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急访
谢文金收到密信后，第二天天不亮就悄然起身，匆匆赶往驿馆，求见朱云峰与曹鹤阳。
彼时朱云峰都尚未起身，遑论曹鹤阳。
刘九思是被人叫起来的，他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见到谢文金忍不住道：“谢先生，您这也太早了吧！”
“朱云峰呢？还在温柔乡里吗？”谢文金问，“还有曹鹤阳，我许久没见他了，他最近一直说闭关写折子画画，我在书画上也略懂一二，正想请教请教。”
刘九思哪里敢说他俩在一张床上睡得正香，只能先把人摁在花厅，给他准备茶水点心，又问要不要用早饭，抽了个空到后院去敲门。
朱云峰被敲门声惊醒，看了眼天色，皱眉道：“这大清早的，谁啊？”
刘九思在外低声道：“谢文金来了，说是有急事。”
朱云峰无奈起身，想了想，到底还是拍了拍身边的曹鹤阳，说：“阿四，阿四……醒醒！谢文金找上门了。”
曹鹤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道：“这么早？”
朱云峰说：“你昨天给他的信里写了些什么呀？他着急成这样。这个点来找我们，别是一宿没睡吧！”
曹鹤阳摇摇头，说：“你先去，我去看看孩子们就过来。”
朱云峰点头，迅速穿戴整齐，跟着刘九思来到花厅。
花厅里已经摆好了各色茶点，还有清粥小菜，显然是连早饭都预备好了。可这些东西谢文金却动都没动。
“谢……”
朱云峰话刚刚出口，就被谢文金抓住手臂，问：“怎么只有你？曹鹤阳呢？”
朱云峰心说他去看孩子去啦！可是这话铁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便轻咳一声说：“小曹大人应该还未起身，已经着人去叫了。”
谢文金上下打量朱云峰，把他看得心里发毛，随后才说：“我等他来。”
朱云峰也不恼，他寻了个位置坐下，问：“你这么早来，到底什么事儿？”
“同你说也没用，白费口舌。”
“行。”朱云峰说，“那不然我先去练功，你在这儿再等会儿？”
“诶，等等！”谢文金叫住朱云峰，“你陪我一同等他。”
“啊？”朱云峰有些好笑，“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吧！”
“虽然没用，但你在的话……曹鹤阳……讲话没那么刻薄。”谢文金说。
朱云峰皱眉，说：“谢先生慎言。小曹大人为人端方，不刻薄。”
“那是在你面前。”谢文金冷哼一声，有些不屑。
朱云峰还想再辩驳几句，曹鹤阳就到了。
“谢先生，背后说人不是君子之为啊！”曹鹤阳显然是听到了谢文金刚刚的话，但他脸上笑吟吟的，显然并不生气。
谢文金冲曹鹤阳拱拱手，勉强可视为道歉。
曹鹤阳微微颔首，坐到朱云峰身边，问：“我可来晚了？”
朱云峰微微一笑，说：“没有，刚刚好。”指着面前桌上的粥说，“应该差不多晾凉了，正好吃。”
谢文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想自戳双目，他深深吸了口气，问：“请问二位……咱们能说正事儿了吗？”
曹鹤阳微微一笑，问：“什么正事儿？谢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你何必装傻充愣。”谢文金说，“若非你那封密信，我怎会……”话说出口他就知道不妥，那封信曹鹤阳必然是不会承认的。果然，曹鹤阳脸上含笑，但眸中已现冷色。
谢文金叹了口气，说：“我对东东的心思，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必隐瞒。事到如今，我实在不想把他拉进来。”
曹鹤阳也叹了口气，情爱一事确实会让人一叶障目，否则以谢文金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到现在还看不清楚。
“谢先生……”曹鹤阳说，“李侍卫是否牵涉进来其实不在我和世子爷，也不在你，而在宁王。”
“宁王……”谢文金愣了一下。
“他是宁王府的侍卫，对宁王也忠心不二。若是宁王已经在水里了，他又怎么会独善其身？”曹鹤阳说。
谢文金的唇张张合合，到底还说没有说话。
曹鹤阳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之所以知道李侍卫这几日不在你那里，甚至音讯全无，是因为我昨日见过他，且约好了今日再见面。”
“你真的见过他？他今日还要再见你？”谢文金一下紧张起来，“他没事儿吧！”
曹鹤阳点头，说：“自然没事儿。旧都又不是什么荒僻之地，哪儿有人会在城里跟人动手。”
“那他……”
“宁王殿下微服到了旧都。”曹鹤阳也不废话。
“什么？”谢文金惊得站起来，甚至差点儿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谢文金！”朱云峰皱眉，“你有点长辈样子。”
谢文金在花厅里绕了几个圈，眉头紧锁，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他……宁王殿下来做什么？“谢文金问。
“来请我回去。”曹鹤阳说，在这点上他并不隐瞒，因为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
“我还没想好。”曹鹤阳说，“都城形势不明，我也着实有些担心。”
“你想让我帮你盯着宁王？”谢文金已经转过弯来了，“闹了半天是有求于我啊！”
曹鹤阳没说完，他专心致志地喝自己面前的粥，仿佛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儿。
