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74)

74 泉姨
  接下来的几天,朱云峰和曹鹤阳回到了港城市区,着手调查泉姨的底细。
  没有全名,只有一个模糊的称呼,调查工作如同大海捞针,进展缓慢。朱云峰动用了自己过去在重案组积累的人脉,翻查了不少旧档案,又特地跑了几趟流浮山,询问了周边的一些老住户,甚至找了些线人打听,耗费了近一周的时间,才终于将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
  这天晚上,朱云峰难得地早早结束了外勤,直接去了曹鹤阳位于九肚山的家。他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提前买好的食材,系上那条不知何时被曹鹤阳备下的、略显滑稽的卡通围裙,在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忙碌起来。
  曹鹤阳回来时,屋子里已经弥漫着家常菜的温暖香气。他没有打扰正在颠勺的朱云峰,只是安静地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上,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灶台前专注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他拿出茶具,慢条斯理地烫杯、温壶、冲泡了一壶醇厚的普洱。
  晚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豉汁蒸排骨,白灼菜心,番茄炒蛋,还有一锅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味道说不上顶级,却充满了烟火人间的踏实感。
  饭后,曹鹤阳捧着茶,看着朱云峰利落地收拾碗筷、擦拭灶台、将厨房恢复得一尘不染。他忙碌的背影带着一种与他那略显粗犷外表不符的细致。等一切收拾停当,两人窝在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窗外是璀璨的港城夜景,屋内只亮着一盏柔和的落地灯。

  朱云峰喝了一口温热的普洱,长长舒了口气,开始讲述他这一周的调查结果。
  “查清楚了,阿四。”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笃定,“泉姨,本名叫梁美娟。”
  曹鹤阳微微颔首,表示在听。其实今天朱云峰这么早回来,甚至有闲暇准备晚饭,他就有预感调查有结果了。只是朱云峰没有说,他也就不问。毕竟是下班时间,谁愿意一天到晚讲工作。
  至于现在,既然朱云峰愿意开口,那他就安静地听,如果朱云峰需要,他也会提供自己的意见。
  “大家叫她泉姨,不是因为她名字里有泉字,”朱云峰继续道,“是因为她以前的丈夫叫沈永泉,街坊都叫他泉叔。”
  曹鹤阳听到这里,轻轻放下杯子,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既然丈夫叫泉叔,那她不是应该被叫作泉婶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你刚刚讲他以前的丈夫,那是丈夫死了,还是离婚了?”
  “离婚了!”朱云峰说,“阿四你可真聪明,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曹鹤阳对朱云峰三五不时就要夸上自己几句的行为已经免疫了,他继续道:“既然是因为丈夫得名,又离了婚,按常理,街坊邻里为了避免麻烦,或者当事人自己想划清界限,多半会改口叫回本名,或者叫‘娟姨’‘阿娟’之类。继续用前夫的名字称呼……有点不合常理。”
  朱云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在曹鹤阳唇角亲了一口才继续道:“没错。问题就出在她那个前夫,沈永泉身上。那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滥赌、酗酒、打老婆,后来还染上了大烟。梁美娟,也就是泉姨,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女儿跑了。”
  “跑了?”曹鹤阳问,“你不是说离婚了吗?”
  “离了。不过过程没那么容易。”朱云峰冷笑一声,“沈永泉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还指望着老婆赚钱给他赌、给他抽呢。”
  “那……是怎么离成的?”曹鹤阳追问,眼神锐利起来。
  朱云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当时,有人出面,‘劝’沈永泉签了字。”
  “劝?”
  “嗯,”朱云峰做了个打人的手势,“狠狠地‘劝’了一顿,据说打断了两根肋骨,押着他去办的离婚手续。”
  曹鹤阳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关键:“所以,泉姨现在是在为那些人做事?”
