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遇袭
朱云峰话音未落，只听“咻咻咻”数声尖锐的破空之响从四周茂密的树冠和灌木丛中疾射而出！并非箭矢，而是一根根细长、前端削尖、涂抹着幽绿色汁液的吹箭！
袭击来得极其突然，且角度刁钻！
朱云峰反应快如闪电，立刻抱着扑倒在地上的曹鹤阳打了几个滚！几根毒吹箭擦着他们的头皮和后背钉入身后的焦木，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张九龄也瞬间矮身翻滚，同时手中短刀出鞘，“叮”的一声格飞了一支射向他面门的毒箭！
袭击并未停止！五六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丛后跃出！他们身形矫健，穿着与山林环境融为一体的深褐色或是墨绿色的粗布短打，脸上涂抹着青绿色的汁液，看不清具体面容，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野性而警惕的光芒。他们手中握着打磨锋利的石斧、削尖的木矛，还有几人嘴里叼着吹管，动作迅捷无声，显然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到了骨子里！
“是山民？还是……”朱云峰心中念头急转，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长刀已然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横扫，带着凌厉的劲风，逼得正面冲来的两个袭击者连连后退！
然而，这些袭击者配合极为默契，且身法诡异飘忽，如同林间猿猴。他们并不与朱云峰硬拼，而是利用树木、岩石作为掩护，不断游走骚扰，吹箭和投掷的石块、削尖的木刺如同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袭来！目标似乎更集中在看起来“文弱”的曹鹤阳身上！
“保护阿四！”朱云峰大吼一声，挥舞长刀，死死护在曹鹤阳身侧，格挡开飞来的暗器，与一个试图绕过张九龄扑向曹鹤阳的袭击者缠斗在一起！刀锋与石斧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曹鹤阳虽不擅近战，但目光锐利，心智冷静。他一边利用废墟中的焦木断壁作为掩体快速移动，一边观察着战局。他敏锐地发现，尽管这些袭击者配合默契，身法灵活，但真正的武功招式却显得颇为粗陋，更多是依靠本能和地形优势。而且，他们的武器……太原始了！石斧、木矛、吹箭，这更像是……某个与世隔绝的部族！
“大饼！九龄！抓活的！他们不是死士！”曹鹤阳高声提醒。
朱云峰闻言，刀势立刻一变！从大开大合的劈砍，转为更加精准、更具控制力的点、刺、缠、绞！他看准一个手持木矛刺来的袭击者，刀身一抖，如同灵蛇般缠上木矛，猛地一绞一拉！那人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传来，虎口剧痛，木矛瞬间脱手！朱云峰顺势一脚踹在其胸口，将其踢得倒飞出去，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张九龄那边也压力骤减。他瞅准对手石斧劈下的空档，矮身欺近，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撞在对方肋下！那人闷哼一声，剧痛之下动作一滞，张九龄的刀柄已重重敲在其后颈，将其击晕。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得快。对方虽然熟悉地形、身法诡异，但在朱云峰和张九龄这种经历过严格训练的高手面前，终究力有不逮。五个袭击者，三个被击晕，一个被朱云峰用刀背拍在手腕，石斧落地后束手就擒，还有一个……
朱云峰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最后一个试图借着一棵大树掩护逃入密林的身影！那人身形相对矮小，动作却异常灵活！
“哪里走！”朱云峰低喝一声，脚尖猛地一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速度之快，远超那逃窜的身影！几个起落便已追至身后，大手如铁钳般抓向对方的后颈！
那人似乎感觉到背后恶风袭来，猛地一个矮身翻滚，试图躲开。但朱云峰岂能让他如愿？抓向后颈的手中途变向，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入手感觉异常纤细。
“嗯？”朱云峰微微一怔。被他扣住手腕的袭击者猛地回头，脸上青绿色的汁液被汗水冲花了一些，露出一双因愤怒和惊恐而睁得溜圆的眼睛——竟是一双属于年轻女子的眼睛！她奋力挣扎，另一只手反手就向朱云峰腰间藏着的匕首摸去，动作狠辣！
“找死！”朱云峰眼神一冷，手上加力，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瞬间制住了她摸向匕首的手，同时一个巧劲，将其双臂反剪，牢牢控制住！那女子痛呼一声，却紧咬着嘴唇不肯再发出声音，只是用那双充满野性和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朱云峰。
见朱云峰抓住了最后一个人，曹鹤阳和张九龄也赶了过来。张九龄迅速检查了地上昏迷和失去反抗能力的几人，确认没有遗漏的敌人。
