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77)

77 夜访流浮山
  流浮山的夜晚,比朱云峰和曹鹤阳上次来时更加死寂。没有月光,浓云遮蔽了天空,只有海风不知疲倦地呼啸,卷起砂石打在摩托车的护板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远处废弃殡仪馆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不见一丝光亮,听不到半点人声。
  朱云峰将摩托车熄火,藏在远离路径的一片礁石后面。他和曹鹤阳蹲下身,借着岩石的阴影观察。
  “看起来栾云平的人已经到了。”朱云峰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个黑暗的角落,伸手指了几个地方给曹鹤阳看,“阿四你看,那块大礁石后面,至少两个。左边那片灌木丛,有反光,可能是望远镜或者枪管。右边山坡上,应该也埋伏了人。”
  曹鹤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完全察觉不到任何人的踪迹。他不由得惊叹于朱云峰这种在无数次生死行动中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完全看不出来!”曹鹤阳说完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朱云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出乎意料地轻松,吐出来的答案也出乎曹鹤阳的意料。
  “我们去敲门。”
  “敲门?”曹鹤阳愕然,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万一‘丧帮’的人在里面……”

  “不用担心。”朱云峰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如果丧帮那群人真的在里面准备搞个大的,我们两个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栾云平的人早就扑上来拦住我们啦!怎么会任由我们一路走到这里?他们冇动静,看着我们骑车进来,看着我们把车藏好,现在还站在这里讲话,就是说里面暂时冇情况,他们现在就是在这里埋伏,在等鱼上钩。”
  曹鹤阳闻言,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他仰头看着朱云峰在黑暗中轮廓分明的侧脸,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钦佩:“阿饼,你真是厉害。”
  这句简短的、发自内心的赞叹,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朱云峰全身,比任何褒奖都让他受用。他只觉得心头一热,连日来的憋屈和此刻环境的阴冷都被驱散了大半。他紧了紧握着曹鹤阳的手,低声道:“走。”
  两人不再隐藏行迹,径直走到殡仪馆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朱云峰抬手,用力敲了敲门板,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里面一片死寂,过了足足两三分钟,才传来极其缓慢、拖沓的脚步声。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被拉开一条窄缝。
  泉姨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旧布衣,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深刻的皱纹在门内透出的微弱阴影里,显得更加沟壑纵横。那双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打量着外面的不速之客,带着一种惯有的、如同枯井般的麻木。若是以前,朱云峰或许会觉得这形象透着诡异,但此刻,亲眼见过月光下她那圣洁渡魂的模样,他只觉眼前的老妇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充满了令人心酸的悲怆。
  “这么晚了……有咩事啊?”泉姨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曹鹤阳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诚恳道:“泉姨,打扰了。我们……是来道歉的。上次……我们不应该偷偷摸摸,窥视你为亡魂超度。”
  泉姨浑浊的眸子猛地一凝,盯着曹鹤阳,又缓缓转向朱云峰。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地、彻底拉开了门,自己却主动走了出来,反手将门虚掩上。她站在门外,夜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角,声音压得更低一些,说道:“道歉……似乎不用这么晚,也不用特地跑到这里来吧!我知道你们……是差人,是不是……知道咩?”
  朱云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布满风霜的脸,尝试说服道:“泉姨,我知道你有苦衷。可如果继续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同警方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泉姨缓缓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的远处,说:“合作?有咩用?我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脱身。我的阿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顿了顿,她看向朱云峰与曹鹤阳温声道,“你们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泉姨!”朱云峰还想再开口,泉姨却摆摆手,随后转身就想回去。
  “泉姨!”曹鹤阳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渡厄纸鹤’,指引往生,安抚亡魂。您日日折鹤渡人,心中所念,无非是希望你的女儿阿楠,若有不测,亦能得遇善缘,魂归安宁。”他顿了顿,目光清明地看着泉姨,“我知你记挂阿楠。我叫曹鹤阳,家父是‘顺景社’张玄景。若你愿意,我可请家父出面,为阿楠安排一场问卜仪式。虽未必能寻回其人,但至少……能让你知道,她是生是死,魂归何处,不必再受这无望的煎熬。”
  朱云峰有些诧异地看向曹鹤阳,他知道张玄景已经法力全失,所谓问卜仪式,多数也不过是一场虚妄。随即他立刻明白了曹鹤阳真正的想法,虽然张玄景法力全失,但如果泉姨答应的话,曹鹤阳必定会耗损自己的法力为她寻找阿楠。至于搬出张玄景的名号,不过是为了让泉姨更容易接受这份帮助,毕竟在港城,张玄景和顺景社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丝厚重的信任与敬畏。
  “张大师……”泉姨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死水般的麻木终于被打破,泛起剧烈的波澜。她干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我其实……早就猜到……阿楠她……恐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只是心里到底存着一点指望……”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无尽的苍凉,“我做这些……日日帮那些人收拾手尾……折纸鹤……就是想……想帮阿楠积点阴德……等她……万一她真的……那也好过点……”
  朱云峰看着她瞬间崩溃流露出的母爱与绝望,心中恻然,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心软,必须趁热打铁。
  “泉姨,我知道你是为阿楠好。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呀?帮那帮人渣处理尸体,掩盖罪行,难道不是在助纣为虐吗?你每超度一个被他们害死的人,就可能间接令这世上更多像阿楠一样的人受害!你这样,真的是帮阿楠积德吗?”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泉姨心上。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朱云峰,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从浑浊的眼眶中滑落,在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留下湿润的痕迹。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远处的海风声都仿佛变得清晰。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绝望地叹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路,用行动表示了默许。
  朱云峰和曹鹤阳对视一眼,立刻闪身进入殡仪馆。
  馆内比外面更加黑暗阴冷。两人借着朱云峰带来的小手电的光束,快速搜寻。果然,在走廊尽头一个原本用来存放杂物的小房间里,他们发现了目标!
  七八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有男有女,大多蜷缩在地上,处于昏迷或半昏迷状态,手脚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他们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但胸膛尚有起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恐惧和淡淡消毒药水的气味。
  “阿四!”朱云峰心头一紧,不太确定这些人状况如何。
  曹鹤阳立即蹲下身,手指搭上他们的脉搏,逐一进行检查。他越检查,眉头皱得越紧。这些人身上都有针孔痕迹,显然是被注射了镇静药物。
  “都还活着!”曹鹤阳说,“不过情况不乐观,得赶紧送医。”
  “好!”朱云峰立刻答应,他掏出大哥大看了一眼,叮嘱道,“阿四你在这里盯着,我即刻叫栾云平Call白车!”
  或许是因为地处偏僻,殡仪馆里没有信号,朱云峰叮嘱完曹鹤阳转身朝外走,准备去外面拨号,如果还是没信号就干脆去刚刚那几个发现的伏击点直接找栾云平。
  正在此时,只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是“砰”“砰”两声。
  尖锐、突兀的枪响,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夜的寂静,从殡仪馆外不远处传来!
  接下来,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更多的枪声如同爆豆般激烈响起!“砰砰砰!”“哒哒哒——”!自动武器的扫射声、手枪的还击声、男人的怒吼和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将这片死寂的海岸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朱云峰瞳孔骤缩,一把将曹鹤阳推入墙角的阴影里,说:“阿四,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泉姨!”他转身欲走,却被曹鹤阳死死拉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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