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设计
曹鹤阳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曹伯陵在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问了一嘴，才知道他不但三天没回家，甚至连哼哼都给抱走了。
曹伯陵皱眉道：“小四这个事儿办得也太没溜了吧！自己不着家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带着哼哼也带走？母亲，这……”
“他现在交了差事，闲来无事，也没到腊月，出去散散心不也挺好的吗？”老太太不以为意，“你有空多管管你屋里那两个。”这是在说曹安阳和曹映秋。
听老太太提到自己的那一双儿女，曹伯陵立刻没了脾气，曹映秋虽然也有些跋扈，但到底年纪还小，而且她聪明，很会看人眼色，至少不会在小周氏带她出去应酬的时候表现出来。曹安阳……回来这一年时间，都城上下都知道他这个儿子读不进书，和兄长差得远了。
曹伯陵叹了口气，只能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屋里，曹伯陵就叫了曹安阳到书房，要考校他的功课，这一番鸡飞狗跳就不用提了，反正最后曹安阳是哭着出来的，手心都被打肿了。
小周氏心疼儿子，也不免埋怨丈夫，更奇怪今日怎么会突然考校功课，便派人去打听。等听说了熙和堂的母子对话，小周氏气得脸都绿了，心说老太太未免也太过偏心了。曹鹤阳做什么都是对的，带着孩子几日不归家都不要紧，自己儿子明明好好的在家，也好好的念书，怎么还看他这么不顺眼呢？
“大少爷到底去了何处？”小周氏问身边的丫鬟雀儿，这是她在江南买的丫鬟，同曹家无半点干系，对她最是忠心，小周氏对她也颇为倚重。
雀儿低声答道：“听说大少爷带着泽哥儿去了城外的庄子，说是小爷从江南回来，有些水土不服，要好好养着。”
“水土不服倒不是不可能……”小周氏沉吟，“可这又不是夏天，要去城外的庄子避暑，如今都可以算是冬天了，庄子里有什么呀？还冷！”
雀儿闻言，压低了声音，附在小周氏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
小周氏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显出狂喜的神色来，一把抓住雀儿的手问：“你这消息准吗？”
雀儿说：“太太，我不曾亲自看见，只是听见其他人嚼舌头时候说的。您若是不放心，不如派个人去看看？”
小周氏点头，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是要派个人去。”她立刻让雀儿去外面把自己的陪房周平媳妇儿叫来，对着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随后又给了她一锭银子，说：“叫你男人务必打听清楚，银子不够就再找雀儿要，不要不舍得用。明白吗？”
周平媳妇儿领命而去，小周氏看着呆呆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曹安阳，不禁心头火起，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书房好好温书？下次你爹再考校你，你若还答不上来，怎么跟你哥哥比？”
曹安阳最烦有人拿他跟曹鹤阳比。原本在江南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听人说这种话，回了都城之后，不管明里暗里，别人都拿他跟曹鹤阳比较。就连刚刚父亲考校他功课的时候都说：“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准备下场了。你呢？到现在连四书都读不明白！”
曹安阳不敢跟父亲顶嘴，对着小周氏却是不怕的，他嘟囔道：“都是一个爹，差那么远，可见是因为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说什么？”小周氏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叮当乱跳，“你再说一遍！”
曹安阳很少见到小周氏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忙道：“我去温书了！”说完一溜烟跑了小周氏气得胸口起伏，半晌才平复下来，对雀儿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畜！早知道不如刚生下来就活活掐死才好！免得气我！”
雀儿连忙劝道：“太太，少爷还小，性子还没定下来，只是顽皮了些。他刚刚那些话也不过是无心之言……”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继续道，“从前我们在南面的时候，他多孝顺啊！回来之后……”
小周氏蹙眉，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问：“你的意思是……觉得有人在暗中挑拨？”
雀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或者……您留意看看？毕竟咱们院子里……也不光都是咱们自己人啊！”
小周氏看了雀儿一眼，说：“你说得不无道理，这院子里人多嘴杂，难免有心思不正的。”说完又拉着雀儿的手道，“好孩子，我把你买进府里，细心调教你到如今这么伶俐的地步，眼看着你一点点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留你多久。”
