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天官(139)

139 夜叩
  夜色沉沉,曹鹤阳书房内的低语仍在继续。
  朱云峰听曹鹤阳说香灰下埋着的东西或许就是让皇帝陛下身体欠安的根源,不禁浓眉紧锁,说:“果然歹毒!用寺庙香火做掩护!” 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阿四。我之前还和九龄说,明远、了凡、明慧,都是和尚……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曹鹤阳一愣,“你倒是提醒我了……明远和明慧倒算了,了凡……我倒从未将他也联系到一起想。”
  “那……”朱云峰走进一步,淡淡的茶味信香清晰地笼罩住曹鹤阳,“阿四觉得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要不要亲自去探一探?”
  “亲自去?”曹鹤阳没好气地白了朱云峰一眼,“怎么你还想亲自去看啊?”
  “对啊!”朱云峰说,“眼见为实嘛!光听九龄说怎么行?我总要亲自去看一看的。”
  “你……”曹鹤阳本想拒绝,可抬头见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紧密地靠在一起,心突然又软了。窗外夜色如墨,而他和朱云峰彼此依靠,正在这墨色中,抽丝剥茧,想要去破解这世上可能最大的一则阴谋,一点点逼近隐藏在袅袅香火与庄严佛号下的黑暗。
  这样想着,曹鹤阳又觉得或许真的如朱云峰所言,应该亲眼去看看。
  “亲自去也行。”曹鹤阳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阿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朱云峰说。
  “你得让我一起去。”曹鹤阳冲朱云峰狡黠一笑。

  “啊?”
  朱云峰想拒绝,但看曹鹤阳神色就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那肯定去不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你让我准备准备。”
  子时的梆子声在寂静的长街上空回荡,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月,只余下墨汁般浓稠的黑暗,四道身影完美地融入这夜色中。
  张九龄打头,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高墙,落在护国寺后院一片荒废菜园的阴影里,随后打开了角门。
  朱云峰、曹鹤阳、张侍卫鱼贯而入。这就是朱云峰所说的准备,曹鹤阳既然要来,那他必定要将身边身手最好的人带上。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草木腐败的气息,白日里残留的香火味,此刻却显得格外阴沉。
  “这边。”张九龄的声音压得极低,根据之前的探查,指出了道路。
  一行人沿着墙根阴影,无声地向后院深处那个偏僻的库房移动,躲避着路上巡夜的僧人。
  曹鹤阳跟在朱云峰身后,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白日里那股萦绕不去的甜腻气息,在夜深人静的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让他感到一阵阵轻微的头晕和心悸。
  “阿四!”朱云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啦?”
  曹鹤阳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我让张叔送你出去,你在外面等我们。”朱云峰提议。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已经到这里了,我现在出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只有你和九龄两个我也不放心。”
  “那……”
  曹鹤阳从怀中摸出一条布巾蒙在脸上,说:“这样就好许多了,别担心。”
  朱云峰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说:“如果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曹鹤阳点头应下。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很快,那间孤零零倚着后山墙的土坯瓦房出现在视野中。门口依旧空无一人,但张侍卫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见到老槐树底下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靠树坐着,头一点一点,似乎在打盹。他伸手朝那里指了指,示意那边有人。
  张九龄看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好像睡着了。”
  张侍卫冷笑一声,说:“呼吸绵长平稳,身体姿态看似放松,实则肌肉紧绷,随时能暴起。他在钓鱼。”
  “这么喜欢钓鱼,那就让他继续钓吧!”朱云峰说,“按计划行事。”
  张侍卫同张九龄对视一眼,两人如同两道轻烟,无声无息地散开,分别潜向库房两侧的阴影。朱云峰则带着曹鹤阳,利用库房侧面一堆废弃的柴垛,如同壁虎般贴着粗糙的土坯墙,挪向库房唯一的一扇后窗。
  窗户很小,糊着厚纸,里面漆黑一片。朱云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湿唾液,在窗纸角落无声无息地溶开一个黄豆大的小孔,凑近向内窥视。库房内没有灯火,只有窗外极其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大致的轮廓。里面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几乎垒到屋顶,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在最里面,紧靠后墙的角落,十几个半人高的大陶罐静静矗立。
  朱云峰微微退开,将孔洞让给曹鹤阳。曹鹤阳刚刚凑近,立刻退了回来。
  “怎么啦?”
