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双胎
曹鹤阳躺在榻上,额角微汗,朱云峰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满是紧张与期待。产婆在屋内忙碌,不时传来低声吩咐。门外,仆人们来回走动,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朱云峰长舒一口气,眼眶微湿,低声道:“咱们的孩子,终于来了。”
曹鹤阳轻抚婴儿的脸颊,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阿四,这小家伙,真是像你。”朱云峰眼里满是慈爱。
曹鹤阳轻声回应:“是吗?我倒觉得更像你。”
朱云峰笑得愈发温柔:“那咱们就叫他……”话没说完,曹鹤阳眉头突然皱在一起,脸色苍白。
“怎么啦?”朱云峰急切询问,产婆忙上前查看,低声道:“还有一位小公子。”
朱云峰心中一紧,握紧曹鹤阳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我在。”
然而这个孩子的出生却格外不顺利,曹鹤阳初时还痛呼出声,后来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额头上满是冷汗,身下被褥全湿了,朱云峰紧咬着唇,手心渗出冷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曹鹤阳面色惨白如纸。好在高峰及时赶来,给曹鹤阳施了针,情况才稍有缓解。到黎明时分,第二个婴儿终于呱呱坠地。
曹鹤阳此时已经气若游丝,朱云峰泪眼蒙眬,紧紧抱住他,低声哽咽:“阿四,我们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高峰嫌弃道:“这会儿你哭什么?去看看两个孩子清洗好了没?药熬好了没?我给他再扎两针,你看着他把药喝下去,然后就让他休息。”
朱云峰抹去泪水,转身去看孩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两个婴儿安静地躺在摇篮里,红扑扑的小脸透着生机。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他们。
刘九思小心翼翼地端来药碗,朱云峰接过,轻声哄着曹鹤阳喝下。曹鹤阳勉强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孩子们呢?”
朱云峰心中一酸,紧紧握住他的手。“阿四,你放心,孩子们都好。乳娘已经喂过了,这会儿睡着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你好好休息。”
曹鹤阳应了一声,眼皮渐沉,声音微弱:“这回,我们的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
朱云峰眼眶微红,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记,说:“是,你放心,这回我一定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再受一点儿伤害。”
曹鹤阳嘴角微扬,缓缓沉入梦乡。
此后的几个月里,朱云峰悉心照料着曹鹤阳和两个孩子,小院中洋溢着温馨与宁静。每日清晨,他都要亲自熬药,再轻柔唤醒曹鹤阳,喂他喝下。曹鹤阳的气色渐渐好转,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只是因为必须隐瞒身份,两个孩子的洗三、满月、百日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过的,不曾宴请宾客。
朱云峰心中多少有点遗憾,但看着曹鹤阳日渐康复,孩子们一日日长大,又觉得这点遗憾不算什么。
这一日,朱云峰正陪着曹鹤阳坐在摇篮边逗弄两个孩子,商量着孩子们的大名要叫什么。按照朱云峰的意思,自然是想两个孩子都跟着自己姓朱,这个提议却被曹鹤阳否定了。
“你有个宠爱的坤泽生下孩子是一回事儿。你有个宠爱的坤泽生下双胎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曹鹤阳说,“旧都的坤泽大多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灌药催生的。这样的身体生下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若是真的诞下双胎,那就是奇谈了。一旦有人起了心思想要深究下去,就很麻烦了。虽然那些仆人我们大多数都遣散了,可这里到底是旧都。有心要查的话,是瞒不住的。”
朱云峰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安全最重要。那不如一个随我姓朱,一个随你姓曹,这样也能掩人耳目。”
曹鹤阳微微一笑,轻抚着孩子的脸颊,柔声道:“好。”
“那……老大像你多一点,跟你姓曹,叫曹壹仟。老二像我,跟我姓朱,叫朱壹萬。”
曹鹤阳横了朱云峰一眼,说:“你这都起的什么名字啊?”
“不行么?”朱云峰说,“说一千道一万,不是挺好的吗?”
曹鹤阳白了他一眼,决定不跟傻子说话。
二人正聊孩子这几日的起居,刘九思突然禀报道:“爷,世子爷,李鹤东在外面求见。”
“他是自己来的,还是跟谢文金一起?”曹鹤阳问。
刘九思说:“有人同他一起,但不是谢文金。”
“不是谢文金?”朱云峰眉头微皱,沉声道:“那会是谁?”
