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劫后
朱云峰觉得自己有点懵，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他相信里面映出来的自己一定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
陈夫人见他这样，不禁转头笑着对曹鹤阳说：“小四，你看，我就说我这儿子傻吧！”
曹鹤阳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大饼只是性子直率了些。”
陈夫人眸中闪过一丝满意，拉着曹鹤阳的手道：“他这样的性子，在都城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吃亏。虽然自从伯爷走后，我就有意磨炼他，可你也知道，性子这种东西……所谓本性难移，是有道理的。”
“娘的意思，我明白。”曹鹤阳垂下眼眸，一副乖顺的样子，“我会为大饼出谋划策的。”
陈夫人嘴角牵起，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朱云峰选择了曹鹤阳，加上有了孩子，不得不妥协，此刻她对曹鹤阳就真的是无比满意了。她原本还担心，曹鹤阳是郡主嫡孙，又是探花，少有才名，这样的人多半都有几分傲气。她相信他和朱云峰之间有真情，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拼着前程尽毁，也要生下二人的孩子。可是真情并不代表二人能走到最后，她很担心万一二人将来因为种种原因争吵甚至分开，朱云峰这样执拗又认死理的性子要如何是好。说到底，当娘的总是偏向自己儿子的。
然而曹鹤阳刚刚那番话，让她彻底放下心来，她能看出来他对朱云峰是认真的，对朱云峰的赞赏也是真心诚意的。这样的两人，相互扶持着可以走很久很久。
想到这里，陈夫人又转头看了眼儿子，见朱云峰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和曹鹤阳一比，真的就是个小傻子。
“行了，别傻站着啦！”陈夫人道，“小四还要好好养精神。你先把他挪去后面暖阁……对了，谁看着吃食？”
“啊？”
陈夫人瞪了朱云峰一眼，忍不住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说：“交给你我也不放心，我亲自去看着。”说完转头对曹鹤阳说：“小四，你挪去后面暖阁，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让他去给你弄。下面伺候的人要是不好，你也尽管说。总而言之，这里就跟你家没区别，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娘。”曹鹤阳点头答应。
“好孩子。”陈夫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朱云峰同曹鹤阳对视一眼，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曹鹤阳说：“我不信你没去照看我的吃食。怕是又给我熬了粥吧！”
朱云峰笑着点点头，说：“总要让娘有点事情干，不然她东想西想，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曹鹤阳学着陈夫人的样子，点了朱云峰额头一下，说：“你要死，连娘都敢编排了。”
朱云峰笑着把人揽进怀里，说：“先不说这个了，你觉得如何？好点没？”说完又伸手握住曹鹤阳的手，“现在摸起来好些了。你不知道，你吐血晕过去的时候，连手都是冰凉的，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曹鹤阳说，“大夫不是也说我只要好好养着就好了嘛！”
“嗯！”朱云峰应了一声，随后没等曹鹤阳反应，一把将他抱起。
“呀！”曹鹤阳惊呼一声，“你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抱去暖阁吧？万一被人看到……”
“没事的。”朱云峰笑，随后迈步朝外走去。
曹鹤阳将脸埋在他胸前，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在朱云峰怀里。不知道朱云峰走了多少步，曹鹤阳觉得似乎没多久，他就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曹鹤阳睁开眼睛查看，发现这里就是从前他和朱云峰成婚后住的正房，甚至连摆设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怎么……”
“我醒来之后就把这里按照从前的样子改了。”朱云峰说，“我跟我娘说喜欢这里，要来做暖阁。”
曹鹤阳伸手捶了朱云峰一下，这间所谓的“暖阁”其实同书房是连着的，偏偏朱云峰不告诉他，害他以为是在其他院子里。
朱云峰笑嘻嘻地抓住曹鹤阳的手，问：“阿四，你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合心意？”
曹鹤阳环视一圈，眼睛落在墙上挂着的落梅图上。
