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真容
朱云峰一愣，没想到曹鹤阳见机如此之快，他苦笑一声，道：“阿四，我没事。”曹鹤阳却不放心，拉着他进屋，要他除去外袍，仔细察看后才放下心来。
“我就说我没事的，现在放心了吧！”朱云峰问。
曹鹤阳没说话，又拉起他的手仔细检查，随后又仰着头去看他脖子，确认都没有伤痕后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没事就好。”
“放心吧！阿四！”朱云峰说，“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好好的。”
“你还说。”曹鹤阳瞪他一眼，“你也不想想，我多怕那人趁你不备在你身上也刺了毒。还好应该不至于。”
“阿四，我又不是傻的。”朱云峰笑着搂住他，“我知道防备，不会轻易让人得手的。”
“拳脚无眼。”曹鹤阳说，“我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形。”
“你也太小看我和张叔了。”朱云峰说，“放心，我真的没事的。”
曹鹤阳又确认了一遍朱云峰的袖口和领口，发现确实没有异样，才终于把心放了下来。
“说实话，见到她没死，我也很惊讶。”朱云峰皱眉，“那日我明明见她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不似作伪。难道我眼光居然这么差，这都能看走眼？”
“人非圣贤，总有失察的时候。”曹鹤阳拍了拍朱云峰的手背安慰道，“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你有疏漏也正常。”
朱云峰点了点头，但似乎依然有些不甘。
曹鹤阳说：“说起来，那女的尸身你打算如何处理？”
“还没想好。”朱云峰挠头，“虽然我们不用给任何人交代。程昱怕是也不敢来惹我们，可终归不能就这么大剌剌地埋了或者运出去丢了。”
“我想让谢文金来给她验尸。”曹鹤阳说。
“啊？”朱云峰皱眉，“怎么又扯上他了？”
“他要查兰若寺，信使也是他审的，这女子是从兰若寺抓到的，或许他能从尸身上发现些线索。”曹鹤阳说，“这女子来路神秘，而且从之前张叔报来的情况来看，兰若寺这几天似乎偃旗息鼓，不像往日那般频繁活动。我有些不好地预感。”
“嗯？”
“之前我觉得信使的猜测是对的。明远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兰若寺的话事人，若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他必定不会放弃兰若寺，毕竟必要的时候能够将明远推出来。”曹鹤阳说，“可今日若兰若寺突然沉寂，反而让我觉得他们说不定要放弃此地。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或许已暗中转移，另寻他处布局。这女子的尸首是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若是能从中找出些什么，或许能为我们揭开一些迷雾。”
朱云峰沉思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让人去找谢文金。”
“嗯。”
谢文金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倦意，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他揉着眼睛，见到朱云峰皱眉道：“什么事情大晚上的把我叫来？”
朱云峰也没说什么，直接将他带入花厅中，那女子的尸体依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文金见状，立刻打起精神，问：“怎么回事儿？”
朱云峰将情况大概说了一遍，随后补充道：“本来想明早通知你的。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谢文金问：“出事儿之后你动过尸首吗？”
“没有。”朱云峰说，“我家……咳……”他轻咳一声，“我生怕破坏了线索，一直保持原样。”
谢文金微微颔首，又笑道：“你怕是没这个脑子，是你家那位出的吧？”
朱云峰没出声，谢文金当他是默认。
“以他的脑子，被你圈在院子里生孩子有些浪费了。”谢文金语带惋惜，“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坤泽，也就只能如此了。”
这句话却戳到了朱云峰的痛处。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将曹鹤阳圈在后宅那方小天地里，到最后弄得自己家破人亡。
谢文金见朱云峰不说话，微微侧头，见他神色复杂，便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尸体，仔细查看。片刻后，他眉头紧锁，轻轻“咦”了一声。
“你发现什么了？”朱云峰急切地问。
谢文金指着尸体的锁骨处，那里隐约有一道淡蓝色的印记。“这印记很奇特，像是某种特殊的标记。”他沉声道。
“什么标记？”朱云峰问。
“我现在不敢确定，不过……”谢文金顿了顿，转头对朱云峰说，“你先出去。”
“啊？”
“出去！”
