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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申城之后，朱云峰带着曹鹤阳先找了间西餐厅美美吃了一顿，又回巨籁达路家里饱饱睡了个午觉，这才神清气爽地回巡捕房，给公共殓房的白主任打了个电话。
曹鹤阳醒来的时候，发现朱云峰正靠坐在床头看书。不是什么深奥的书，就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那种话本小说，甚至可能还带点颜色，但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阿四，你醒了？”曹鹤阳一动，朱云峰就发现了，他把书合起来，随手摆到床头柜上，开始邀功，“我跟白主任说过了，明天下午过去。”
“怎么约了下午？”曹鹤阳有些不解，随后就明白了，“你往常去也是下午是吧！”
“嗯！”朱云峰点头，说：“往日里去转完就直接找地方吃饭，晚上不是百乐门就是仙乐斯。”
“那白主任可要破费了。”曹鹤阳笑。
朱云峰摇了摇头，说：“才不会呢！我跟他说了，我现在家有贤妻，不能出去鬼混了。所以吃饭跳舞都免了，明天去转转就回来。”
曹鹤阳瞪大眼睛看向朱云峰，半是无奈半是高兴，问：“你就真的恨不得整个申城都知道咱们俩的事儿是吧！”
“那当然啦！”朱云峰说，“阿四我跟你说，外面坏人可多了！”
曹鹤阳撑起身子，揽住朱云峰的脖子，让将他拉向自己。正当朱云峰以为自己会等来一个香吻的时候，曹鹤阳却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随后说：“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你不用这么当心的。”
这一下对朱云峰来说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不过他还是配合地做了一个“好痛”的表情，随后乘机把曹鹤阳压在身下。
曹鹤阳轻轻推了他一下，说：“起开！重！”
朱云峰在曹鹤阳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放开他，随后说：“阿四，你知道的，你能保护自己不代表不用我保护你。让我保护你，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曹鹤阳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
“嗯！”朱云峰应了一声，却仍嫌不够，把头凑到曹鹤阳面前。曹鹤阳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刚刚被自己弹过的地方，又吹了吹，说：“呼呼！不痛！不痛！”
“阿四！”朱云峰很委屈，“我这么大了，你还当我小孩子哄。”
曹鹤阳笑道：“你也会说你这么大了，刚刚那一下算什么。”
“那不管！”朱云峰说，“痛不痛是我的事儿，可是阿四……你得赔我！”说完又一次俯下身子，“要是阿四不赔我，那我就自己来了啊！”
曹鹤阳看了眼天色，为了自己的腰和另外一个部位考虑，只能无奈地朱云峰脑门儿上亲了一记，随后又被压着要了好几个香吻，朱云峰才彻底放开他。
晚上，曹鹤阳懒懒的不想出门，朱云峰就在自己下厨简单做了几个菜。虽然说简单做几个菜，但这几个菜做得也有些惊心动魄了。以至于到真的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天。曹鹤阳讲自己这些年的见闻，朱云峰也会分享这几年的经历。曹鹤阳说这些年读过的书，朱云峰就会讲这些年自己看过的戏听过的书还有申城这几年流行过的各种话本小说。他们谁都没觉得跟对方分享这些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考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深奥或者太庸俗，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应该告诉对方的。
直到深夜，曹鹤阳实在支撑不住靠着朱云峰睡过去，朱云峰这才把他抱回卧室床上。他本想下楼再去收拾一下厨房和餐桌，却被曹鹤阳一把抓住。
“还是吵醒你了？”朱云峰问。
“没有。”曹鹤阳说，“你不在我睡得不踏实。”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声音一半压在枕头里，如果不是朱云峰耳音过人，大约都听不清楚。
朱云峰微微一笑，重新上床，掀开被子把曹鹤阳搂进怀里。曹鹤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这才长长出了一个口气。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体寒，睡觉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地把脚插在朱云峰两腿间。可朱云峰显然已经发现了，虽然这样睡他其实挺不舒服的，却甘之如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朱云峰都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睡着了，曹鹤阳突然咕哝了一句：“明天阿丁嫂要骂人了。”
朱云峰笑，说：“没事儿的，她肯定能收拾好。”
第二天一早来干活的阿丁嫂，看着厨房的一地狼藉，决定等方便的时候跟朱探长提一提，能不能涨一涨工钱。嗯……朱探长一脸凶相，还是跟曹先生说吧！他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的，一看就是好人。
许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朱云峰和曹鹤阳一直等到阿丁嫂走了才起床下楼，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厨房，还有阿丁嫂留下的做好的饭菜，二人都有一些汗颜。
等吃过饭，朱云峰就带着曹鹤阳去了公共殓房。
公共殓房在苏州河北，这里其实按道理不在公共租界范围里，真要细究的话可以算虹口。不过当年设立的时候，小日本可远没有现在的声势，所以虽然在苏州河北边，但也被默认是公共租界的势力范围。
公共殓房的主任姓白，真名叫什么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常年带着副眼镜，一脸斯文的样子所以人人都叫他“白斯文”。
白斯文早年间在青红帮混的时候，就以阴险狡诈出名，大家虽然都不喜欢他，但也不敢得罪他。他也知道自己人缘差，所以早早就急流勇退，还找了这么个地方养老。整日里打打杀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来了这种地方，想到可能是白斯文送自己最后一程，因此哪怕白斯文退了下来，大家对他也还算客气。
朱云峰在去的路上，已经大概跟曹鹤阳说了一下白斯文的过往经历，让曹鹤阳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即使如此，等真的下车见到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白斯文的时候，曹鹤阳心里还是有些惊讶。无他，这个人……真的是太过斯文了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