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67)

67 坦白
  医院走廊清冷的灯光下,林晓月看着挡在面前的朱云峰和曹鹤阳,脚步顿住了。她的脸上没有预料中的惊惶失措,甚至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仿佛早已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林晓月小姐是吗?”朱云峰率先开口,语气严肃但不失分寸,“我们有些事,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林晓月抬起头,目光在曹鹤阳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疲惫。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地开口道:“我知。只是……能不能让我先为世玉小姐做完今晚的梳理?她到了很关键的时候,气息不稳,如果今晚中断,之前的努力可能前功尽弃,病情会有反复。”
  这个要求出乎朱云峰和曹鹤阳的意料。朱云峰看向曹鹤阳,用眼神征询他的专业意见。
  曹鹤阳审视着林晓月,她的眼神坦诚,带着一丝恳求,不似作伪。他凝神感知了一下病房内何世玉的气息,确实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需要外力稳固。略一思索,他对朱云峰点了点头,说:“她讲的是实情。何世玉现在受不起任何波动。”
  朱云峰沉吟片刻,对林晓月说:“可以。不过我们必须在场。”他需要确保林晓月不会借机动什么手脚,或者趁机传递消息。
  林晓月没有异议,默默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何世玉依旧安静地躺着。林晓月走到床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几样看似普通却蕴含着特殊气息的物品——几块温润的玉石,一小撮颜色奇特的草药粉末。
  她看了曹鹤阳一眼,问道:“我需要把帘子拉上,等一下……”
  “我知道。”曹鹤阳拉着朱云峰微微退了一步,任由林晓月拉上帘子,灯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帘子上。

  隔着帘子,曹鹤阳也能感受到林晓月开始为何世玉梳理周身紊乱的气场。她的手法有些生疏,但非常轻柔,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能量流动,引导着何世玉体内那股被“厌胜之术”破坏的平衡缓缓回归正轨。
  朱云峰和曹鹤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晓月拉开帘子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耗费了不少心神。当她最后收起物品,长长吁出一口气时,何世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红润了几分,呼吸也更加平稳有力。
  “好了。”林晓月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坦然,“谢谢你们肯让我做完。现在,我跟你们走,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
  他们没有回警局,某种意义上,以朱云峰的身份,没有事先打招呼的情况下,他也不太好直接把人带回警局。
  思来想去,他们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包厢,甚至还点了几个菜。
  “先吃点东西吧!”曹鹤阳闻声道,“有个人同我讲过,吃饭皇帝大。”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睨了一眼朱云峰。
  林晓月有些意外,但她没有表示异议,拿起筷子,默默开始吃东西。
  或许食物真的能够治愈一切,吃完东西的林晓月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不等朱云峰与曹鹤阳多问,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她讲述了何世文如何偶然得知她与爷爷也就是陈念祖的关系,并在陈念祖重病垂危、她绝望无助之时,如同救世主般出现,承担了所有巨额医疗费用,让爷爷得以在圣安东尼安养院安详离世。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重于泰山。
  “何先生……他讲何家现在内忧外患,有人要逼死他们。‘新义安’贪得无厌,想吞掉何家更多的产业;家里的弟妹也各有心思,想趁着老爷刚走争权夺利。”林晓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他说,他需要我帮忙,‘警告’一下那些人,就像我爷爷当年对付敌人一样,用一些……非常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在何世文的指使和“报恩”心态的驱动下,她运用自己所学制造意外伤了陈敛,因为何世文一口咬定他车祸受伤同何世玉晕倒昏迷都是“新义安”的手笔;她甚至……提供了那个能“放大药效”、确保何永昌必死无疑的隐秘符文。
  “他当时跟我说,只是想让他父亲病一场,没精力去改遗嘱……”林晓月说到这里,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直接害死何老先生!我以为……我只是在报恩,在帮何先生守住家业……”
  她的坦白,坐实了何世文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然而,正如朱云峰所预料和愤怒的那样,所有的直接证据链,都清晰地指向了具体的执行者——下毒的李丽珍、实施“警告”的林晓月,何世文始终隐藏在幕后,用言语操控,用恩情捆绑,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在法律层面上,很难将他定罪。
  将林晓月送去自首后,朱云峰与曹鹤阳回了酒店。
  “扑街!”一进房间,朱云峰就一拳砸在桌子上,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他痛恨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痛恨明明知道元凶是谁,却可能因为证据不足而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的无奈。
  相较于朱云峰的激愤,曹鹤阳显得冷静许多。他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另一种可能性。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朱云峰低吼道,像一头被困住的雄狮,“难道就任由他踩着这么多人的鲜血和痛苦,继续做他的何家家主?”
