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惊变
曹鹤阳端起酒杯,正打算浅浅抿一口,下一刻,手背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松了手,酒杯“哐”一声砸在地上,酒水飞溅,还有一些洒在袖口和前襟上。
“朱云峰,你……”曹鹤阳目瞪口呆,不知道明明之前说的好好的,朱云峰为什么突然变脸。
“阿四!这酒有问题。”朱云峰说完,起身走到曹鹤阳身边,拉过他的手,吹了吹刚刚被自己拍到的地方。“我刚刚太急了,没收力,被我打疼了吧!”朱云峰说。
温热的气息吹在手背上,曹鹤阳情不自禁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朱……朱云峰……”曹鹤阳把手缩回来,“我……我没事的。”
“真的不疼吗?我看都有些红了。”朱云峰问。
“不要紧的。”曹鹤阳低头,看见地上的酒杯又问,“你怎么知道酒有问题?”
“上过一次当,难道还学不乖吗?”朱云峰苦笑。
曹鹤阳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他身子忍不住颤了颤,问:“你是说……那就里面有幽梦藤?”
朱云峰点头。
“可是我……”曹鹤阳完全闻不出来。
朱云峰解释道:“我已经分生了,五感比普通人要敏锐不少。那味道很淡,而且不光是幽梦藤,还有其他东西,但是我闻不出来。”
“是有人……要针对我?”曹鹤阳的脑子有些乱,因为朱云峰离他太近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能闻到朱云峰身上的茶香。
“不清楚。”朱云峰皱眉,“可是……不应该啊……”
“嗯?”
“掌柜的没理由要害你。而且他明知道我陪着你。”朱云峰眉头皱得更紧了。
曹鹤阳看了他一眼,问:“这家酒楼……是陈家的产业?”
“啊?”朱云峰有些讶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曹鹤阳说:“那掌柜对你过于殷勤了些。”
“嘿嘿。”朱云峰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是我娘的私产。”
“陈夫人的私产?”曹鹤阳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陈家是明州的大海商,安乐伯府又算是宗室,所谓“私产”大约就是两边都没有上册吧!想到自己那位婆母,曹鹤阳的兴致显然不太高,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朱云峰却重新拉起曹鹤阳的手,问:“阿四,你脑子灵,你替我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你家的私产吗?你直接问不就好了?”曹鹤阳没好气地想抽回手,却没有能挣脱,朱云峰抓他抓的很紧,曹鹤阳这才发现,朱云峰的手心里都是汗。
“你怎么啦?”曹鹤阳看向朱云峰。
“阿四!我……其实有点后怕。”朱云峰说,“如果……你刚刚喝了那酒,咱俩是不是……就……就又会有个错误的开始啊!我……我不想这样。”
曹鹤阳突然就明白了朱云峰的心情。上一世,自己也是因为喝了掺有幽梦藤的酒才会跟朱云峰滚在一起,还被人发现,以至于不得不嫁给他。那件事,曹鹤阳后来偶尔得知其实是婆母做的手脚,他从未跟朱云峰说起,一方面是当时他俩的关系已经不那么和睦,二来他心中隐隐担忧,害怕朱云峰其实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可是今天……朱云峰这样的害怕,那是不是……可以算是自己为当年的事情求到一个答案。
“你……”曹鹤阳开口,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觉得掌柜的可信吗?”
“嗯?”
“如果你觉得掌柜的可信,那就将这件事儿告诉他,让他悄悄地查。”曹鹤阳说,“他毕竟是掌柜,能发现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朱云峰没有说话,手指不停摩挲曹鹤阳的手背,良久之后才说:“我信他。可是……我做不到让你跟信我一样信他。”
“嗯?”
“阿四。我会照你说的,告诉他让他去查的。”朱云峰说,“不过,我希望你能找个你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着他。”
曹鹤阳没想到朱云峰居然会这么说,他有些诧异。
“阿四,你别这样看我。”朱云峰不太敢同曹鹤阳的目光对视。
“嗯?”
“我……会忍不住的。”朱云峰低声呢喃。
曹鹤阳脸色绯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好半晌才轻咳一声,道:“你……你叫掌柜的来,我……我去找九思。”
朱云峰摇了摇头,说:“不急,再看看。”
“嗯?”
