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决定
曹鹤阳没想到李鹤东会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一时来不及收敛情绪，习惯性转头去看朱云峰。这一下露了破绽。哪怕他不承认，也绝对瞒不过李鹤东，何况还有谢文金在。果然谢文金嘴角微扬，眼神锐利，仿佛洞穿一切。
曹鹤阳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此事确实有之，但详情复杂，非三言两语能尽述。”那意思就承认有这件事，但不打算说细节，李鹤东同谢文金也最好别追问。
那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屋中四人算是有了默契，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这件事儿又显然是绕不过去的，毕竟李鹤东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宁王南下旧都，和曹鹤阳送上去的药有关系。
“宁王殿下南下……”曹鹤阳斟酌了一下用词，“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药？”
“若是那药确实是你送上去的，那就是为了药。”李鹤东说，“可殿下到底要你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也没表露过。”
“那都城的情势……你清楚吗？”曹鹤阳又问。
李鹤东摇头，说：“都城之事复杂多变，我哪怕有心探查，都未必能查到些什么。何况我身在旧都，消息虽然算不上闭塞，但也绝对不会比两位大人知道得多。否则怎么会连殿下南下都不知道。若非那日宁王府在旧都的人找到我，说有人要见我，我也不知道居然是殿下到了。”
“难怪那日你只说要出去一趟，结果一去不归。”一直站在一旁的谢文金突然嚷嚷起来，“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又怕你遇到什么事儿，又担心你是厌烦了我，就此不告而别。”
李鹤东的脸“刷”一下通红，尴尬道：“什么……什么厌烦……你……你别胡说八道。”
曹鹤阳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朱云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世上居然有比我还笨的人。”
曹鹤阳白他一眼，说：“你也别胡说八道。”
朱云峰嘻嘻一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李鹤东轻咳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说：“我知道的，能说的，都已告诉你们。殿下南下，或许另有隐情，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曹鹤阳微微颔首，说：“烦请告知宁王殿下，我会回都城的。”
“好。”李鹤东也很干脆，“那我回去复命。”说完转身要走。
“东东……你等等！”谢文金叫住他，“好几日没见了，我想跟你说说话。”李鹤东停步，回头望向谢文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道：“谢先生……此番局势不明，你我皆需谨慎行事。待事态明朗，再叙不迟。”
谢文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能点头，目送李鹤东离去，心中暗自叹息。
“你就这么看着他走了？”朱云峰忍不住道，“那看起来你也没多喜欢他。”
谢文金朝他怒目而视，道：“你懂什么？”
朱云峰耸耸肩，说：“我确实不懂，不过反正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我定然会追上去表明心意的。”
“哼！你那个坤泽如何同我家东东相比。”谢文金冷哼一声。
朱云峰差点儿就要打人了，但他看了眼身边的曹鹤阳，还是忍住了，冷笑道：“李鹤东和我家那位当然是不一样的。不过我孩子都有了，你呢？是不是人家连你心意都不明白啊？”说完他又道，“还有，你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他到底是宁王府的人，万一宁王突然脑袋一抽，要给他安排婚事，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诶呀……你说到时候他会不会想，也不知道谢先生对我到底是何心意，万一是我自作多情可怎么办？要不还是答应王爷的安排吧！”
“你……”
这几句话显然颇为诛心，谢文金听完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曹鹤阳没好气地道：“你何苦这么激他。”
“怎么叫激，我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我觉得李鹤东若是真的遇到宁王赐婚，难道还能不答应吗？我这叫未雨绸缪。”朱云峰说。
