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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曹鹤阳和郭奇林，朱云峰带着陶阳到书房，两人分宾主坐下，待小厮上了茶，朱云峰还没开口，陶阳先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这些年朱云峰与陶阳因着郭奇林的关系，走得很近。光是看朱云峰当时为了拖延日子，请陶阳帮忙，后来事情有变陶阳又立刻传了消息回来，就知道二人关系并不寻常。
朱云峰见陶阳说了，也就开门见山，问：“你清楚多少？”
陶阳说：“若光说这件事儿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缘由。昨日陛下召了郭爸进宫，回来之后，郭爸就叫上我一起起了一卦。我们起卦不久，王九龙来了。” 听到王九龙的名字，朱云峰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问:“他来做什么？”
陶阳说：“明面上自然是看舅舅。”
所谓明面上，那必然就还有其他的意思。
朱云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陶阳说：“未时不到。来的时候，郭爸正在写奏折回复那件事算出来的时辰。”
朱云峰算算时间，王九龙应当是先去的郭府，再不知道在哪里见到了张九龄，然后把张九龄送回来的。
他点点头，继续问：“那他知道了？”
“他应当原本就是有些知道的，来，只是确认一下而已。”陶阳说。
两人都没有说知道什么，不过显然也不需要说。
朱云峰说：“这个事儿非常突然，照理说，那位乾纲独断，消息不应该泄出来的，可是我知道了，他也知道了，我猜宫里那位应该也是知道的。”
陶阳点头，说：“那是自然的。哪怕原来不知道，可现在必然也是知道了。”
朱云峰明白陶阳的意思，曹贵妃和他身后的曹家，各种明里暗里的人手也不少。哪怕原本不知道这个消息，可是既然王九龙知道了，说明陈家知道了，那么曹家埋在陈家或者王大人家的人手，一定也会把消息探听清楚回报给他们知道的。
“所以……是为什么？”朱云峰问。这个问题，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至少他认为陶阳是没办法给他明确答案的，可陶阳却直截了当地回答说：“为了你。”
“为了我？”朱云峰不解，问：“为了我什么？”
“为了你以后坐上那个位子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干脆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替你把所有障碍扫除了。”陶阳说。
朱云峰脸色一变，随即笑着说：“你个神棍，忽悠人的本事见长啊！要不是跟你太熟，这样子说得我都快信了。”
陶阳郑重道：“我说得是真的。”
朱云峰也收敛了笑容，说：“我何德何能？”
“因为你是能够颠倒乾坤的人。”想了想又说：“不……不是你，是你家王妃。”
朱云峰吓了一跳，一拍桌子站起来。被人叫破了今生最大的秘密，他在那一瞬间甚至起了杀心。
陶阳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说：“你好好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你走得近的。”
“四年前……有一次……”朱云峰突然住了口，说：“你……”他像看怪物一样看陶阳，“你早知道？”
陶阳说：“我知道，郭爸知道，陛下也知道。所以不是你何德何能，陛下说不定也未必有多情愿。可如果已经注定了你是唯一的选择，那么不管是身为天下之主，还是一个父亲，他都必然会想办法让你走得更稳一些。”
朱云峰在书房里打转，他一直以来以为瞒得最好的秘密，在一些人眼里居然根本就不是秘密，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种种行为，怕是在父王眼里跟出猴戏也没多大区别。朱云峰心里一阵气苦，可他还是有些想不通，问陶阳：“你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你们怎么知道的？”
陶阳说：“陛下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
见朱云峰要恼，他又解释道：“我确实不知道。也许是郭爸告诉他的，毕竟他是钦天监监正。”
“那你呢？”
“我？望气。”
“哈？”朱云峰根本不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朝严禁怪力乱神。”
“严禁怪力乱神有时候是因为那些都是真的啊！”陶阳说。
见朱云峰不明白，陶阳继续说：“你知道，我很小的时候流落江湖，最早跟着的那个人，是个算命先生。后来遇到郭爸，郭爸一来怜惜我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讨生活，二来是觉得我在命理算学一道上还算有天分，就收了我。说是义子，其实我倒觉得跟大林哥哥比，我更像他的传人。他一身本事都传给了我。观星，起卦，解梦，我都不差。大林哥哥解梦出名，不过你知道，那是因为我后来担了监副的名义，轻易不好出入其他人的宅院给人家解梦了。郭爸的一身本事，我原来觉得最无趣也最无聊的就是望气，偏偏他最看重的也是这一门。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甚至都没有看出来过其他人的气有什么区别，都是淡淡一层灰白，最多若是有人年老体弱或者身子不好，周身气息的灰色更浓，也更黯淡一些。可这种事情，只要看人面相就能看出来，根本不需要望气，所以我原本一直觉得这门功夫鸡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用。直到那年我因为去找大林哥哥的时候，看到了你。”
“我？”朱云峰问，“我如何？”
“你……你根本没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