刘九思说:“那人戴着斗笠,我看不清楚面容。不过他同李鹤东差不多高,不像谢文金跟竹竿似的。”
朱云峰看了眼曹鹤阳,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曹鹤阳略一思索,轻声问:“李鹤东求见,是要见世子爷还是要见我?”
“这……”刘九思愣了一下,“他没说。只说求见揽胜使。”
“既然如此……便去见见吧!”曹鹤阳说。
“好!”朱云峰应了一声,“我去见他。”
“没说你。”曹鹤阳说,“我说的是我。”
“啊?”
“他若是想见你,直接说求见世子爷就是了。”曹鹤阳说,“他却说求见揽胜使,那不就是要见我嘛!”
“可阿四,你的身体……”
“如今都已经入秋了,我也养了几个月了。”曹鹤阳轻轻拍了拍朱云峰,“没事了,你放心吧!”
“那……”
“你要是不放心,请张叔在小花厅外面守着就好。”曹鹤阳说,“他的命是我们救的,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会对我不利的。”
朱云峰还是有些不舍,却也不说话,只眨巴着眼睛看曹鹤阳。
曹鹤阳无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一起去。”
“我这就更衣。”朱云峰笑,随后又说,“正好前几日给你做了件玄色的外袍,就穿那件好了。”
“不是你去更衣吗?怎么倒管起我穿什么来了?”曹鹤阳笑骂道。
不多时,二人更衣梳洗完,联袂去小花厅见李鹤东。
此时已是深秋,庭院中的桂花开了,满院清香。曹鹤阳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秋日的芬芳刻入心间。朱云峰也不催促,停下脚步等他。桂花树下,李鹤东与那斗笠人静立,见二人到来,斗笠人微微抬头,露出半张冷峻的脸庞,眼神深邃如秋水。
曹鹤阳见到那人,心中微惊,却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道:“二位何不进去坐,要站在此处。”
朱云峰在曹鹤阳身后,开始并未注意到那斗笠人,此刻他也抬头看去,顿时愣住,情不自禁就要行礼却被曹鹤阳一把拉住。
四人进了小花厅,分宾主落座,等仆役上了茶水点心,曹鹤阳对候在外面的张侍卫道:“张叔,麻烦你警醒些。”这就是不要让其他人靠近的意思。
张侍卫应了声“是”,随后一个纵身跃到庭中的一棵树上隐匿于枝叶间。
曹鹤阳这才拉了朱云峰,二人起身向那斗笠人行礼。
“不知宁王殿下驾到,还请殿下恕罪。”曹鹤阳道。
斗笠人将斗笠摘下,笑嘻嘻说:“小四别这么多礼,都是亲戚。”说完又去看朱云峰,说:“小饼也是,若在民间,你俩都要喊我一声叔父的,不用弄得这么生分。”
朱云峰与曹鹤阳对视一眼,口称“不敢”,又在宁王催促中落了座。
宁王目光扫过二人,语气缓道:“我来旧都,是瞒着家里的。”
他口中的“家里”自然就是指在都城的皇帝陛下、孟皇贵妃、太子、康王一干人。
“小四你果然敏锐,知道我此行踪隐秘,刚刚在院子里没有叫破我身份。”宁王看着曹鹤阳满是赞赏,“出来快一年了,果然比在都城那地方时更有长进,连身体看起来都更壮实了。”
这句话弄得曹鹤阳有些尴尬,他身材丰腴是因为生了孩子,朱云峰给他进补,可这事儿当然不能说,只能唯唯应下。
宁王笑笑,又转向朱云峰,夸奖他稳重了许多,又说一路行来听了不少揽胜使的故事,夸奖二人做事得体云云。
朱云峰没什么感觉,可曹鹤阳却越听越是心惊。他深知以宁王的身份,轻易是不会离开都城的。如今他不但来了旧都,甚至还纡尊降贵夸奖他和朱云峰,可见所图者不但大而且可能非常危险。
曹鹤阳见朱云峰已经被宁王的话哄得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没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咳一声问道:“殿下,旁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您此行究竟有何贵干?我等虽不才,但也愿为殿下分忧。旧都虽非都城,却也藏龙卧虎,殿下若有需,但请直言。”
宁王眼神微敛,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来旧都,确实有一件要事需办。这件事对我、对陛下、对整个大景都非常重要。”
“不知是何事,需要劳动宁王殿下。”曹鹤阳问。
“我来……是为了请你回去的。”宁王说。花厅中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