曹鹤阳无奈，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准备一下，咱们回都城。”
“好。”
“不过得分开走。”
“阿四！”朱云峰“嚯”一下站起。
“你先坐下，听我说。”曹鹤阳沉声道：“如今局势复杂，分开行事更为稳妥。何况咱们还有两个孩子。”
“可是……”朱云峰眉头紧锁，他知道曹鹤阳说得对。如今他俩还有两个孩子，为了孩子的安全，他们确实分开走比较好。
“我先启程。”曹鹤阳说，“你带着孩子慢我三天再出发。这样若是路上有个什么万一……”
“阿四！没有万一！”朱云峰说，“还有……为什么是你先启程？不能我先启程吗？”
曹鹤阳定定看着朱云峰，微微歪了歪头，问：“宁王殿下这次来，是要谁回去？”
“……你”
“他哪怕有什么布置，是不是也得我回了都城之后再展开？”
“……是！”
“那你先回去有什么用？”曹鹤阳道，“咱俩连俩孩子被人一锅烩了吗？”
朱云峰也知道是自己思虑不周全了，可要他放任曹鹤阳独自先行，心中终究不甘。他握紧拳头，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我听你的。可你……你把张叔、九龄，还有那些侍卫都带上。”
“不用。”
“阿四！”
“张叔、九龄他们得保护孩子啊！”曹鹤阳说，“不然我不放心。”
“那你怎么办？”朱云峰这下是真的不干了，“你总不能就带着刘九思吧！”
“我跟宁王一起啊！”
“啊？”
“他一路南下，虽说是微服，总不可能真的只有他自己吧！”曹鹤阳笑，“我跟着他回去，安全肯定无虞。”
“可……万一……”
“你想说万一他想对我不利，我是自投罗网，是这个意思吗？”曹鹤阳问。
朱云峰点头。
“不是有你跟着我嘛！”曹鹤阳说，“万一真遇上什么事儿，我自问自保三天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你就会来救我了，是不是？”
曹鹤阳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朱云峰，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待。朱云峰被看得胸口发热，用力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我定然护着你的。”
“那不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拉起朱云峰的手，“走，跟我看看两个孩子去。还要收拾东西，有得忙呢！”
“阿四你别急，这些琐碎事情我来就好。”朱云峰说，“你就陪着孩子们就好。东西要怎么整理，要带些什么，不要什么你说就行，我来安排。”
曹鹤阳甜甜一笑，说：“那……辛苦你啦！”
“不辛苦不辛苦！”朱云峰说，“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再说了，都是小事，不辛苦的。”
接下来的时间，朱云峰就被曹鹤阳支使着忙前忙后，整理行囊，细心标注每件物品的用途。曹鹤阳则陪在孩子身边，轻声细语地叮嘱着注意事项。
朱云峰忙了快两天才终于将一切准备妥当。这日曹鹤阳在午睡，朱云峰坐在摇篮边逗两个孩子，突然回过味儿来，自己这是中了曹鹤阳的“美人计”啦！那日若非他温言柔语，自己怎会心甘情愿做这许多琐事？若不是被这些琐事占满了时间没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怕是会反悔，未必会这么容易同意他的计划。
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人手也都安排了，甚至朱云峰都给都城去了信，跟母亲说自己要带孩子回去小住一段时日。算算日子，那信过几天都应该到了，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真的喜欢自己的孩子。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朱云峰皱眉，这个时候，后院伺候的下人们都知道曹鹤阳在小憩，应该不会打扰，这会儿会敲门的……
朱云峰转头看了眼曹鹤阳，见他睡得安稳，轻手轻脚走到门前，轻声问：“谁啊？”
门外传来刘九思的声音，说：“世子爷，宁王殿下突然来了，要见我们爷。”
“这个时候？”朱云峰皱眉，也知道为什么刘九思会来了。宁王殿下身份贵重，他要见曹鹤阳，自然不能用曹鹤阳在午睡搪塞，所以才会匆匆来叫。
朱云峰叹了口气，说：“请殿下稍候，我这就把阿四叫起来。”
刘九思应了一声下去了。朱云峰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轻将曹鹤阳唤醒。
“怎么啦？”曹鹤阳还有些迷糊，“已经很晚了吗？”平日里他午睡一般都是自己醒过来的，朱云峰叫他，显然是有急事。
朱云峰将宁王殿下来访的事儿告诉了他，又扶着他起身，给他打水洗脸。
直到手巾覆在脸上，曹鹤阳才终于清醒过来，他看了眼外面天色，皱眉道：“提前也没人来说一声，又选在这个时候……难道有什么急事儿？”
“我跟你一起去？”朱云峰一听有些着急。
“不用。他说了是来找我的。”曹鹤阳说，“我去见见他。反正是在驿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