雀儿脸一红，说：“太太说什么呢！雀儿想一直陪着你。”
小周氏叹了口气，拍拍雀儿的手背，道：“你这份心我领了，可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给你挑一门好亲事的。”
雀儿心头一跳，脸色转白，低声道：“太太的恩情，雀儿没齿难忘。雀儿没别的所求，只求能一直待在太太身边，服侍太太。”
“傻孩子！”小周氏伸手摸了摸雀儿的头，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你先去吧！我想歇会儿。”
“是！”雀儿退出门去，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已经被小周氏看穿了，也不知道小周氏刚刚的话是不是就是拒绝自己的意思，只是……她明白，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己的命运终究掌握在别人手中。不过……看了眼书房，雀儿眼中又冒出一抹精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小周氏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院中的风吹动窗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雀儿到底年轻，那点心思瞒不过她，之所以不着急收拾，一来她现在人手不够，二来在这种事情上，她对曹伯陵还是有信心的。虽说没有不偷腥的猫，可她同曹伯陵之间，也不是寻常一个年轻女子就可以插进来的。否则在江南那么久，曹伯陵又在那么一个要紧的位置上，有的是机会朝家里领新人，可他不还是什么人都没带回来吗？
重重呼出一口气，小周氏想着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办法寻到曹鹤阳的错处。虽然不指望立刻就让老太太厌了他，至少也得有个把柄抓在自己手上。
这个把柄很快就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小周氏目光锐利，盯着周平媳妇儿，“别是弄错了吧！”
“是真的，太太！”周平媳妇儿说，“我家那口子在那边盯了好几天，亲眼见到大少爷进进出出好几次。他打听过，那间屋子平日里就住着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咱家大少爷是断袖？”小周氏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得发抖，要是真的，那曹家的一切都是自己儿子的了。
周平家的犹豫了一下，说：“这个……”
“有话就说！”
“太太，我家男人说，住哪个院子里的人……又高大又白净，虽然看着是个男的，但是……但是又不像是个普通男人。”周平媳妇儿说。
“不像是个普通男人？”小周氏问，“什么意思？”
“我家男人说，听街坊那意思……他好像是个坤泽！”周平媳妇儿说。
“坤泽？”小周氏吓了一跳，豢养坤泽对江南世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是在都城！
“真的是坤泽？”小周氏问，“能确定吗？”
“那就不知道了。”周平媳妇儿说，“但……”
“一次说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说是有人见到那个人抱着小爷，很是疼爱的样子。”周平媳妇儿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周氏眼睛发亮，“我就说他怎么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还说是路上捡的！原来如此！哼！什么谦谦君子，都是骗人的！看我怎么揭穿你的皮！”
这边厢小周氏摩拳擦掌，准备找机会把事情捅到曹伯陵跟前去，那边厢曹鹤阳已经带着哼哼在安平伯府住了小十日了。
陈夫人对哼哼喜爱得不得了，每天也不做别的，就是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炕上嬉戏打闹，笑声盈满了整个屋子。
“这都多少天了，我家那位太太还不动手，这动作也太慢了些！”曹鹤阳捧着一卷书，半真半假地抱怨，“她再不动作，我带来的换洗衣服都要不够了。”
“这有什么！”朱云峰圈住他，“我还有很多新衣服，你穿就是了。再不够咱就做。我可盼着她晚点动手呢！你就能在我这里多住段日子。”
曹鹤阳笑了笑，身子微微向后，靠进朱云峰怀里，说：“还是早点动手吧！把她的事情彻底解决了，才能腾出手来做旁的事情。否则宫里那位……不知道会做到什么程度了！”
朱云峰嘟了嘟嘴，说：“若不是担心这一堆破事儿牵连家里，我是真的不想管。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被那兄弟俩疑心！”说完又补充道，“大的那个疑心病重，小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会儿利用完你就把咱俩都杀了。”这是在说上一世的事儿。
曹鹤阳笑着拧了拧他的鼻子，道：“当爹的人了，还在我这儿撒娇！”
“我也不光会撒娇！”朱云峰笑着收紧手臂，“还会干很多其他的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