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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云龙和李云杰回到大厅,发现曹鹤阳和朱云峰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居然正坐在餐桌旁吃东西呢!曹鹤阳手上拿着一条雪兔腿,啃得很香。朱云峰端着一杯葡萄酒,满眼宠溺地看着他。
孔云龙和李云杰都不是傻子,何况朱云峰看曹鹤阳的眼神,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教宗大人一贯倡导禁欲,教廷虽然对于贵族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睁眼闭眼,但整个大陆都清楚,这种事儿只能偷偷摸摸,绝对不能大鸣大放。然而朱云峰眼睛的爱意简直要溢出来,仿佛随时都能把曹鹤阳整个吞下去。若非检查了朱云峰的尾戒,加上他身上的圣骑士服饰和胸前的三星圣骑士勋章都不易伪造,他们简直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恪守骑士守则的云峰王子了。
见他们两个回来,曹鹤阳放下手上的兔腿,拿起餐布擦了擦手和嘴,说:“不好意思,我饿得有点儿狠了,所以就不告自取了。”态度落落大方,反而让李云杰觉得自己若是追究这么点儿事儿就显得太过小气了。
于是李云杰干脆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曹鹤阳说:“云杰大人办事必然牢靠。”
李云杰示意孔云龙坐下,随后自己也在孔云龙旁的位子上坐下来,说:“你们交代的事儿我做了,现在该说说你们的事儿了吧!”
“我出身教廷。”曹鹤阳开门见山,说:“大约十几年前和孔三哥见过一面,当时我的名字叫做肆。”
按照曹鹤阳的说法,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教廷长大,曾经是一个魔法天才,不到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掌握了许多高阶魔法。
“当时,教廷为了培养我,给我请了最好的魔法师做老师。我的名字是教宗大人亲自取的,虽然对外说肆是排行的意思,可实际上却是肆意妄为的肆。”
李云杰有点儿吃惊,他没想到曹鹤阳名字里的那个字儿居然是这个意思,再加上他说这个字儿是教宗大人亲自取的,那么他的魔法天赋有多高,魔法有多厉害就可见一斑了。
然而让李云杰吃惊的不止这个,曹鹤阳接下来的话,简直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教廷的印象,只听曹鹤阳说:“五年前,我在大饼的帮助下,从圣城逃了出来。因为教宗大人对我欲行不轨。”
“哗啦”一声,孔云龙手里漂亮的水杯落到了地上,水泼在他衣服上,他却浑然不觉,像看怪物一样看曹鹤阳。不光是因为曹鹤阳说出来的话,也因为曹鹤阳说这话时候的态度。
曹鹤阳的态度太过平静自然,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你……说……教宗大人……”孔云龙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位……教宗大人?”
李云杰也有些不敢相信,说:“虽然教廷确实有些主教和神父是人面兽心的混蛋,但是教宗大人……”
曹鹤阳却似乎不打算解释,只是继续说:“我一路从圣城向北逃,奥克城是我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因为只有这里是教廷的手伸不进来的。”
“可……”李云杰还是不太敢相信,但一直追着这个问题,好像又显得自己过于猥琐,所以一个字出口,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
曹鹤阳说:“我从圣城出来,就一直被人追杀,受了重伤,身子不太妥,我的魔法也出了些问题。这些年我一直都躲在布莱克勒疗伤,直到前几天他找到了我。”说完,目光温柔地看向朱云峰。
孔云龙伸手按住李云杰的手,没有纠结曹鹤阳的过去,而是问:“最近这段时间,奥克城陆陆续续聚集了许许多多的魔法师和武者,他们都是为了来找你吗?毕竟你说你当年一路被追杀。”
曹鹤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们确实是因为我来的,但不是为了来找我,而是以为奥克城有宝物。”
“宝物?”孔云龙略带嘲讽地笑笑,然后自信说道:“那他们要白跑一趟了。”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朱云峰:“消息是您放出去的吗?这样就能掩饰你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了,是不是?”
朱云峰摸摸鼻子,略有些心虚地说:“应该……不是我……”
“什么叫应该?”李云杰有点儿不高兴了,虽然他能理解朱云峰为了掩饰自己而散假消息出去这种行为,但是对于他这种不肯认账的样子非常看不上眼。
曹鹤阳突然又转了话题,说:“云杰大人和三哥,知不知道布莱克勒有一眼温泉?”
“什么?”
“不可能!”
李云杰和孔云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曹鹤阳说:“是真的。”随后解释道:“布莱克勒靠近和黑暗之森那边有一眼温泉,是奥克王朝时期皇室专用的,那里对武者的身体有很好的滋养作用,算是皇室武者的疗养之所。奥克王朝覆灭之后,奥克城也渐渐荒废了,那处温泉自然没有人搭理,加上布莱克勒没有人员疏浚,十几年下来就变成了沼泽。”
“这几年,你就是躲在哪里疗伤的?”孔云龙问,他没有问曹鹤阳为什么会知道奥克王朝的皇室密辛,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奥克王朝的国姓就是曹。
李云杰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突然攥紧了孔云龙的手,重重出了口气。
曹鹤阳继续说:“我这几年在温泉那里,多少会有些魔法波动溢散,加上温泉滋养,所以那里附近的一些动植物都有些许变异,越靠近温泉变异就越是厉害。”
朱云峰接口道:“我今年升上三星圣骑士,终于可以一个人单独在大陆游历,我这一次出来,目标其实挺明显的,就是一路向北,路上也遇到过一些人探听我的口风,我也没有否认过要寻宝。”说完拉起曹鹤阳的手,说:“因为我确实是要找我的宝贝嘛!”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他到底年轻,虽然知道自己一举一动有许多人盯着,但到底不能处处留意,加上布莱克勒那边一些动植物变异的消息传到南边儿,有些人自作聪明地一分析,就变成了云峰王子受了教廷密令到奥克城寻宝了。”
说完这句话,曹鹤阳拉着朱云峰站起来,给李云杰行了一礼,说:“如今奥克城需要面对教廷大军,多少都跟我们两个有关系,所以在这儿跟您道歉,造成您的困扰了。”
“那什么……”李云杰这一下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摆手道:“也……别这么说……”
曹鹤阳接着说:“不过这一次圣女亲自出马,倒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仓促之下,也只能想到这么个主意了,先把她应付过去再说。”
李云杰略略消化了一下曹鹤阳的话,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这件事情,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曹鹤阳想了想说:“若是您愿意全听我的,我能担保奥克城上下无事。”
李云杰对这个答案没什么表示,而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若是我希望您恢复奥克城往日的荣光呢?”
曹鹤阳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更是经常会怀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朱云峰没说话,只是伸手去拉住了曹鹤阳的手,并不避讳另外两人。
曹鹤阳反握住朱云峰的手,说:“不过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那在我看来,他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儿就是把大饼送到我身边。”
严格意义上,曹鹤阳这话已经可以算是渎神了,然而他说得自然,听得那三个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曹鹤阳继续说道:“所以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活着,好好活着。”顿了顿,他补充道:“和我家大饼一起,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