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霄墨抱着一叠文件，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跑出来，差点撞到门口正要上电梯的同事。
“后生仔，做咩？”同事微微侧身，险险避过。
张霄墨连道歉都来不及，头也不回地直直冲进办公室，高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不……”见到他的直属上司，朱氏集团董事局主席朱云峰的特别助理曹鹤阳看过来，他突然间觉得后脊背发凉，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特助，他是刚来的实习生，叫张霄墨。”带张霄墨的同事莫妮卡见曹鹤阳面色不虞，连忙解释，想介绍一下张霄墨的来历，以免曹鹤阳翻脸，骂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来。
“他是张……”
莫妮卡的话没说完，就被曹鹤阳打断了。
“我知道他是张董内推进来的。”曹鹤阳看了张霄墨一眼，“就因为这样，更加不应该大呼小叫的。”
张霄墨一直都听堂叔说朱氏这位新来的特助面甜心苦，看着斯文有礼，做起事情来比谁都狠。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而且不介意踩线，比起朱云峰更加难缠。他原本还觉得不至于，毕竟他少数的几次和曹鹤阳的直接接触，他都是温和有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张霄墨见他如今沉着脸，一副冷酷的样子，心里就不自觉开始哆嗦。
“对……对不起……”张霄墨连忙道歉，“我……我是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所以……”
曹鹤阳眉头微挑，没有说话，只转头去看莫妮卡。
莫妮卡额角一跳，她在曹鹤阳的特助办公室负责和公关部对接，如果真的有什么大消息，自己却不知道，那就是严重失职。她心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但张霄墨的背景她也得罪不起，只能压低了声音问道：“墨墨，什么大消息？艾瑞克说的吗？他也真是的，怎么只跟你说了，也不告诉我。”
艾瑞克是集团公关部的，莫妮卡此时提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中文名叫张霄白，跟张霄墨是堂兄弟。
曹鹤阳轻笑一声，知道莫妮卡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为的就是甩锅。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张霄墨是从张霄白那里因为私人关系了解到某个消息的，自己不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失职。这种小心思曹鹤阳不屑，但他能理解，所以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张霄墨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莫妮卡的言下之意，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他说的，是我有个同学，在《港岛第一线》实习，说他拿到了一个大消息。”
莫妮卡深吸一口气，如果曹鹤阳不在，她此时肯定已经破口大骂了。对他们做公关的来说，时间就是金钱，现在张霄墨进来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却一直不说重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张霄墨背景够硬，她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哪个对头塞进来砸自己饭碗的。
曹鹤阳此时倒是恢复了往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急不慢问道：“什么大消息？”
“说是他们的人拍到了朱总和绯闻对象的视频和照片。”张霄墨说。
莫妮卡闻言松了一口气。朱氏集团如今的掌门人朱云峰，是出了名的荤素不忌，而且他自己对于这种事情也不在意。港城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不知道曝过他多少绯闻。有笑话说他以一己之力养活了港城至少一半的狗仔。
不过最近这两年，可能是因为工作重心日渐北移，呆在港城的时间不多。也可能是因为朱氏在港城一枝独秀，势力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港城的传媒对朱云峰都渐渐客气起来。正经商业报道比较多，这种捕风捉影的消息少了许多。
曹鹤阳却似乎来了兴趣，声音愈发轻柔，问道：“噢？朱总的绯闻？”
“对！”张霄墨点头，“有视频有照片，说超级劲爆。”