  见朱云峰投来惊讶又欣赏的目光,曹鹤阳脸上表情淡淡,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继续说道:“这是最基本的推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带着年幼的女儿,想要摆脱那样一个丈夫,背后必然需要更强的势力介入。能够毫无顾忌地使用暴力,强迫对方就范的,多半带有帮派背景。而我们正在调查的浮尸案,又极可能涉及黑帮……线索这就对上了。”
  “不愧是曹大教授,逻辑缜密,关键是脑子灵光,反应快。”朱云峰笑着夸了一句,换来曹鹤阳一个“这还用你说”的眼神。他接着道:“离婚后,泉姨为了养活女儿,就在殡仪馆找了份工,做入殓师。她手艺好,胆子大,心又细,慢慢地也算站稳了脚跟。大家叫惯了‘泉姨’,她大概也觉得无所谓,或者……是为了提醒自己过往有多么惨痛,所以这个称呼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那她女儿呢?”曹鹤阳问,“你之前提过,她女儿失踪了?”
  朱云峰的神色黯淡下来,点了点头:“嗯。女儿叫阿楠,沈楠。几年前,大概十八九岁的时候,据说跟男朋友跑了,之后再无音信。对外说是私奔。”
  曹鹤阳的眉头皱得更紧,道:“如果真是跟男朋友私奔,多少会有点消息传回来,或者至少,泉姨提起时不该是那种……我们在悬崖边听到的语气。”他回想起那晚泉姨对着大海的低语,那是一种掺杂着绝望、愧疚和渺茫祈盼的语气,绝非女儿正常离家该有的情绪。
  “我也怀疑,”朱云峰沉声道,“所谓的‘私奔’,很可能只是托词。阿楠极有可能是被人拐卖了,或者……是出了意外,但又不能明着报警或者去查。我查过了,阿楠没有报过失踪,否则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宣布死亡了。”
  叹了口气,朱云峰继续道:“我想着大约这就是泉姨一直超度那些无名尸体的深层动机——她在为自己下落不明的女儿积阴德,也是在绝望中寻找一种虚幻的寄托。”
  “那么,”曹鹤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朱云峰的推测,随后将话题拉回现实,目光如炬地看着朱云峰,“能把泉姨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甚至连她前夫被打这种细节都挖出来,想必朱Sir已经知道,她背后究竟是哪路人马了?”
  朱云峰郑重地点了点头,吐出了两个字:“丧帮。”
  见曹鹤阳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详细解释道:“‘丧帮’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最初就是一些做殡葬一条龙生意的人搞出来的,收敛尸体、办法事、办葬礼、卖墓地骨灰盒,他们都沾手。港城地方小,这行当竞争激烈,为了抢生意、划地盘,这些人就抱成了团,慢慢形成了势力,外人就叫他们‘丧帮’。他们手段比较下作,威胁、恐吓,甚至暴力抢生意是常事。”
  曹鹤阳若有所思,说:“如果是这样的背景,那泉姨会那些安魂、超度的仪轨,倒也不奇怪了。长期在殡葬行业,耳濡目染,加上她本身是做入殓师的,有心学的话,掌握这些并不难。”
  “没错。”朱云峰表示同意,但脸色却更加凝重,“不过……根据我收到的风,最近‘丧帮’似乎有些异动。他们好像不再满足于传统的殡葬生意,手伸得有点长,跟一些偷渡、非法劳工的案子扯上了关系,行事也比以前更嚣张。具体的细节和证据,我还需要去……”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无奈和嫌弃的表情,“……去西九龙重案组那边问问情况,他们那边应该有更全面的线报和档案。”
  曹鹤阳闻言,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个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弧度,拖长了语调:“哦——所以,朱Sir是要去见……那位你‘非常讨厌’的,栾、云、平、高级督察了咯?”
  朱云峰被他这明知故问的调侃弄得有些窘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带着点惩罚意味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是啊!满意啦?曹、大、教、授!”
  曹鹤阳笑着躲闪,朱云峰却不依不饶,将人半推倒在沙发上,伸手去挠他腰间的痒痒肉。曹鹤阳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讨饶。朱云峰当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眼看曹鹤阳眼尾泛红,呼吸逐渐凌乱,他将指尖顺着衣角滑进他腰侧,触感温热,惹得曹鹤阳猛地一颤。朱云峰低笑一声,在他耳边轻语:“那阿四,你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曹鹤阳眼睛水汪汪的,脸色通红,咬着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揽住朱云峰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呼吸交缠间,朱云峰听到耳边传来蚊子叫似的两个字,轻得几乎融化在空气里。
  他再也忍不住吻上爱人,唇齿相依,一室旖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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