“如果……如果真的有人想着给你下药,那……”
“他们一定会来看结果的。”曹鹤阳顿时明白了过来,同时再次感慨自己真的是被眼前的的人搅乱的心神,早就应该想到的事情,偏偏道现在才想起来。
二人于是也不再碰面前的酒菜,只安静坐着,偶尔想起什么就说一句,另一个人愿意接话就顺着说几句,不接也没关系。
曹鹤阳觉得自己居然久违地感觉到了放松和安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最让他感到紧张的茶香,此刻却莫名地让他觉得温暖。
“诶……客人……您这是做什么?”
过了大约两盏茶工夫,外面突然有了动静。朱云峰和曹鹤阳对视一眼,眼中都多了一丝了然。
“砰”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苍蓝锦袍的中年男子直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点头哈腰的,看装扮似乎是醉仙居的小二。
“你谁啊?”朱云峰朝那男人怒目而视,一副纨绔的做派,“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就这样闯进来?”
那中年男子见到朱云峰似乎也愣了一下,但他见机极快,立刻换了副嘴脸道:“打扰这位公子了。不知公子有没有见到小人的侄儿。”
“你侄儿是谁?本世子没见过。”朱云峰一边说一边冲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二道,“你怎么做事儿的?还不把人给我赶出去。”
那小二一副为难的样子,嘴上应着,身子却动也不动。
那中年男子此时已经看到朱云峰身后的曹鹤阳,眸中精光一闪,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去拉曹鹤阳。
朱云峰哪里能让他碰到曹鹤阳,立刻去抓他的手腕,那男子手朝旁边快速一闪,恰在此刻,他看到曹鹤阳从朱云峰身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一下那男子呆住了,一个愣神被朱云峰抓住了,他身子朝前窜出,再次拿住那人手臂,又抬脚朝他小腹处狠狠踢了一脚。
那男子身子朝后一缩,但到底还是被踢到了,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小二似乎是被吓到了,刚想朝外跑,朱云峰一把揪住他后领,叫道:“你个不长眼的,也不问问小爷是谁?”一边说一边直接把他掼到地上。
那中年男子似乎直到此刻才醒悟过来,哼哼唧唧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是小人鲁莽了。”
朱云峰冷哼一声,道:“现在你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是是是。”那男子道,“还请您高抬贵手。”
朱云峰看了曹鹤阳一眼,曹鹤阳朝外面瞥去,见到刘九思在那边探头探脑,便冲朱云峰点了点头。
朱云峰嘴角上翘,很满意曹鹤阳和自己的默契,他拍了拍手,做出一副高抬贵手的样子,说:“既然如此,那滚吧!”
“是是是!多谢!多谢!”中年人说完连连磕头,随后连滚带爬地走了。
那被朱云峰掼在地上的小二眼见情况不妙,立刻翻身跪在地上求饶。朱云峰却没说什么,只对外面高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
那小二闻言一惊,身子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只乖乖跪趴在地上。
掌柜的应声而来,见了屋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这是醉仙居的人?”朱云峰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二。
掌柜的蹲下身子看了眼,点了点头。
朱云峰说:“让他滚蛋!”
掌柜的噎住了,虽然这确实是陈夫人的私产,但朱云峰是从来不会干涉酒楼的,今日是怎么了?
只听朱云峰继续说:“有人强闯进雅间,他居然都拦不住,今日好在是我在这里,若是换了其他客人,岂不是整间醉仙居的名声都让他毁了?”
掌柜的一听,吓出一身冷汗,确实如朱云峰所说,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其他客人身上,那醉仙居辛辛苦苦得来的好名声可就全毁了,他连忙给朱云峰作揖,所以一把将那小二从地上扯起来,直接拖出了房间。
“看起来还真是醉仙居的小二。”曹鹤阳道。
“那就更好查了。”朱云峰说。
“他会不会……”曹鹤阳还是有些担心,不是特别放心眼前之人。最重要的是,他前世从不知道醉仙居居然是婆母的私产。
当然,自己前世和婆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不知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朱云峰听出他的意思,笑笑说:“所以我说,找个你放心的人,来盯着他就好。”
曹鹤阳想了想,觉得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便点了头。
不过他身边人手实在是不够,只有刘九思一个得用的,便说:“等九思回来吧!”
“好!”朱云峰说,“那……阿四……要不要来说说咱俩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