“超级劲爆？”莫妮卡却有些不以为然。朱云峰之前的所谓“最劲爆”的绯闻，是某次颁奖礼结束后跟某位女星的“揽腰照”。这张照片后来被证实是拍摄角度问题，从另一个角度看朱云峰压根儿没碰到人家。朱云峰虽然名声差，但实际上从来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需要公关部真正去擦屁股。从这一点上来说，莫妮卡甚至觉得他的人品在港城这一众所谓“上流人士”中堪称贵重了。这也是她刚刚听说所谓的“大消息”是朱云峰的绯闻之后松了口气的原因。
“对。”张霄墨却似乎对此一无所觉，继续说道，“我同学说拍到了朱总在大宅的书房跟人……的视频和照片。”
“卧槽！”莫妮卡吓了一跳，“对方是谁？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吗？什么动作？什么视频？是借位还是真的拍到了？”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因为如果真的如张霄墨所说，朱云峰被人拍到在自己别墅里的私房视频，那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大绯闻”。难道自己也要跟港城所有的PR一样，给老板收拾烂摊子吗？
张霄墨摇了摇头，说：“他没跟我细说，只是说……”
“什么？”
“对方应该是个男的。”
“……”莫妮卡一时有些无语。朱云峰出了名荤素不忌，对方的性别其实倒不是太大问题。这件事情的关键一个是朱云峰的态度，还有就是对方的态度，以及为什么会被拍到。毕竟朱云峰的别墅在半山，出了名的安保严格，狗仔不可能在那边呆太久。久在港城名利场的莫妮卡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莫非是对方勾结狗仔摆拍，目的是想借此敲一笔？如果这样的话，那可能少不得麻烦，毕竟这么有心计有手段的家伙，肯定是有备而来。
曹鹤阳没有再说什么，拿出电话直接拨了个号码。那边接通之后只听他说道：“栾大主编，是，我是曹鹤阳，听说你那边有人拍到了料？”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莫妮卡眨了眨眼睛，觉得曹鹤阳似乎是在隐隐压着怒意。也是，任谁遇到这种突然多出来的烂活，都是会生气的吧！
张霄墨还在状况外，问莫妮卡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手上拿的什么？”莫妮卡问。
“哦！楼下拿上来要我们final check的稿子。”张霄墨说。
莫妮卡点点头，随后指着张霄墨的办公桌道：“那你去审呀！愣着干嘛？”
“啊？”张霄墨问，“那刚刚的事？”
“特助在给他们总编打电话。”莫妮卡说，“这件事儿我们没资格插手。”
“好……好的！”张霄墨答应道。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问道：“可是……这个事儿……特助就能解决吗？”
莫妮卡笑笑，说：“那当然啦！咱们特助……”话还没说完，就见曹鹤阳一路过来，脚步声比刚才重了不少，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莫妮卡与张霄墨对视一眼，心说这是事情不好办的意思吗？
曹鹤阳却没看他们，直接越过他们离开了。莫妮卡和张霄墨目送他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穿过走廊，然后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走进对面的办公室里，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曹鹤阳身为特助，他对面的办公室除了朱云峰无人敢用。
此时此刻的曹鹤阳没功夫去想自己的举动会给下属带来怎样的不安，现在的他心中满是愤怒。
“阿四，怎么啦？”正在看文件的朱云峰浑然不觉，他抬头露出一个笑脸问道，“什么事儿？谁又捅娄子了？”
“朱云峰，你什么意思？”曹鹤阳向朱云峰怒目而视，“我回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朱云峰与曹鹤阳，港城朱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和他的特别助理，实际上是一对恋人，甚至某种意义上的合法夫夫。
“啊？”朱云峰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啊！”说着他放下笔，开始掰手指，一边说一边数。
“你说平时做只能在床上。周末才能在其他地方，不然腰吃不消。我答应你了。”
“你说不喜欢用小玩具，我后来就没用。”
“你说要地下恋不能公开，在公司连亲都不让我亲，我也答应你了。”
朱云峰越说越委屈，声音闷闷的，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眼神湿漉漉地盯着曹鹤阳看，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曹鹤阳却完全不吃这一套，瞪了他一眼道：“少装腔作势，我问你，那天在别墅，为什么会被拍到？”
“啊？”朱云峰不解，“什么拍到？谁拍到了？”
