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震虎
谢文金听到曹鹤阳的计划时，程昱已经带人将兰若寺翻了一遍，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据说程昱还被明远好一番呵斥，说他扰了佛门清净。
“引蛇出洞，哪儿有这么容易的？”谢文金说，“那人又不是傻的，明明知道有人在查兰若寺，还上赶着露出马脚给你看啊？”
“我家阿……小曹大人说的是敲山震虎。”朱云峰反驳，许是不喜欢谢文琛，他看谢文金也不怎么顺眼。
谢文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无论是敲山震虎还是引蛇出洞，你总要能看到蛇啊虎啊的才有用吧！我要是那个神秘人，要么察觉到风声不对提前避开，要么就躲在兰若寺里闭门不出。”
“所以你才是谢文金。”曹鹤阳笑着接口，“这个事儿本来就难办，这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而已。”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扯了扯朱云峰袖子，示意他注意说话的语气。
朱云峰整个人立刻收敛了许多，语气也缓和下来：“谢先生……确实是不同凡响，不过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能跟一样的。”
谢文金都被气笑了，变脸变得这么快，朱云峰也算是厉害。他刚想说话，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便干脆闭上了嘴。
“世子爷、爷、谢先生。”刘九思在外面，“有要是禀报。”
“九思进来说话。”曹鹤阳说。
刘九思推门进来，神色匆匆，低声道：“爷、世子爷、谢先生，刚刚张侍卫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有一行人从兰若寺后门鬼鬼祟祟地溜出来，九龄已经跟上去了。”
“知道了。”曹鹤阳说，“你告诉他们，务必小心，不要受伤。”
“是。”刘九思应了一声，下去传话。
朱云峰脸上显出得色来，笑着问谢文金道：“怎么样？我家阿四的办法有用吧！”他得意之下连平日里私下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谢文金挑了挑眉，看看朱云峰又看看曹鹤阳，“啧”了一声，说：“年纪轻轻的，要会遮掩，否则迟早被人抓了把柄。”
朱云峰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刚刚一时激动没注意对曹鹤阳的称呼，谢文金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是立刻就看出来他俩之间不一般。朱云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有心想反驳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他不想否认自己和曹鹤阳之间的关系。
曹鹤阳横了朱云峰一眼，却不是真的生气，因为朱云峰能看到他眼角的笑意。
“谢先生。”曹鹤阳也不再遮掩，“我家大饼还小，不会遮掩也不要紧，我俩心意互通就足够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促狭起来，“倒是您……这些日子，遮遮掩掩的，不知道李鹤东知不知道你的心思啊？”
谢文金没想到曹鹤阳居然就这么大剌剌说出来，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朱云峰哪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笑嘻嘻地说：“这么说起来，就是不知道咯？您老人家动作也太慢了吧！他都搬进你别院多久了？你之前不是还天天‘东东’‘东东’的叫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得手了呢！”
这话就说得过于直白了，曹鹤阳轻咳一声，说：“大饼……不要胡说。”
“哦！”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朱云峰一向非常听曹鹤阳的话，曹鹤阳让他不要胡说，他就真的乖乖闭上了嘴。可脸上的神色依旧非常得意，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甚至还颇有些挑衅地冲谢文金挑了挑眉。
谢文金有点后悔今天同意李鹤东跟着张侍卫他们一起去城西了，若是李鹤东在这里，面前这两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下自己面子。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只能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假装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放下茶盏，谢文金已经恢复如初，他冷冷道：“说起来，你们那个什么九龄，功夫如何？能跟得上那人吗？还有，万一那一行人只是用来调虎离山的怎么办？”
话刚刚说完，只听外面刘九思的声音又响起：“爷、世子爷、谢先生，李侍卫来了。”