  曹鹤阳抬起眼,看向他,声音平静无波:“法律的归法律,程序的归程序。这是你的信仰,阿饼,你跟我说过的。”
  朱云峰张口欲言,曹鹤阳却继续道,“可是就像我说的,有时候,法律的网眼,太大了一些。”
  “我知道!”朱云峰稍稍冷静下来,“可如果我们都像他一样,为了结果不择手段,那我们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朱云峰坚持着程序正义的底线,这是他作为警察的根基。
  “区别在于,我们追求的是公义,而他追求的是私利。”曹鹤阳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玄学之人看待因果的透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有些罪孽,法律无法审判,但天地会记得。既然现有的手段奈何不了他,为何不能……借助天道之力,种下一颗‘报应’的种子?”
  “你是说……用你们那一套?”朱云峰眉头紧锁。
  “是。”曹鹤阳毫不避讳,“这间酒店花园和泳池的那片土地,积聚着数十年的怨念煞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何世文自以为用风水局将其盖住就万事大吉,殊不知这只是掩耳盗铃。如果我们能给他加上一把火,埋下一颗引子……”
  他的话语,冲击着朱云峰固有的观念。最终,是朱云峰内心对“不能让元凶逍遥法外”的强烈执念压倒了对非常规手段的抵触。他看着曹鹤阳清明而坚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你说,怎么做?”
  深夜,酒店花园万籁俱寂,只有泳池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朱云峰和曹鹤阳避开巡逻的保安,潜入了泳池设备机房。空气中弥漫着氯水和水汽的味道。
  曹鹤阳手持一个有些破损的青铜小铃,神色肃穆。他选定了过滤系统的核心位置,那里是整个泳池水循环的枢纽,也连接着地下那片积聚煞气的“伤口”。他指尖掐诀,口中默诵着玄奥的咒文,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残损的法器,缓缓沉入设备深处,被巧妙地固定在水流必经之路的金属构件之后。
  做完这一切,曹鹤阳额上见汗,显然耗费不小。他拉着朱云峰迅速离开现场,回到安全的距离。
  站在远处,望着夜色中依旧灯火辉煌的酒店,曹鹤阳对朱云峰解释道:“那个铃铛据说是三百年前,龙虎山收服一头尸僵时得到的。那尸僵生前是武将,这铃铛是他随身之物,承载着征伐与破败之气,本身就不祥。我将其埋入这聚煞之地的核心,如同在一潭压抑了数十年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活化的种子。”
  他目光深远,继续道:“阵法不会立刻崩溃,酒店也不会明天就倒塌。但这颗‘种子’会不断搅动、激化此地原本就存在的煞气,使其不再温和地侵蚀,而是加速流转、扩散。何家的气运,尤其是主导此地风水、与这片土地羁绊最深的何世文,将首当其冲。他的运势会如同遇到蚁穴的堤坝,看似坚固,实则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倾泻,最终……难逃败亡之局。”
  这是一种超越了法律审判的惩罚,一种基于玄学原理的“因果”反制。朱云峰看着身边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曹鹤阳,心中百感交集。他握紧了曹鹤阳的手,低声道:“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
  剩下的,交给时间,交给那枚他们亲手种下的,“天道”的种子。
【未完待续】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