曹鹤阳被气笑了，将朱云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拉到他身边坐下，随后捧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问：“朱云峰，你是不是很爱我？”
朱云峰被曹鹤阳捧着脸，得以近距离看他。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曹鹤阳，但却是难得的在他俩衣衫完整的情况下凑得这么近，尤其这还是在他的办公室。他忍不住靠近，捏住曹鹤阳的下巴，吻了上去。
曹鹤阳身子颤了颤，但没有躲开，反而任由朱云峰由浅到深，攻城略地。
“阿四！”朱云峰把头靠在曹鹤阳肩膀上，拉着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他的手指，时不时在他手心挠几下。
“是你叫的狗仔吧！”曹鹤阳突然开口，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朱云峰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承认了。
“为什么？”
“我不想跟阿四谈地下恋，我想要官宣。我想港城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让外面那些觊觎你的人都知难而退。”朱云峰说，语气中居然透着一丝苦涩。
曹鹤阳心中一软，伸手摸了摸朱云峰的头，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哪里有人觊觎我？”
朱云峰撇撇嘴，心说那可多了。只不过这些人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加上曹鹤阳可能对于这种事情有几分迟钝，所以没什么感觉。这些事情他当然不会跟曹鹤阳说，只是嘟着嘴说：“反正就是有！”
曹鹤阳叹了口气，说：“我答应你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如果咱们俩的关系公开，老夫人那里首先未必能过得去，还有朱氏这百年来的传统，长房如果没了继承人……”
“阿四我跟你说，你这是杞人忧天。”
“嗯？”
“奶奶那边，你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朱云峰说，“她老人家眼明心亮，咱俩的关系根本藏不住。她就是不说而已。”
“可……”
“至于继承人，那就更好解决了。”朱云峰说，“我要是放出风去准备在朱家其他几房里挑一个过继，你信不信他们会恨不得我们立刻官宣。”
“你准备挑人过继？”曹鹤阳眨了眨眼睛，他以为朱云峰还是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我无所谓啊！”朱云峰耸耸肩，“领养也可以。你要是不喜欢小朋友，那咱们就不要孩子。”
“那朱氏……”
“家族信托也可以啊！多的是办法。”朱云峰一边说一边又有些不满，“阿四，你什么都要想，什么都想面面俱到，怎么就是没想过你自己。”
“我哪儿没想过自己？”曹鹤阳莫名其妙，“我一回来，你就给我买车买房，拉着我开了共同账户。我身上从头到脚，大到西装皮鞋，小到袖扣领带夹，哪样不是你给选的？还有那一抽屉的手表，我真的事戴不过来。我倒是也想有空的时候想想我自己，可你给我空了吗？”
虽然话里话外埋怨，但曹鹤阳唇角始终含着笑意。朱云峰想到自己每天给曹鹤阳安排衣食住行的快乐，也翘起了嘴角。
“那你可以对自己再好一点的呀！”朱云峰说，“不用事事都想着我。”
曹鹤阳闻言叹了口气，说：“没有事事都想着你，我只是希望我自己开心。”
“嗯？”
“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啊！”曹鹤阳低声说。
巨大的喜悦击中朱云峰的心脏，曹鹤阳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对他的喜欢。哪怕在床上，也总要他费尽心思，手段尽出，才能逼出几句爱语。他忍不住用力拉着曹鹤阳，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曹鹤阳没有拒绝，听话地跨坐到朱云峰身上，伸手环住他的头颈，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头上，让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大饼……”曹鹤阳的声音不大，但却仿佛惊雷，每个字都在朱云峰耳边炸开。
“大饼，不要怀疑。我比你知道的还要爱你。”
朱云峰安静地靠在曹鹤阳胸口，听着他胸腔的震动，那里面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刚刚那句话的回音。
被巨大惊喜席卷全身，随后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满足。
“阿四！”朱云峰靠着曹鹤阳，“怎么办？”
“嗯？”
“我说不出来。”
“哈？”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朱云峰说，语气认真而苦恼，“我觉得怎么说都表达不了我心里的感觉，可是如果不说的话我又觉得对你不公平。”