话音刚落，李鹤东推门走进来。他进来并不说话，目光一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缓缓开口道：“那人果然狡猾，原来最初那队人是他安排的诱饵，他自己是从山门处混在人群里出去的。”
“那要如何是好？”谢文金问。
“张侍卫已经跟上去了。”李鹤东说，“我回来报信，顺便再调些人手。旧都这里真的动起手来还是人多为好。最好能一举把人拿下，否则动静大了不好遮掩。”一边说一边看向谢文金。
谢文金眨了眨眼，问：“你看着我干嘛？”
李鹤东一脸理所当然道：“世子爷和小曹大人手下也没什么人了吧！再说了，你是地头蛇，手下那些人对旧都也熟悉。他们出手最好不过了。”
谢文金苦笑一声，无奈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推辞不成？”
李鹤东点了点头，又嫌弃道：“你别摆出这个样子，赶紧去安排人手。时间紧迫，若是让那人跑了，咱们这一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谢文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冲朱云峰同曹鹤阳拱拱手，说：“我去去就来。”
朱云峰和曹鹤阳对视一眼，同时“扑哧”一声笑出来。李鹤东被他俩弄得莫名其妙，问：“你们笑什么？”
曹鹤阳忍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谢先生这副无奈的样子挺有趣的。”
朱云峰也接口道：“是啊，平时见惯了他威风八面的模样，难得见到他吃瘪。”
李鹤东直觉这两人没说实话，但他也无心追究，反而说：“说起来，张侍卫真是厉害。那么多人，他居然一眼就能看出那个混在人堆里。这份眼力，实在叫人佩服。”
朱云峰听他夸张侍卫，正色道：“张叔练内家功夫，五感比常人都要敏锐。不过他这认人的功夫不光靠眼力，不对……应该说，不是寻常的眼力。”
“我刚刚来不及问，世子爷似乎是知道。”李鹤东说，“张侍卫怎么能从这么多人里一眼就认出那人来？他之前也没见过那人吧！”
朱云峰说：“张叔说过，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习惯也不一样，所以走路的步伐姿态之类的都不一样。他目力过人，记性也极好，能从细微处察觉差异。再加上多年经验，自然能一眼辨出。这种本事，非一日之功。”
“原来如此。”李鹤东感慨道：“世子爷手下有如此能人，真叫人羡慕。”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约莫半盏茶工夫，谢文金回来，说人手都安排好了。现下他们也无事可做，便干脆喝茶等候。
李鹤东闲不住，不等茶凉，便起身说：“我去外头看看情况，不然我这心里总也不踏实。”
“东东！”谢文金跟着起身，“你别凑热闹了……”话出口他见李鹤东神色微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我意思是……我怕你出事儿。”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李鹤东摆摆手，“只是去看看，不会乱来。”说完转身走了，行到门口，他又转过头来，见谢文金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身上伤早好了。我不会跟人动手的。”
“那你自己小心些。”谢文金语气温柔，目送李鹤东出门。
“那你自己小心些。”朱云峰待李鹤东出了门，学着谢文金的语调对曹鹤阳说，“阿四，你猜‘东东’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谢先生的心意啊！”
谢文金老脸一红，说：“‘东东’是你能叫的吗？”说完起身，“找间厢房让我小憩片刻。”
朱云峰哈哈大笑，叫来刘九思带谢文金下去休息。
等谢文金离开了，朱云峰笑得更加放肆，惹得曹鹤阳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说：“别笑啦！当心岔气。”
朱云峰握住曹鹤阳的手，说：“阿四，我今日算是相信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谢文金也是遇到克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曹鹤阳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回头真的把他惹急了。”
“我可不怕。”朱云峰说，“再说了，咱们不还有李鹤东呢吧！这件事儿他想来也很关心吧！毕竟李琳是宁王伴读，扯进这件事情里，说不定会把宁王也牵扯进来。”
曹鹤阳微微颔首，说：“希望今日真的能探出些什么来。”
“行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朱云峰看看外面天色，“阿四，你也休息一下吧！今日忙到现在，累了吧！”
“不过就是坐着说说话，又没有做什么，哪儿就累了？”曹鹤阳说，不过他还是听话站起，“那我去后面歇一歇。”
“我扶你过去。”朱云峰也跟着起身，“你要真的睡不着，就躺会儿，我给你念书？”
“带来的书，都念得差不多了。”曹鹤阳说，“你陪我说说话好了。”
“那当然好啦！”朱云峰扶着曹鹤阳往后院走去，“我最喜欢跟阿四你说话了。阿四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不是你陪我说话吗？那不得你说？”曹鹤阳故意逗他。
“我说？那也行啊！”朱云峰说，“阿四……你说咱孩子真的不能叫烧麦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