朱云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怎么啦？我记得这张画是那时候你在库房里翻出来的，我为了找它很费了一番功夫，差点儿以为是你的嫁妆呢！”
曹鹤阳撑起身子，靠近朱云峰怀里，说：“那时候，我觉得这里处处悄怆凄凉，所以看到这张图的时候也觉得格外喜欢。现在看……这图未免有些太凄清了些。”
“那咱就换其他的。”朱云峰说，“阿四你喜欢什么样的？喜上梅梢？我记得库房里好像还有一副花开富贵，应该也是前朝名家的。不然等明日我让人把册子拿来你挑。”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都好！你做主就行，挑一幅你喜欢的吧！”
“阿四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什么话！”曹鹤阳说，“我又不会常住在这里。”
“阿四……”朱云峰说，“咱娘都松口了……”
“我知道！”曹鹤阳说，“我也想搬来，带着哼哼一起搬来，可现在我要是搬到你这里住，这成什么样子啊？”
朱云峰叹了口气，知道曹鹤阳说得有道理，说：“那……你悄悄地来。”
“我可没有半夜翻墙的本事。”曹鹤阳没好气地说。
“我有！”朱云峰一下来了兴致，“那以后晚上我去你那里！”
曹鹤阳白他一眼，刚想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了，居然剧烈咳嗽起来。
朱云峰吓了一跳，连忙给他顺背，等曹鹤阳不咳了又给他倒了水。
曹鹤阳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刚刚急了些，呛了凉气，不要紧的。”
“你赶紧躺下歇歇。”朱云峰说，“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养着。”
曹鹤阳看了看外面天色，说：“那我略微睡会儿，你记得要叫醒我。今日我若是再不回府，家里人必然要起疑的。再说了，见不到哼哼，我也放不下心。”
“我知道。”朱云峰说，“你先睡会儿。等下我叫你起来吃些东西，等傍晚我送你回去。”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身子缩了缩，慢慢闭上眼睛。
朱云峰替他盖好被子，一直等听到他呼吸绵长均匀了，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世子爷！”张九龄候在廊下，见他出来了，压低声音道，“刚刚刘九思偷偷传了信息来，说曹府那边似乎是出了些事情。”
“怎么啦？”朱云峰皱眉。
“太子爷和宁王不知道为什么都打发人去曹府寻小曹大人。郡主都用身体不适打发了。不过……”张九龄顿了顿，“您知道的，曹家那位周夫人……”
“她又多事了？”
“应该是说了小曹大人在我们府上。”张九龄说，“刘九思知道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我们了，还生怕来晚了赶不上。”
朱云峰点点头，问：“那太子和宁王有派人来咱们府里吗？”
“那倒没有。”张九龄摇了摇头。
“知道了！”朱云峰说，“你盯着些。若是真的有人来，就说……就先拖着吧！等阿四醒了，我问问他。”
张九龄微微躬身，领命而去。
曹鹤阳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他一会儿梦到上一世自己小产，又梦到自己最后去地牢看朱云峰，二人双双殒命，最后甚至梦到有人带走了哼哼和麦麦，他遍寻不着。
“阿四！阿四！”轻柔的呼唤声将曹鹤阳叫醒，他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是朱云峰。
“是魇着了吗？”朱云峰拧了块帕子给他擦汗，温热的布料轻轻拂过额头，似乎把刚刚梦里那些不安都一起擦掉了。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了。”
“都是假的，别在意。”朱云峰说，“对了，你饿不饿？我扶你起来吃些东西？不然空着肚子喝药伤胃。”
曹鹤阳点头，让朱云峰扶着起身。
等二人坐定，朱云峰又吩咐人送了吃食进来，都是软糯好克化的。曹鹤阳吃得很慢，朱云峰拼命朝他碗里夹菜。
“我吃不了这许多的。”曹鹤阳说。
“多吃一点嘛！”朱云峰说，“大夫说了你身子虚，得好好补补。”
“那也不是这一时的事儿！”曹鹤阳笑。
朱云峰闻言便放下筷子，撑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曹鹤阳吃饭。
“你别这样！”曹鹤阳也放下筷子，“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吃啊？”
“那要怎么办？”朱云峰歪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就喜欢看阿四吃饭！”
“你随便说点什么。”曹鹤阳说，“否则我真的吃不下。”
“行！”朱云峰于是将刚刚刘九思传来的消息告诉了曹鹤阳，“不过太子和宁王都没派人过来寻你，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曹鹤阳“嗯”了一声，突然又一个激灵，说：“不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