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65)

65 旧日烟尘
  曹玄机在电话里并未多言,只给了一个地址,是位于濠城老区一条僻静小巷里的老旧茶餐厅,约他们一小时后见面。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长辈特有的、久违的威严。
  曹鹤阳有些无奈地冲朱云峰耸了耸肩,说:“阿饼,不好意思,看起来我们要去一趟。”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云峰微笑,开始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就是……第一次见舅舅……我是不是得准备点礼物啊?”
  曹鹤阳白他一眼,说:“一来,虽然我叫他舅舅,但其实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不算特别熟悉。他是我母亲的堂弟……其实应该算是族弟,反正关系已经有些远了。二来……”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不要紧的。阿四。”朱云峰看出了他的犹豫,“你觉得能讲给我听的时候再讲就是了。有些事,不必强求。我们还是先出门要紧。”
  曹鹤阳点了点头。
  二人依约前往一家名为“祥叔记”的茶餐厅。这间店门面狭小,装修陈旧,塑料桌椅,吊扇慢悠悠地转着,空气里弥漫着奶茶、菠萝油和岁月混合的气息。正是下午茶时分,店里坐着几个看报纸的老人和零星食客,一派市井生活的闲适。
  靠窗最里面的卡座,一位穿着普通白色汗衫、灰色长裤的老人独自坐着,面前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柠茶。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皮肤是常晒太阳的健康褐色,手指关节粗大,看起来就和濠城街头任何一位颐养天年的普通老伯没什么区别——每天散步、晒太阳和街坊下几盘棋,偶尔自己买菜做饭,大部分时间则在这种经济实惠的茶餐厅解决三餐。
  然而当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走进来的曹鹤阳与朱云峰时,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掠过一丝精芒,如同古井微澜,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舅舅。”曹鹤阳走到卡座前,恭敬地叫了一声。朱云峰也跟着点头致意。
  “坐。”曹玄机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声音平和,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他打量了一下朱云峰,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表象,“这位就是朱Sir吧?SIB的神探哦!你也请坐,不用拘束。”
  朱云峰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认识自己也不出奇,可他居然还知道SIB,那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两人坐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服务员过来,曹鹤阳点了两杯冻柠茶。

  服务员上了茶,随后又是一阵沉默。两边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却又默契地不愿意开口。
  最终还是曹玄机先开了口,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目光落在曹鹤阳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恳切道:“小四崽,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说……如果可以,不要为难那个叫林晓月的女仔。”
  曹鹤阳瞳孔微缩,与朱云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还没开始行动,舅舅竟然就直接为林晓月求情?他沉住气,问道:“舅舅,刚刚我在电话里就想问了,您认识她?”
  “唉,”曹玄机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她是我一位故友的孙女。我那故友……一生坎坷,命运多舛,晚年能得晓月这孩子陪伴,视为亲孙女,相依为命,最后也是晓月给他养老送终,尽了孝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认晓月是故友的血脉至亲。”
  曹鹤阳心中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您那位故友,不会是……陈念祖吧?”
  曹玄机收回目光,看向曹鹤阳,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是他。”他似乎没有想过隐瞒,而是直接承认了。
  果然!朱云峰与曹鹤阳二人心中再无怀疑。林晓月与陈念祖的关系,在这一刻被证实。那么林晓月那一身玄门功法……
  曹鹤阳乘胜追击,问出了核心问题:“舅舅,陈念祖……和当年的‘殇脉’,到底是什么关系?几十年前,‘殇脉’被逐,我父亲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曹玄机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不堪的过往。半晌,他才放下杯子,声音低沉道:“几十年前的旧事了……门派纷争,恩怨情仇,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好再提的。”
  “如果没什么好提的,”曹鹤阳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压抑的情绪,“为什么我父亲会跟曹家几乎断了来往?为什么我母亲自从嫁入张家,就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舅舅,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知道真相!”
  提到曹鹤阳的母亲,曹玄机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无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又似乎依旧有所保留,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说:“小四崽……有些事,我背后不好说人,尤其……他还是你父亲。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回去问问你母亲呢?她才是受了最多委屈的人。”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鄙夷,又像是某种快意,最终化为一声深沉的叹息。
  “至于你父亲张玄景……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嘿……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咎由自取?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朱云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舅舅!”曹鹤阳还想再问,曹玄机却不再多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一直安静旁听的朱云峰,此刻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殇脉、龙虎山、张玄景、曹家、陈念祖、林晓月……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曹玄机隐晦的言语中,似乎隐隐串联成一幅隐秘的宗门旧闻。他有无数的疑问想要提出,但看着曹鹤阳紧绷的侧脸和曹玄机明显不愿多谈的态度,他强行压下了冲动,知道此刻绝非追问的良机。
  气氛再次陷入凝滞。三人默默地喝完了各自的饮料。曹玄机站起身,拍了拍曹鹤阳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
  “小四崽,听舅舅一句,晓月那孩子,身世可怜,她……说到底也只是听命行事。若能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吧。我走了。”
  说完,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餐厅,身影融入外面老街的阳光里,仿佛真的只是一位结束了下午茶准备回家做饭的普通老人。
  回到酒店房间,关上门,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朱云峰看着曹鹤阳阴沉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曹玄机那句话——“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他看来,张玄景如今地位、名望、金钱样样不缺,风光无限。可为什么曹玄机却一副可怜他的口吻?
  曹鹤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纠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声音平静地开口道:“阿饼,看你一副憋坏了的样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朱云峰能听出曹鹤阳的语气中满是疲惫,他拉着曹鹤阳走到沙发旁,又按着他坐下。随后走到吧台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最后坐到曹鹤阳身边,将他圈进自己怀里,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四,你父亲……曹老先生说的‘现在这个样子’……是咩意思啊?”
  曹鹤阳微微侧头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如果不想说的话……”
  朱云峰话没说完,已经被曹鹤阳打断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父亲张玄景,港城鼎鼎大名的张大师……大约在十多年前,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法力全失了。”
  朱云峰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那个被无数达官贵人奉若神明,连警队高层也敬重有加的风水玄学大师张玄景,顺景社的掌门人,竟然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法力?
  “这……”朱云峰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法力全失吗?”曹鹤阳又继续问。
  朱云峰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问过我,这个世界到底有冇天理。我那时候同你讲,是有的。”
  朱云峰点头,他还记得自己听到曹鹤阳说这句话时候的震动。
  “他法力全失就是因为有天理。”
  “啊?”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曹鹤阳冷笑,甚至是带着一丝讽刺,“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就失了法力。”
  “啊?”朱云峰完全没想到曹鹤阳会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
  “你之前问我,说两年前你那单CASE会不会是他做的,我说不会。”曹鹤阳说,“因为布那个阵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他都要耗费无数法力,两年前的他根本做不到。”
  朱云峰被这一连串消息震得有些傻了,他压根儿没想到这种足以震动整个港城玄学界的惊天秘密,竟然会被曹鹤阳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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