朱云峰皱眉，不知道谢文金为什么要赶自己出去，见他从随身带来的小木箱中取出一把小刀来，猜测他可能要切割尸体，他本想说自己不怕血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转身出了花厅。
大约一炷香工夫后，谢文金从花厅内走出，面色凝重地对朱云峰道：“等下你看到的可能有些……惊悚……”
“你也太小看我了。”朱云峰说，“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经历过很多了。”一边说一边走进花厅。
花厅中，那具女尸仰面躺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隐约露出白骨。
“你做了什么？”朱云峰不解，“为何要毁了她面容？”
谢文金没说话，指了指女尸旁。朱云峰看过去，发现那里躺着一张面皮。朱云峰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问：“你……你将她整张脸剥了下来？”
谢文金摇头，说：“不是。剥下来。是将面具摘下来。”
“面……面具？”朱云峰不解。
谢文金说：“你仔细去看她的脸就知道了。”
朱云峰走近几步，仔细察看，发现那女尸的面容虽然血肉模糊，但能看出来面皮仍在，只是容貌和先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云峰问。
谢文金没说话，一把掀开女尸的裙子，动作颇为粗暴地扒开裤子。
朱云峰吓了一跳，骂道：“谢文金，你疯啦？”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朱云峰无比震惊，这具女尸……实际上居然是男尸？他胯下那物虽小，但确确实实是男性的特征。朱云峰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坤泽？”朱云峰有些不解，虽然有些坤泽长相柔软，但也不至于如此女相。谢文金指着那具尸体的锁骨处，说：“你仔细看这里，这道印记其实是某种特殊的药物痕迹，将那张面皮覆盖在脸上，若是在下颌处涂抹这种药物，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他将药物涂在锁骨处，这样就能彻底掩盖真容。”
“那……那我那天见到的那个若梅，是真的，还是就是眼前这人？”朱云峰问。
谢文金说：“就是这人。”
“啊？”
朱云峰心中一震，回忆起那日自己见到若梅的举止，竟无一丝破绽。深吸一口气，朱云峰说：“看起来以后果然是不能轻信外表了。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亦可能是虚。这世道人心难测，表象之下隐藏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朱云峰说话间谢文金已经利落地挑开了那具尸体的所有衣袍，一番仔细检查后说：“我知道这人的来历。”
“哦？”
“他是从云州来的，是永王的人。”
朱云峰皱眉，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刚想开口发问，就听谢文金说：“我这里差不多了，你找个可信之人，给他换上仆人衣物，就说得疾病死了，拖出去埋了就好。”
“会不会太简单了？”朱云峰有些担心。
“你放心。”谢文金说，“兰若寺失踪的是个女子，你这里死的是个男子，不会有人有所联想的。”
“倒也是。”朱云峰点头。
谢文金又说：“你那个坤泽呢？”
“你要干嘛？”朱云峰皱眉。
“或者请小曹大人出来也可以。”谢文金说。
朱云峰的心跳差点儿停了，生怕谢文金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看穿了真相。朱云峰强作镇定，说：“时间太晚了，小曹大人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我转告他也是一样。”
谢文金上上下下打量朱云峰说，突然轻笑道：“其实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啊？”
“你斗不过曹鹤阳的。”谢文金说，“我知道你应该是想防着他，这些日子许多事情没让他参与。其实没必要。我看你俩应该不算交恶，有些事情……”
“那什么，我去看看我家那位，你收拾一下，等下我们书房议事吧！”朱云峰打断谢文金，生怕他再说下去会把自己都绕进去。
回到屋里，朱云峰见曹鹤阳披着外袍在灯下看书，心中突然间就安定下来。
“怎么还不睡？”朱云峰问。
“心里挂着事情，睡不着。”曹鹤阳说，“我想等你回来比较好。”
朱云峰点点头，他先洗手又更了衣，这才坐到曹鹤阳身边，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同他说了。
“你说那个若梅是个男子？”曹鹤阳也同朱云峰一样震惊，“这怎么可能？”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觉得难以置信。”
“谢文金说要见我？”曹鹤阳又问。
朱云峰点头，将谢文金刚刚那番话说了，问：“阿四，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在试探啊？”曹鹤阳沉思片刻，缓缓摇头道：“试探不至于，不过他那么聪明，可能有所察觉也说不定。”
“那……”
“还是要见的。”曹鹤阳说，“他能一眼认出那人来自云州，必然是有说法的。我得好好听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