谢文金还等着曹鹤阳开口相求，等了半天发现对方没反应，他微微侧头，见曹鹤阳正慢条斯理地喝粥，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还是道歉道：“我说错了，是我有求于你。宁王到底有何打算？”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昨日跟我说要我回都城，理由在我看来破绽百出。他说今日会让李侍卫来听我的回复，我打算等李侍卫来的时候问问。”
“所以东东等下真的要来？”谢文金激动道。
“我何必骗你？”曹鹤阳说。
“你觉得宁王……”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曹鹤阳说，“你来了，我觉得李侍卫讲实话的可能性更高。”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不是说李侍卫要骗我。只是有些话他可能不方便说。不过你在的话，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或者愿意多说几句。”
“我又有什么面子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谢文金显然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眼睛上了。
朱云峰心说可惜自己不擅绘画，否则一定要把谢文金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画下来给李鹤东看看。曹鹤阳笑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眼前的粥。谢文金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说：“我看你们驿馆的吃食倒是不错，我也尝尝。”说完就端起面前的碗，居然也吃上了。
朱云峰没说话，转头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笑笑，说：“世子爷，你也一起用点吧！”
“好！”朱云峰点头，曹鹤阳说让他吃他就吃，没半点犹豫。
谢文金看了他一眼，说：“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去练武吗？”
“这不是在这儿陪着你么……我饿了。”朱云峰说完也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大口，“反正练武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曹鹤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安心用膳吧。”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三人围坐一桌，虽然各有心事，但好歹还是把这一顿饭好好地吃完了。
用完早饭，曹鹤阳起身对谢文金说：“谢先生自便。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出去逛一逛，李侍卫应该午后才到。”
“我去你书房挑几本书吧！”谢文金说，“听说你也是爱书之人。”
若是从前，曹鹤阳必然不会拒绝，可书房在内院，两个孩子也在那里，他自然不会答应。
“不太方便。”曹鹤阳说。至于为什么不方便，曹鹤阳没说。
谢文金愣了一下，觉得曹鹤阳这句话回得太过生硬，不似他平日里的风格，但又不便多问，便笑了笑，说：“那便算了，我就在这里坐坐也挺好的。”
“那谢先生自便就好。”曹鹤阳说完转身离开。
朱云峰想了想，对谢文金说：“你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我还有些事儿，就不陪你了。自便，自便！”
“你等等！”谢文金一把拉住朱云峰，“小曹大人说有事儿要忙就算了，你有什么事儿？不会是着急回去看孩子吧！”
朱云峰语塞，他确实是着急回去看孩子，但又不想承认。
谢文金见他那样子，便已明白了些许，叹了口气，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婚事总是不由自主的。你是乾元，自然而然会喜欢坤泽，这倒也罢了。你宠爱的那个坤泽不是简单人物，他又给你生了孩子，你今后若是娶亲……怕是……”
“怕是什么？”朱云峰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说话不中听，但是肺腑之言。”谢文金说，“你若是太宠爱他，今后正房进门，怕是不好相处。”
朱云峰歪头看看谢文金，突然冷笑道：“谢文金，你只会说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我？”
“李鹤东不过是宁王府侍卫，照你的话说，你和他岂非云泥之别？”朱云峰冷冷道，“那你不如同宁王说一声，将他要过来如何？你云州谢家虽然没落了，可你同旧都谢氏的关系不错，有你牵线，宁王说不定还多一份助力。”
“朱云峰……你……”
“若不是看在李侍卫面上，我立刻就将你赶出去了！”朱云峰瞪了他一眼，“少陪！”说完大踏步离开了。谢文金脸色一白，待朱云峰走后，却又嘿嘿笑了，喃喃道：“倒真是个情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