曹鹤阳的胸腔震动，朱云峰知道那是他的笑声。曹鹤阳捧起朱云峰的脸，歪头看着他，说：“大饼，你要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讲不了公平的。”说完，他又凑到朱云峰耳边，低声问，“或者，你可以换一些其他的方式表现你对我的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旁，朱云峰觉得被自己揽在怀里的躯体似乎更加柔软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曹鹤阳，见他面色如常，便怀疑自己是产生了错觉。正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余光却瞥见他耳根通红。
“阿四！你确定吗？”朱云峰激动起来，不是真的想立刻就做什么，而是因为曹鹤阳的允许就代表了他对自己的纵容，果然如他所说的，他对自己的爱比自己以为的多得多。
曹鹤阳没说话，扯着朱云峰的领带，直接亲了上去。
被填满的时候，曹鹤阳咬着朱云峰的领带，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虽然朱云峰办公室的隔音应该很好，但他多少还有些羞耻心，很介意这个。无论朱云峰如何动作，曹鹤阳依旧只是呜咽着，眼角通红，泛着水光。这副样子却让朱云峰愈发狠下心来。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求饶，反而配合着更加打开自己。朱云峰的体力一贯良好，这样乖顺的曹鹤阳让他比平时更加凶狠。每一次动作都恨不得将曹鹤阳贯穿，又或者将他就这样永远钉在自己身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曹鹤阳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朱云峰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身上被清理过，套着宽大的衬衣，盖着一条薄毯。
“醒了？”朱云峰听到动静起身走到沙发边，将曹鹤阳扶起来，连着毯子整个抱进怀里。
“嗯……”曹鹤阳靠在朱云峰身上，觉得刚刚有点太放纵自己了，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有个度，朱云峰第二次的时候不应该答应的。
朱云峰笑着在曹鹤阳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让人去家里给你拿衣服了。”
曹鹤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果然，自己之前的那一身已经皱得完全不能看了。
“我办公室里有的。”曹鹤阳哑声道。
“我知道。”朱云峰说，“不过我怕你介意。”
“……”曹鹤阳沉默，确实。进了总裁办公室，然后又让人回自己办公室拿衣服进来换，那基本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刚刚跟朱云峰在做什么了。
“不过其实也可以说是我不小心把咖啡翻你身上了。”朱云峰笑。
“然后明天栾云平那里的头条就能写咱俩不合，在办公室里大打出手，你还朝我泼咖啡。”曹鹤阳也笑，“再摆拍几张咱俩吵架的照片视频，他那破杂志应该能卖到脱销。”
“那不是很好嘛！”朱云峰说，“趁机把他股票炒高，然后咱俩出货。再趁机官宣结婚，然后反手做空。这点钱应该够咱俩蜜月了。”
“还是算了吧！”曹鹤阳想到栾云平到时候的脸色，“你信不信他到时候真的敢把那天别墅的视频给你放出来。”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朱云峰说，“反正是跟你的，我又无所谓。”
此时此刻正在跟自家狗仔辛苦解释为什么不发稿的栾大主编没来由地觉得后脊背发凉，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小破”公司，已经在生死线上滚过一轮了。
温存片刻，朱云峰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问题：“那……阿四，我可以官宣了吗？”
“嗯！”曹鹤阳点头，“为了跟栾大主编搞好关系，不如就选在《港岛第一线》发声明吧！”
张霄墨抱着一沓杂志，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跑出来，差点撞到门口正要上电梯的同事。
“后生仔，做咩？”同事微微侧身，险险避过。
张霄墨什么都没说，只是递了一本杂志就跑开了。
那同事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眼。
偌大的封面上印着自家董事局主席和他的特助甜蜜对视的照片。硕大的红色标题仿佛要从纸面上飞出来。
《长跑八年终于转正！朱云峰官宣曹鹤阳下嫁！》
【ｆｉ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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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特供！！！
本篇配合《负负得正》食用更佳