  “味道!”曹鹤阳压低了声音,“那味道比白天我在大殿上闻到的浓烈几百倍。”
  朱云峰眼神一厉,示意曹鹤阳退后。他抽出腰间一把薄如柳叶的匕首,屏住呼吸,将匕首尖端极其小心地插入老旧的木窗缝隙,手腕以极其精妙的力道和角度一抖一划。
  “咔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断裂声响起。朱云峰手指一勾一推,那扇小窗便被无声地打开,露出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缝隙。
  “我先。”朱云峰率先侧身钻了进去,落地无声,立刻隐入一堆麻袋的阴影中,警惕地扫视整个库房。确认没有其他守卫后,他才伸手将曹鹤阳也拉了进去。
  库房内的空气更加污浊。浓烈的香灰粉尘味混杂着那股越来越清晰的甜腻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曹鹤阳刚一进来,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胃里翻江倒海,他不得不扶住旁边的麻袋才稳住身形,面巾下的脸色瞬间煞白。
  “阿四!”朱云峰立刻察觉他的异样,宽厚的手掌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属于乾元的信香,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将曹鹤阳包裹。那熟悉的气息,带着强大的安抚力量,驱散了部分侵袭而来的不适感,让曹鹤阳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
  “我没事了!”曹鹤阳深吸口气,“大饼,你快看看那些陶罐!”
  两人迅速移动到角落那堆陶罐前。陶罐口用厚厚的油布和泥浆密封,几乎密不透风。朱云峰用匕首小心地撬开其中一个罐口封泥的边缘。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甜腻气味猛地冲出!
  “唔!”曹鹤阳闷哼一声,即使有朱云峰信香的保护,强烈的冲击也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几乎要软倒。朱云峰眼疾手快地将他半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同时屏住呼吸,强忍着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甜香,探头看向罐内。
  借着窗外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罐内并非是预想中的粉末或液体,而是满满一罐深褐色,黏稠如同糖蜜的膏状物!那诡异的光泽和散发出的致命甜香,令人望之生畏。
  “这是什么?”朱云峰不认识这东西。
  曹鹤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朱云峰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罐子旁边散落的几个空瓷瓶。他迅速拿起一个,借着微光看向瓶底,那里一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戳印——林记!
  “林记?”朱云峰正想问曹鹤阳知不知道林记,库房沉重的木门猛地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
  “哐当——!”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门外微弱的天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
  “哪里来的贼子,胆敢闯我佛门净土!”话音落地,他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反应时间,宽大的僧袍袖口猛地一挥!
  “嗤——!”
  一股灰白色烟雾,带着刺鼻的硫黄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库房门口区域,并急速向内部蔓延!烟雾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闭气!”朱云峰只来得及吼这一声,一把拉过曹鹤阳,把他死死按进自己怀里,同时屏住呼吸,脚下发力,抱着曹鹤阳如同炮弹般向后窗猛冲!
  “哪里走!”那僧人冷哼一声,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一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朱云峰的后心!爪风凌厉,显然是下了死手!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库房外传来一声暴喝:“看箭!”
  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射向他抓向朱云峰的那只手的手腕!角度刁钻,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那僧人听到弦声震动的嗡鸣就知道不好,他没料到外面居然还有其他人,且出手如此狠辣。他不得不猛地收手回防,指尖在弩箭上险之又险地一弹,躲过这支弩箭。
  就是这一瞬,朱云峰抱着曹鹤阳撞破后窗,翻滚而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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