曹鹤阳的目光落在被朱云峰制住的女子身上。她脸上涂抹的汁液被汗水冲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清秀却倔强的五官，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身形纤细但肌肉结实，显然常年劳作。尽管被制住，她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不屈的怒火。
“是个小丫头。”朱云峰皱了皱眉，手上力道松了些，但依旧牢牢控制着。
曹鹤阳缓步走到女子面前，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充满敌意的双眼。“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来此寻找一些旧事线索。你们为何袭击我们？”
女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言不发。态度极其抗拒。
曹鹤阳也并不生气，袭击者被打倒让他终于有时间仔细查看这片区域。他蹲下身，在灰烬中仔细翻找，终于在一片焦黑的木板残片边缘，发现了一处相对清晰的凹槽，带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用来卡接横梁或者其他类似于竹篾、藤条之类的。
一个模糊的概念在他脑中逐渐成形，高脚，离地，木质平台……这绝非中原汉地常见的建筑样式！倒像是……他在某些描述南疆风物的古籍插图中瞥见过的景象！
他又转头去看那个被朱云峰抓住的少女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个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成型。
“这不是普通的民居或者工棚。”曹鹤阳站起身，声音带着确定，“这是……南疆某些部族居住的吊脚楼！柱子深埋或嵌入山体岩石，支撑起离地数尺的平台，上面再搭建房屋，用以防潮防蛇虫！”
“南疆？”朱云峰和张九龄同时一惊。栖山窑的线索竟然真的直接指向了南疆！
“看这规模，至少有十几座这样的吊脚楼。”曹鹤阳环顾四周的焦黑木桩痕迹，“这里曾经生活着一个不小的群体。不过这里和窑场一样，被一场大火彻底抹去。而且……”他指向废墟边缘那些石臼和火塘，“生活痕迹也被刻意清理过，除了这些搬不动的大石器具，几乎没留下什么日常用品。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撤离和销毁！”
张九龄闻言在废墟边缘仔细搜寻，在一处靠近溪流的湿润泥土里，发现了一小片未被完全烧毁的织物残片。那是一种粗糙的麻布，但颜色却异常鲜艳——是靛蓝染就的深蓝色，上面用某种矿物颜料描绘着极为抽象的、扭曲的鸟形图案，线条粗犷而神秘。
“您看这个！”张九龄将残片递给曹鹤阳。
曹鹤阳接过，指尖拂过那粗粝的质感和神秘的鸟形纹样，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
“没错！这纹饰风格，绝非中原所有。是南疆部族特有的图腾！这里住的，是南疆人！”曹鹤阳肯定道，随即他将目光转向那个被朱云峰抓住的女子，直截了当问道：“你是南疆哪个部族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依旧不说话。
曹鹤阳并不意外。他冲张九龄使个眼色，张九龄会意，从随身的针囊里抽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在女子眼前晃了晃。银针在透过树冠的斑驳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姑娘，我知道你来自南疆。”曹鹤阳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方才你们的吹箭上，涂的是一种混合蛇毒和麻痹草药的毒汁吧？虽然不致命，但中者会浑身麻痹剧痛，数个时辰动弹不得，滋味想必不好受。”
女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曹鹤阳继续道：“很不巧，我这位伙伴对毒物也略有研究。”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张九龄，“他的针上有一种叫作‘蚀骨散’的东西，是他自己配的毒，比你们吹箭上的毒厉害百倍。我这位伙伴脾气不好，若是你不配合的话，他会在你身上点几下。”
话音刚落，张九龄就在那女子手臂的“曲池”“手三里”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那女子立刻觉得自己手臂处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些，否则的话，这毒一旦完全发作起来，就会如同万蚁噬心，接着是蚀骨般的剧痛，最后……全身的骨头会像朽木一样，一点点碎掉。无药可解。”曹鹤阳继续吓唬她。
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恐惧！她猛地看向自己被朱云峰反剪的手臂，果然看到小臂内侧靠近肘弯，刚刚被张九龄用针刺过的地方，多了两个极其细微的红色针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