到什么也好有人接应。
  为了不让田家村的人怀疑,朱云峰一行甚至反方向绕行了一段,就是为了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从田家镇方向过来的。
  驴车又朝前行了一段,穿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饶是张侍卫这样心志坚定之人,都忍不住为之一叹。
  “少爷,四先生,我们到了。”张侍卫叫了一声。
  朱云峰掀开车帘,见到眼前场景,忍不住感慨道:“我这是到哪儿啦?”
  曹鹤阳闻言探头出来看,也是一惊。
  只见眼前的村舍处处青瓦白墙,错落有致。村口两棵大树,古朴苍劲,仿若守卫。明明已是腊月里,那两棵树上的叶子依然繁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穿过山洞之后,似乎连天气都没那么冷了。
  驴车一路进了村子,不需要问,村中间最大那栋宅子定然就是那位田老太爷的住所。
  此时已近傍晚,村中走动的人不多,不少人家冒起炊烟,偶尔有几个孩童在家门口嬉戏玩闹,一派宁静安详。
  驴车在宅子外停下,朱云峰扶着曹鹤阳下车,张侍卫去敲门。
  不多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出来开门,他似乎天生有张笑脸,开门见到张侍卫,轻声问道:“不知道尊驾是……”
  张侍卫微微侧了侧身子,让他能看到身后的朱云峰同曹鹤阳,说:“我家少爷出门收账,我们贪快走错了路。前面茶摊的老板娘说村子里田老太爷的宅子能让我们借住一晚。”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双手捧给那中年人,说:“川资奉上。”
  那中年人愣了愣,问:“你说茶摊的老板娘?”
  “是。”
  “我只是个管事,不敢擅自决定,请稍候。”那中年人说完将门关上,似乎是进去禀报了。
  过了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那管事说:“我们家老太爷说了,见面有缘,缘来是客,几位里面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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